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装傻道:“对象是对象。”像他们同性恋也没有个承认的地儿,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宣之于口。
贺长风捏了捏白秋的脸:“对象就是媳妇,等着哪天我写个结婚的契,到时候你也得签字,省着扭脸就不认了。”
越琢磨越觉得这么做对,他家小知青白白净净一个人可招风了,现在要是不给他栓死了,回头再叫别人拿仨瓜俩枣的给骗走可咋整,还是黑纸白字的放心。
白秋被他说的心跳越发厉害了,道:“行了,别说那些没谱的了。你可看见张华了,因为这事儿被抓起来十年都没看见他爱人,写出来就是把柄……我知道你的心跟我是一样的就行。”
贺长风听他这么说,暂且打消了写出来的念头,但是眉头却拧了起来道:“可是不写出来,一点保障都没有。”
白秋道:“瞧你说的,有没有纸都一样,我是喜欢你这个人才跟你在一块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贺长风笑的得意。
白秋只觉失言脸又发起烧来。
察觉白秋要躲,被贺长风给抱了起来,道:“你是啥时候喜欢我的,我都不知道呢。”
白秋恨恨道:“你故意说那些引我……”
贺长风道:“不这样怎么能知道你的真心话。”随后顿了顿道:“这个张华真是个聪明人,要不是他启发了我,我还不会呢。”他家小知青就是心软的人,略装装可怜就能引他上钩。刚才听见白秋说喜欢他,他瞬间心花怒放的都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贺长风得到了他想听那一句还不过瘾,还引着白秋说更多,道:“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白秋哪里还肯理他,掀开锅盖,整的米饭炖的汤都好了。刚才的凉拌土豆丝也调好了咸辣的口味。看了贺长风一眼,道:“去放桌子。”
“哎。”贺长风进屋连忙跟岳父说要摆饭了,媳妇的话可是要听的,得了白秋那句话,这会儿还高兴呢!
白秋把米饭盛出来,把牛棚的那个份儿单独盛出来。白秋也不开小灶,反正他吃什么牛棚的那些人吃什么。
冬天吃炖萝卜最能驱寒,贺长风跟白孟举在这个吃法上很像,都是汤泡饭之后大口大口的吃,时不时的夹上一口炝拌菜。
米饭的香甜再加上牛肉萝卜汤的味道堪称一绝。
贺长风都有些惊讶了,就切那么一点肉放进去就能给萝卜汤增了那么多的鲜味?
萝卜耐存放,在北方到了秋囤萝卜都是一百斤一百斤的囤,冬天主要就是萝卜白菜土豆的。贺长风早就吃够了,怎么吃都跟没味道似得。
可今儿这萝卜汤他自己就能喝一大碗。
萝卜到他手里都变得好吃了起来。喝了汤饭再吃上一口煮到绵软的萝卜,搭配一口凉拌的土豆丝,爽口。
白米饭也是一绝,吃起来自带那股粮食香,怎么吃都吃不够。贺长风道:“啥时候大米饭能放开了吃那才好呢!”在乡下大米都是要粮票的。这顿吃开心了,不知道下顿啥时候吃。
白秋道:“嗯,下次再淘换点粮票。”现在这大米是纯天然的味道更香,他也爱吃。人活着就是为混口饭吃,他手里还有些钱财,就是粮票不好弄。每家每户都是定额的,人家也得吃……能糊口没问题,想要吃的好就有些难了。
贺长风道:“行,下次我弄点。”他在村里这么多年,淘换点票还是能做到的。
自从跟小知青在一块也在意起了吃喝,好老爷们就是要给自家媳妇最好的。
俩人吃完饭白秋让贺长风去送饭,他要在继续收拾那个小屋。
贺长风干活糊弄,贺家他的那个房间也是乱七八糟的,但白秋细致,明明有些累了。可是看着不顺眼还是得继续干。
等贺长风回来的时候这里头已经收拾完了,他一看见这个屋就喜欢上了,虽然是小屋,但跟另一和房间中间隔着外屋地,就算说点悄悄话白孟举也听不见。
屋里烧着炕呢也热乎,小屋里把杂物搬出去之后就亮堂了不少,贺长风在旁边磨人,道:“咱们住过来吧,叔叔喜欢听广播,为了照顾咱们早早就得关,对他多不好。”
白秋道:“你走开,我爸没说。”
贺长风道:“我觉得这个屋,一看就温馨。”
白秋无语,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看着这个小屋啥东西都没有,哪里温馨?
