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异样的眼光扎在许岁之身上,甚至还能听见外面指指点点的声音,许岁之猛的起身,颤抖着手,眼眶通红,力气极大的甩上门。
“都给我滚,滚!”
外面的人被吓了一跳,看着许岁之的眼神更怪异了。
许岁之此刻的动作已经彰显了他的心虚,他猛的关上门后,背靠着门剧烈的呼吸着,眼中都是恨意,慢慢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
黎行安手中的资料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了,看都没有看他,祁渊扶着许母坐在病床上,一个眼神冰冷,一个眼神猩红。
“行安……”许岁之此刻只想听黎行安说什么,他想从黎行安口中听到不同的,安慰的话。
没事的,许岁之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他像是看着最后一律希望的看着黎行安,黎行安那么喜欢自己,那么爱自己,他太了解黎行安的性格了,爱之则生,恨之则死。
能得到黎行安的心,就能得到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要相信黎行安,黎行安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许岁之一直眼含泪水的看着黎行安,但是黎行安看完手中的文件资料后,撩起眼皮看着他时,眼中冷的结冰,都是冰冷的审视,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许岁之,让许岁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生出,遍布全身。
“许岁之,难道你想否认,这些也是假的吗?自私自利,忘恩负义,污蔑养父母……”
每一句,每一字从黎行安口中说出,都那么的冷,那么陌生、可怕。
“不是不是不是!”许岁之疯狂的摇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砸下来,哭的泣不成声,“那都是假的,是假的,行安你别相信他们,那都是假的,是捏造的,是污蔑的!”
祁渊突然冷笑一声,“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许岁之,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许母的手背,慢慢走近许岁之,明显瘦削的身影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长而凌乱的额发垂落在眼前,遮住了祁渊的眼,只能看出他透过额发锐利的让人发寒的眼。
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笼罩住了许岁之,许岁之惶恐的抵着门,惊疑不定的看着朝他走来的祁渊,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祁渊一步一步靠近许岁之,突兀的伸出手死死卡住许岁之的脖子,许岁之慌张的急忙伸手想要掰开祁渊的手臂,可脖子上的大手就像是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浓烈的窒息感让许岁之渐渐翻起了白眼,他喉咙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白毕露,拼命的捶打着祁渊,艰难的朝着病房内的黎行安求助,但黎行安眼神无比漠然,只是看着他们,声音像从地狱里来的一样,让许岁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
\"小心点,别真的掐死了。\"
祁渊像是没听到,渐渐靠近许岁之,近的许岁之能清楚的看见祁渊眼中深藏的恨和黑暗,声音很低,说着让许岁之惊骇的话,“许岁之,当初你亲眼看着我父母濒死,还拿走了他们求救的手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会有这一天。”
……不……不……
许岁之肝胆俱裂,惊骇欲绝的看着祁渊,喉咙嗬嗬响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惊恐的事物一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明,明明没人看见,现场没人看见的,他都看过了,没有监控,没有人,没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
“你以为你披着一张人皮,别人就看不出你当初做了什么事了?”祁渊手上力道加大,许岁之疯狂的踢蹬着腿,恐惧的看着祁渊,触碰到祁渊黑沉阴狠的视线,心头发抖,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吞噬了他,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和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彻底摧垮了许岁之的防线,即将死亡的恐惧让许岁之痛哭流涕,他想要求饶,他不要死,他的人生好不容易重新回来一次,他有了钱,有了好多好多钱,
他不要死,他不能死。
许岁之想要反驳,想要解释,不是的,不是的,祁叔叔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注定是要死的。
上辈子他们就在同样的地方出事了,上辈子,他同样回来看见了,在祁父他们打电话求助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说不出话,手机那头的人听不清他们的话,祁父艰难的把手机递给了他,请求他求助。
但是,他太害怕了,他拿着手机跑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害怕了。
他跑了那么远,听到手机那头救援人员的话,他害怕,害怕自己这一跑出事了,他慌忙间摁掉了手机,看着手里的手机,他又怕,又怕别人发现做自己手里属于他们的手机,惊慌之下就把手机扔了。
可是,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太害怕了啊!
