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面带愠色,曾父沉声道:“李婶,这是我们曾家人的事,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点吧?”
他管着整个公司上千的员工,常年发号施令身上积威甚重,沉下脸的时候公司里的精英都有些发怵,更何况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普通妇人?
李婶的双腿当即就有些软,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胸口快喘不气了,她神色惊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叔心里对两人也有怨气,所以在老婆出声指责的时候没有阻拦,此时见情况不对,立即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怒道:“臭婆娘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好!”
随后对两人连连地点头哈腰:“老爷夫人对不起,这婆娘就是太心疼小晋那孩子了,你们不知道他有多惨,伤口痛了一晚上,吃不好睡不香,眼看着瘦了好大一圈。”
见他们沉着脸没出声,杨叔又是一巴掌拍在李婶背上,力气之大拍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厉声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向老爷夫人道歉?”
李婶被他打了两掌背上痛得要命,眼睛红通通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可是她却连埋怨都不敢,唯唯喏喏地道:“对、对不起老、老爷、夫人,我、我错了~~”
两人知道杨叔是个爱打老婆的,曾夫人以前也曾经试探性地跟李婶提过,但她自已都没有那份反抗的心,人家两夫妻的事情她也就不好插嘴了。
况且之前她的态度和说的话都让她心里有些膈应,还很可能是换走他们孩子的仇人,虽然看到她这副样子可怜巴巴的,可对她却同情不起来。
这大约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曾父沉着脸没有说话,曾夫人脸色冷淡地道:“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们还有正事,就不和你们聊了。”
杨叔却以为她说的正事是指去看曾子晋,忙殷勤地道:“小晋也正盼着你们呢,他今天早上疼得没吃什么东西,我们两口子正打算去给他买点吃的,老爷夫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咱们一起带回来。”
“不需要,你们去吧!”曾夫人不想和他们解释那么多,态度冷淡地说了一话便没再理会他们。
转头看向自从两人过来之后,就推着爷爷的轮椅退开几步站在一旁的青年,温声道:“我们先带你爷爷去做检查,别担心事情都安排好了,找的是J市最出名的骨科医生。”
周水生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只能含糊地道了声:“谢谢。”
这么一来杨叔和李婶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他,李婶一看见他的脸就脑中“嗡”地一声响,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杨叔心里的震惊没比她少,不过他这人常年在社会上混,心理素质却要比只知道听男人话的老婆要好多了。
他跨前一步将李婶挡在身后,脸上适当地流露些许惊讶,问道:“老爷夫人,这个小帅哥是谁啊?看起来有点眼熟。”
何止是眼熟,周水生的长相完全是曾父曾母两人的结合体,只要不是眼瞎的一个照面就能分辨出三人是一家人,这也是曾家夫妻两人对于他是自已亲生儿子坚信不疑的原因。
曾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杨叔,还是那句话,你管得太宽了。”
“对不起老爷夫人,”杨叔麻溜地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像是对他们失去了耐心似的,夫妻两人谁都没有再跟他们说上一句话,越过他们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杨叔状若老实地垂着头,视线却在周水生经过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流连了片刻,之后又看到了缀在后面的阳焱两人,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如果那男娃子真的是他所猜想的那个人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什么鬼大师坏了他的好事。
“老杨……”等一行人消失在紧闭的电梯门后,李婶腿下一软,拉住老公的手臂才没有倒下去,“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
“收起你这副见鬼的样子!”杨叔压低了声音斥道,“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挡在你面前,姓曾的光看你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到有猫腻。”
“我、我这不是事情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嘛。”李婶小声地辩解了一句,随后又六神无主地道,“要是真的是那个人该怎么办?老爷夫人是不是知道了小晋的身世?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把他撵出去?”
杨叔很看不得她这副软弱的样子,训道:“冷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弄清楚呢,你别自已先乱了,说不定那只是他们家的亲戚。”
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哪有人把自已儿子丢在医院不闻不问,跑去关心一个亲戚的?
况且还有那两个大师掺和在里面,想到之前他们收伏厉鬼的本事,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两人看出了什么告诉了曾家两口子?
杨叔越想越觉得自已的猜测是对的,心里不由地有些埋怨曾子晋,都是他招惹了厉鬼回来,不然也用不着请大师来收鬼,他们也不会面临着被拆穿的处境了。
李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听了他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也就没那么惊慌了:“应该就是亲戚,我想太多了,那孩子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杨叔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的信了,顿时喉间一哽,心中骂了一句“蠢女人”,不耐烦地道:“行了,你去给小晋买吃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我跟上去看看那两口子到底在做什么。”
“老杨你不是说他可能只是亲戚吗?”李婶才稍安了些的心再度慌乱起来,“怎么又要跟上去,难道你还是在怀疑……”
“我只是说有可能,有可能你懂吗?”杨叔快被她气死了,“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看清楚之后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
“那万一真的是怎么办?”李婶慌得一批,“曾家那么有钱,要是知道我们做的事,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就算真的是又能怎么样?”杨叔却没她那么担心,“大不了就说是两家不小心抱错了,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查也什么东西。”
“所以你最好收起你这副样子,不然本来没啥事的,别人一看你满脸的心虚,不用查都知道是你做的了,你自已找死没什么,别连累了我和小晋。”
“你咋能这么没心没肺呢?”李婶哭丧着脸,“就算是说不小心抱错了,可知道了小晋不是他们的孩子,曾家两口子还不得把他赶出来?”
“可怜小晋当了二十年富家少爷,难道以后要跟着我们过苦日子?别说他自已受不受得了,我这当娘的也心疼啊!”
