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闷哼一声,带着储物戒指的左手再也提不上气力,同样提着气让清风剑旋刺过去,“刺啦”一声,绞断了楚宁的袖摆。
“现在。你还有自信赢我吗?”楚宁不屑道。下一刻翻飞着转身,错了身去躲过清风剑,连着片刻闲暇都没给月白留,又朝着他攻去。直从月白那已经抬不起的胳膊旁,带着凛冽的剑意,无情刺下。
“你觉得呢?”月白冷冷望着他,硬生生等着他那一剑,悬着清风剑迎在头顶,眼神眨也不眨,同样直直挥向他。突然,“轰”的一声,涅槃火在接触到楚宁的那刻便猛地蹿向他全身,那熊熊之火,泛着冷寂的红光,无情地在楚宁身边爆开。
这结界里遍布的月白在交手时候故意散出来的灵气,这些灵气成了涅槃火的助力,让楚宁暂时无论如何都灭不掉它。
“倒是小看了你,只是我既然扑不灭它,作为你的主人,你更要马上死了。”楚宁咬着牙忍受被涅槃火的灼伤,秋水剑没有迟疑,毫不迟疑,仍然朝着月白斩下。
“小九!”越安猛地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结界的白雾里窜了出来,一爪子扑在了那秋水剑的剑锋上,在接触到剑意的那一刻,狠狠咬在楚宁胳膊上,然后“噗”地碎成了烟。
于此同时,楚宁的脖子上和头上的发簪一起闪出两道冷光,那冷光一闪而逝,像是错觉一般,让人没有察觉。
第52章 破阵
沉午山外,越凌望着那逐渐凝起的红云直皱眉。眼见着它越来越明显,紫色雷光逐渐成形,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问。”
“问。”陈知渊的眼里似有寒光,嘴角却似是端着让人摸不清楚的笑意,看着心情挺好,极为宽容地应了。
“您该知道沉午山是什么地方。”越凌斟酌问道。“我族先辈骸骨尽皆留在那里。在这地方,魂魄未散又不愿投胎者,辅以阵法可以让他们如生者般继续活着,不过那到底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可再是自欺欺人,他们没消失,您也该知道,即便里边有机缘法宝,那也是有主的。仙尊又何必执拗于进我沉午山?”
“既然是有主的,那又是什么?”陈知渊连望也没望那越来越大的红云,淡然问道。修行者皆耳目极好,那隐约的隆隆雷声传过来,连不想听到都不行。
“倒不知道,您哪位徒弟如此了得。”越凌脸上笑意微僵,只能强笑着道。“唯此一个,乃是父皇当年千辛万苦寻来,却与之无缘,只能放在沉午山。却不曾想,被您的弟子发现了。”
“你父皇寻来一只凤凰蛋放在狐狸巢是为什么?”陈知渊没有揭穿他,却是自顾聊聊道。“那只凤凰蛋是不是本就先天不足,是个不会有魂魄,却又没死的蛋?”
“为魂魄重塑身体必然不能杀生,否则就是夺舍。即便安魂成功,那孩子也注定会带上杀孽。也亏得你父皇厉害,怕是踏破铁鞋才能找到那么好的却没有魂魄的身体。只是凤凰一族太过特殊,没有涅槃火,凤凰蛋便孵不出来。这个凤凰蛋只怕因为天生没有涅槃火才先天不足。所以当年你父皇才上我云静宗。为两件事,可那时候本尊闭关,田任只能答应一件。”田任答应将月白护在云静宗,却没有涅槃火可以借给妖皇。
“您在说什么,晚辈听不懂。”越凌脸色一凝,轻看了陈知渊一眼,凝重道。
“为何呕心沥血,非要送你们兄弟一人一个护神玉?左不是怕当年的天罚再起,让你们同样惨死?只是本尊想问问你,当年你母后是不是身怀双子?一个顺利转生,另一个与凤凰蛋融合后,却不能出生,只能待在这沉午山中。不然,凤凰马上要破壳了,你还有兴致在这儿跟本尊聊天?”
