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奔现在怎么样了?”
“明天送戒毒所。”陆驰说:“上一次他当着媒体的面发疯,姜沁芳再舍不得也得做做样子了。”
谢风行说:“还好他没让安冉也染上毒瘾,不然他死一千次都不算多。只是这样一来,姜沁芳要恨死你了。”
“她知道陆奔保不住,现在一心只想报仇了,你是没见她看我那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陆驰哂笑。
“你们俩谁胜算大?”
陆驰想了一会,说:“要听实话么?”
他躺下来,枕着胳膊想了想,说:“其实还是她的赢面大。但现在主要看老头子的意思,他现在虽然下不了床,但在公司的影响力,还是在我和姜沁芳之上。他以前是支持我的,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心思不好猜了。”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遭遇了这样的意外,陆明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做出什么决定都有可能。
现在主要陪在他身边的是陆文枝。
陆明喜欢陆文枝。
他一直都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当初前妻自杀,他对陆驰和陆文枝其实都有羞愧补偿之心,但陆驰性子硬,跟他合不来,也很少给他好脸色,他想亲近,但不得其法,只有陆文枝,从小性格腼腆,内向,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如今他谁都不信,只信陆文枝。
病房门外,姜沁芳金蹙着眉头:“你说什么?”
旁边的陆簌簌说:“小文,爸真是这么说的?”
陆文枝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沉静:“他说他知道你们现在见他都要说什么,但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姜沁芳冷冷地看着陆文枝。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都低估了这个小女孩。陆文枝看起来依旧还是和从前一样文弱,但神情却冷了许多,不施粉黛的眉眼,看起来竟有几分像陆驰。
但她相信陆文枝不是假传圣旨。
这应该是陆明的意思,毕竟陆明已经清醒过来了,陆文枝不可能撒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陆明被陆奔气成这样,很可能后半辈子都下不了床,有情绪也很正常,逼太紧反而坏事。姜沁芳就揽住了陆簌簌的肩膀:“那你告诉他,我们明天再来。”
陆文枝在病房门口站着,看着姜沁芳和陆簌簌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了病房里头。
陆明躺在病床上,吃力地问:“走……走了么?”
陆文枝点点头:“走了,说明天再来。”
陆明道:“明天……也不见。”
“二哥毒瘾发作的时候被媒体拍了个正着,连带着速奔一起上了新闻,估计公司里那些叔叔伯伯对他都很有意见,或许也影响到姜阿姨了吧,所以她比较着急,想让爸爸出面帮她一把。”陆文枝淡淡地说,“但她也有点太着急了,怎么也要等爸爸身体好一点啊。”
姜沁芳的心思,陆明怎么会不明白。
他都这样了,她还是只想着利用他!
从他醒来看到姜沁芳开始,他就没从姜沁芳的眼里看到一点真情。
虽然他们俩这两年早就没多少真情了,但好歹也是在一起几十年的情分了,他真是寒心。
还不如陆驰,一如既往地冷漠到底。
当然了,他都这样了,陆驰还这样冷漠,也是不孝子,这个儿子的心是暖不热了。
陆明现在算是看透了人心,其实守在他身边的陆文枝,他也不敢说完全相信她就一定完全是真心实意,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总不可能一个亲人都不信,如今遭遇人生重大变故的他,正是极度缺爱的时候,他此刻需要亲情的陪伴。
哪怕这亲情需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明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很沉重,好像完全没有了力气,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了。
夜已经深了,陆驰连接着两天都没睡个好觉了,如今在他身边躺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谢风行却没什么睡意。
因为之前在浴室里亲热的时候,谢风行忽然发现他的感官度好像变了。
不管陆驰如何揉他,他好像都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
不像之前,明明陆驰说一句粗话,他就明显有了情动。
他有些意外,又怀疑是自己的感觉不够准确。
“不,这不是你的错觉,这就是陆奔线失败的随机惩罚啊。”小爱开口说。
“所以我的感官度已经降低了?”
