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白离言还是特别强调他不要放弃了。
白离言那边再次缄默了一阵,其实他是在担心陶霖身上流毒病气,刚才给的药也只能暂时压制,这种情况以后都还会随时复发,回到刚才那样持续呕血不止,脏腑逐渐衰竭恶化,最后甚至死亡。
如果陶霖接下来再一次动用灵力,那后果便不堪设想,到时任何施救都是回天乏术了。
但这是在秘境试炼中,不使用灵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唯一方式就是过去阻止他继续动用真元,撑到比试结束再想办法。
白离言缓声道:“药长老不在,你的病症还需有人看顾,你就站在那等我可以吗。”
陶霖站在洞口,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见到了不远处郁可冥还在路边脚踢石子撒气的身影,闻言一挑眉。
他还是头次听白离言这么语带温柔跟人讲话,尤其这种还是带了点关心之语,就像你在马路边迷路还受了伤,然后爱豆一个电话过去说“你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一样的暖心。
简直男友力爆棚啊有木有。
咳咳这比喻好像不恰当,陶霖赶紧收神,说道:“你别把我当成小孩行不行,这点小伤小病我还扛得住没那么娇气,行了都各自比试去吧,别耽误时间。”
陶霖说完收了玉简,再次进入密林之中,他刚刚还见郁可冥在这附近溜达,跑下来就不见踪影了。
想这鬼地方好不容易遇上个同门师弟,这转眼他又孤身一人,真是倍感唏嘘,他在林子里转悠了一阵,突然听到了有野兽怒吼声,其中还夹杂了几句两人骂语。
只听其中一位声音尤为愤怒,叫骂道:“黄天干,你这个无耻狗贼,连我们天虞门你都敢得罪,还不把集分锦囊还给我!”
那个黄天干似乎在奋战之中,气息有些不稳,闻言狞笑道:“要锦囊?有本事你过来拿,天虞门有什么了不起?我行云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好狂妄的口气,行云门虽然也是个名门正派,论实力也就排在四大门派尾巴上,陶霖更不记得书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循声朝那灌木丛后走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陶霖直接目瞪口呆了,郁可冥也是站在战圈外沿不敢靠近,看到陶霖现身,高兴得活像见了救星。
陶霖还是震惊加惊呆了的表情看着场中那个巨型怪物,那是一只黑黢黢的人面蜘蛛,头上那张脸面目狰狞,长得像人的愤怒脸,身上八条长腿尖锐如兵刃,正满地乱戳地上抱头鼠窜的十几名修士。
黄天干见到又有一位修为不弱的修士进场,毫不掩饰眼里歹意与敌视,看到人腰间锦囊积攒了不少分值,便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你小子不赖嘛,还搬来了救兵,这位就是你的师兄了?”
郁可冥见师兄到场,士气比刚才高涨了不少,跳起来指骂道:“看到我师兄来了,你还不赶紧乖乖交出所窃之物,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陶霖终于收回目光转去看那人,看出这人应该也是金丹期,鼻歪嘴斜有些贼眉鼠眼,此时正小人得志满面不屑。
目光落在人腰处,两个锦囊其中之一应该就是郁可冥那只,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合并集分,便道:“这位道友,可是你拿了我师弟的锦囊?”
黄天干供认不讳道:“是又如何,秘境比试本来就各凭本事,遇上抢夺杀戮正常不过,只能说你修为不济命该如此。我还要告诉你,不止是他,连你的下场也会是一样。”
说完此话,只感到一阵劲风迎面扑来,陶霖心念电转推开了一旁郁可冥,自己再旋身避开,随后便见一枚冷矢擦脸而过,钉在了身后的树上,看是一只吹|箭。
那吹|箭上淬了毒,就见那棵树眼见的速度被黑气包裹,死气蔓延上去整棵树的枝叶瞬间枯萎了。
黄天干不等人喘息机会,再次猝起发难,那指上带着利刃的指环寒光闪烁,迎面一拳砸了过来。
陶霖脚下后退了几步,突然想起刚才出发前白离言嘱咐过让他尽量少用灵力的事,便抽出那柄扇子,当武器来格挡。
扇骨在重压之下发出清脆咔吱声,那黄天干面露凶光,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臂力一送,将汹涌灵力蛮力地灌输了过来。
陶霖手中开始不堪重负,这人跟自己修为旗鼓相当若不用灵力的话根本无法抵御,正想运起真元之时,眼前便投下了一道黑色阴影。
那个人面蛛已经把那十几名修士全数撂倒,吸食完那些人的脑髓后发现这边还有几个活物,便兴奋地爬了过来。
