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诉我,我就听。”
“他们是梅姨娘的孩子。梅姨娘就是那个在我的饭食里放孕药的人。”
尚嘉言叹了口气,“其实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不待见他们。”只是刚才,那两人的眼神,尤其是看向杨季铭时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当年母亲查出是梅姨娘指使人偷偷放的药后,就强行逼尚嘉文也吃了孕药,还把梅姨娘送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母亲所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我不评判她做的是对是错。但是,尚嘉文和尚嘉卉因此恨上了我和母亲。”
“没法和解么?”杨季铭是庶出,知道庶出子女的难处,也知道嫡庶的差别。
“以前我想过和他们和解,处处让着他们,也劝母亲接纳他们,但他们似乎并不领情。”
“我看他们刚才还挺友好的。”
尚嘉言凉凉的看着他,杨季铭忙道:“当我没说,反正你已经嫁给我了,你那个弟弟和妹妹将来也要出嫁,以后有交集的时候少。”
“你真没看出来?”尚嘉言紧紧的盯着他看。
“看出什么?”杨季铭不明所以的问。
“算了,或许是我多心了。”
这时,槐安在外禀报:“三少爷,三少夫人,夫人派人来传话,前面要开席了。”
“知道了。”
尚嘉言应了一声,为杨季铭重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相携着前往前院的宴席。
开席后,尚嘉树和几个堂兄弟们相继向杨季铭敬酒,杨季铭硬抗着饮下。
尚嘉言不满的瞪了眼自家大哥,然后在一桌子人惊诧的目光下,把杨季铭手中的酒杯抢了下来,嘴里念叨着:“叫你喝,你还真就实打实的全喝了,怎么那么傻?”
喝得醉醺醺的杨季铭嘿嘿傻笑着说:“媳妇儿,我这叫傻人有傻福,要不怎么就能娶到你呢?”
尚嘉言顿时红了脸,不敢抬眸看这一桌子的人。
尚二夫人笑道:“看到言言和侄婿如此恩爱,我们都高兴着呢。”
“二婶就别取笑我了。”
“瞧瞧,咱们言言这会儿更害羞了。”尚二夫人笑得欢快。
尚夫人也不禁莞尔,对尚二夫人说:“他脸皮子薄,你就放过他吧。”
“行,行。”尚二夫人笑了笑,不再打趣尚嘉言。
尚嘉言对尚敬程尚夫人说道:“父亲,母亲,季铭喝醉了,我先扶他下去醒醒酒。”
“好。”
尚嘉言扶着杨季铭离开,杨季铭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尚嘉言身上。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尚嘉言推了推他,“真重。”
“真高兴,我对景烁来说,很重。”杨季铭在他耳边轻笑。
“就知道你是装醉。”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景烁真聪明。”杨季铭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尚嘉言哼了哼,“说吧,干嘛那么不要命的喝酒?还有,你怎么没醉?酒量够可以啊,挺能喝的嘛!”
“额……”杨季铭挠了挠脑袋,“把你娶回了家,怎么也得让舅兄心里舒坦些。幸好,以前练出了这酒量。”他是在和张勇等人喝酒时发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很好。
尚嘉言叹了口气,回屋后对他说:“你先在这休息会儿吧,我让紫玉紫兰守在外面。”
“那你呢?”
“我回席上。今日这宴是为我们俩开的,不能两个人都不在。”
闻言,杨季铭点头,恋恋不舍的说:“早点回来。”
尚嘉言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然后被他拼命压住,顿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便快步走出去。
杨季铭往床上一倒,想着媳妇儿羞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最后,他们赶在日落前回到侯府,向大夫人呈上了尚家的回礼。
回到沉香院时,尚嘉言看了眼院门上方新挂上的匾,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对杨季铭笑道:“你这一路神神秘秘的,就是为的这个?”
杨季铭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还有呢,先进屋吧。”
尚嘉言满心好奇,任由他搂着进屋。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杨季铭在人前搂着自己,还是他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杨季铭随时随地对自己的亲近。
走进屋里后,尚嘉言把里间外间甚至堂屋都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变化。
“到底是什么?”