如果当初祁叔叔他们不开车,灾难就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这是祁渊父母自己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他们注定的命,他们该死的命。
和他没关系,没关系!
许岁之挣扎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瞳孔开始涣散,连踢蹬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祁渊陡然松开手,冷眼许岁之顺着门慢慢滑落到地上。
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许岁之捂着喉咙跪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咳嗽着,喉咙一直在疼,许岁之小心咽着口水,抬头看见冷漠的俯视着他的祁渊时,整个人惊惧的蜷缩在门后。
直到看到裴轻舟过来,他求救的目光放在裴轻舟身上,哽咽着可怜极了。
裴轻舟半蹲下身子蹲在许岁之身前,不顾许岁之像是寻求着什么保护者一样,啜泣的喊着他的名字,掐着许岁之的下巴,看到许岁之脖颈上清晰明了的泛青痕迹时,松开手,拿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刚才碰过许岁之下巴的手,扔在许岁之脚边,起身站在祁渊身旁。
下巴点着蜷缩在地上的许岁之,平静冷漠,“一会外面估计还有人帮他出名呢,你这痕迹太明显了,小心他卖惨。”
“行安?”许岁之剧烈咳嗽的动作在听到黎行安的话时,蓦地停了,他惊恐地看着黎行安,止不住的发抖,
行安,行安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行安不可能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可惜黎行安对许岁之的神情没有半点触动,冷漠的让许岁之心头发沉。
祁渊轻嗤了一声,蹲下身子,和许岁之平行后,伸出手,许岁之吓得一激灵,祁渊死死抓着许岁之的胳膊,在许岁之惊恐地视线中,抹过他的脖颈。
那道明显得淤青居然消失了。
黎行安动作一顿,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连呼吸都停了,隔了几息才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一直看着祁渊,“这也是你新得到的技能?”
祁渊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黎行安看祁渊跟要往自己这边倒似的,赶紧嫌弃的退后几步,他不接,地等着接呢。
祁渊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墙,捂着刺痛的眉心,眼前色调怪异的光影拉长的像是恐怖片一样一直在祁渊脑海里拉锯出现,还伴随着一阵阵听不清的长音。
过了几秒,祁渊才恢复正常,揉着眉心,“差不多,不过总觉得用的时候,很不舒服。”
“看出来了。”裴轻舟靠着墙凉凉道。
许岁之看不到自己脖颈的情况,不知道自己脖颈间的痕迹被祁渊诡异的消除掉了,他只是恐惧的捂着脖子,猛的起身就要打开病房的门,
他不要呆在这,他不要在继续呆在这,
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许岁之歇斯底里,眼球布满红血丝,状若疯癫,不停的开着医院的门,“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谋杀,告你们蓄意伤害!”
就在他即将打开的时候,另一只手臂提前一步握住了门,许岁之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黎行安的手,
为什么,许岁之猛的看向身旁的黎行安,祁渊恨他,是因为祁渊知道了他当初没救他的父母,可是黎行安呢?
他从没做过对不起黎行安的事。
黎行安凭什么这么对他,黎行安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他?
他为了黎行安放弃了那么多,放弃了一切。
他哪里不如姓辛的,凭什么他们两待遇不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许岁之死死不敢看祁渊,死死的,恨恨地看着黎行安,“你就因为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做了一些错事,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所以你和他,”许岁之眼神扫过祁渊,“你们两合起伙来,想杀了我?”
裴轻舟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放在他身上眼神渐渐沉重熟悉,熟悉的激起了许岁之上辈子可怕的记忆,许岁之瞪大眼,浑身惊惧,几乎要立刻跌倒,
他浑身血液都凝滞了,冷的结冰,甚至不自觉的打着寒噤,眼前只剩下裴轻舟这熟悉的,可怕的眼神。
心头渐渐浮上一缕不敢置信的想法,他呆滞着看裴轻舟渐渐靠近他,在他耳边低沉清晰的吐出让许岁之心跳停拍的话,
“许岁之,你不会以为,能重生的人……只有你一个吧?”