人面蛛伸出两只巨爪,以左右夹击之势要把对峙的两人捅个对穿,陶霖与那黄天干都察觉到了威胁靠近,但就是谁也没先撤招。
僵持了片刻,还是那个黄天干先慌乱了,陶霖找准空子,手腕一转,开扇挥出一道风刃,朝人迎面激射了出去。
那黄天干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两只眼睛被风刃刺伤,鲜血自脸颊流了下来,慌乱退后了几步,结果还被人面蛛的利爪一下捅穿了腹部。
陶霖迅速撤开了另外一道攻势,就地滚出,在人面蛛腹下空挡处滑出去,来到了它背后视线盲区。
而那个郁可冥,不知何时走到了深受重伤的黄天干身边,夺回了自己的集分锦囊,还狠狠朝昏迷之人踹了好几脚,对人唾了几口才解气。
陶霖不想恋战,朝郁可冥喊了一声让尽快离开,他知道这只人面蛛乃是九阶妖兽,且凶残暴虐力量惊人,就算十个他们合力也对付不了,
郁可冥可能锦囊失而复得有些高兴过头,回身就迎面撞上了那只狰狞恐怖的脸,正与自己大眼瞪小眼,他更是吓得四肢发抖忘了怎么逃跑。
陶霖对这个猪队友简直无力吐槽,看了看这巨型妖兽,那身上简直铜墙铁壁一般无法找到弱点,情急之下只好放出了无数道明火符在其身下腹甲上,明黄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人面蛛嘶鸣了一声,尖细的声音如同孩童啼哭,迅速转过了身,朝陶霖怒冲了过去。
陶霖本已想好了逃跑路线,保管那人面蛛反击时抓不住他,结果突然有一个冷芒从旁激射过来,他脚跟一痛,低头去看发现又是那枚吹|箭。
只感觉脚底突然有股冷意窜了上来,顺着血液爬遍了全身,那只脚就像顷刻变成了石头,沉重无比无法再迈步前行,害他差点扑去地上。
混乱之中,传来了那边郁可冥撕心裂肺大喊:“师兄,小心!!”
与此同时有个寒芒从头顶急速落下,陶霖想都没想,护体真元撑出了个灵盾来抵御,结果不到半响,体内灵流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全身经脉传来撕裂般剧痛,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血来。
在秘境另外一边。
白离言也在妖兽包围圈中混战厮杀,尽管如此他时刻开着玉简,关注着陶霖那边动向,听到郁可冥那句嘶喊声,他的心跟着沉入了谷底。
他们所在是妖兽山脉,几名其他门派弟子正在奋勇斩杀妖兽,那边钟梓倾手中九节红鞭挥得虎虎生风,像是杀得十分忘我状态。
还有那个娇俏身影,似乎只在白离言周身范围活动,手中剑砍杀之时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她因为时刻都在关注着白离言,此时见他眉宇深锁,脸色有不耐焦急之状,便道:“白师兄,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么?”
白离言此时心中有牵挂,胸膛剧烈起伏可见气息有不稳,他手中那把普通弟子剑也被使出了神兵利器般威势,招招狠毒凶残暴虐,他一心想着速战速决心里再容不下旁的事。
他抬眼看向了远处被妖兽围在中心那只高阶吞天巨蟒,抬手擦去了嘴角血污。
那边钟梓倾也顺着白离言目光看了过去,一下知道了他心思,便提鞭在手,冷笑道:“那可是九阶妖兽,你这修为就别惦记了。”
说完,钟梓倾捷足先登地冲了上去,没到三息,便被那只巨蟒尾巴卷上甩了出去,巨蟒背后生翼,愤怒振翅飞起,在上空一个俯冲朝地上甩它鞭子之人攻击了过去。
这是他自己捅的马蜂窝,按理就该让他自食恶果,但是白离言没时间再作耽搁,手中那柄弟子剑突然寒光一现,剑身就如改头换面般焕然一新,变成了另外一柄上品仙剑。
在旁边的华绫看着那柄剑突然出现都瞪大了眼睛,那是白离言前世佩剑悬冰,在这一世他隐藏实力也把随身佩剑给伪装了起来,若非此时万不得已这柄绝世宝剑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现世。
只见四周天色风起云涌,带出来的狂风冰寒刺骨,一道寒光划破了空间裂缝般飞了出去,随后在上空化作万千形成了剑阵,顷刻间刀林剑雨以雷霆万钧之势密密匝匝的落了下来,周遭全是铺天盖地凄惨兽吼嘶鸣。
那只巨蟒也被剑阵捅成了筛子,悲惨地叫了一声,轰然倒地。
白离言收剑入鞘,漠然地立在那里,随着四面八方消散的妖兽化作烟霞尽数飞入了他腰间锦囊当中。
在场修士都被他身上强悍实力吓得不敢出声,在地上坐着的钟梓倾更是还没缓过神来,只觉这人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白离言此身经脉脆弱,还无法适应超出承受范围的力量,此时皱着眉隐忍着血脉里刀绞针刺般的疼痛。
他不准备吸收完那些分值,忙朝传送阵离去,结果手臂被人扯住:“你站住!”