“要不,你猜猜看?”
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干脆不理他,对外面扬声喊:“槐安。”
候在外面的槐安连忙走进来,就站在门口问:“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的书呢?”尚嘉言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和杨季铭先去主院的时候,槐安他们应该已经把书收拾出来了。
“回少夫人,书都放在了旁边的耳房里。”
“怎么放那里了?”尚嘉言蹙眉,一边疑惑着一边走向耳房。
杨季铭悄悄的给槐安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他心想,等会儿景烁一脸惊喜的跑出来,扑向自己怀里的时候,就张开手臂抱着他转几个圈圈。
等呀,等呀,他的媳妇儿还是没出来。
杨季铭走进新鲜出炉的小书房,只见尚嘉言正坐在书桌前写字。
“在写什么?”
“随便写写,试试这套新的笔墨纸砚。”尚嘉言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埋首写字。
“景烁……”
杨季铭委屈的趴到尚嘉言身上,尚嘉言手中的笔抖了一下,墨渍便坏了这张纸。
尚嘉言把笔搁到笔架上,杨季铭看到了那墨渍,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后,他看着媳妇儿把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纸篓里,心虚的从他身上起开,乖巧的站在一旁。
尚嘉言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生气?”
“真的只是随便写写。”
杨季铭环住他的腰,两人离得很近,方寸间都是彼此的呼吸。他压低嗓音问:“媳妇儿,这个惊喜,喜欢么?”
尚嘉言鼓足勇气主动的亲了他一下,然后难为情的推了推他,把脸扭向旁边。
杨季铭沉浸在惊喜中,虽然这个吻是蜻蜓点水,但这是尚嘉言第一次主动吻他。
“景烁,我太高兴了。”杨季铭喜出望外的将尚嘉言高高抱起。
尚嘉言双脚离地,只得搂住他的脖子,红着脸说:“快放我下来,像什么话?”
杨季铭放他下来,牵着他的手去用晚膳。“今天忙一天了,我们用些吃的,然后早点洗漱休息。”
尚嘉言瞧了眼杨季铭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的小脸泛红。
用膳的时候,杨季铭殷勤的为尚嘉言布菜。
“这是你爱吃的。”
“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娘做的新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个吃了好,补气血。”
“这个也是好东西,有助于提高免疫力。”
“这个也好,健脾养胃。”
“这个更好,据说有防癌的作用。”
……
不一会儿,尚嘉言面前的碗就堆满了。
尚嘉言无奈的笑了笑,把自己碗里的菜夹了一大半丢进杨季铭的碗里。
他边夹边说:“你也不想想,给我夹这么多,我哪里能吃的完?”
“我是想让你多吃点嘛。”
尚嘉言横了他一眼,“还有,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道理?健脾养胃我知道,防癌是什么?”
杨季铭愣了一下,想起这是架空世界,便说道:“以前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偶然间听来的。觉得有用,便记下了。”
“不可道听途说,要向大夫求证。”
“景烁说的对。”
第11章 寻画
尚嘉言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
他轻叹了口气,自己揉了揉腰,羞恼的踹了杨季铭一脚。
“怎么了?”杨季铭伸手把他圈进怀里,然后为他揉腰。
“你是不是又装睡?”
“没有,”杨季铭忙说,“小腿肚被你踹了一脚才醒的。”
“睡这么晚才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才嫁过来短短数日,尚嘉言就感觉自己以前养成的好习惯都快要没了,这让他有些沮丧。
“从今晚开始,我让人在耳房添张床,咱们分房睡。”
“不用分房睡吧,以后让人叫起便是。”杨季铭把他抱得更紧些。
尚嘉言推开他,“是你去耳房睡,还是我去?”
“景烁,媳妇儿……”
“我去耳房睡。”尚嘉言不满的觑了他一眼,心道:不能纵着他。
杨季铭妥协,“唉,我去耳房睡,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总该有个期限吧,一天?”
“十日。”
“两天?”
