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逊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单膝跪下道:“属下不敢,实是几次求见不得,才不得己出次下策,请教主降罪。”
甄晓曼面上虚张声势,实际上心里也是怕他的高强武功的,不敢将他逼急了,顿时软下口气,道:“算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尔后她明知故问道:“不知右护法前来找本座,是有何事?”
宁逊站起身,长叹一口气,一脸慈爱地说道:“晓曼,我知道,你心里是在怨宁叔叔对不对?”
“右护法哪里的话?”甄晓曼不过声色地道,“本座这几日确实太过繁忙了,你也知道,解教主说走就走,本座以前又没有理过教中之事,乍然接手,难免忙乱了些。”
“事到如今你就别再骗我了,”宁逊苦笑一声,面露悲色,“你若不是心里怨我,怎么会口口声声地唤我右护法,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宁叔叔了?”
甄晓曼默然看着他,没有回答。
宁逊一脸无奈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
“当日解阳焱突然出手击毙了教中两百多位兄弟,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晓了这些人起了叛心,生怕自己的心思也被他察觉,所以才不敢再与你见面,怕到时候我暴露了会连累到你。”
“当年甄教主对我有活命之恩,你是他唯一的血脉,十几年时间我亲眼见到你从牙牙学语,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我的心里早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又怎么忍心把你拖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一番话说得真情流露,到最后已经双眼泛红,差点没掉下泪来。
甄晓曼想起这十年来他一直在暗中照顾关怀,不由有些动容,但她还是强自按捺下来,问道:“好,就算之前你避而不见是为了怕牵连到我。”
“可是你之前一直告诉我,解阳焱为了教主之位谋害了父亲,他会走火入魔是因为解阳焱暗中下了毒手,可是为什么他会毫不眷恋地将大位传给我?”
“这一点我倒是说不清了。”宁逊早知道解阳焱突然传位,她心里肯定会起疑,不但没有慌张,反而坦坦荡荡地说道,“当年甄教主身体强健、武功高强,却骤然传出死讯。”
“而且当时是在密室当中,在场的只有解阳焱和他两人,他说是甄教主强练武功才会走火入魔,但无论是我还是当年的左护法和其他几位堂主都是不信的。”
“何况没过多久解阳焱便继承了教主之位,又逐一将左护法和几位堂主都铲除了,这灭口般的行事着实令人不得不怀疑。”
“可若真是他下的毒手,为什么他还要将教主之位还给我?”甄晓曼有些不信,“难道他就不怕等我坐稳了位置之后,会找他报仇?”
“解阳焱此人心思诡秘,属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宁逊犹豫了片刻,道,“又或许……当年真是我们冤枉了他也说不定。”
“可惜事情过去太久,如今想要查明实情,着实是千难万难,不过属下相信,只要肯用心,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不如属下再去查证一下。”
他这么一番认真考虑,不回避责任,坦坦荡荡的样子总算打动了甄晓曼几分,不过对于他的建议她还是拒绝了。
“当年的真相到底为何,本座会亲自去查。”她始终不如以前一样,能全心地信任这位叔叔了。
“是,属下希望一切能早日真相大白。”宁逊脸上没有一丝忧色,心里也丝毫不紧张。
当年他们为了将解阳焱置于死地,早已经仔细查过了,但结论始终模棱两可,既可以说是甄教主走火入魔,也可以说是他害的。
后来左护法便是以“有可能”这个说话,对解阳焱和廉修杰发难,派人追杀他们,只可惜他低估了两人,反倒被他们杀回教中自己丢了性命。
那时候都没能查清的事情,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查下来,也肯定查不出什么结果,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宁逊现在最关心的是,到底能不能从面前这个似是长进了不少的丫头手中,得到他想要的权利。
“教主以前不曾处理过教务,想来这些天也有些头疼吧?”他一副关切的样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属下帮忙的地方,教主请尽管开口,属下虽然老了,但还是有些用处的。”
甄晓曼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但相对于其他几人来说,对他的信任度还是最高的。
而且有很多事她也的确不会处理,又不好随意问人,以免损了自己的威严,因此犹豫了片刻,还真的开了口。
宁逊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耐心地替她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哪件事该怎样处理,又为何要这样做。
不知不觉间半日时间便已经过去,甄晓曼听了他的一番讲解之后,很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他也恢复了几分亲近。
等到处理完积压的事务,她果然如他所愿地给了他一些权利,宁逊得愿以偿,压着心中的喜悦离去了。
他却还不知道,他硬闯教主住处一事才发生不久,赤焰教中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游堂主等人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对于他为何有底气敢如此行事颇为不解,牛庚对此却是一清二楚的,一听此事心里顿时一咯噔。
之前听说教主不知为何不肯见宁逊,他还在心中嘲笑他辛苦耕耘了这么些年,到了该收成果的时候,却不知怎的将一切毁于一旦。
为这事他还几次三番地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嘲讽于他,可是看如今这个架式,他是想要逆风翻盘了,若当真被他做到的话,凭他和教主多年的情义,岂不是又要压自己一头?
