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记忆画面仍是如此地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与眼前的这个稍微张开缓缓呼吸的唇相重叠融合在了一起。呼吸仿佛都稍稍停滞了一下,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也不自觉地轻轻一动。
而后,他轻轻扣住了少年精致小巧的下颔,指腹落在了对方有些许湿润还泛着潋滟光泽的唇上,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就那样停顿在了那里。
少年在熟睡中似乎无意识地感知到了一点什么情况,他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要醒的迹象。
仲墨州如梦初醒般,瞬时便会抽回手。
然而下一秒,少年略微张开了口一把含住了他的手指。
仲墨州神色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画面,那一瞬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了一般,一片空白。
第29章 凤凰涅槃(19)
晨曦微亮,窗户微弱的淡光一点点地沁染入室。许是因昨夜睡得早,方尘栖今日便也醒得格外的早。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耳边似乎隐隐听见屏风那头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少年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疑惑,谁大清早的洗什么澡呀?
下一秒,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便就走了进来。
男人未着中衣,只于身下围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浴巾,一身结实有力充满力量感的腱子肉尽露无遗,还有他腹部那里线条硬朗肌理分明的人鱼线,晃入人的眼底直喷张出属于雄性的强壮力量感。
他似乎是刚洗完一场冷水澡,沾湿了的头发一缕缕地垂挂在他的胸膛前,滴落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滑过腹部肌理,而后从他那结实的腹肌轮廓一路滚落至浴巾里面……
方尘栖一时之间竟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作为一个颜控手控的九尾灵狐,在看到眼前之景时他只觉得好像有一股热血直往他头顶上冲,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一样,在这一冲击下他几乎当场就要栽倒于床。
“嗷——”小狐狸控制不住一般,痛苦地嗷叫了一声,向后栽倒了下去,然后一把抓过被子兜头蒙住了自己。
他肯定是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因看到这么一幕画面而脸红心跳面红耳赤了起来呢?
明明……明明之前不是没见过没穿衣服的大魔头啊!
虽然当时仲墨州几乎整个人都泡在了冷泉中,而他后来也被那混蛋大魔头给一把拉入了水中。俩人直接面贴面地来了个对视。
但……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面红耳热到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感觉胸膛里整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一般。
简直要死了……
再说这大魔头干嘛一大清早就跑去洗冷水澡啊!吵醒他不说,洗完后出来都不穿衣服的!
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用美色来撩拨戏耍他?就……就跟前天晚上一样!
小狐狸的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烫,脑海中似是又想到什么:话说,昨晚他俩到底又是怎么安排的睡觉啊?
方尘栖只隐隐记得在睡着前,仲墨州好像是在给他擦头发,擦得他特别舒服,当时就因太过舒服而眯起了眼犯起了困。
然后呢?然后他就睡着了。
是仲墨州把他弄到床上的吗?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本打算晚上是要听那晚仲墨州的话,变回凤凰原形睡觉的。
而如今他一大清早醒来,自己并没有变回凤凰还保持着人形,那昨晚仲墨州又是怎么睡的?
他又打地铺了?方尘栖揪着被子心想:现在夜间是越来越寒凉了,大魔头就铺一床被子披衣而睡身子真的受得了?虽然大魔头身强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但他现下毕竟用的也只是个□□凡胎。其抵抗力自是比不了他身为魔君时的抵抗力强。
还有,方尘栖实在想知道,昨晚他到底有没有又滚下了床啊?
蒙在被子里的少年满脑袋浆糊,思绪也飘乱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后来又似因想到了什么丢人脸红的事,而不受控制地在被窝里滚来滚去。
目睹了少年一系列反应,把对方又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的动作都尽收眼底的仲墨州:“……”
小狐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都烧得慌,都呼吸不过来了。
他躲在被子里,从里面稍稍掀开一角,透过缝隙偷看被子外面的大魔头。
对方似乎是拿了衣服后便绕到了屏风后面,衣裳外袍等都挂在上面。
室内天光已然开始变得清晰明亮起来,透过晨曦微光可以隐约窥见那一抹由人形组成的光影。
方尘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模糊的光影上,辨认出了那微微凸起的弧度是仲墨州天庭饱满的额头,再往下一点是他的眉眼、鼻梁、薄唇……
然后是下颔、脖颈、锁骨,目光再往下|流转,方尘栖就想起了此前仲墨州刚刚从冷水澡里走出来时的场景。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心道。
可是目光就是忍不住地停留在那处屏风上,他的视线描摹着对方的身形轮廓,从宽厚结实的肩膀到一看就特别硬的腹肌,再到笔直有力的长腿……
方尘栖承认,他就是觊觎对方的美色。
但对于美好的事物,长得好看的人,谁不想多欣赏一眼呢?
