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突然轻笑出声:“结果两个半大小子都不会照顾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甚至把我折腾进了医院,最后还是奶奶看不过眼,把我抱回来养着。那些年他们总是一有时间就跑回阳城看我,直到我十岁,奶奶觉得我能料理好自己了,才允许他们把我接回身边。”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风恒点点头:“虽然在家里时常常吵嘴,但感情是真的好。”
雷禹看他心情好,又试探地问:“童爸爸那边的亲人呢?”
“童爸爸和我一样是孤儿,收养他的童爷爷一直是独身,现在住在安城。当年童爷爷在阳城工作过很长时间,所以两位爸爸从幼儿园时就玩在一起。后来童爷爷调到安城,两位爸爸也去安城上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边发展。”
雷禹迟疑了会,还是把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他们现在这是……”
“精神核溃散了。”
风恒眼睛里的光彩瞬间变得黯淡,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敛去。
“风爸爸是高级偏上的巽型,童爸爸是高级兑型,两人精神核一溃散就直接陷入了濒死状态。
“当时也是奶奶当机立断,用程家一直在研究的冷冻术配合修真界这具灵棺将两人冷冻了起来。幸好,虽然技术还不完善,却也侥幸成功了。
“这五年里我一直在多方寻找复灵丹,就是希望能让他们恢复。记录中有实例,六十多年前曾经有人吃过复灵丹恢复了精神核。”
原来复灵丹是这个功用啊——雷禹暗自感慨。
风恒仍在看着那两人继续说:“在我精神核碎裂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一家三口都会是同样的宿命,却没想到……”
他的脸色又渐渐柔和下来,还抬眼看向雷禹:“我竟然还能有救。这是不是代表着,两位爸爸也还有希望,我不该放弃。”
雷禹头一次被风恒用这样真挚的目光看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头,半是掩饰尴尬半是真心安慰地说:“有希望的。等你好了,我陪你一块去找。”
风恒微微一笑。
就和那次在幻境里一样,他的唇角自然扬起,双眼微眯,眼角斜斜地上挑着,带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诱惑感。
雷禹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
夜已深,两人并没有在地下室待太长时间。
回到病房里各自睡下后,风恒那边很快就没了动静,雷禹却依然没有睡意。
一个原因是他毕竟刚受到了一点冲击,完全没想到风恒还有两个等着救治的父亲。二也是因为既然他知道了复灵丹的重要性,就想翻翻记忆找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名字。
结果越是使劲想就越是想不起来,最终,雷禹带着一团乱麻般的思绪沉入睡眠。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美梦的梦。
☆★
第二天早上醒来,雷禹心情有些复杂。
昨晚的梦他还记得,内容就和昨天他才给风恒看过的那篇小黄蚊一模一样,梦里的两个主角正是他和风恒。当然,他俩在梦里并不是治病,而是扎扎实实地演了一部片,还是片长特别长的那种。雷禹睁眼之后都还沉浸在梦境中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托这个梦的福,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复灵丹。
只是……
大清早爬起来悄悄洗裤子这种事,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好像就没再做过了。
雷禹伸手抓抓头发,叹了口气,有些别扭地翻身下床,先走到门口观察一下,见小客厅没人,卫生间门也开着,便飞速冲进去关门上锁。
他脱下裤子洗干净,再挂进烘干处,等待的时间里还顺便冲了个澡,又玩了会手机。
待雷禹收拾好自己走出来,就见杨叔送来了早餐,风恒正在劝他不用送了,他们可以吃医院的,或是让司机送来就行。
杨叔乐呵呵地说:“没事,不就一天跑个三趟嘛,开车来回又不累。你的病能治好就比什么都强,一天跑十趟我都乐意。再说现在家里知道你情况的也就老爷子和我,让其他人来我不放心。”
风恒见实在劝不动,也就随他了。
雷禹闻着味凑过来:“今天有海鲜粥啊!”