小爱说:“遗憾地通知你,掉了百分之二十,你现在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感官度了。”
谢风行:“哦。”
“怎么样,是不是吃了荤以后再吃素就有点不适应了?”
是有点不适应了。
如果说之前他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陆驰沮丧,那现在的他,已经不忍心面无表情地打击热情似火的陆驰了。
自己一柱,擎天,对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的确很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自己还深爱对方的时候。
“所以由奢入俭难啊。”小爱感慨,“不过没关系,我们后续还会给你机会的,现在你先集中精力完成霍守礼线,这个如果再失败了,你可不就是没反应那么简单了,你连活命都是问题。我希望你还是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谢风行“嗯”了一声,问说:“霍守礼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寻找机会逃跑。”小爱说。
跑了好啊。
他希望陆奔也跑。
逃走了以后,做一只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老鼠,折磨够了,再把他们抓回来,这才解气。
反正跑到天涯海角,钻进老鼠洞里,他也能找到他们。
就怕他不跑。
小爱兴奋地说:“你的愿望还真能成真。陆奔现在也在计划逃走。”
这也不意外,他才不可能老老实实进戒毒所去,这中温室的花朵,根本吃不了那个苦。
他逃了,就把他亲妈姜沁芳架到火堆上去了。
真好。
这样也帮了陆驰。
小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高兴地:“继续加油吧!你看陆驰多爱你,为了他,努力吧,不但要努力活下来,还要努力成为一个能被他这把烈火一把燃烧的干柴!”
第96章
谢风行本来想看一下霍守礼的情况, 忽然听见陆驰叫了一声:“谢风行!”
他扭头一看,就听见陆驰又叫了他一声。
似乎是做了噩梦。
他就倾身上去,摸着陆驰的肩膀, 问:“做噩梦了?”
陆驰魔怔了一会,“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摸了过来,摸到他以后,就把他搂在了怀里,粗壮修长的大腿直接夹住了他的腿, 把他抱紧了。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陆驰说,“什么都没你的安全重要。”
他的声音还带着倦意,但语气热切,说着还亲了亲他的额头。
真奇怪, 他的感官度明明下降了, 身体的感官严重下降, 可怎么却觉得他和陆驰之间的牵绊更深了呢。
有一种更血肉相亲的感觉。
是心贴的更近了, 无关于性, 欲。
他伸出手来, 摸了一下陆驰的脸颊, 陆驰就朝他这边拱了拱, 与他的脸贴的更近了。
他察觉陆驰的手要往上来, 便说:“睡觉。”
“嗯,睡觉。”陆驰说着就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大掌贴上他的手,谢风行的身体都被他暖热了。
说实话,这样八爪鱼一样搂着他睡的姿势,谢风行真的不习惯。
但可能是冬天快到了, 天冷了吧。
他竟觉得很舒坦,他吸了一口陆驰身上的味道,独属于陆驰的味道,耳畔是陆驰的心跳声。
这么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夜已经深了,霍守礼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他如果想要逃的话,那就是现在了。
他不知道谢风行都是怎么跟警察说的,但根据他的观察来看,这些警察并没有把他当成重刑犯来看待,负责看护他的,也就只有一名警察。
在他们还没有调查到更多信息之前,就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
霍守礼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做逃犯的一天,他不怕死,但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逃走再说,就算他现在奈何不了谢风行,他就不信他一辈子都奈何不了他,总有一天,谢风行会放松警惕,那时候便是他报复的最好机会。
他便挣扎着爬了起来。
如今是凌晨三点钟了,外头静悄悄的,他忍着痛下了病床,谁知道刚下了床,旁边坐着的警察小哥便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说:“你要做什么?”
“我想上个厕所。”霍守礼说。
对方便站了起来,显然是要陪他一起去。
到了外头,他才发现外头走廊里还有一个警察,大概是夜深了,那人躺在长椅上,身上盖着衣服,似乎是睡着了。
“这边。”
警察领着他往前走,霍守礼一瘸一拐地,做出几乎无法直立行走的模样来。
那警察果然多看他两眼,问:“要搀扶么?”
