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府管家领命,立刻点了人去准备。
晋王深深看了齐母一眼,然后虚弱一笑,“告辞。”
人上了马车,齐母带着人恭送晋王离开。
等回了房间,齐母脸一垮,“什么玩意儿,病秧子了不起吗,病秧子就能欺负人了,心这么黑活该当一辈子病秧子,生个疯儿子。”
“还假惺惺地来赔罪,呸,他要是亲自把他那疯儿子也打个昏迷不醒我还能多看他两眼。”
齐母关起门来骂了晋王父子好一阵心头的气才消了些,然后又带着人去看穆汀。
丫鬟冬月跟在身边,问齐母,“夫人,您不生三少夫人的气吗?”
齐母想想,“还是气的,不过现在人都没醒,气了有什么用,得等人醒了把话说清楚再气也不迟。”
冬月:“那您怎么还去看三少夫人?”
齐母理所当然地说,“现在人还是我儿媳妇儿,我看他怎么了,我还得催他快点醒来呢,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就成了这样子,以后那种人办的什么宴我们齐家是不用去了,晦气。”
齐母提起就来气,气的人还挺多。
等到了院子,才发现大儿媳和二儿媳都在,两人还带了孩子,就坐在门口烤火说话。
见齐母来了,两人起身跟她打招呼,齐母问,“这大冷天的,在外头坐着做什么,也不怕着凉。”
李氏解释,“周太医说不能让三弟妹受寒,我们也才来,就想烤暖和了再进去。”
听到这话,齐母也没直接进门,坐下来跟她们一块烤火,徐氏便问起了晋王来的事。
齐母摆脸色,“去衙门了,那儿有你们爹在,他有法子应付。”
“不提他,提起就来气,什么玩意儿。”
徐氏便不再问,还把女儿送给齐母抱,让沛儿逗她祖母开心。
烤暖和了,婆媳三人才一块儿进门,李氏看着穆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一下就红了,“昨儿我不该走的,要是我昨天留下,那小王爷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
徐氏拍了拍李氏,心里也不好受,这个三弟妹她也是打心里喜欢的,哪想就一天工夫,人就躺着了。
齐母过去探了下穆汀额头,然后回头对李氏两人说,“行了,你留着有什么用,哪有人能跟疯子讲通理的,他会醒的,他要赔湛儿一个媳妇儿的。”
外头雪越下越大,齐家父子四人一直到下午都没回府,齐母和两个儿媳也一直在屋里守着穆汀。
人没回来,倒先传了个消息,说皇上给魏国公世子和长公主赐了婚,择日完婚。
齐母听完,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们看,人一做坏事,报应就来了。”
大禹历来的规矩,尚公主者,便不可科举,入朝为官最高不过五品,最主要的是,尚了公主便不能继承家业。
魏国公世子要换人当了。
第35章 我喜欢你嘛
齐父他们是迎着风雪赶在天黑前进家门的, 齐母收到消息便带着李氏和徐氏去接人。
齐湛一进门就想跑回去看穆汀,但被齐二哥给拉住了,让他听完话再走。
进了屋, 齐母见着齐父就问,“怎么样,晋王怎么说,你们打人了吗?”
齐父看了齐母一眼,没明白这打人的说法从何而来。
齐母就简单跟齐父说了晋王今早来府上假惺惺赔礼道歉的事, 着重表明,“他说把儿子抬去随你处置,人主动送上门的, 不打一顿也对不起晋王一番心意不是。”
齐湛跑到齐母旁边点头,觉得他娘这话很有道理。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娘,当时楚蘅是被抬着去的, 晋王怕我们不信还去请了个大夫来验伤,说已经教训过他了,没提让我们动手的事。”
“他也得敢提, 你当时跟狗崽子似的一直盯着人儿子, 他还怕他一句话出口你就真冲上去把人给打死了, ”齐父没好气地瞪齐湛。
也不知怎么就生了个脑子不够使的蠢儿子,晋王和楚蘅一到衙门, 齐湛就跑去对楚蘅放狠话,说穆汀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就跟楚蘅同归于尽,一夜没睡加上昨天又哭过,一双眼布满红血丝, 再加上他眼中的恨意,看着可不就渗人。
听到没打人,齐母很失望,“所以呢,你们这一出去就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做?”
“也是做了的,”齐二哥接话,“听府尹说了半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废话,又听晋王要死不活的咳了半天,一炷香也说不出两句完整话,时间自然过的快。”
“那结果呢?”齐母很不满,“你们父子四个,就都白跑一趟?”