“一大早从海边空运回来的,师傅一做好我就给送过来了,新鲜着。”
三人坐下一起吃早餐。
杨叔带的份量足,雷禹吃了个肚圆,正寻思着哄风恒一起到楼下散个步消消食,房门就被敲响了。
杨叔主动过去开门,对着外头招呼道:“程教授,你就来了。程院长呢?他昨天还说今天要和你一块过来。”
一道极有活力的声音回应他:“老杨你也在啊。我爸早上要先打完拳再吃早饭,我没耐心等他,就自个儿先过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便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头发带点天然卷,眼睛炯炯有神。
而现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正紧盯着雷禹。
雷禹给他盯得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就像被三天没吃东西的人盯着的一盘肉。
第18章 新的希望
程教授——程浩久明显已经听说了事情原委,现在必定是非常想打听治疗碎裂精神核的方法。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开那个口。
风恒冲他叫了声“表叔”,给他和雷禹两边介绍了下。
雷禹跟着风恒一起叫“表叔”,然后缩在床边企图减少存在感。可惜他块头太大,程浩久又对他兴趣正浓,对着病历问风恒问题时还总是时不时瞟他一眼。
程浩久把病历情况核实了一遍,又带着点兴奋地问:“你们昨天治疗了,今早还没治疗过是吧?”
风恒点点头,把预计每天早晚各治疗一次的计划说了。
“好好,那就每天早上治疗前扫描一次,中午再扫描一次,好对比你每次治疗的效果。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帮你扫描。”
风恒自然没异议,配合地躺上病床,让程浩久操作着仪器给他扫描。
对精神核进行扫描的仪器叫灵视仪,虽然对人体无害,但每次开启都需要大量灵气,光消耗空气中的灵气并不足以维持运转,还需要放入灵石才能使用。
在修真界和水蓝星融合之后,虽然干涸的灵脉在慢慢复苏,但毕竟时间尚短,灵石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稀缺资源。这也就是风家,才有这样的家底支持得起程浩久提出的一天两次扫描。
没过多久,程浩久盯着监视器的眼神都直了。
“神奇……简直是奇迹……”
杨叔在一旁悄悄凑过去看,程浩久又拿起装着病历信息的平板点开一段扫描视频。
“老杨你看,和昨天的扫描对比,表面受损度竟然直接减少了5%!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些新裂痕全都消失了!内部受损度虽然只减少了0.3%,但也足以说明治疗是有效的!”
杨叔虽然看不太懂图像,但旁边标注的数字还是能看明白的,再听程浩久这么一说,也跟着激动起来。
“治疗一天就5%,那岂不是一个月内就能治好了?”
听到杨叔的话,程浩久倒是冷静了些,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不能这么算。我猜测那些新伤是治得及时才好得快,后面的疗效估计会减慢,还要多看几天才能下结论。”
杨叔挠挠头傻笑下:“慢点也没啥,能治就行!”
程浩久把平板接到监控器上,将这次的扫描视频导出来,再把灵视仪关掉。
随后他又盯着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雷禹猛瞧,扬起更真诚的笑容说:“表侄婿啊……”
雷禹感觉自己从一盘肉升级成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肉。
病床上的风恒这时坐起了身,出声打断他:“表叔,您来得这么早,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
程浩久听出他的阻止之意,目光瞟过去:“别紧张,我不多问,就问一点。”
风恒还想再说,雷禹却上前一步,借着扶他的动作拦住他,主动对程浩久笑道:“表叔想问什么就问吧。”
程浩久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问道:“根据我的研究,我一直认为只有精神力才能治疗精神核。你是通过精神力来进行治疗的吗?”
