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带回来了.”为首的侍卫抱着一只小小的红木箱子,箱子很轻很轻,还上了锁,他们虽都十分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却没有钥匙。
箱子被呈上去了,沈赢扯了扯箱子上的小银锁,声音冰冷,“钥匙。”
“不.属下不知。”
沈赢直接找了把剑劈开了那只箱子。
下面的人大多数都不敢抬头,但抬起头悄悄看的,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皇上在哭。
他再哭。
沈赢低头看着木箱子里的东西,箱子里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宝贝,就是几节已经碎了的梅花枝,还有一沓厚厚的宣纸。
宣纸上全是他的画像,有睡着的,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低头看书的,有吃东西的,有仰头喝水的.
第408章 国师他权倾朝野 48
沈赢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瘦的过分的手有些颤。
那些画上,每一张都有落款。
谢驭的名字张扬地落在角落,红色的印鲜红刺目。
沈赢觉得,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那颗心,再一次疼痛了起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胸前好像有一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长剑,只要他多看一眼那些字画,长剑就往里面推进一寸,疼得他好像在被凌迟。
每一张画都很好看,比宫里的画师画的还要好看,每一张都是认认真真画出来的,画上的他眉眼总带着浅浅的笑,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会走出来似的。
沈赢发现,有些画像上还有字,大概是谢驭画的时候无聊随便写的:
【沈赢】
【沈赢.】
【沈赢什么时候回来】
【想沈赢】
【想沈赢】
【想.】
.
沈赢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他低头看着那一张一张传神的画像,声音嘶哑问,“他.他可有说什么,他临终前,可有说过什么?”
下面的侍卫们已经听出了他声音不太对劲,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说,“属下们下去的时候,谢大人就只剩一口气儿了,他说.他说让我们将他葬在忆州。”
沈赢一把扔下那一大片画像,抬起袖子抹去眼泪,不让眼泪落在画像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裂开了,“他,可有对我说什么。”
几个侍卫低着头相互看了看,终于,有人视死如归地拱手叩头,“回皇上,谢大人只说,请我们将他葬在忆州,他喜欢忆州,那是回忆故人故土之州。”
沈赢的视线依旧是模糊的,他低头看着画像中的自己,重复道,“他可有对我说什么。”
为首的侍卫忍不住抬起头,他看着沈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满脸是泪,哭的好像天塌了似的,“.回皇上,没有。”
沈赢后退一步,他颓然坐在那把金制的龙椅上,伤心欲绝。
他最后一次看谢驭,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牢里。
在国师府的时候,他没点灯,没看清他。
他和谢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他说他一直在利用他,他问他后悔吗.
谢驭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沈赢脑子有些乱。
“皇上!”
“皇上——”
“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
沈赢倒下去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夕阳轻轻笑了一声,想起来了。
他说,若皇上是我,皇上会后悔吗。
沈赢唇角轻轻勾着,泪珠子顺着脸颊滚落。
若他是谢驭,他一定会后悔。
他会后悔救他的命,会后悔替他除了周太后,会后悔把兵权给他,会后悔接下他手中的刀,替他亲手杀了周太后,也亲手杀了他自己。
【叮——沈赢好感度+4,当前总好感度:100,任务已完成。
第409章 国师他权倾朝野 49
沈赢晕过去了,然后又生了一场大病。
就在知情人都以为他要不行了的时候,沈赢又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他让人把谢驭带回忆州埋了,然后去了趟国师府。
国师府里已经有杂草冒了尖儿,沈赢一步一步走进去,然后在他们第一夜的房间里找到了那颗水滴形状的玉坠子。
玉坠子被随手放在桌上,因为一直没人擦拭,桌上已经布满了尘土。
沈赢定定地站在桌前,低头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半晌才伸手把它拿了起来。
玉坠上绑着同心结,那是谢驭亲手编的,但上面已经溅上了血,血迹硬邦邦脏兮兮的。
一股酸涩感在胸腔中弥漫,沈赢握着那颗小小的暖玉,头一次觉得暖玉摸起来那么凉。
他低头把玉坠挂在了腰间,和他那颗干干净净的挂在了一起。
因为同心结脏了,所以他就不愿意带走了吗。
沈赢合了合眼,走出了国师府。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里面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愿陛下,岁岁平安,得偿所愿。
沈赢站在国师府门前低低笑了一声,得偿所愿?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算是得偿所愿了,还是没有得偿所愿。
.
从那以后,沈赢开始一心扑在政事上,起早贪黑,勤劳克己,成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服的好皇帝。
承干宫身后都没变,陈设没换,人也没换。
他用的还是以前他送的木制碗筷,穿的还是他送给他的衣服,腰间挂着的还是那两枚他送的暖玉,冬日里穿的还是他那只虎皮褂子。
岁月穿梭,转眼就过去三年了。
三年时间,对沈赢来说就像三十年三百年一样漫长。
他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有好几次,沈赢深夜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摸到身旁没人,都想抽出那把月牙弯刀一了百了。
可他没有,他不能。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捏在手中的权利,坐下的龙椅和所有人的尊敬。
这都是他自己选的。
.
