黄晓倒在旁边跃跃欲试的,但是他是新知青资历不够,人又爱张扬,之前觉得他风趣幽默见识多,可是接触到像白秋,陈星河啥的才知道什么叫见多识广,人家只是不爱炫耀罢了。
时间长了他这显摆的性子,反倒是不太讨大家的喜欢。
白秋点名陈通之后,几个老知青也都表示赞同。
知青队本来就是按资排辈的地,看见这样也就尘埃落定了,队长一职归了陈通。白秋把剩余的知青费当着大伙儿的面盘点好都给了他。
交接好了之后他就不管了。
转身出去,回到家之后,贺长风已经借了三轮车,弄了十袋五十斤的粗粮,五十斤的面。还有两袋的米糠留着喂猪用的。
很快就卸了车。
都惦记着明儿去县城的事儿,头天晚上简单吃一口就早早的睡了。
没有闹钟也没有手表,俩人只能估摸着起床。
贺长风经常干农活的人估摸的还挺准的,三点左右出发。白秋这次有准备把自己包裹的像一个球似得,往流水村走。
贺长风道:“今儿能多买尽量多买,过几天大雪一下,路就滑了,没有车往县里走了。”
“嗯。”白秋答应着。这次白秋带了两百块钱,揣在怀里的时候真是一笔巨款啊。
白秋道:“这钱可真不禁花。”他最开始去县城的时候带五块钱就觉得很富裕。薛海的父亲给了他们两千块钱,那感觉好像是一辈子都花不完似得。结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昨儿数钱的时候零的没算,整的就剩下一千八了,今儿又拿了二百出去,就剩下一千六!
白秋寻思着也就最后一次这么花钱了,如今这钱实在,一千多块钱能干点大事儿。就在小事儿上花没了,反倒是可惜。
俩人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大巴车。现在天冷坐车去县城也遭罪,不像上次人那么多了。等车来了,满打满算才十个人,汽车又停在那里半个小时,瞅着天都亮了,又上来十几个人把座位给坐满,女售票员似乎有些不满。但没人上也没有办法,落一张脸叫司机关车门开走。
白秋跟贺长风还是坐在熟悉的位置,在后排没什么人会看他们,白秋也不知是个什么毛病。一到了车上就开始犯困,靠在车窗上就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缓的开动之后,晃晃荡荡的,倒也很有节奏。
早起赶这趟车的人都是起大早的,这会儿车开起来全都靠在位置上想睡觉,不知道谁还打起呼噜来,在外头的时候大家非但不觉得吵,反倒被他这么一弄格外困。
贺长风没睡,瞧着白秋靠在窗户睡熟了,用手把他扒拉到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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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表白
白秋睡的十分香甜, 发车的时间早,能找到座位的人几乎都在睡觉,偏偏车里还冷的厉害, 也就白秋略好一些,察觉到贺长风身上暖和, 又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窝在了贺长风的怀里, 还大胆的把手环上了他的腰。白秋尴尬的看向贺长风,对方此刻正在窗外看,只是那嘴角微微向上弯的弧度,像是在笑他。
贺长风终于回过头来了, 道:“醒了。”
“嗯。”白秋有些不好意思, 睫毛往下垂,不知往哪里看。
贺长风用手把他刚才睡的翘起来的那根头发往下压了压:“咱们快到了。”语气莫名带着点诱哄的味道。
白秋道:“你累不累?”都是一样起来的,他靠在人家胸口上, 贺长风也没办法休息, 想想就歉疚。
“不累。”光看着小知青的睡颜就能看很久。白秋也乖, 贴在他胸口也能睡着,有种奶兮兮的感觉。
正尴尬呢, 白秋肚子还饿的咕噜噜的响,本来八点多就能到县城, 可是下了雪车子开的慢,肚子里的空城计一声声催的急,瞧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九点多了。
贺长风道:“饿了?”
