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铭看了看那宝蓝色的云锦,说:“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宝蓝色也衬你。”
“这是给你留的。”
杨季铭倏的睁大眼睛,闪亮亮的看向尚嘉言的手。
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我不会女红,让绣娘做衣。”
“我是想说,景烁留一匹给自己做新衣。”说着,他便挑了一匹湖蓝色的云锦出来。
尚嘉言浅浅的笑了笑,吩咐紫玉把两匹云锦拿下去。
而后,他便对杨季铭说:“姨娘送了那么贵重的礼,我们也该回点什么。季铭,你知不知道姨娘喜欢什么缺什么?”
杨季铭一把将他抱起,“缺孙子孙女。”
尚嘉言的脸倏的通红,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不可白日宣淫。”
“那晚上咱再继续。”杨季铭笑得贱兮兮的。
尚嘉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明日要回门呢,今晚你一个人睡外间。”
顿时,杨季铭耷拉下脑袋,可怜兮兮的说:“自从有了媳妇儿,我一个人睡不着。”
“那我给你安排个通房,是要小厮还是丫鬟?”尚嘉言眼神凉飕飕的看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其实很紧张。
好在,杨季铭没有让他失望。
“我一个人睡外间。”
到了晚上,尚嘉言就让槐安在外间铺床,把杨季铭赶去外间一个人睡。
不到半刻钟,杨季铭就偷偷摸摸的溜进内室,爬上了床,把人搂进怀里。
尚嘉言把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拿开,“不是说好了今晚睡在外间的么?”
“已经睡过外间了。”
“你耍赖。”
“媳妇儿,明早要回门呢,快睡吧。”
尚嘉言哼了哼,嘴角轻轻扬起,而后在杨季铭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杨季铭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这才安稳的入睡。
第9章 回门
天不大亮的时候,沉香院上下就忙碌了起来。
杨季铭和尚嘉言用了些早膳后,先去主院向大夫人请安,再去福喜堂向老太君请安。
得到长辈的允许后,他们才前往尚府。
尚府,尚嘉树在大门外等候着。
尚夫人差人来问了好几回,见尚嘉言还未过来,便催促着大儿子去武穆侯府接人。
尚嘉树担心弟弟,正让人去备马车,就有下人匆匆来报:“大少爷,二少爷和姑爷来了。”
“在哪呢?”
“到路口了。”
尚嘉树伸长了脖子看着路口。
不一会儿,马车就出现了。后面还跟着两辆拉礼物的车。
杨季铭先下马车,向尚嘉树作了个揖,而后回身扶着尚嘉言下车。
“大哥。”尚嘉言眸光闪闪的看向尚嘉树,看向才阔别三日的尚府,甚觉怀念。
“哎,言言……”尚嘉树想说瘦了,但仔细一瞧,他弟弟非但没瘦,反而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瞧这小脸红润的……
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弟弟瘦了,指责弟夫没照顾好他。
尚夫人一看见尚嘉言,就急匆匆的拉起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他,心疼道:“我的儿,瘦了。”
进到前厅,杨季铭和尚嘉言行过礼后,杨季铭呈上了礼单。
八匹云锦,一枝百年人参,再加上其他的东西,这份回门礼丰富且贵重。就算是放眼整个京城的公侯家,这恐怕也是头一份了。
尚夫人和尚嘉言回后院说话,杨季铭留在前厅应对老丈人的考究和盘问。
尚敬程问:“许大人给了你几日假期?”
“回岳父大人的话,是十日。”
尚敬程点点头,说道:“许大人学富五车,为官清廉,手底下多是贤能兼备之人。你在顺天府当差,有机会当要多向其他人请教。”
“是,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尚嘉树说:“季铭,听说你在成亲前刚好办完了一件差事,抓了两个诈骗犯。”
“是,确有此事。”杨季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大舅哥不会也要说情吧?
“办得不错。”
“多谢大哥夸奖。”
“季铭,二叔昨日在外面丢了一张画,你今日过来,正好替他找找。”
“是。”杨季铭硬着头皮应下,暗暗的给自己洗脑,大舅兄不是在故意刁难或者试探他。
杨季铭暗自叹气,真正考究他的人是他大舅哥,大舅哥比老丈人还难应对。
“不知二叔可在府里?”