齐二哥继续说,“原本是要白跑的,晋王说等三弟妹醒了收他为义子给他个身份,不至于让他以后在京城受人欺负,然后再让楚蘅亲自给他道歉,至于咱们齐家,就另做补偿,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给三弟谋个官职,或者可以让爹动一动,跟他顶头上司抢位置。”
这些对齐家来说都是没用的屁话,楚蘅对穆汀那点下作心思人尽皆知,还让穆汀醒了认晋王做干爹,这不是等于明目张胆的把人往他儿子床上扒拉,想也知道穆汀不可能答应,指不定到时候外头还要传一些穆汀不识抬举的话。
那点心思,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当时就觉得真不愧是亲父子,一样让人看不上眼,作呕。
至于对齐家的补偿,用不着也更不敢用,且不说晋王有没有这个能耐让齐父当上吏部尚书,就说齐家若真从晋王手中捞了好处,当今天子又岂能容得下他们。
说白了,处处都是坑,就等着他们起了贪念往里跳呢。
楚蘅躺着装伤得严重不说话,晋王就插科打诨提各种条件,却唯独不接齐家要讨的公道。
齐家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怎么动的齐家人他们怎么还回去,楚蘅再给穆汀赔礼道歉,这事就算了了。
但半天没说拢,晋王甚至还想把穆国公叫来,让穆汀那位前爹来说情,不过人没来,先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正是皇上赐婚长公主和魏国公世子魏子栎一事。
本也是因为天子昨日那一番警告的话,晋王才会一大早跑来齐家送礼道歉想息事宁人,打算安抚好齐家后再进宫找天子解释,最后意思意思惩罚下楚蘅,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往常都是这般。
昨日是有些巧合,让天子撞了个正着,又传出了晋王府有异心的话,略有些棘手,但在晋王看来,不过是几句随口传出的谣言,只要楚蘅最近老实些,不再闹事,这年一过,大家自然就忘了。
毕竟他身子弱,并未入朝为官,楚蘅还未及冠又看着是个不成器的,天子就算要惩罚,对晋王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天子又不能真要他们的命,说来这其实算晋王府的底气。
但没想到齐家走了一步不一样的棋,直接把事闹上了衙门,提的要求还是打楚蘅一顿,晋王不得不陪齐家折腾。这种事府尹不好判,怕的是闹到了天子哪儿,昨日当着天子的面认了错,现在却不肯受罚,这便是欺君之罪了。
然而周旋半天,被一道圣旨直接打回原形,晋王甚至当场就沉下了脸。
天子赐婚,还是尚公主,听着何其荣幸,可实则是给晋王府的警告。
可以说对这桩婚事真正满意的只有长公主一人,毕竟魏子栎从未想过尚公主,魏家更不可能让堂堂世子去当驸马爷。
晋王和楚蘅一样不想让魏子栎娶长公主,那等于魏子栎彻底成了弃子。
可如今,就因为帮了楚蘅一个忙,算计一个男人,还是别人妻子的男人,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不仅是警告,也是在挑拨两家的关系。
天子这道圣旨来的太快,完全没考虑过魏家的意思,但魏家却是打落牙齿也得往肚里吞,不敢有丝毫意见。
谁让魏子栎利用长公主对他的情义帮楚蘅布下了这个局,也让长公主成了这次事件的帮凶呢。
而且长公主身份尊贵,魏家若敢有意见,怕还得背个藐视皇室的罪名,魏家哪敢啊。
同时天子也是在告诉晋王和楚蘅,这天下是谁说了算,往后若还敢犯,他能用同样的招数赐无数因晋王府引起的怨偶,又或者,一道圣旨可以直接定他们生死,届时,晋王府怕是无处立足。
“该!”听完齐父等人的分析,齐母恨恨道。
然后又高兴地夸皇上,“皇上可真是个好人,明君。”
一道圣旨,将晋王府,魏家,长公主全算了进去,长公主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对天子定是感激不尽,然而丢了世子之位前途尽毁的魏子栎只怕是要恨死了长公主,毕竟这一切都因长公主喜欢他而起。
这两人,注定只能是一对怨偶。
当然,魏子栎和楚蘅的关系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魏子栎算得上是代楚蘅受过。
是不是明君还得看日后,但弱冠登基,短短几年便大权在握,又有这般心思谋算,天子不可小觑。
晋王很快做了决定,同意齐家的要求,让打楚蘅一顿,不过要让穆汀醒了自己动手。
这已经是晋王的让步,齐父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于是应下了这话。
差不多扯了一天皮终于有了结果,商议好,便离开衙门各回各家,在门口时晋王还问了齐父一句话,“齐家当真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弃子跟晋王府作对?”
