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你说的,有什么事从主殿回来再说吗,我如今就有话对你说。”顾长惟压得很低,仿佛所有躁动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那你布下结界做什么,我……我又不会跑了去。”纪晚愉问。
“我若是不这么做,你是不是连话也不愿和我说?”
顾长惟一步步向纪晚愉逼近,纪晚愉退无可退,背脊靠在了墙上,他侧开头,逞强说道:“我没有……”
“今日没能去后山并非我所愿……”
顾长惟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宋灵秀的身份,纪晚愉听完,只是浅笑了一下,“师兄,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并没有怪你。”
“那你为何如此冷淡?”
“我没有……”
又是这句话,纪晚愉连撒谎也不会,翻来覆去只有这三个字。
顾长惟单手撑在墙上,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纪晚愉挣脱不出,轻声问道:“负责?我对你要负什么责?”
“难道你忘了你闭关之前我们做了什么?”
顾长惟指腹按上了纪晚愉的唇,眸光暗沉,“我从来没有和他人做过这样的事,你认是不认?”
“那……那我也从未和他人做过,师兄这样说的话,我们应该是扯平,自然就没有负责这个问题。”
“扯平?”顾长惟压低了声音,哑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要扯平得好。”
话音刚落,顾长惟低头,吻了下去。
纪晚愉始料未及,只能双手推拒着,顾长惟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高举在头顶,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等到纪晚愉无力得险些靠着墙滑落时,顾长惟才放开了他,“刚才是我强迫你,这样说的话,现在是我要对你负责,师弟。”
顾长惟这个近似无赖的举动让纪晚愉怔了半晌,他一把推开了顾长惟,颤声说道:“我……你不用这么做!”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顾长惟问:“和宋灵秀结为道侣?”
“不可以!”
听到这句话,纪晚愉慌乱地抬眸,哀求地看着顾长惟。
顾长惟心中柔软得泛着疼,他放轻了声音,诱哄着说道:“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
“当初你和我说过的话你是否已经忘了?”
“你说过,两人相处,若是其中一人心中有结,便会徒生烦忧,如今师弟你分明心中有事,为何不愿对我明说?”
纪晚愉挣扎了半晌,才犹豫着说道:“我……宋师妹对你关心体贴,我……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是,可我偏偏……”
“可我偏偏很不喜欢她对你示好,也不喜欢师父说让你们结为道侣,我应该高兴才是,我……”
“你希望自己开心吗?”顾长惟冷静地问道。
“我开心的,我开心的……”纪晚愉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说得多了,他便会信以为真。
纪晚愉眼尾泛起了红,分明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偏偏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不愿意承认。
顾长惟伸手擦去纪晚愉眼尾的泪痕,说道:“你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就会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么拙劣。”
“我……可是如果我不这么说,我怕师兄你讨厌我。”纪晚愉眼底的水气涌了上来,他低下头,不想让自己在顾长惟面前掉下泪来。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故意不让你和宋师妹在一起,我听到师父那么说还嫉妒,我又小心眼又没用,你知道了一定会讨厌我的。”
纪晚愉每说一句,泪珠便落下来,心底又是害怕又是委屈,顾长惟抬起了他的下巴,轻吻着纪晚愉的眼角,“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不希望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对不对。”
纪晚愉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哭着点头。
“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够明白了,看来你是真的不懂,那我告诉你,纪晚愉,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你明白吗?”
“师兄,你……”
纪晚愉在闭关之时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也正是他心绪大变的原因,他尚未从自己迷乱的心境走出,如今听到顾长惟的真情剖白,更是心神晃动,震动不已。
此时一缕白光从纪晚愉身上飞出,只见分神落在地上,变为一个幼童,不甘示弱地也喊道:“还有我!我也是!”
顾长惟皱眉,“你怎么出来了?”
纪晚愉一惊,连忙看向顾长惟,“师兄,这……”
不等纪晚愉说完,顾长惟一挥衣袖,分神飞回了自己的体内,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分神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纪晚愉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不确定地问道:“师兄早就知道分神在我这?”