更何况,仲墨州性格虽差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仲墨州的确是他在有生以来见过的不论是相貌还是身形,都是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许是察觉到屏风外似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看着他,仲墨州伸手拿过屏风上衣服的手稍稍顿了一下。
方尘栖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这一小小的停顿,心口骤然一跳。然后他就像做贼心虚一般,立马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偷看下去了。
屏风那头的仲墨州似是无声地低头笑了一下,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抖落在手中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窗外凉风习习地吹过,吹动柳树垂挂下的枝条,轻轻敲响了窗。
埋在枕头里的少年听见了脚步声,一抬头便就看见了眼前一身寒洌清香的仲墨州。
同以往每次不是黑衣就是深色外袍不一样,这次的仲墨州竟然换了一身青莲色的服饰。不再凛冽生冷地仿佛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而是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温和亲人气质,很新奇但却是一样的好看,直让人眼前一亮。
“你……”方尘栖有些不确定道:“你今日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仲墨州闻言眼底神色稍微一顿,而后笑了笑道:“何出此意,这里我有谁见的?”
那你……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方尘栖忍不住地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心中嘀咕道:突然换了一种穿衣风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孔雀开屏,在哪个心上人面前招摇晃荡,想用美色去勾人呢。
一想起昨晚他还跟仲墨州提起过,昙州太守府中有许多受苦受难的年轻貌美的女子,还须得他们解救。
难道仲墨州今日便是要去真正的太守府那里?
好来一出救美人于水火之中,于是便会有女子对他心生感激芳心暗许,最后再……
还真是个混蛋大魔头!
“随便问问。”少年挪开了视线,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心中略有些烦躁郁闷,却不知这份情绪究竟是缘于何处。
于是索性将一切都归结于看不惯对方这一行径,方尘栖动静很大地从床上起来,把被子团一团堆在里面,然后一脸神色不虞地下了床。
仲墨州也不知少年这是怎么了,明明上一秒还一脸绯红紧张纠结的小模样,下一秒便就冷下了脸还隐隐有些许生气的迹象。
谁又招惹他了?还是说他脑子里又在胡乱脑补了什么?
大将军看着角落里落寞得挤成一团的被褥,不由无奈扶额,俯身过去将被子摊平,再亲自折叠了一遍。将折好的被子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
昙州太守出了事,府中的小厮婢女们也不知道自己往后的命运。但王城来的大人们他们却不敢怠慢,第二日的早膳照旧早早地备好了。
昨天没有好好吃饭,按理来说今天应该会很饿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藏着事,还生着什么气。方尘栖看着眼前饭桌上的一桌早点,愣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吃吧。”少年直接淡淡地开口道:“我先去太守新府看看。”
正准备帮小狐狸剥蛋壳的仲墨州:“?”