“事情未必会到你想的那种地步,”杨叔不以为然道,“这养了二十年,感情哪里能说断就断的?到时候只需要叫小晋在他们面前哭一哭,说不定他们就心软了。”
李婶想到平时曾家两口子对小晋有多好,也觉得自家男人说得有道理,心里提着的那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你说得对,二十年就算是养只猫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小晋长得好,人也聪明,那两口子花了那么多心血培养,肯定舍不得的。”
“所以你把心落在肚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杨叔瞪了她一眼,道,“别一看到人就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就你那样没问题都被你弄出问题了。”
李婶自知理亏,缩着脑袋任他骂着,一声都不敢吭。
杨叔又数落了她几句,见她真的明白了,才打发她去买东西,自已刚爬楼梯悄悄地溜到了四楼。
☆、第278章 天才捉鬼师16
杨叔自以为自己挡得快, 却不知道曾父一直悄悄留意着他们夫妻两人的神色,早就将李婶的表情看在眼里了, 心里的猜测已经有了七八分确定。
等周老爷子被水生推去做检查,他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老婆。
“先不要让他们看出我们起疑了,”性子向来温和的曾夫人气得身子发抖,狠厉地道:“等拿到证据,我要这两人把牢底坐穿!”
“时隔二十年,哪里那么容易收集到证据的?”曾父却没有那么乐观,“不过既然有了怀疑,我之后就叫派出去的人调整调查方向,可以更快出结果。”
曾夫人知道老公说得没错, 脸色不太好地点点头, 视线不由地落到了椅子上静静坐着等待的一脸冷漠的年轻人身上。
心里盘算着, 如果真的找不到证据,是不是可以请大师出手,总之要她放过害得他们母子分离的恶人, 她心里绝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子晋那里你是怎么打算的?”曾父眉间有些阴郁, 他们夫妻只要了一个孩子, 二十年的爱子之情全都倾注在他一人身上,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过想到他有极大的可能是被故意调包到自己家, 要他继续疼爱仇人之子是不可能的,那岂不是正如了恶人的意?况且对他们的亲生儿子来说, 又是多么的不公平。
正好曾夫人同他的想法一样:“如果他对此事不知情的话,就请他离开我们家,以前在他身上的花费,以及他现有的那些东西我就不追究了,毕竟他当时也只是一个无知的婴儿。”
“但假如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还故意隐瞒着我们,舔不知耻地霸着我们家,那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母子之情,向他一一追讨了。”
曾父没有异议,叹了一声,道:“只希望他没有辜负我们多年的教导。”
曾夫人却没有报太大的期望,以前她觉得曾子晋虽然偶有任性,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可经历过他欺骗厉鬼锦娘的事,她才发现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儿子。
之前他把杨叔两夫妻带回家的时候,她没有多想以为他真的只是要报恩,可现在认真想想,真的只是报恩的话,给人安排好住房、留些钱,再给他们请人照顾不是更好吗?
他却偏将人留在家里做保姆和园丁,说是两口子自己要求的,虽说因为有救命恩人这个名头,他们在曾家的日子并不难过,可哪有人有安逸的生活不享受,却就爱伺候人的?
而且仔细回忆就可以发现,在面对那两人的时候曾子晋似乎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就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王管家都比不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不知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相认的,自己两夫妻又被瞒了多久?
什么救命之恩,是不是也是故意设计的?
真是好算计啊!换了他们的孩子叫他们白白帮他们养儿子不说,还登堂入室让自己连他们本人也一起养了,以后是不是还打算霸占他们曾家?
想到这件事没被揭穿,可能会有的后果,曾夫人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医生说爷爷的腿还有救。”正在此时周水生一脸喜意地推着老爷子出来。
看到他的笑容,压在曾夫人心中的阴霾豁然消散了些,她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好,老爷子救了你的命又养了你这么多年,对我们家有大恩,现在总算可以报答一些了。”
周水生脸上的笑容收了些,脚有些踌躇地在地上磨了磨,道:“您别这么说,还没有确定呢!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做检查。”
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占别人的便宜,哪怕是口头上也一样。
曾夫人笑了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请人过来抽血就行了,老爷子应该需要动手术的吧?”
周老爷子确实需要手术,不过他身体比较虚弱,医生建议他还是养一养,等健康一点再做,于是一行人便一起去了化验部抽血。
杨叔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后面,等见到这一幕顿时明白猜测成真,饶是他已经有所预料也不由地心中乱成一团,赶紧回去找曾子晋商量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影早就被发现了,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动声色,期间曾父给身为院长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在他到达病房之前,就有一个护士借着换床单的机会,在垫铺底下留了个小东西。
曾子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被拆穿,正在病房里大发雷霆。
“我说了我没胃口,谁叫你去买这些东西的?”他抓起一只饭盒就摔到了地上,“还是这种廉价的食物,全是添加济和味精,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我选的是周围最好的店子了。”李婶被溅起的粥溅了一裙子,面对暴怒的儿子却不敢去擦,委委屈屈地道。
“你懂什么叫好?”曾子晋嘲讽道,“吃惯了廉价食物,恐怕稍微贵一点的在你眼里都是绝世美味了吧?”
李婶有些难堪:“你别这么说我小晋,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穷,可这也不是我愿意的。”
“少摆出这副死人模样,看了就叫人恶心。”曾子晋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无时无刻折磨着他的疼痛令他心中满是暴虐无法发泄。
他气得又踹了一下床脚,大声怒吼:“爸妈到底什么时候才来?他们找到治疗我的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