“他晌午时会过来。”
尚家已分家,尚敬遥另辟一府,两座尚府只相隔一条街。
另一边,尚夫人带着尚嘉言回到主院,连忙问道:“在杨家可适应?杨季铭对你好不好?他的嫡母和姨娘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府里有没有人为难你?”
尚嘉言轻轻的笑了笑,“母亲,您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个?”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
“母亲放心,季铭对我很好,没有人为难我。”
“真的?”尚夫人担心儿子报喜不报忧,不禁看向顾妈妈。
顾妈妈笑着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咱公子快成姑爷的掌上宝了。”
“顾妈妈!”尚嘉言嗔怪的觑了顾妈妈一眼,小脸通红。
尚夫人瞧着他娇俏的模样,还有这般生动的表情,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说:“趁着儿婿对你中意上心,抓紧怀上个。有孩子傍身,你在侯府的地位就稳些了,也不怕日后会寂寞。”
尚嘉言微微垂眸,片刻后才说了一个“好”字。
从知道自己吃了孕药开始,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也知道终究要面临生子的问题。
不过,想到杨季铭,想到他对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尚嘉言的心里舒服了些,或许孕育一个和他有着相同血脉的孩子,也还不错。
尚夫人担心他思虑过重,又道:“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希望你能未雨绸缪。”
儿子儿婿是新婚,杨季铭有可能只是在一时的新鲜劲上。知子莫若母,尚夫人担心尚嘉言陷进去。
“是。”尚嘉言轻轻的应了一声。
尚夫人又问:“府里的老太君身子骨可还硬朗?”
“老太君看上去身子硬朗,听说每十日便会有大夫去给老太君把脉。”
“大夫人对你立规矩了么?”
尚嘉言摇头,“婆母免了我的晨昏定省。”
“那就好,”尚夫人点点头,“不过,你还是要时常去大夫人跟前尽尽孝心。”
“是,我记下了。”
“那位姨娘呢?”
“姨娘视我如半子。”尚嘉言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和其他姨娘不一样。”
顾妈妈在旁说道:“夫人,那些云锦是杜姨娘送给咱公子的。”
尚夫人诧异道:“真的?”
尚嘉言点头:“昨日姨娘送了十匹云锦和一些老家的特产到我院里,我留了两匹。”
杜姨娘选在昨日送过去,用意不言而喻。妾室不能算作正经亲家,不能为儿媳妇准备回门礼,杜姨娘便只能说是送给尚嘉言。
“听说那位姨娘出身商户,手里有钱,但没想到她出手这么阔绰。”尚夫人知道云锦的价值,她堂堂一位尚书夫人尚且拿不出来的东西,区区一个妾室竟就这么送出来了。
“母亲,姨娘拿了三千两银票给我,我让季铭还给他二哥了。”
“好。”尚夫人露出一抹笑意。
“她还把墨香斋给我了。”
尚夫人愣了愣,而后又笑着说了声“好”,心里也踏实多了。看来她儿子这几日在武穆侯府确实过得不错。“我儿是有后福的。”
在主院坐了会儿后,尚嘉言便对尚夫人说:“母亲,我想去我之前住的地方看看。”
“去吧,每日都有人打扫,没动过你院里的东西。”
“多谢母亲。”
前厅,杨季铭终于得以告退,走出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后背有些湿。
太紧张了……
槐安一路小跑了过来,“三少爷,三少夫人请您过去。”
“好,带路。”
杨季铭被槐安带了过去,一见到尚嘉言,见四周没有外人,就扑向尚嘉言求安慰。
“快起开,小心被人瞧见。”尚嘉言推了推他。
“景烁,岳父大人和大舅兄气场太强了,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尚嘉言摸了摸他后背的衣裳,“后背没湿。”
“刚才来的路上,被风吹干了。”
“我先找身我的旧衣给你换了。”
“虽然能穿媳妇儿的衣裳,我心里挺美的,但若换了衣裳,免不得让旁人多想。”
尚嘉言红了红脸,而后说道:“别站在院子里了,跟我进来。”
杨季铭进屋后,环顾了一圈,屋中布局简单大方,其中一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这是你的房间?”
