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锦砚请罪道:“是弟子疏忽,没有及时向师尊禀告此事,请师尊责罚。”
百里迁之看着榻上人,眼里尽是悲悯与爱怜,摆了摆手道:“罢了,现在救治霖儿紧要。如果真是诛邪崖那次魔气侵入在霖儿体内,那此事便不能忽视,我会去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还有师弟,现在霖儿生命垂危已是油尽灯枯之兆,接下来还要劳烦你多加留意,有什么问题立刻来告诉我。”
药颜施礼道:“掌门师兄请放心,药颜定当竭尽所能。”
这时,门外传来白离言声音道:“师尊,弟子有事容禀。”
第24章 亲吻
所有人目光都朝门前看去,白离言走进来,对着百里迁之叠手施礼,看起来庄重而恭谨,他道:“师尊,弟子也略通些医术,请求留下照顾师兄,还请师尊成全。”
药颜打量了下人,也认同般,浅笑道:“听药卿说,陶霖此症状在秘境发作过一次,还得亏离言这孩子出手及时才能护住了心脉,他留下来照看,自然合适不过。”
百里迁之自然无异议,见他们师兄弟间感情如此亲厚,欣慰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竹舍里回归了那种清冷死寂般的安静。
白离言坐在榻沿看着静静躺在那的人,那张脸平日里总是带着明朗笑容的脸,此时两眼窝泛着乌青,脸色苍白到如玉般的脸都泛着莹白剔透的光,病容病态尽显。
他忍不住抬手描摹过那张俊美脸颊的轮廓,拇指的指尖在人唇线处轻轻拂过,像是在赏鉴着某种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呆呆看了这张脸良久,随后苦涩般地笑了。
以前总会把这张脸跟某个人重合了,但如今看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态,这个人眉宇间总是带着飞扬笑意,即使是闭着眼沉睡似乎也能感觉到这双眼皮下,会是一双熠熠生光明亮桃花眼。
转眼半个月过去。
陶霖还是没能醒过来,尽管药颜倾尽全力救治甚至倾尽本门最顶级的灵丹妙药,可他的生命体征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在一天天虚弱下去,就像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病人最后潜意识里在试图放弃生命。
陶霖现在也就是凭着灵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百里掌门焦头烂额翻遍了所有古籍卷帛也未曾找到治疗方案,人也因焦虑而苍老了许多。
白离言坐在竹舍外的台阶上,手里握着几颗玲珑精致小糖果呆呆地望着出神,当初那人将此物塞入他手中,他还一颗没吃过,保留至今。
取了其中一颗剥开糖衣,放入口中,在嘴里无意识地细嚼了起来,香甜之气自舌尖传来可他却味同嚼蜡,反而心底那股痛楚顷刻涌上了喉头,带出了阵阵苦涩。
握紧拳头的那只手糖果也被挤压变了形,他垂着眸愣愣出神,一眨不眨的那双明眸里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
知道了陶霖生命垂危之事的其他师兄弟也同样整日愁眉不展,来来回回不知探望了几次,钟梓倾期间也来过几回,都被白离言挡在门外,见他神色如此阴沉也不敢招惹,便乖乖地又回去了。
柳青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尽管自己也很难过,还是过去安慰道:“阿宣,你别太难过,二师兄他一定能醒过来的,他肯定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他,都在等他……药师叔说过了,只要师兄能醒来,就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要相信师兄啊。”
白离言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般,但之后神色微微一动,看她道:“只要师兄醒来就一切会好起来?”
柳青鱼愣了下,水汪汪大眼睛眨了眨,随后快速点点头:“药长老是这么说的。”
白离言再次陷入沉思,此时眼神里多了些刚才没有的光彩,也在此时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去招摇山庄求解药。
这毒虽然相传无解,但这是出自招摇山庄邪医长老的手笔,去试试或许能问出解药。
尽管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但是为了陶霖他也必须去。
白离言起身,对柳青鱼交代了自己去处,好让药颜再重新派人过来照料,便行色匆匆出了门。
在门口,刚好迎面撞上了同样行色匆匆进来的掌门与药颜几人。
百里迁之雷厉风行走进来,便道:“有办法了,入梦术,快快,霖儿的时日已不多了,所以必须马上让他醒来,他此时多半也是被梦魇住,再沉睡下去便是身陨的危险。”
众人又围在了榻前望着闭目不醒的人,百里迁之又道:“我来施术,需要一位意志坚定者不被梦魇侵扰,进入霖儿梦中将他唤醒,你们谁愿意?”