贺长风还要再劝服,白秋道:“行,我去跟我爸讲。”
白秋走过去,贺长风也跟在后面。
贺长风以为白秋要怎么跟他爸讲呢,谁知白秋只说了一句:“我们要搬到那个屋去,已经收拾出来了。”
白孟举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儿子,看了看贺长风。贺长风莫名有点紧张和心虚,半天后才道:“去吧。”
“谢谢爸。”白秋说着。
贺长风也在旁边跟风道:“谢谢叔!”
白秋把被子和几件换洗的衣裳带了过去。刚铺好床,就被贺长风扑在炕上,目光灼热的看着白秋:“躺会儿,看看上面铺的舒不舒服。”
“嗯。”白秋听他一说,连忙靠在他的旁边躺了下来。炕上是热乎的。白秋原本是认床的,换了地方容易失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长风在旁边特别让人踏实,本来就是试躺一下,但是靠在贺长风的身边能感觉到他熟悉的味道,在加上忙了一天也困倦。很快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贺长风在旁边瞧着他,就像看不腻似得。小知青睡觉的样子也乖,贺长风在旁边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都不知道。
……
两天后村里出现了个大事儿,叫贺长风过去,白秋也跟过去了。
去了村委会的时候发现大家有些愁容。
“建国叔,怎么了。”白秋问着。
贺建国没开口,旁边的冯守义道:“那个煞神要回来了。”
话一落,贺长风的脸色也微微落下来了。悄悄对白秋说:“陈小江。”
这也不是别人,是陈小满的亲哥哥,陈小满有现在这个样子一半都是让他纵的。陈小江这个人邪性,当初打仗莽的用砖头往对方脑袋上砸,要不是被拦住,怕是要出人命,他满脸是血却还要弄死别人的样子让村里人记忆深刻。
都觉得他这个人狠毒,走了之后十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外头干什么,反正经常寄钱回来。似乎过的不错,如今陈小满出了事儿的档口回来,怕是来者不善啊。
白秋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好。
贺长风平日跟白秋相处的时间久,瞧着他这个样子,趁着大伙儿说话的空档,把白秋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道:“怎么了。”
白秋咬了下嘴唇,道:“陈小满是我举报的。”
贺长风一愣,他倒是没往那头想,陈小满在村里的风评不好,他被抓走是一个让大伙儿拍手称快的事儿。人人都忽略了这点,陈小满生活在这边,县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原来是白秋举报的。虽说是匿名,可是县里也不是啥不透风的墙,这陈小江气势汹汹的回来,就是来找白秋算账的。
想到这,贺长风就有些着急了。那陈小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
白秋知道陈小江,在书里也是女主一派的,他出去讨生活,最开始是去南方码头港口那边扛大包,机缘巧合加入了船运,又跟着走私了一些手表之类的洋玩意,赚了点钱,如今已经成了走私大佬的心腹。
但是他的势力是在南方那边。
既然别人都找上门来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这时代不同了。上头扫黑除恶呢,东北又恰逢过年前后是最严的时候,白秋就不信他能比法律还大。
白秋道:“他现在在哪儿?”
