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了放在那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以及皇帝那边报上来的事情,他顿时默然了。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处理朝中之事,没有去管原主的仇人,没想到她们自己就先斗起来了,这可真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看着她们自相残杀,似乎比自己直接动手报仇还要爽一点呢!
阳焱愉悦地勾了勾唇角,下令道:“贤卿既是替太女挡过一劫,便加封为贵卿以做嘉奖,至于原贵卿这段日子统领后宫有功,晋为皇贵卿。”
“宫中这么多卿侍,皇上最喜爱的便是贵卿,虽然他如今身体有毁,但想来皇上是不会嫌弃的,以后皇上那里就都由贵卿‘亲手’侍奉吧!”
“贵卿向来会伺候人,有他在的时候屋内其他人都退出去,勿要粗手粗脚的惹了皇上的厌。”
他这几道旨意可谓是恶意满满,贤卿晋为贵卿看似升了一级,但原来的贵卿却晋为皇贵卿,还是压在他头上。
况且皇贵卿的手里还掌着凤牌,在没有皇帝撑腰的后宫当中,想要让一个卿侍日子过得不舒服,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至于皇贵卿会不会为难贵卿,阳焱对此一点也不怀疑,那是一个聪明的男人,知道如今到底是谁才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只看自己的态度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要祁子骞去照顾皇帝,表面上看似尊荣,但只要稍懂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故意为难人。
别看每当皇帝病了的时候,卿侍们都争着抢着要去伴驾,实际上他们都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指望趁机刷好感拿好处。
可如今皇帝都被架空了,去侍疾还不如到元君那里抱大腿呢!
最绝的还是他强调了要祁子骞“亲手”照顾皇帝,以往卿侍们说是侍疾,其实事情基本上都是宫役和小侍们做的。
卿侍只需要坐在皇帝床边,接过小侍拧好的热毛巾给皇帝抹把汁,或者递个粥水药汁什么的,反正过过手就行了,换衣服擦身这种累活是不用做的,总之轻闲得不得了。
现在阳焱不但要他亲手照顾,还叫屋里的人退出去不给他帮忙……
想想祁子骞那副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再想想皇帝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的性情,不知道是前者先被累死,还是后者先被被逼疯了的前者暗中害死。
反正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挺喜闻乐见的。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阳焱将旨意传下去之后,又投入了新朝堂的整顿和建设当中。
之后的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新晋贵卿祁子骞奉命伺候皇帝的第一天就累得差点没直起腰来,而他的劳累非但没有引得皇帝的怜惜,反而让她心生厌恶。
乐萧玉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还挺聪明的爱人,做起事情居然能这么笨。
洗个脸差点帕子都拧不干,害得她居然被洗脸水给呛了。
给她穿衣服居然连扶起她的力气都没有,害她一屁股跌在地上,疼了半晌才自己攀着床沿站起身。
梳头梳得歪歪扭扭不说,还扯断了他好一些头发,弄得她头皮一阵阵的痛。
……
原本还为昨日喝斥了他而有了些悔意的乐萧玉,在被伺候的第一天就恨不得叫人把他拖出去打上一顿,而她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并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岑阳焱那个剑人竟然把宫里的人都撤出去了,她身为一国之君除了一个废物祁子骞之外,竟然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
皇帝在心里骂元君心肠歹毒的时候,如阜宫的宫役和小侍们却都在暗中感激她,自从皇帝中毒伤了身体之后,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都遭了殃。
皇帝身体不舒爽,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他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是责罚,几个月时间里不知有多少人得了杖刑,甚至隔一两天就有人被下令处死。
幸亏元君心善,皇上责罚的人都被他令人糊弄了过去,从如阜宫调往了别的地方当差。
一个主子阴晴不定动则要人的命,一个主子善良大方想尽办法救他们,这心里会偏向谁想也知道。