白秋嗯了一声,脸彻底红了。丢人的事儿都赶一块了。
贺长风道:“昨天跟我妈多要一块绿豆糕好了, 这会儿就有吃的了。”
说起这个白秋倒想起自己从家里揣了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虽然不能顶饿, 但也能混个水饱。
白秋道:“你喝不喝?”他巴巴的把水递过去。
贺长风道:“不喝。”
白秋哦了一声,合上盖子又塞了回去,终于车子缓缓的减速了,听到女售票员那一声熟悉的大吼:“都醒一醒,要到了。”
也不知她这嗓子是怎么练的,就跟平地一声雷似得,乘客们都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很快车门打开,寒风毫无忌惮的往车厢里灌,车里的人被冷风吹的一激灵。白秋他们坐在后面的反倒是先下车的。
白秋也饿了半天了,寻思着小村长就是嘴上不说罢了,他这身量怕是比自己饿的还快,也不知在逞什么强:“走,咱们俩去个馆子,吃点什么吧?”
贺长风道:“小心,地上滑。”说完就牵着他的手往街里走。
这地上结冰,不仔细一点真的容易摔倒,白秋很小心的在冰上走,那姿势贺长风看的又是一笑:“你们京城跟这边差不多吧。”
“没有这边冷。”白秋缩了缩脖子。
俩人没找国营饭店,就在附近找了一个一元小炒看上去不大个门脸,应该原来是住宅守着街边改成了铺子。
现在的人赚钱难,一般人下不起馆子,能下起馆子的人也不来这里,这里生意非常惨淡。
反正他们落座的时候,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小店里拢共就摆了三张桌子。
瞧着他们进来,厨子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道:“两位,来吃点什么?”
白秋瞧着菜单都在墙上,基本上小炒都是一块,炖菜三块倒是比国营饭店便宜一半左右。白秋了一会儿道:“来两碗素面,一碟炝拌菜。”素面四毛钱一碗,炝拌菜两毛,这些刚好一块钱。
“好嘞。”他也是能耐,伙计厨子都一个人干了。
白秋从筷子篓里拿出来两双筷子,递给贺长风一双。
贺长风对吃饭没啥要求,都让白秋安排了。道:“待会儿咱们干什么去?”
白秋道:“买肉,借书,见两个朋友,去医院给我爸开药,再去置办点年货。”一天要跑几个地方,紧着忙活。
“什么朋友?”贺长风问着,他家小知青县里都没来过几趟,哪儿来的朋友?
白秋支支吾吾道:“你不认识,要不你先去百货大楼,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他话音刚落,脑袋就被贺长风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想都别想,一起走……”
白秋捂着脑袋皱起眉毛道:“说话就说话,不许敲。”
贺长风用手摸了一下,道:“疼?”他没用劲儿啊?
白秋往后一躲,男色害人,总会被他搅和的心神不宁。
贺长风道:“咱们先去肉联厂打声招呼,然后去借书。再去在看你朋友,医院跟三商店距离不太远,待会儿可以一块去。”贺长风规划了一下路线。
“嗯。”白秋说着。
没一会儿热乎乎的素面就上来了,都是手擀面,用筷子挑起来就觉得十分劲道。他给上了个双拼的炝拌菜,一半是盐水煮花生米一半是凉拌干豆腐丝,就一小碟那么大。
白秋挑起面条拨了一半去贺长风的碗里,知道贺长风食量大,这么一碗面条三口两口就进了肚,怕他不够吃。
贺长风道:“你不吃了?”
“我够了。”他饿的快,但真的吃不了多少。
贺长风道:“谁要是娶了你倒省粮食了。”
白秋吓了一大跳,连忙四处看看,刚才那厨子送了餐之后人就回厨房收拾了。这里就只有他俩。得知这句话没被别人听去,道:“乱讲,我是男的。”
贺长风笑道:“你看看村里哪个姑娘肯嫁你?”长得这么纤瘦也干不了农活,长得比姑娘还好看,反正贺长风是想象不到他跟女人结婚的样子。
白秋见他还越说越多了,羞恼道:“怎么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贺长风在旁边吃了面条,热乎乎的汤面吃在肚子里还挺舒服的。
贺长风道:“吃饱没,没吃饱咱们再点些东西?”
白秋摸了摸肚子道:“吃饱了。”
白秋把厨子叫过来给了一块钱,从店里出去,立刻去了肉联厂找熟人。
张伟一出来就看见这他们俩人还有些奇怪,贺长风办事儿不喜欢跟别人一块,怎么净跟白秋在一块,不过也热情:“长风,白秋来了?”
“我们来弄点肉。”现在要过年了,不托关系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张伟道:“行,都要什么肉。”现在他们这边的猪也多,有好肉他们这些职工能沾点光。
白秋递过去10块钱,道:“猪肉肥肉和瘦肉都来一点,有牛肉吗?”