白离言片刻未想,走上前道:“师尊,弟子请求入梦。”
在苍白一片的识海中,陶霖像个无主孤魂般在那四处游荡。
陶霖也确实以这样的状态在这片识海游走了好几天了,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他犹记得自己是在对抗人面蛛时受伤昏迷,意识到这里多半是在自己梦境之中。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捶着这把未老先衰的身子骨,感觉身体精力每况愈下,此时身体状态还不如一位人间七老八十的老头儿。
就在这时,上空传来了一阵灵力波动,淡淡水波纹涟漪从那边荡漾开来,陶霖很好奇这回会是谁在他的梦中出现。
尽管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位熟面孔来“探望”他了。
但也知道这是属于自己梦境,梦见谁出现谁,也不足为奇。
而当一位身影颀长青衣身影出现在上空时,看见那张脸先是一怔,感觉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人不是他相熟人当中所认识的面孔,熟悉是因为,这人面相长得与自己颇为相似,登时心中大骇。
以为是不速之客侵入梦中,便生了警惕,问道:“阁下是?”
青衣人微微一笑,看起来温和,却带着一股孤高傲岸之气,就单单这气质陶霖自认为不敢与之比拟,那俊俏公子道:“北岚御灵阁,听说过么?”
陶霖想了片刻,点头道:“听过,你来自御灵阁?”
式微点点头,陶霖问道:“你是御灵阁哪位道友,怎么称呼?”
式微但笑不言。
陶霖挑了挑眉,看样子对方是有意隐瞒更不愿透露,便不再追问,转言问道:“你来我梦中有何贵干?”
式微看着他,淡声道:“我授予你功法,你可愿拜我为师?”
陶霖嘴角抽了抽,这人什么毛病,上来就收徒,况且他们还是素不相识呢。
他一度认为,像这种到处碰奇遇,世间高人拉着求拜师那都是属于主角的命,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人渣炮灰吧?
况且这人来历不明,陶霖也在书中找了找这炮灰有没有这段奇遇,可是毫无匹配者,这人完全是书中以外的存在,便对人道:“你为何会想收我为徒?我天资很差的,再说我也有师父了。”
式微轻笑了声,说道:“因为缘分,你我有缘。”
陶霖不说话了,这话他也没法接。
式微正色道:“做我的弟子你不吃亏,多少人抢着也没这个机会,你若得了我的传承,说不定就能抵御你这身病痛,还能安然醒过来。”
陶霖有些动摇了,抬眸看了那人,可对方连个姓名都不愿意透露,加上与自己还长得那么像,保不齐会是滋生出的心魔,在诱导他学什么歪魔邪术呢。
正这么想着,另外一边又出现了灵流浮动,那个青衣男子在那个人出现之时也消失无踪了。
白离言刚踏入此地,但眼余光也瞧见了那处消失的身影,正脸色阴沉朝那边看着。
随即撤回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那个坐在地上给自己揉腿的人,眉宇舒展,走了过去,唤道:“师兄。”
陶霖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是他也并不怎么惊讶,毕竟这些日白离言也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只是每次都是一张冷漠脸,他们没聊两句就会不欢而散的局面。
现在这个白离言看起来比前几个有人情味了,至少是面含笑意,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便道:“你又来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我快闷死了。”
白离言被他那个“又”字弄得一愣,目光却定定在人身上看着,能看见这人安然无恙的醒着,就算只在梦里也觉得安心了。
走过来在人身边坐下,看了看四周也知这里是陶霖梦境里一部分,便问道:“师兄还在梦里梦见我了?”