贺长风道:“栓子他娘去县里的时候瞧见了他,回来报个信儿,估计今天明天就能到。”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贺长风抓住了白秋的胳膊,道:“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白秋嗯了一声。
脑子里还在回忆陈小江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弱点。
马上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偏听说他回来被搅和的不轻,开始是烦,现在是气,村干部道:“他回来又能咋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想作什么幺蛾子。”
白秋要出去,贺长风快步跟了上来,道:“小白,我去县里一趟办点事儿,明早就回来。”
白秋心中一紧道:“我跟你一块。”
贺长风道:“乖,我去去就回。”白秋怎么样都没拦住。贺长风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要不是怕白秋担心,他连走的消息都不会告诉他。
白秋知道贺长风这次是为了他,立刻把陈小江走私的事情说了。虽说他走私都是在南方,可能没什么能证明他是黑恶势力的证据,可是有了这点信息也比他两眼一抹黑强。
果然贺长风知道这个消息,眼睛亮了起来。随后道:“知道了。”
白秋也不能坐以待毙,他想去陈小满家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村口就停了一辆南方牌照的小轿车。
村里这还是第二次来小轿车呢,第一次是薛海他爸那次。这年头自行车都是大件的身份的象征,小轿车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别说坐了看都没看过。
村里的人本来就爱看热闹,见状都过去看热闹了。
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理的平头,脸上还有一道伤疤,再加上目中无人的样子,看起来又狂妄又社会。
在场的人都认出来,这就是十年没见的陈小江,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好久不见啊。”说话的时候他一条眉毛往上一挑,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机。
冬天已经够冷了,他那古怪的语调,嚣张跋扈的样子又给冬天的寒冷蒙上一层寒霜。
村口停着一辆小轿车,周围聚集了不少的父老乡亲整个场面鸦雀无声的。
他随行的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身穿花皮军大衣的男人叫朱麟,穿戴都很时髦,在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还有一个就是一个小弟样的人在这边鞍前马后的照顾着陈小江。越发让众人心里发寒,也不知这十年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有这么大气质上的改变。
“你们这可真冷。”身穿花皮军大衣的朱麟说着,虽然已经穿的够厚了,但还是扛不住北方这零下二十四度的天。
陈小江对着贺建国道:“我有些话想跟村里的人说,咱找个地方吧。”
贺建国在村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村长,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弄的好像他是什么大人物似得。竟直接给村长安排了。
贺建国有些气儿不顺,凭啥按着他的意思,他嚣张来报复村里还恭恭敬敬的对他。贺建国为人正派,就喜欢规矩的孩子,看着这种“社会人”看着就反感:“你回来干啥的。”
陈小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裂开,带着皮笑容不笑的样子,道:“你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我唯一一个弟弟放在村里,被人整了枪毙,这笔账我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他如今已经是走私大佬的心腹,帮派里的二把手。
干他这一行手里没有干净的。他这人本来就残忍无情,去了那种黑吃黑的地方反倒是如鱼得水。
在场的老乡们就算是平日厉害一些莽一些也是有底线的,他不一样,他手上是沾过人命的。
又最是疼爱弟弟,这次真的是彻骨的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目眦欲裂,放下手里一切的活儿赶来,路上耽误的每一刻都想让这个害了弟弟的人偿命。
怨念积累了这么久,说出的话都带着憎恨。
贺建国瞧着他精神似乎更加癫狂了,道:“进来说。”才一个照面村里不少人就有些怕他。可是他不怕,肯定是邪不压正。
村委会的大屋里像一个大教室似得,长方形的,冬天全村开会都来这屋。
外头的人也都挤进来的。
其中不光有村民还有知青们。
陈小江跟朱麟站在那里,朱麟环顾了一圈四周,眼睛就在白秋跟陈星河的身上略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像他们这样四处走私的人讲究的就是识人的本领。
这次跟陈小江来到大东北,就是过来帮他撑腰,倒没想到他们东北的乡村里还有这样的人物。眼睛微微一眨,多了几分兴味。
陈小江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哪个是白秋?”
在场的人道:“你找他干啥。”言语之中大有维护之意。
贺建国道:“关白秋什么事儿。”
陈小江道:“就是这个白秋举报的我弟,不然没这一桩事儿,现在我弟死了,你们说怎么办吧。”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举报这事儿就让人很反感,村里但凡出一个举报别人的人,一村的人都远着他,日子非常难过。
白秋道:“我就是。”白秋占了出来,道:“你弟弟敲诈勒索,虐待牛棚里的人,动用私刑,调戏女同志这些都是有证据的。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县里翻案去。”
要是其他人举报,村里人肯定要说上几句,但是白秋在村里的名声实在是很好。在加上他的品性也没有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也忍不住附和几句:“就是,你弟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警察还能诬赖了他?有事儿找我们干啥……”
“早就应给给他抓去了,这就是害群之马。”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让陈小江的脸色越来越黑,就听见一阵巨响,他这个疯子直接把旁边的桌子举起来甩在地上。就听咣一声,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