“谢谢了。”他说。
从这警察的态度上来判断,他们大概并没有将自己视为杀人未遂的罪犯。看来谢风行的那些话,他们也没有全信。
大概还是自己被谢风行打的太惨了。
他的鼻骨都被打断了,现在几乎喘不过气来,嘴里都是血腥味,肚子疼的很,一只胳膊还缠着绷带。
就算自己是罪犯,谢风行这样打他就可以么?这真的还算是正当防卫么?这是防卫过当了吧!
他强烈怀疑这些警察都被谢风行给收买了。
毕竟谢风行那么有钱。
还有他身边那个高个子男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
即便警察查不到他多年前犯下的罪行,只怕谢风行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算是明白了,谢风行不搞死他,誓不罢休了。
他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谢风行,谢风行又是怎么盯上他的!
到了洗手间以后,那警察便站住了。
他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去,直接进了旁边的隔间。
到了隔间以后,他立马就站直了身体。
身上还是很痛,但这点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他微微思考了一会,便“哎呦”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撞在隔间的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这一下是真的疼,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那警察小哥果然立马就进来了,推开隔间的门问:“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守礼卡住了脖子。
挣扎搏斗之间,霍守礼断了的胳膊被那警察给扯住了,剧烈的头痛几乎让他昏厥,他却因此完全癫狂了起来,眼前都是一片空白,无法承受的疼痛,反倒助长了他的拼死一搏的勇气。
第二天一大早,谢风行就听小爱报告了霍守礼逃跑的事。
“他打晕了一个警察,连夜窜逃了,这下好了,那些警察本来对你的话还半信半疑,要等他们调查清楚,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这一下直接全城通缉了。”
“终于跑了。”谢风行说。
“他一身伤,跑不远。”小爱说,“垂死挣扎而已。”
谢风行“嗯”了一声,手从胸膛上移开。
小爱说:“不用摸了,上面已经没有反应了。”
谢风行漱了下口,问说:“怎么才能回来?”
“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现在急了?”
“我是不感兴趣,”谢风行擦了一下嘴说,“陆驰不是感兴趣么?”
小爱差点没品出他这句话的意思,回过神来说:“你是怎么把一件这么不好出口的事说的如此具有奉献精神的呢?”
大概这就是谢风行了。
好像他真不是为了自己。
他是为了胸控陆驰。
谢风行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陆驰已经坐起来了。
“要不要跟学校请个假?”陆驰躺在床上看他。
谢风行摇了摇头:“不用。一点皮外伤。”
虽说是皮外伤,但他的伤痕今天看起来更吓人了,除了伤疤以外,其他地方都变成了青紫色。
“你过来。”陆驰坐起来。
谢风行拎起书包走了过去,陆驰勾住他的脖子,仔细看了一眼,说:“抹药了么?”
“抹了。”谢风行挎上书包:“我走了。”
陆驰看着谢风行出去,立马就给张律师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电话打过去才知道,霍守礼跑了。
他就立马给谢风行打了个电话过去,谢风行才刚出家门,问:“怎么了?”
“回来,现在!”
陆驰说着直接穿着睡衣就跑出去了。
小柳才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扫落叶,就看见陆驰从房子里跑出来了。
谢风行也回到了院子里,问:“怎么了?”
陆驰说:“霍守礼跑了,你别打车了,我开车送你。”
小柳一听就赶紧跑了过来:“那个人跑了?”
陆驰说:“今天你和小黄他们商量一下,轮流站个岗,仔细一点,如果遇到任何异常电话,立马打电话报警。”
小柳急忙点头,很紧张的样子:“好。”
陆驰去开车,谢风行就说:“那我自己开车去吧,你不用送了。”
陆驰直接将车开了出来。
他只好坐上车去,见陆驰穿的还是一身睡衣,大概是有点紧张,面上的困倦一点都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