齐父当时也想了很多,不过最多的是穆汀才入齐家短短几个月,怎么就愿意豁出去命去护自家那个傻儿子。
傻儿子还说了要为穆汀跟人同归于尽的话。
齐父回,“没出齐家门之前,他还是齐家儿媳,齐家向来护短。”
这话还把齐湛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就差跪下给他爹磕头以表敬爱了。
“行,也算是个说法了,还是得谢谢皇上,他这一道圣旨下来,咱们家至少能过个安生年,晋王那疯儿子短时间内不会敢随便发疯了。”
齐母决定待会儿吃饭前先给老天爷上两炷香,拜托老天爷多多保佑皇上,万福金安,吃嘛嘛香。
听完齐母的总结,齐湛小心问他娘,“娘,我能走了吗,我想回去看看汀汀醒了没。”
齐母这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她这傻儿子是一头栽进去了,偏对方这身份……这两人往后难说啊。
“行了,去吧,”齐母眼一闭,嫌弃地开口,管他呢,傻人有傻福,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诶,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走了。”
齐母一开口齐湛转身就跑,连话都是边跑边说的。
齐家人现在都有意的不去讨论齐湛跟穆汀的关系,他们都在等穆汀醒来,有些事等人齐了更好提,也更好做决定。
……
齐湛一路跑回院子,在门口烤火,然后问张嬷嬷穆汀的情况,待听到人一直没醒时齐湛瞬间垮了脸,进门后凑到床边问穆汀是不是生他气了,还不醒。
穆汀白日没发烧,药也能喂进去,但人就是没睁眼,跟睡着了似的。
齐湛在床边趴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跟他絮叨今天去衙门的事,“汀汀,我们都说好了,等你醒来就去揍楚蘅那个王八蛋,到时候我们瞅准他脸下手,把他揍成猪头,让他爹都不认识!”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皇上给魏王八赐婚了,他以后要去长公主府当上门女婿,这辈子是不中用了,汀汀你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他活该,我大哥今儿才跟我说,长公主办赏梅宴都是因为受了魏王八的指使,大哥还说那长公主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楚疯子想做什么,但她还是当了帮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跟魏王八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天生一对,我娘说的对,皇上英明,他真是个好皇上,等你醒了我求我爹带我们进宫,我们谢谢皇上去,或许你还能给皇上做几道菜,他吃高兴了兴许也给我们赐个婚,嘿嘿,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楚疯子也不敢来抢你了。”
齐湛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很可行,嘴叭叭着都开始畅想赐婚后他们的美好生活了。
……
穆汀这一觉着实睡得有些长,宫里太医都再请了两回,每次都说没生命危险,但人就是不见醒。
人不醒,齐家人越来越焦急,齐湛每日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后面还多了个齐母,就怕这人真醒不过来了。
也因为人一直没醒,又连着请太医,外头还多了不少关于晋王府以及穆国公府的传闻,让在家猫冬的众人找着了看戏的乐子。
穆汀到底是怎么会嫁进齐家的,这事现在还没个准确说法,但大家都猜测跟穆国公府有关,只不过穆国公府闭门谢客,也不出来解释,让人难以判断猜测的真假。
晋王府那边也不好过,朝堂上有人参了晋王好几本,说他纵子行凶,还翻了许多楚蘅以前的旧账,让皇上严惩楚蘅,晋王还为此大冬天地跪在雪地里求情,然后回去就病了。
天子念及叔侄之情,只罚了楚蘅禁足半年,只要穆汀没死,这事也就一笔揭过了。
不过最有看头的还是长公主和魏国公世子的婚事,圣旨刚下没多久,魏国公府就因为世子之位闹了起来,魏子栎下头还有两个嫡亲的弟弟,而他爹也有弟弟,弟弟有儿子,都想要那世子之位。
可以说魏子栎这还没嫁给长公主,魏家就已经没拿他当回事了,光风霁月的魏世子一朝跌落,成了笑话。
据说魏子栎还进宫见过长公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是被长公主哭着骂走的,但看热闹的人都猜是想让长公主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觉得魏子栎这回把长公主也给得罪狠了,往后是真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