“没错,我能感应到分神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你被合欢宗的人掳走之时,我能找到你的位置。”
“那师兄不问问我为何会有你的分神吗?”
顾长惟想了想,问:“你愿意和我说?”
若是真的要说出来,便要说出纪晚愉穿越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纪晚愉说出来,顾长惟真的会信吗?
见纪晚愉面露纠结,顾长惟不在意地说道:“我并不在意这些,何况除了分神的事,你还知道不少的事,至于这些原因,我应当是略知一二,否则我也不会来太和门寻你。”
纪晚愉听到这话更是惊讶,问:“师兄来太和门,是为了我?”
顾长惟笑道:“怎么,让你很意外?”
“我……我的确是想不到师兄是因为我来到太和门,那师兄,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来历,这一点,我一直都很确信。”
“所以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所言非虚,从前,现在,乃至以后,我心中只有你,纪晚愉,你懂吗?”
纪晚愉还有些转不过弯来,顾长惟质这话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是穿越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穿越的宗门和身份,纪晚愉认为自己的穿书,莫非并没有这么简单?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顾长惟轻点一下纪晚愉的眼尾,“你看看你,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就哭得这么凶。”
“我……我那是忍不住。”
“那你这么久不见我,难道除了哭,其他的事就忍得住?”
顾长惟慢慢低下头,亲吻过纪晚愉的嘴角,“比如……这样?”
被美□□惑的纪晚愉表示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他仰着头回应顾长惟的吻,整个人被顾长惟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两人分开的时候,纪晚愉微微喘着气,水色潋滟的眸子迷离地看着顾长惟。
顾长惟心头重重一跳,单手掐了个决,两人已经滚到了床上。
纪晚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就看到了顾长惟双手撑在他的上方,眸子暗沉得吓人,仿佛要吃人一般。
明明顾长惟还没有任何动作,纪晚愉只觉得脸上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五花八门又高难度的双修之法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及其自然地把自己带入了承受的那一方。
纪晚愉:……
巨大的危机感让纪晚愉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意志力从床上滚了下去,他结结巴巴说道:“师兄,这……这个不太好吧。”
顾长惟没说话,眼光微动,一把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搂在怀中,嗓音喑哑,“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觉,这么久了,我很想你。”
纪晚愉小脸还是又红又烫,他抱住顾长惟精瘦的腰身,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顾长惟喉头滚动了两下,按捺住心中的冲动,紧紧地把人抱在怀中。
他方才……的确是冲动了。
又过了几日,掌门突然告知众人,他需要前往灵剑派再次稳固结界,灵剑派向其他门派传来信息,说是近日门派内又出现了魔修的踪迹,虽然已经被绞杀,但这是结界不稳的征兆。
太和门中只有纪晚愉不知发生了何事,掌门走后,严雪松把结界和魔修一事向纪晚愉说了一遍,纪晚愉有些担心掌门的安危,严雪松虽然心中也放心不下,但也只能说出些让纪晚愉宽慰的话来。
灵剑派此时是五大掌门同聚一堂,想来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情况却与几十年前完全不同。
那名溜入灵剑派的魔修佯装被杀,趁着灵剑派掌门松懈之时一举夺其性命,却未想到魔修杀人一事被太和门掌门撞见,太和门掌门殊死一战,还来不及将此事告知他人,便已经被灭了口。
魔修见两人已死,冷笑一声,摇身一变,竟是伪装成了灵剑派掌门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行走于灵剑派。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是段承珩。