“的确是这样。”雷禹很干脆地承认了,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听说也有用丹药恢复精神核的前例。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使用精神力这一种治疗法。”
程浩久的眼睛更亮了:“不不,我认为各种丹药起作用的主要部分也是蕴含在其中的能量,药草只是起到辅佐作用。目前我们能够检测到丹药中都蕴含有或多或少的能量,这种能量没有特质,这点和灵气、灵石一样,但它又不是单纯的灵气聚合。所以我的看法是,这其实还是精神力的一种高级应用方式,我们需要破解修真界到底是怎么融合精神力和草药……”
风恒哭笑不得地再次打断他:“表叔,您说的这些我们又不懂。这方面您应该去和大姑姑讨论。”
程浩久面色一僵,撇了撇嘴:“表姐她坚持草药才是根本,完全不认同我的想法。”
听到这话,风恒无奈地笑笑,雷禹却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被这么一打断,程浩久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主动说:“想必我爸也很想早点看到扫描结果,我去院长室等他吧,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治疗了。中午吃完饭我再来给你做第二次扫描。”
说完他就挥挥手,干脆地走了。
杨叔也收拾起餐盒,笑道:“那我也赶紧回去和老爷子说说这个好消息。”
不一会,病房里就只剩下雷禹和风恒两人。
雷禹转头看向风恒,笑眯眯地说:“我们来治疗吧。”
*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到了这第三回 ,连风恒都自然了不少。
虽然耳根还是会发烫。
雷禹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等风恒缓过来后,继续笑眯眯地说:“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一边说,他一边拿出手机,依旧是调出便签,再塞进风恒手里。
风恒想起他上次做这个动作时让自己看的内容,暗暗在心中做好心理准备,才拿起来细看。
结果只看到头一行,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一行只有五个字——复灵丹丹方。
风恒猛地扭头去看雷禹。
雷禹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点点头:“你没看错。这丹方和之前那份治疗功法一起记在玉简里,只是我看不太懂这东西,之前就没往脑子里记,今早才给想起来。”
风恒的眼眸和手都在颤抖:“有了这丹方,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制出复灵丹来?”
雷禹放柔了声音说:“你先别激动。这丹方里的草药很多,须要慢慢收集。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咱们也不会炼丹啊。”
风恒这才找回一点冷静,一边仔细去看那丹方一边说:“草药我可以悬赏征集,但是炼丹……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刚才听了程教授的话,是有点想法。你看丹方下半部分,写的是炼制手法,包括投药法、控火法、以及炼制手诀。那个手诀,我认为就是程教授说的‘精神力的高级应用方式’。”
风恒拖到后面,的确看到了那些内容,不过他的脑子还被这个惊喜震得有些乱,一时抓不住重点,干脆直接开口问:“所以呢?”
雷禹耐心地解释:“丹方上写的投药法、控火法、手诀使用的都是名词,并且没有加以解释。由此可以看出,这些应该都是一名炼丹师本该具备的基础。换句话说,炼丹师须要从其他渠道去获取那些知识。那么,咱们只要找到教炼丹的教材,就同样可以学习这门学科。”
风恒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要找记录这方面知识的玉简。也就是……”
“把读取玉简的方法公开,再悬赏炼丹内容。人多力量大,那样才能尽快找到咱们需要的东西。”
“你不嫌麻烦了?”
雷禹保持笑容:“用你的名义。”
“……”风恒无语地看着他。
“为了两位爸爸,你忍辱负重一下?”
风恒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事我和童爷爷谈谈,听听他的建议。如果可以,就给你匿名,由我出面当你的代理人。”
雷禹欣然点头:“都行,只要别暴露我就成。”
说完,他又忍不住对风恒抛个媚眼,撩拨道:“看,和我结婚不亏吧?你有救了,两位爸爸也有了新的希望。”
风恒无视了他的媚眼,淡定地回他一句:“我这几天在网上学了点相面术,你的面相的确旺夫。”
雷禹:“……”
不得了,风小少爷学习能力太强,这都会反撩了。
☆★
风恒住了十天的院。
期间他从安城回来的奶奶程希宁和小姑风音来看过他一次。
她们两人一回到家知晓风恒的病情时都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又被告知可以治疗,情绪才平稳下来。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马上到医院来了。
程希宁和雷禹想像中的有点不一样。之前他听风恒说起以前是奶奶把他带过来养的,又是奶奶下决断冷冻了两位爸爸,就以为她会是一位严肃果决的老夫人。
没想到这位程老夫人是个见人先带三分笑的娇小女子,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再加上保养得宜,和小女儿站一处看着就像年纪相差大的姐妹,都看不出是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