第22章 以后你要好好的
白离言忍着腹中那阵气血翻搅,已是不耐之色,他顿住身形回头去看拉住自己手臂的人,见是钟梓倾便眼神阴冷了下去。
现在妖兽山脉里都是弟子们狂欢之声,因为那几千头妖兽方才都被白离言那一举歼灭,现在正化作漫天烟霞,被那些弟子坐收渔利争相抢夺,在场就华绫与钟梓倾对那些分值不为所动。
钟梓倾此时也没了往常那种嚣张气焰,看见白离言那冰冷眼神也有些犯憷,还是不肯撒手坚持道:“你是不是去找缘均?带上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这句话里充满决心更不似作假,但没有足够分值就强行越级无疑是自讨苦吃,越级去打难度更高的妖兽是愚蠢人的行为,到时分值刷不上还是小事,白白丢了性命才是得不偿失。
白离言没想到钟梓倾会有这种想法,但是闻言脸色反而更冷,二话不说甩开了手,看人狼狈摔去地上,警告道:“你以后最好离我师兄远点。”
进入传送阵后,白离言在落地之时看见了地上一个人形泥坑,他瞳孔一张,在半空旋身急转,稳稳落在了坑外一处实地上。
他刚落地,一直隐忍在腹中那股气血便冲了上来,一汩鲜血从口中喷出。
刚才秘境厮杀,他也只是用了超出本体修为的两成功力,就已经是这样丹府动荡的局面,倘若是全力以赴怕是得爆体而亡。
白离言压下了内府那阵不适感,看着这臭气熏天人形坑,突然想起了当时那人说的话,没想到他当时是真的在粪坑之中,嘴角便不经意扯起了一点笑意。
走到洞口,他拿出了那枚传音玉简,借着接收信息的强弱很快确定了另外一枚玉简具体方位。
这边的陶霖感觉自己身体快要分崩离析了。
不管四肢还是脏腑都被人面蛛强大灵压下扭曲变了形,他眼前撑起的防护结界被蜘蛛尖锐长腿不停攻击,同个攻击点上已经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纹,很快这个防护灵盾就会被撕碎了。
陶霖坚持着最后的意志力,嘴角咬出了丝丝血痕,可能人在巨大威胁之前总能释放出无限潜力,所以即使现在脏腑剧痛灵力滞塞,他也强行支撑了下来。
那边郁可冥多次提剑冲上来,对着人面蛛身上八条腿横砍竖劈,但终归无济于事,还被蜘蛛锋利的长脚刺得遍体鳞伤,即使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起来接着攻击。
陶霖见这小子平日里尽给添乱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危难关头还能这么仗义,竟不顾性命也要上来救他,在内心涌起了一阵感动不禁红了眼眶。
他勉强提着一口气,跟人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不然都会死在这。”
郁可冥同样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横流,那样子显得无助又无能为力,甚至恨自己平时不好好修炼,现在没能力救人更是害师兄陷入险境,闻言他充耳不闻,还是执拗的冲过来飞蛾扑火:“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大不了一起死!”
陶霖腹中抽搐,狠狠地喷出一口血来,不知道是被这家伙气的还是自己真的快支撑不住了,眼看那家伙再次被蜘蛛甩出几米外倒地吐血,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垂下了眼睑。
此时已经是极限了。
陶霖手中颤颤巍巍维持着的结界终于无力地撤开,眼前那只怪物趁势出击,一只巨爪锋利无比地朝他胸口刺来,他阖上了眼往后倒下,准备迎接那贯穿胸膛的疼痛。
事实上,也没有体会到那利爪给他来个透心凉,更没有倒去冰冷坚硬的地上,反而落入一个精实可靠的温暖怀抱里。
那人在焦灼地喊他名字,他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物后那胸膛里传来的激烈跳动,而背后扶住的那只大手还源源不断地给他体内灌输灵流。
那只人面蛛腹部插上了一柄通体雪亮的寒冰利器,白霜自那柄剑为中心顷刻散发出来,最后将整只妖兽包裹成冰雕,维持着死前形状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随后那个冰雕顷刻蹦碎,连带着妖兽尸体土崩瓦解,死无全尸。
陶霖感觉自己全身无处不疼,全身气血随灵流在血脉里暴走,其中唯有一股是在努力引导压制的,那是身边人给他注入的灵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