他是灵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又身具无上正道的雷灵根,对邪祟魔修极为敏感,况且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师尊,段承珩并不敢将此怀疑公之于众,不露声色地进行诸多试探。
魔修狡猾,早已看出段承珩起了怀疑之心,面上反而越加做出一副正道掌门的模样来。
随后魔修故意引段承珩至灵剑派的后峰,此处是禁地,灵剑派的弟子从来不会踏足于此,等魔修再次走出后峰之时,段承珩已是不知所踪。
第45章
魔修伪装成灵剑派掌门为的是一件事,他要以灵剑派掌门的身份,命令其他人在稳固结界之时,将阵眼移动一寸,为的是为了加固阵法。
墨阁掌门此次是带着林惊阙一同前来,而林惊阙一听此言,便出声否决。
“此举不妥,移动阵眼会伤其根本,表面上看起来是将阵法加固,但同时阵法会变得极为容易攻破,如同站在仙山之巅,只需轻轻一推,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魔修恨不得将林惊阙一口屯肚入腹,面上仍是笑得慈祥,“林惊阙,你的阵法造诣的确是年轻者一杰,但如今的阵法已有魔修能够闯入,若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去稳固阵法,换来的不过是数年的安生,想要永久安宁,唯有险中求胜。”
一席巧言令色的话,竟是让其他的掌门也生出了首肯之意,大阵已在灵剑派存在数千年之久,若说谁最能了解这个阵法的,一定是灵剑派的掌门。
林惊阙虽然阵法造诣首屈一指,但比起灵剑派掌门来说,资历确是少了些。
林惊阙仍是心存疑虑,打算去找段承珩商量一番,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段承珩早已闭关修炼的消息,林惊阙没无他法,临走前给段承珩发了道传音,望的是段承珩能以灵剑派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劝一劝掌门。
只是林惊阙始终没有收到段承珩的回音,改动阵法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其他掌门纷纷回到各居其位,按照魔修的说法,将灵剑派大阵的阵法偏移一寸,此事做完回到各自的门派之后,各门派的结界也按魔修所言,一一改动。
此时时间过去了数月有余,太和门掌门临走时说过不出三月,他必会回来,严雪松心中也隐隐不安,修道之人鲜少有心神不宁的时候,严雪松放心不下,传音询问灵剑派和其余门派,得到的回答却是阵法早已完成。
而传音到墨阁时,正巧被林惊阙收到,林惊阙当日跟随墨阁掌门到灵剑派时,第二日便以不见太和门掌门的身影,又觉严雪松传音里具是担心之事,便将此事说出。
严雪松收到林惊阙的传音,心中大感不妙,如今掌门去向不明,生死不定,唯一能确定掌门安危的便是长生殿的魂灯。
待他前往长生殿一看,见到的却是一根黑漆漆的烛芯,严雪松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这分明掌门已死!
严雪松双眼通红,双手不住地颤抖,“师父……”
掌门在灵剑派不知所踪,而后又陨落,其中曲折,必和灵剑派脱不了干系!
他身为弟子,必要上灵剑派讨个说法!
严雪松带领门下师弟师妹,一齐攻上灵剑派,而此时灵剑派已被魔修占领,灵剑派已经不是东洲大陆的正道门派,而变成了魔窟!
魔修不再伪装自己的身份,口中发出阵阵怪笑,黑云密布,乌压压地笼罩在灵剑派上方,严雪松等六人被魔修团团围住。
大战一触即发,纪晚愉也招出了炼制好的法器,和魔修打作一团。
几人交手之间,顾长惟敏锐地感知到魔修的身上除了魔气之外,竟然还有一丝“宋灵秀”的灵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长惟分神看去,正看到“宋灵秀”笑得怪异,也是这一晃神的工夫,魔修化为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将纪晚愉缚住。
纪晚愉手中的武器飞回了他的体内,黑烟从他的七窍中钻了进去,纪晚愉长大了嘴,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顾长惟脸色一变,身影快如一道光,朝魔修冲了过去,“宋灵秀”的速度更快,她挥手间将灵气变幻为一张巨网,除了纪晚愉,其他人等以通通在她的控制之下。
谁也想不到宋灵秀的突然叛变,顾长惟更是惊诧。
“宋灵秀”是大道化身,怎么会和魔物混在一起,不……并不是混在一起,如今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魔物是受了“宋灵秀”的操控。
霎时间顾长惟招出灭生剑,以雷霆之势向“宋灵秀”斩去,对方竟是直接舍去了宋灵秀的壳子,化为一道白光,带着纪晚愉消失在了灵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