陶霖目光看到了不远处跑来一只兔子,便眼睛发亮地跑过去抱了回来,继续在人身边坐下,边揉着毛球柔软的白毛,闻言转头对人调笑道:“梦见了,苦大仇深一张脸,就跟你现在这样。”
白离言转头看他,目光在人怀里那只兔子上疑惑的盯了片刻,随后上移看着人的侧脸,说道:“看来我的形象在师兄心里并不是很好。”
陶霖转头看他,发现这个白离言比平时那几个健谈了不少,便转过身对着人开始数落起来道:“何止是不好,你看看你平时那样,估计除了我都没人敢接近你。”
边说着,还边掰着指头桩桩件件开始吐槽:“你脾气差,不爱跟人说话,还动不动就跟人甩冷脸,你若不是长得好看估计这样的脾气走出去都会遭到社会毒打。”
白离言看着他数落也不生气,反而带着淡淡笑意,静静地听着人继续碎碎念。
陶霖道:“我也是人俊心善性格好才对你这么包容,对你这么好,结果反而你还不领情,还要杀我,我的真心都让你践踏得一文不值了你知道吗白宣……唔。”
只感觉嘴唇上传来一片温软,那人轻柔的吻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第25章 早就有了那种心思?
陶霖完全没反应过来白离言会突然亲过来,他愣愣看着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也没主动把人推开,反而看对方半天没动静,还试探性张了张口轻咬了下那唇。
本没什么动静贴在他唇角那片温软也像是突然惊醒,他对上白离言略微诧异随后带着笑意的眼睛,同时就感觉一只手扶上了后颈,还被人一把拉进了怀中,紧跟着那个吻也加深了力度。
怀中那只兔子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悚然间抬起头看了看,然后从陶霖怀抱中蹿了出去,跑着不见了踪影。
虽然是在梦中,但陶霖还是发现这种感觉无比真实,甚至是震撼,他没想到梦里的白离言会突然这么大胆放肆。
这还是那个撩拨一下就会脸红,当面说句荤段子都要翻脸的纯情小师弟么?
而且这吻技也太会了,起先是有些生涩笨拙,可能见他没有拒绝和反抗,就吻得越发投入与深情,好像就是现学现卖也能轻易融会贯通。
陶霖虽然没跟人亲过,但是也被这家伙吻得莫名燥热了起来,一时失神,差点情动到不能自持。
他挣脱出残存的一丝理智,赶紧伸出手抵在了人胸前,把人给分开,然后换气般急促呼吸了起来。
陶霖好半天缓和过来,有些目眩神驰地看着眼前同样有些呼吸不稳的人,笑着道:“你亲我干什么?还是你对我早就有了那种心思?”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不对,没等白离言回应自己先怀疑了起来。
这里是自己的梦境,梦见的人和事都是自己潜意识里的一种延伸,所以梦里的人做什么还都是跟着自己的意识挂钩,难道是自己对白离言产生了那种心思,才会突然有此春梦?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男主有这些意/淫念头了,突然感觉有些没脸见人了。
白离言见他表情多变,以为是在介意,张了张口,想解释说道:“师兄,我是……”
陶霖抬手打断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白离言一脸讶异:“你知道了?”
陶霖看了看眼前这张脸,觉得反正是在自己梦中,没什么好丢人的,就很镇定的样子拍了拍人肩,说道:“师兄的错,不怪你。”
这时,上空似乎传来了来自外界的灵力警示,只有白离言察觉到了,事不宜迟他抓了陶霖手腕,说道:“师兄,我是来带你出去的,跟我走。”
眼前万道刺眼的强光闪现之下,榻上人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渐渐睁开了眼。
眼睛许久未接触光线,陶霖一闭一合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过来,只感觉有许多人围过来,声音中都是欢呼喜悦和喜极而泣。
其中柳青鱼声音最为悦耳,她扑过来哭泣着道:“二师兄你终于醒了,青儿可担心死你了,以为你永远这样睡着再也不理我了…还有阿宣,他没日没夜都在寸步不离守着你,失魂落魄了好久,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陶霖微微笑了笑,看了那边目光盯着自己的白离言,虽然眼神不好意思般闪烁了下,也从那眼里看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关切温柔。
随后对着师尊微笑着唤了一声,百里迁之捋了捋胡须,满是欣悦点了点头,那张慈爱的面容也看得出一些憔悴,可见这些日为了他操心了不少。
药颜诊断完毕后,那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在百里迁之询问之后,便起身道:“陶霖的病情已有所好转,但那股侵邪之症尚留在体内,此邪毒已经在他体内筋脉里根深蒂固,想要完全清除并非易事。”
百里迁之脸色也跟着担忧了起来,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根除了吗?这样下去,可对霖儿还有其他影响?”
药颜道:“暂时没有根治之法,只能压制,在此期间可能会出现周身经脉疼痛,如久病之人行动方面会有不便,且灵力会出现滞塞,不能过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