牛庚心急若焚,一听到消息便早早地藏在教主院外隐秘的地方,焦急地等了许久,却见他出来的时候掩不住眼里的春风得意,心里立即明白他已经得尝所愿了。
这时候他再也顾不得之前与其他人私下商议的,要联合起来架空教主一事,眼珠一转,立马跑过去求见,之后一番表忠心,替她接过了一些事务。
游堂主等人也在教主院中安插了眼线,很快便得知了两人所为,心中把他们痛骂了一顿,怪他们坏了好事,然后却不得不也跟着上门表了一番忠心。
甄晓曼这才从处处所制的艰难处境当中好转了些,她也不笨,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明白宁逊的无礼之举反而帮了她一把,心里再度对他亲近了几分。
☆、第77章 魔教教主12
就在甄晓曼得意于收服了教中之人, 做着称霸江湖的美梦的时候,却不知道危险已经在向赤焰教逼近。
第二天晚上一行人悄悄地摸进了沽山,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行衣, 行动间几乎无声无息, 潜到山下的哨所时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与地图上标注的一模一样。”领头的人眼中露出惊喜,轻声对身后的人说道, 听声音赫然就是秦飞英。
为了安抚盟中众人, 他主动提出由他带人前来探路,虽然他打心底相信爱人的消息绝对正确, 但当现在真的确定了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心生喜悦。
“盟主英明,我现在马上回去报信!”他身旁的人性急地道。
“等等!”秦飞英却阻止了他,“我们再前进一段距离,等确认无误了再去报信不迟。”
对于他小心谨慎的做法, 众人又是一番夸赞, 于是一行人小心地摸进了哨所,里面的人骤然遇袭,连示警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便被捂着嘴抹了脖子。
又前行了一段路,期间按照早已烂熟于胸的地图上的标志,秦飞英成功地带着众人再拔除了三座据点。
这时候所有人不再怀疑消息的准确性, 兴奋地提议去把大队人马叫来, 一举攻破魔教。
秦飞英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立即同意了他们的话,派了一个轻功最好的人回去报信,自己则和其他人在原处等待。
一是防止万一魔教有人前来查看发现端倪,二则养精蓄锐, 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们却不知道,有一道身影自从他们入山便一直暗中跟在他们身后,此时他望着那个飞奔而去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后,顺手一道气劲点晕了一个因为去茅房而逃过一劫的赤焰教人,然后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深藏功与名。
甄晓曼此时正在闭关修炼,以前她对练武并不太上心,所以虽然修习的是高深的武学,武功却仅是江湖上的三流水平。
但自从做了教主之后,她才深刻地认识到武功的重要性。
如果她有像解阳焱一样高深的武功,哪怕是只有宁叔叔的水平,也不至于被教中之人轻视,每决策一件事都要听他们说以前解教主在的时候如何如何了。
正好这两天已经将事务分了出去,她也就安下心来提升武功,发誓总有一天她神功大成,要给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甄晓曼的资质其实并没有阳焱说的那么差,虽然比不上原主,但也比江湖上大多数人要好一些,毕竟是女主,配置不可能差了。
只不过她以前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又受不了练武的枯燥,这才没什么长进。
如今憋了一口气认真修习,效果居然挺不错,卡了好几年的境界在她这几天的坚持不懈之下竟一夕突破,成功练至第四层。
甄晓曼明显感觉到内气比起以前来雄厚了一倍不止,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将真气纳入丹田,正要起身收功,不料外面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嘈杂声。
“何人在外喧哗?”她不悦地走出练功房,沉下声问道。
“教主,不好了!”侍女的一张脸毫无血色,顾不得行礼,慌张地说道,“有人打进来了!”
“什么?”甄晓曼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她前不久才在江湖上行走过,自然是知道赤焰教在外面的威名的,一般的小门小派只要听说她是教中的圣女,立即便退避三舍。
就连那几个大门派的人也让她三分,虽然有秦家庄这样的在暗中搞事,但至少明面上是不敢得罪她的。
怎么现在竟然有人敢来攻打?
除非……
甄晓曼突然想起了之前传出去的信件,除非那些人知道教内换了教主,没了天下第一高手的解阳焱坐镇,才叫他们有了胆子。
但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想,她明明已经与英哥道明了和解的想法,还请他为自己在武林正道那边周旋,他那么爱自己,肯定不会出卖她的。
不过虽然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但脑中的怀疑却始终挥之不去,她有些急切地问道:“可知道来的是何人?”
“教主请恕罪,属下也不知道,只听到了喊杀声。”侍女慌忙跪下道。
“废物!”甄晓曼瞪了她一眼,运起轻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身而去。
此时的秦飞英已经陷入了苦战当中,他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一开始全都很顺利的,在和大队人马汇合之后,他按照地图上的标志带着大家又挑了两处据点。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拔除第三处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地图上表示安全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陷阱,若不是他武功够高,反应够快,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的他恐怕如今已经丧身在毒箭之下了。
可是虽然他逃出来了,但跟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转眼之间十几个人就或被射中要害,或毒发身亡。
他们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一声示警声响彻夜空,魔教的人得知有敌人来袭纷纷赶来,很快便与他们短兵相接。
这时候他们原本偷袭的计划已经毁于一旦,只得与对方硬拼。
虽然出了意外,但秦飞英并没有太过担心,他们此次几乎整个正道中的高手都出动了,解阳焱那个大魔头武功尽失,其他人在他看来不足为惧。
事情也的确是如他所料,魔教的人在他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这里毕竟是魔教的大本营,其中机关陷阱无数。
地图上的标识已经被证明是错的,他们只能小心地自己探索,但到底防不胜防,还是有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小心!”听到喀嚓一声,秦飞英立即示警,可是众人却反应不及,一波箭雨袭来,二十几个人瞬间倒地身亡。
“魔教中人,尽会使些不入流的招数!”正道这边见伤亡惨重,纷纷怒骂着拼杀过去。
秦飞英的眼睛也泛出红色,方才死的人有一半是他们秦家庄的。
“受死!”他看准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飞身一剑向他刺去,眼看就要得手了,横地里却突然递来一把大刀,堪堪将他这一剑挡住。
“是你?”秦飞英看清来人,顿时将他认了出来,却是晓曼的心腹之人宁逊。
他面上惊疑不定,小声道:“你为什么要拦我?晓曼呢?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