转眼已是春季,沈赢年岁也不小了,朝臣们终于开始想着往他空荡荡的后宫塞人了。
他们都妄想把他们的儿子女儿塞进后宫,妄想凭着儿女的恩宠一步青云,但沈赢却并不热衷这件事,一一推了。
直到有一天,有个大臣塞给了他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红装,袖口和衣领处都用银线绣着漂亮的云纹,他身形颀长,劲瘦的腰用一条黑色的腰带缠着,像极了那人。
那是一场宴会。
宴会上,不止沈赢看得失了神,洒了杯子里的酒,宴上的知情人更是看得心惊肉跳。
这少年和谢驭已经不止是像那么简单了,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他们不由回想起了那人的音容笑貌,想起了那个死在流放路上的千古英才。
沈赢定定看着下方含笑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第410章 国师他权倾朝野 50
少年也不怕他,抬头看着他落落大方道,“奴姓谢,单名一个玉字。”
这下,宴上失态的老臣就越来做多了。
他们齐齐看向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坐立不安。
这.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神态完全不一样,他们都要怀疑谢驭当年是不是根本没死了。
沈赢捏着酒杯,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哪个驭。”
少年挑起眼尾,舔了舔殷红的唇,轻笑着说,“玉石的玉。”
宴上顿时安静了,没有一个臣子敢说话。
他们心惊肉跳地看着大殿中央的少年,心中为他捏了把汗。
皇上和国师的那点事谁不清楚啊。
他这副样子.
他们真的想不到他会是什么下场。
良久,高位上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过来。”
安静了两秒后,所有人猛地抬起了头。
大殿中央的红衣少年轻轻笑了一声,缓步走了上去。
他走到沈赢身边,好好为他倒了杯酒,然后抬起双手送了上去。
沈赢定定看着那张脸,伸手接过了那杯酒,“你和他很像。”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却笑了笑,歪着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不知陛下说的是.?”
沈赢饮下了那杯酒,他垂着眼睛,黑色睫毛根根分明,“谢驭,谢国师。”
少年微微一笑,“是吗,有多像。”
沈赢垂着眼睛,没有抬头看他,“.很像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少年又笑了,他笑得很美,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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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赢留下了他。
人人都知道礼部侍郎周行谦给沈赢送了个人,那人长的和从前的谢国师一模一样,皇上非常喜欢他,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从这天起,在也没有人提过充盈后宫的事,因为谁都知道,把人送进去了也没用,争不到宠的。
那个谢玉简直就像妖怪似的,把沈赢迷的团团转,他说什么沈赢就听什么,什么都依着他。
这一天,大雪纷飞。
沈赢的下属抓到了一只猫儿似的小老虎。
屋子里的炭火暖烘烘的,那只小老虎通体橘色,小小的一团,皮毛油亮油亮的,非常漂亮。
坐在天月宫的谢驭一下子跑了出来,他看着那只小老虎对着里面坐在饭桌前的沈赢道,“皇上,这小老虎好有灵气。”
桌上的羊肉汤正冒着热气,沈赢一勺没碰,他扭过头瞥了一眼那只小老虎,“嗯。”
蹲在笼子面前的少年眼瞳黑亮,“我们把它养下来吧?”
沈赢面无表情地吃了口东西,转头对身边的人说,“去拿朕那把刀。”
笼子里的小老虎讨好地舔着少年的手,软乎乎的,看着比猫儿还要温顺可爱。
谢玉回头看他,有些不解地问,“拿刀干什么?”
他的眼瞳依旧黑亮,黑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干净透亮得没有半分杂质。
沈赢身边的人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道,“是。”
第411章 国师他权倾朝野 完
下属离开后,沈赢头也不抬地继续吃东西了。
等到下属来了以后,他才缓缓放下了东西,抬起了头。
笼子边的少年的非常不解,却见男人接过那把刀柄上嵌满宝石的弯刀,然后打开了笼子,提出那只温顺的幼虎,一刀杀了。
“啊——”少年后退一步,满眼惊恐。
沈赢转头瞥了他一眼,熟练地剥下小老虎的虎皮。
角落里的红衣少年已经抖了起来,“.皇,皇上。”
沈赢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拎着那片血淋淋的虎皮,“送给你。”
谢玉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沈赢那只白皙的手上满是鲜红的血液,他双手颤抖着接下了那片虎皮,血腥味儿让他觉得天旋地转,有些想吐。
沈赢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只幼虎,接过下属手中的手帕,低头擦着手中的血迹,清清冷冷说,“煮汤。”
“是——”下属习以为常,直接低下头把那只幼虎拿了出去。
谢玉很害怕很害怕,他抱着那片满是鲜血的虎皮抖个不停,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皇上。”
“这虎皮真好看。”他又白着脸补充道。
沈赢重新坐了回去,“过来。”
少年战战兢兢过去了,他站在沈赢面前,声音仍然在颤,“.皇上。”
沈赢垂眸看着面前已经快凉下去的汤,薄唇轻启,“喝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血腥味和羊肉汤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想吐。
谢玉低头看着那碗汤,轻轻放下怀中的虎皮,低头端起了碗,但还没喝两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周围的下属们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沈赢全程没有任何表情,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那张脸,一动不动。
谢玉被扶到一边换了衣服,擦干净了嘴巴。
等他在回来的时候,幼虎汤已经上来了。
沈赢的话还是很少,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他的脸,“喝。”
谢玉抿着唇上前,眼泪涟涟的,“皇上,我.我不爱喝汤,能不喝吗。”
沈赢幽幽抬起了眼睛,对他招了招手。
谢玉磨磨蹭蹭地上前了。
那把满是宝石的弯刀还在沈赢面前,他缓慢地抽出弯刀,直接给了面前的少年一刀。
谢玉眼瞳骤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皇,上,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他不是他后宫中的唯一吗。
他不是把天月宫都赏给他住了吗。
他不是还让他绑了同心结送给他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他。
沈赢缓缓抽出那把带血的弯刀,抬起手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手帕,垂着眼睛轻轻擦拭上面鲜红的血液,“你很像他,很像很像。”
谢玉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向沈赢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听到那位年轻的帝王低声说,“可你不是他。”
“谢驭,只有一个。”
第412章 谢玉番外 1
十七被买进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名气很大,曾出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周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