所以如阜宫的人如今基本上都唯元君的命是从,再说了元君的这道命令也是在帮他们不是,躲远点也免得挨骂受罚了。
于是皇帝和贵卿这对有情人,在独自相处的第一天就成了怨偶,而且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互相之间的怨恨也越积越深。
一开始乐萧玉凭着身份地位占着上风,祁子骞常常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偏偏心里委屈得要命,还要忍着难过继续伺候她。
慢慢地祁子骞也看清了这个皇帝的真实处境,就变得懈怠起来,要么喊了半天才慢腾腾地去做事,要么故意把事情搞砸害她不舒服。
几次三番之后乐萧玉看出了他的用心,暴躁如雷地叫人把他拖出去打。
祁子骞原本一点都不怕,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平日叫他们做事全当自己不存在的奴婢,那天却一听到皇帝的命令就出现了。
他真的被拖到了院子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的奴婢的面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而且这些刁奴下手特别阴毒,打得他痛彻心扉却没有真的伤到他,打完之后又拖着他继续去伺候皇帝。
宫役们表示不必感激,这都是她们的基本操作而已,贵卿殿下现在可是她们所有人的挡箭牌,她们当然不会让他真的受伤。
经此一事之后祁子骞老实了,再也不敢明着跟皇帝对抗,乐萧玉拿到了他的把柄,得意洋洋地把他使得团团转。
整天都伺候皇帝根本没有打理自己的时间,没过几个月祁子骞的手也粗了,脸也糙了,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
本就只能算是清秀的脸,没了悲春伤秋的故作姿态之后,真的是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了。
乐萧玉看到他这副样子之后更嫌弃了,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光,当初到底是多瞎眼才会爱上这么个东西?
还为了他辜负了容貌艳丽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皇贵卿,为了他想算计聪明能干的元君,为他挡下毒刀害得自己身体垮了,丢了手中的权势。
每每想到曾经的风光,皇帝就悔得心肝肺都痛了,恨不得能时光倒流,在他进宫的时候就将人弄死。
祁子骞最会揣测女人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的嫌弃?
别说皇上,如今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这副样子,他早就不敢照镜子了,怕看到里面憔悴不堪的样子会发疯。
有口不能言,每天做的事情比他宫里的宫役还要多,有时候恍然间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混到这步田地的。
妻主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亲生的女儿靠不上不说还威胁他。
反倒是他曾经看不上的丑男,以一介男儿之身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生杀大权,风光无限地受万人跪拜。
这种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第195章 女尊元君18
在阳焱开始慢慢提高国内男子的地位的时候, 放在如阜宫的眼线传来了消息,祁子骞每天在皇帝的饮食当中下了慢性-毒-药。
得知这个消息他丝毫不觉得奇怪,祁子骞这个人本就生性阴毒, 原主前世在冷宫的时候可是被他折磨得非常凄惨,他对付喻书文的那些手段也是狠辣得很。
原主不是那等喜欢磋磨人的, 喻书文虽然嚣张跋扈,但他被乐萧玉挑拨得只把原主当成敌人, 对其他卿侍虽有打压, 但也没有太过份。
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拦了祁子骞的路, 都被他记恨成这样,皇帝可是真正地折磨他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怨恨?
他能忍耐足足一年时间才动手, 阳焱都觉得该称赞他长进了呢!
命令手下人按兵不动, 阳焱等他下足了一个月的毒, 待到继续下去皇帝当真要悄无声息的死去的时候,才叫人送去了与毒药相克的食物。
很快皇帝便吐血昏迷召了太医,时隔一年多,他第一次踏足了如阜宫, 准备将人一次性处理了。
这也是自那次宫中发生变故之后,祁子骞第一次见到这位如今已名震天下的元君。
他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繁繁叠叠的凤袍,而是偏向于女子的简洁干练的样式, 随着他大步走来,浑身上下的气势比之女人还强, 原本他觉得丑陋粗鄙的容貌身形都变得庄严肃穆高不可攀。
而他自己却被人押着跪倒在满是秽物的地上,显得那么得卑微,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力量吗?