张伟一听白秋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往日里没有,但是昨儿刚弄来一头。没人吃上头正犯愁呢。”现在无论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都喜欢吃猪肉,又肥又香。像牛肉羊肉这种腥膻味太大,不会做的一般不会买。
而且猪肉一块五,牛肉得两块五,以前送来的牛肉都老,哪怕买回去了也容易炖不烂。这次送的倒是小牛肉。作为福利一人分了半斤去吃,还真挺香,但县里人不认,还剩下不少好肉呢。
白秋道:“肋条来三斤,瘦肉来两斤。”说完怕钱不够又递过去十块钱。
张伟道:“还是你会吃,成,我就叫师傅给你们切,保准称给的高高的。”
贺长风道:“谢啦,兄弟,肉票要多少。”他们分票了,贺长风手里现在有五斤的肉票。
张伟道:“什么票不票的,自家兄弟没的说的。”
贺长风道:“那我等逛回来再来取。”
“五点之前都行,五点我们下班了。”张伟说着。
“行。”
白秋道:“谢谢张伟哥。”
张伟跟贺长风也是一路的人,被叫一声哥就美了,笑道:“还是白秋会说话,以后想吃肉就来找我!”这嘴甜的小知青就是讨人喜欢。
俩人买完肉去找了小胡同容子祥,谁知道却扑了个空。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道:“哦,你说荣家母子啊,好像去乡下投奔亲戚了。”
白秋哦了一声。
这男人道:“你是不是那个给他钱的小知青?”
白秋眼睛顿时一亮:“嗯,我就是。”
这男人道:“你等等啊!”说话间门大敞四开的,他进屋取东西了。过了一会儿抱着两本笔记出来,道:“这个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里头还有一个地址,说让你有什么不会的给他写信。”
容子祥也是个实诚人,像这种写满是干货的笔记说给就给他了。
“谢谢您。”白秋刚听见他走了,还有些失望,没想到容子祥还给他留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中年男人也是个憨厚人,道:“嗨,举手之劳,他走的时候叮嘱了好几遍呢。”瞧着白秋这么好看还有礼貌,也不怪人家惦记着。
白秋跟他道别之后,拿着这两个本子,像抱着宝贝似得一路上都不撒手,弄的贺长风在旁边看了都有些吃味,道:“他是谁啊?”
“一个朋友。”白秋没想到他这样寂寂无名的小人物,还能让未来的国士记在心上,荣幸至极。这些公式他翻了翻,他这步骤写的都很详细,回去跟着演算一遍也能有所收获。
贺长风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白秋连忙站定,回头道:“走啊……”
“你哪儿来的县城的朋友。”瞧着白秋连人家一个写满字的本子稀罕的像个宝贝似得,心不得劲儿。
白秋朝着他走过去,把笔记本装进自己的背包里,从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就是上次碰见他卖书,刚好我买了,他说我不懂的就来问他!”
“就这样?”贺长风被小知青推的往前走了两步。
“嗯。”
贺长风心里那点别扭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
有了容子祥那事儿,去纺织厂的路上跟他交代了一下,这次可纯是受人之托。牛棚里的张华对他有恩,难得来一次,既然来了,总要拜访下他的故人。这纺织厂不愧是国营大厂,里面的员工就有三千多人,从外头的牌匾就能看出气派来。外头有看门的大爷拦着,问他找谁。
里头全是一排一排的厂房,厂区里也很宽敞,靠着大门的那个自行车棚,一辆一辆的排在那里好生震撼,怕是整个县里的自行车都叫他们厂的职工买走了。
白秋道:“我找聂良。”
看门的大爷一阵惊讶,道:“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整个国营厂也就问我能知道,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叫聂国安。”看门大爷在纺织厂的年头多,说话间就进去找人了,反正门口岗亭里不只一个看门的大爷。
贺长风现在接管了牛棚,自然知道张华是谁因为什么关进来的,一路上心里怪异,也没好意思问,终于到了地方才忍不住开口,小声对白秋道:“他们俩当年是……那啥啊?”
白秋道:“自己知道就行了。”
贺长风心里像是住了一只兔子,在心里蹦跶个没完,道:“小白,你不觉得他俩有啥奇怪的?”
白秋听到这话,心里一凉,手也冷了,道:“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