方尘栖情绪不高,仲墨州也没有再继续吃下去的想法。
于是他叫下人打包好了几个可以带在路上吃的早点,出了府长腿快速迈了几步便就追上了小狐狸,再放慢脚步与之一起并排走着。
“给,不吃早餐可不行。”仲墨州将早点递给了方尘栖,知道小狐狸最喜欢摸头顺毛揉肚皮了。于是便想伸手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让他先消消气再说。可手刚伸到一半,小狐狸便就似察觉到什么竟直接偏头躲开了。
手落了个空,徒然地悬于半空中,稍稍顿了顿。
仲墨州眼眸微垂,长睫遮去了眼底闪过一片异样的情绪,之后魔君静静地收回了手。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沉静的氛围,方尘栖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于是他微微收紧了一下自己的手,捏住了食指第一节 拇指环节。
无声地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来少年脸上洋溢着一抹绚烂的笑意,他故作嗔怪道:“嗨!你这突然伸个手,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仲墨州闻言稍稍愣了愣,心道他方才那番举动却是与往常相比稍显异常。
毕竟过去他几乎就没几次主动摸过少年的脑袋,哪怕他化回凤凰形态,偶尔生出几分雏鸟情结,飞落在他跟前靠着他握笔的手,挨挨蹭蹭把脑袋伸过来想求一个摸摸。他都会不解风情地伸出手来,曲指将小家伙给一把弹开。
一想到过去他对少年的那份冷淡与忽略,仲墨州便略一沉下了眼眸。
再一瞬,他抬起眼帘便就将一切深层的情绪给藏匿其中,只剩一片温柔的笑意,“是我太突然了,吓着你了。”
这次他没有再伸手去揉摸小狐狸的脑袋,更没有其他过分亲昵的举动。
他已经在心底检讨了自己一遍,往后他会摆正态度好好地对小狐狸的。
他会……循序渐进慢慢来。
方尘栖望着对方眸眼里的那一抹笑意,神色不由地怔愣了一下。
仲墨州竟然会笑?
不对,他也笑过。只是以往方尘栖见过仲墨州的几次笑意,都是带着一丝冰冷嘲弄的韵味在里面,从没有哪次像眼前那般,只有一片温和柔情在里边,直教人被迷乱了神智撩拨了心曲。
不知为何,在仲墨州这般柔情温和的目光下,小狐狸竟然头一回地感受到一抹羞赧与不自然之意。
他偏头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没,没吓到,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仲墨州当着他的面,缓缓抬起手,掌心落在少年额际的青丝上,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笑道:“那这样呢?会很突然吗?”
方尘栖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的眉眼,脸上神情微怔,有些呆呆的。
他只觉得自己心口好像被什么炸了一般,炸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扑通扑通地直回响在他耳膜里。
方尘栖内心震荡,心道:靠,竟然又用美色撩我!
第30章 凤凰涅槃(20)
俩人之后便一同去了昙州太守府,不过仲墨州到了这里后与方尘栖事先预想的并不一样,他没有踏足府中后院半步,而是全程交由他人去办理。让派去的那个人好生将那些女子安顿后,有亲人的便将之安全地送回亲人那里去,并给予抚慰金。没亲人的给一笔钱财为其安置住所,给她们谋求生计。
此后仲墨州便直接去了府邸账房,将府中的财产全部清点出来,届时好全部充公。
方尘栖全程看下来,竟是半点毛病都挑不出,且开始为自己之前胡乱猜测,误会仲墨州的事感到十分抱歉。
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还好当时他什么都没嘣出口,不然可就太尴尬了。
从昙州太守府中清算下来的财物,几乎都要比朝堂拨下来的赈灾银两还要多。
于是,解决坦洲灾情一事便也解决了很大的一个财物问题。
关于买粮之事,宸景六皇子此前便就广发通告,要花以重金求购救命米粮。
各州各地的商户米贩纷纷闻讯而来,于是数日之间昙州便就集聚了数十个贩卖米粮的商贾大户。
所供大于求,那些商家大户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竞争对手竟有这么多。可米粮已经运输过来,若再千里迢迢地运送回去,其成本算下来必定不划算,甚至还会亏损。
在此情况下,那些商贾大户只好纷纷降下价格,好将米粮贩卖。于是在恶性竞争下,米粮的价格自然就被压得很低。
而买方可是王室的皇子,对于米粮价格被压之事,他们也不敢过多指责。
于是六皇子以极低的价格购得大批粮食,按户分发给灾民群众,并组织他们一道兴修水利工程。
此次灾情控制得很好,城中但凡有高热发烧状态的人,立马便就送至医馆诊治。
于是本该爆发的疫情在前期便就被很好地防护了。
两个月后,赈济救灾的官员们彻底结束完成了工作事宜,准备回都。
对于此次的昙州赈灾之事,百姓们口口称赞,六皇子也直接收获了一大片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