祁子骞一时间只觉得自惭形秽,恨不得地上有个洞, 能让他立刻钻进去。
可惜就连如此微小的想法都变得不可能,皇上没有如他所愿地无声无息地死去,而是突然毒发叫太医查了出来,他作为第一嫌疑人需要等待审判。
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
之前做的时候祁子骞觉得不会有闪失,毕竟皇帝本就病怏怏的,太医早就断定她活不了几年,就算是突然死了也不会有人奇怪。
现在不知为何她会提前发作,还发作得如此猛烈,被人发现她是中了毒,他该如何才能撇清关系?
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凌迟、五马分尸、腰斩等种种酷刑,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祁子骞后悔了,他不该如此莽撞的,皇帝本就活不了多久,最多不过三五年时间而已,他应该继续忍着,等到她自己死了他就解脱了,何况为了她一条残命反害了自己?
“说说吧,怎么回事。”嫌弃屋里的味道难闻,阳焱将审判的地点安排在殿外,很快便有人醒目地搬来了椅子,他坐下之后直接问道。
太医先禀报了皇帝的状况,她这次又遭了大罪,毒上加毒,本就孱弱的身体败得更彻底,估计连两年时间都活不了,而且以后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瘫在床上。
闻言阳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渣皇帝这个下场好啊!瘫痪在床简直生不如死,可惜就只能折磨她两年时间。
他面无表情不见哀色,众人都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如今满朝上下宫内宫外没有不知道帝君不和的。
宫役上前汇报查出的结果,人证物证皆在,还有从宁云宫搜出来的毒药,下毒的人毫无疑异的就是贵卿祁子骞,这次就算他周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何况他只有一张嘴还发不出声音。
“贵卿,”阳焱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立即便有人给他呈上纸和笔,祁子骞脑中一片乱哄哄的,笔尖悬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脱身。
“看来是无话可说了,”耐心告罄,阳焱道,“那就押入天牢,等皇上醒来之后亲自处治吧!”
祁子骞心中一惊,慌忙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我要见皇太女。】
以皇上现在对他的态度,知道他做的事情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女儿了,哪怕是他的行为可能会引来元君的怀疑,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得了。
啧!这个男人是要拖亲生女儿下水啊!真是高估了他们的“父女情深”。
阳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去请皇太女过来。”
说起来他和这个便宜女儿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了,比皇帝的时间还长,自那次她中毒他就从来没去过东宫,也不曾召见过她。
皇太女以为他还是那个对她关怀倍至的原主,因为他不理不睬而跟他赌起气来,在宫变之前哪怕能出门走动了,也从来不曾去过他宫中请安。
倒是皇帝中毒倒下之后,她应该是坐不住了,几次三番上门求见,他一次也没给人进过门,之后大约是有了猜测,慢慢地才不再登门。
这小姑娘被吓得不轻,整天疑神疑鬼地认为有人要害她,门也不太爱出整天窝在她的东宫,而且变得特别敏感。
东宫里的人好多都被她赐死,还是阳焱命人像如阜宫一样处理,这才没有枉造过多的杀孽。
皇太女来得不算快,按理说东宫离如阜宫最近,她却用了足足两倍的时间才到达。
“女臣拜见父君。”皇太女中气不足地行礼,阳焱见到她那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两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
她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太女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原本红润中还带点婴儿肥的脸如今惨白一片,脸颊上没有二两肉,唇淡得近乎白色,眼中毫无神采,还带着隐藏得极深的惊惧。
她就好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丧命。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站在这里,阳焱必然会升起恻隐之心,不过想到她前世是如何对待原主的,他就很难付出同情。
“想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已经知道了,”阳焱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道,“罪男祁子骞要见到你才肯招供,你去跟他说说。”
“是。”见到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皇太女有些不甘心,却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老老实实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