“半个月。”
“十天,就十天!”
尚嘉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去拿放在床边的衣裳。
杨季铭迅速的起身穿衣,然后在一旁伺候着媳妇儿更衣。
尚嘉言想起一事,问道:“昨日我大哥是不是让你帮二叔找画了?”
“你知道了?”
“二叔能丢什么画,需要你去找?大哥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你,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派人去跟他说一声。”
杨季铭淡淡的笑道:“二叔是真在外面丢了画,不过那画不值钱。这是大哥对我的考验,我今日就去办这事。”
“你有主意了?”
“大概有个方向。”
尚嘉言点点头,说话间已穿衣完毕,便让下人进来伺候洗漱梳妆。
用过膳后,杨季铭便出门了。
杨季铭先去了一趟顺天府衙门,张勇等人见到他,都诧异的围了过来。
“季铭,你不是在休沐么,怎么过来了?”
“勇哥,各位兄弟,我想向你们打听件事。”
“你说。”
“从北城的愚公街到西城的凤阳路,如果丢了古玩字画,可以去哪里找?”
“被偷的?”“应该是被偷的。”
“从北城到西城,如果不是外来的窃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东西,那就只有小胡子了。”
“小胡子?在哪里能找到他?”
“有说书的地方。”
“多谢各位。”杨季铭道了谢,匆匆去找人。
“季铭!”张勇叫住了他。
杨季铭回过头来,只见张勇欲言又止,其他人似乎也有话想说。
“季铭,如果真是小胡子拿的,让他把东西还了便是,别为难他。”
“是啊,是啊,小胡子人不坏的。”
捕快替盗贼说情?杨季铭不禁疑惑的问:“这个小胡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来,你坐下,我们跟你说。”
于是,杨季铭重新坐了回去。
“小胡子叫胡小洋,今年十六岁,年纪还小。他两年前进京寻父,但一直没寻着,便留在了京城。”
“是啊,他一开始行窃的时候,我们哥几个都抓过他,还把他关过一阵子。后来,许大人知悉他的情况后,就让他帮衙门做事,做些寻人寻物的事,然后换些赏钱。”
“那他现在还偷?”
“他就是过过手瘾,但都会在一日之内归还,所以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已经超过一日了。”杨季铭不禁沉下脸,不是这个小胡子偷的?或者,是小胡子骗过了衙门里的人?
“你见到他就问问看吧。如果不是他拿的,可以让他帮忙一起找。”
杨季铭点点头,告辞离开。
他沿着路边的说书人,以及说书的茶馆一路打听,找了两条街后,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小胡子。
树下的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着江湖轶闻,听书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小胡子感到肩膀搭上一只手的力量,转过头看去,“你是……杨三少?”
“认得我?”
“顺天府衙门的人,就没有我认不得的。”小胡子骄傲的说。
杨季铭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里说话。
“杨三少,找我何事?”
“想找你打听个事儿。”
小胡子嘴角扬起,伸出一只手来。
杨季铭就跟看不懂这要钱的手势一样,说道:“前日有人丢了一幅画,画上是一间竹舍,落款是不悔山人,你可有见过?”
杨季铭边说,边注意着小胡子的神色,自然就看到了他的脸色变化。
“没见过。”
“那幅画其实不值钱,你若能帮忙找到那幅画,可得十两银子。”
他的话刚一落下,小胡子的眼神就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不帮!”
杨季铭微微蹙眉,“看来许大人和勇哥他们都被你骗了。”
“随你怎么说。”小胡子转身离开。
杨季铭光明正大的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城。
小胡子走得腿酸乏力,气喘吁吁的说:“杨三少,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找到那幅画为止。”
“你不是说那幅画不值钱么?”小胡子哂笑。
“那画确实不值钱,但那是我夫人娘家二叔的画。”
“那是我爹的画!”
“什么?”
“那是我爹的画,不悔山人就是我爹。”
杨季铭反应过来,他是说画的作者是他爹。“不管那是不是你爹画的,画是我二叔的。或许是你爹把画卖了,或者他们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