“是我出嫁前的房间,母亲为我保留着原样。”
杨季铭点点头,暗暗记下屋子里的摆设。
尚嘉言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说道:“这些书,我准备带些回去。”
“好。”杨季铭暗自琢磨着,今天特意把福全留在府里,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小书房应该已经收拾出来了吧。
尚嘉言轻轻勾了勾嘴角,眼里写着“就知道他会说好”这几个字。
他走出屋子,对槐安说:“去找几个人,把书架上的书收进箱笼里,小心些拿,回侯府的时候带回去。”
“是。”
安排完带书回去的事情后,尚嘉言就对杨季铭说:“我带你去后花园转转。这会儿,桂花都开了,菊花也有一些早早的开了。”
“好。”
杨季铭跟在尚嘉言身侧,看着他的一颦一笑都觉得满足。
穿书后的一切是那么陌生,这个人突然来到自己的生命里,成为了自己最亲密的伴侣。
因为有他的存在,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美好。
“景烁,我们是今天回去,还是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今天晚饭前回去,这是规矩。”虽然他很想住一晚再回去,但是不行,他不想遭人话柄。
“哦。”
桂花香远远的扑鼻而来,尚嘉言眉眼弯弯,笑着说:“母亲每年都会让人采集许多桂花,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酒,桂花糯米藕,桂花小汤圆,桂花小米粥,能做的吃食可多了。”
杨季铭听他如数家珍,仔细记在了心里。“侯府也有桂花树,回去后咱们就采集些。”
尚嘉言点头,“我会酿桂花酒。”
杨季铭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我媳妇儿就是手巧,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会酿酒。”
“就会一点点,是以前向府里的一位老仆学的。”
“那也很厉害了。”
尚嘉言被他夸得微微垂眸,脸颊泛红。
“二哥。”
尚嘉言朝着声音看去,把手从杨季铭手中抽了出来。
尚嘉文和尚嘉卉走了过来,行了个礼。
尚嘉言对杨季铭说:“这是我三弟和妹妹。”
而后,他便对尚嘉文和尚嘉卉说:“这是我夫君,大婚之日,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是。”二人又专门向杨季铭见了个礼。
尚嘉文说:“二哥和哥夫在此赏花,本不该打扰,然多日未见二哥,既然巧遇,便过来打声招呼。”
“三弟客气了,我们去那边亭子里说话吧。”尚嘉言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第10章 书房
四人走进凉亭后,便有下人呈上了茶点。
尚嘉文亲自倒了四杯茶,先端给杨季铭,再端给尚嘉言,而后是尚嘉卉,最后一杯留给自己。
尚嘉言端起茶杯放在嘴边,不动声色的瞥了尚嘉文和尚嘉卉一眼,心头蓦地涌现一股不悦。
“怎么了?”杨季铭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小声的询问。
“没事。”尚嘉言抬眸看着他,心里的那股不悦瞬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满足和愉悦。
尚嘉言和杨季铭之间流转的绵绵情意,直教旁人羡慕。
小坐了片刻后,尚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来传话,说是夫人请二公子和姑爷过去说话。
于是,杨季铭和尚嘉言便随着小丫鬟离开了凉亭。
半路上,小丫鬟行了个礼,便快速回了主院。
杨季铭诧异的问:“咱们不去主院?”
“回我屋里,这会儿要搬的书应该已经收拾出来了。”
杨季铭明白了,尚嘉言和那两个弟弟妹妹关系不睦。
凉亭里,尚嘉卉对尚嘉文说:“三哥,瞧瞧咱二哥,就算嫁的是庶子,那也是前呼后拥,夫君体贴入微。听说今日的回门礼里,有八匹云锦和一枝百年人参。”
尚嘉文的眼里迸出一股恨意,“你我是一母同胞,你少说风凉话。”
“三哥,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女孩,今年才十五岁。可是你呢?当年二哥被咱姨娘投喂了孕药,母亲便强行给你也喂了孕药。如今二哥的亲事已经解决,嫡子嫁庶子,三哥你的将来又会是如何呢?”
尚嘉文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他只比尚嘉言晚出生了一个月,也已经二十岁。尚嘉言有父母和大哥为他筹谋,而作为庶子的他只能自己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尚嘉言和杨季铭回屋后,槐安沏了茶送进来,然后退守在屋外。
尚嘉言对杨季铭说:“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想和那两人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