话音未落,裴轻舟猛的打开门,许岁之一个踉跄,甚至还没来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阵阵乱七八糟挤挤攘攘的脚步声和兴奋中夹杂着无比振奋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大群人正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就像是看到了觊觎已久的猎物一样,眼里放着惊悚的光,争先恐后的朝他奔来,
“在那,他们在那。”
“快看,人在那,快过去看看。”
“走过去看看,快走过去看看。”
还没等许岁之反应过来,这些人已经牢牢的堵在病房门口,眼中放着可怕的光芒,每个人都争先的拍摄着许岁之,话筒也争先恐后的朝着许岁之伸过来,许岁之惊恐地看着他们,摄像的闪光刺眼而闪烁着,许岁之徒劳的想要挡住自己,
“许岁之先生,听说您就是最近大火的养子卷钱失踪的主人公,对吗?”
“还有还有,许岁之先生,我们还听说你在被收养之前只是个孤儿,你能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吗?”
“对啊,许岁之先生,你跟我们说说,当初你养父的病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对啊对啊,而且许岁之先生,听说你回国之后也从没找过他们,是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在许岁之头上,不仅仅这些记者,就连相隔不远的医院人员,还有无数的病人家属,都聚在不远处,鄙夷的对着他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那一道道光想要从里到外把他穿透一样。
甚至还有人高高举起手机,似乎在直播一样。
他不要,绝不要,绝对不要再见到这样的眼神。
许岁之紧紧捏着病房的门,指间泛白,极力的反驳,来不及反应黎行安也重生了的事,声音尖锐至极,“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虐待我,虐待我,打我,还有我养父,猥亵我,没错,他猥亵我,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外面的人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眼睛发亮,
\"许先生,你能说的准确一点吗?\"
“没错,许岁之先生,请问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一切吗?”
这些人激动的握着手中的话筒,几乎想怼到许岁之的脸上,可还没等许岁之得意,
“啪”,一道伴随着风声的耳光陡然扇在他的脸上,过于尖锐的指甲甚至划破了他的脸颊,留下一一道道红色的划痕,许岁之的母亲正站在许岁之面亲,胸口剧烈的喘息着,颤抖着放下手。
外面的人静默了一瞬,为首的几位看了眼病房内一直没出声的祁渊和黎行安,祁渊和黎行安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人得到示意,立刻重新兴奋起来,
还有一些人立刻识趣的问着刚出现的女人,纷纷看向女人,等着这个女人开口。
许母的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不相信会从许岁之口中听到这样的污蔑,“许岁之,做人,要有起码的底线。你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这是在给你父亲泼脏水,你说这些话说的时候,摸着你的良心想想,你说啊。”
许岁之捂着脸,头偏在一边,瞳孔血丝密布,“没错,我说的没错。”
“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你说,是什么时候,你说!”许母已经彻底被许岁之的无耻和倒打一耙气的脸色通红,差点跌倒。
祁渊在一旁扶着许母,站在许母身旁,看着许岁之,“许岁之,你要多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话都说出去了,许岁之看着身前的这些激动地人,死死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以前的事,有谁能查出来,“我没说假话,我说的就是真的,我没骗任何人。”
果然,堵在病房前的这些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祁渊却看着许岁之,“既然你这么说,我从小就和你是邻居,你说,许叔叔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
许岁之紧紧捏着拳头,“我不记得了。”
“你说你不记得了,那总归有个具体时间吧。”祁渊冷冷的看着许岁之,许岁之撇过头避开祁渊的视线,含糊不清,“就是小时候。”
“什么时候?我记得你小时候,许阿姨一直没出去工作过,只为了你能有个更好的教育,许叔叔连回来都很少,所以你基本上都是和许姨在一起。”
祁渊的话明显让外面的人眼神更复杂,看着许岁之的眼神更加厌恶,许岁之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里又慌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