“只怕早就用了密法,保证凤凰蛋里孵出来的是你们的狐崽魂魄,所以才从不担心被人拿走凤凰蛋。”
“你为什么知道。”越凌一点都笑不出来了,陈知渊仿佛早已洞悉了所有事情一般,连双生子的辛密都清楚。连容越凌狡辩的机会都没给。越凌只能直直望着他,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仙尊即便知道了,也烦请莫要向别人泄露风声。”
“为何不能泄露?凤凰一族再稀有珍贵,可强者辈出也不是好惹的,毕竟它们向来就比别族天资高出一大截。转生成只凤凰,不寒碜。”陈知渊耷拉着眼皮,没给越凌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勾唇笑道。“是因为,你们还有一个一旦被人发现,势必会引起腥风风雨的孩子吗?他的原形太过让人垂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能将狐狸崽转生成浸月竹,做出如此逆天之事,你父皇是不是即便尚活着,也已经去了半条命了?所以才到了现在,还久久出不来。”
陈知渊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半分起伏,丝毫不理会越凌震惊到失色的样子,却是心回百转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原本只以为月白这个不可修正变数的出现,不过是自己一手灭世后的偶然,可来到了这里,却又隐隐觉得,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偶然的到底是谁呢?月白的身世有因有果,并非是突然出现。那又到底是谁想要偷梁换柱,亦或者,鹊巢鸠占。
真正来路不正的,怕是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系统,当年从降下天罚开始,就开始了筹谋之路。抢夺别人的气运,逼着别人奉献,只为成就一个飞升的楚宁。为了什么?是为了那所谓的,能量吗?楚宁是一个工具,一个来掠夺攫取这方世界能量的工具。
将那浩瀚的气运堆叠在他身上,让那些得天独厚的修者爱上他,倾其所力帮助他,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多地将能量聚集在一人身上,以便供系统来取用。
而上一世楚宁是不是已经险些成功了?那人携着所能到达的造化气运飞升上天,是要飞升去哪里,自己都尚且没有飞升。
看来连飞升都是一个骗局,不过他唯一一个失误便是惹上了自己,因为自己让他在即将成功的时候一剑把他的期待随着这世界一起陨灭,从此功亏一篑,这方世界,重新来的又何止是自己?
所以,这一次,系统才会如此执着地盯上自己吗?因为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有比这方世界更浩瀚的能量吗?哪怕被破坏了所有的剧情,也还在自己的身边蹦跶,不愿离去,以便有可乘之机?
天边红云越来越低,那雷声逐渐成型,似乎马上就要劈下去。不远处儿,一只狐妖老远窜出来,朝着越凌焦急道:“五殿下,妖皇来信,沉午山有异动,恐凤凰出世,请您守住沉午山,莫出差错。”
“父皇也察觉到了。”越凌转头望了眼陈知渊,这才勉强安稳坐着,颔首道。“请父皇安心闭关,沉午山,自有我守着。”
“只怕你守不住。”陈知渊突然挑起了眉,这才转头看向那抹红云。
就在陈知渊转头的那一刻,紫色雷光乍然消失,红云仍然还在,却不再聚集变大,反而被清风吹过,悄悄慢慢地散去。
“为什么凤凰蛋没动静了?”越凌豁地站起来,凌厉道。
“怕是因为,雷劫出来了。我那有涅槃火的徒弟筑基期满,即将到金丹,没有本尊在身边,他不敢渡劫。”陈知渊沉思一会儿,才撑着下巴,拨了拨眼尾的黑点,静静道。“所以收了涅槃火,换个时辰孵。”
“这种事情还有等等的吗?”越凌张了张嘴,觉得他那徒弟是不是有毛病,谁拿到了天材地宝会在那里等?
“你这不是遇到了?”陈知渊轻嘲道。“放心,若是我那徒弟拿到了尚且好运,你该担心的是你倾心的那位,说不定直接将其当成提升修为的大补宝贝。”
“可是你自己将饿狼放进羊群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越凌眯着眼睛,听他说完,心里莫名泛出被人玩弄于鼓掌的烦躁感,只能一掌拍在石桌,忍无可忍道:“你什么都知道,却将它们引入沉午山。总不能是为了替我族孵蛋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本尊不想干什么。”陈知渊垂着眼,无视他的怒意,淡然道。“只是借你们家坟头,了结下心愿。”
“也顺手帮你个忙。有人生来没有心,付出再多,也不过枉然。越凌,你该谢本尊,是本尊让你及时止损。”
“那还得谢谢您了?祸乱我族圣地,让人死也不得安宁,简直荒谬之极。”
“那又如何?你能拿本尊怎么样?”
越凌深吸口气,看到陈知渊的样子怒极反笑,只泠泠坐下,“唰”地打开折扇,沉默了良久,这才暼他道。“我是不能将仙尊如何,只是,有一件事,倒是不知道仙尊知不知道。”
“什么事?”陈知渊没有看他,只垂首坐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沉午山内皆为我族之人死后留下的残魂冷魄,本就虚弱。为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我族在此设下了修为禁制。修为如您这般高的,只怕进不去。”
“是吗?”陈知渊没动,只低声应着,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区区禁制,本尊进去的时候破了不就得了。”
“看来您对您的徒弟,也不过如此。”越凌冷嘲他道。“真以为我族禁制是张纸,一捅就破。”
天边红云几近消散,陈知渊垂目轻轻吸口气,不想多理他。护神玉一瞬之间便能送他到月白身边,陈知渊现在就是在等。只是若是真的等到了,便是意味着月白在这山里有了危险,
想到这里,陈知渊眼睛一凝,有些不安地拨弄自己的袖子,眼望着天边。
不会错的,上一世是楚宁在沉午山内拿走了凤凰蛋,这一次,自己将涅槃火送给了月白,方才那渡劫之象定然是月白捷足先登,拿到了凤凰蛋。
那系统会如何反应呢?本能让楚宁拿到的机缘又被人破坏了,就在这咫尺之间,却眼睁睁看着它和楚宁失之交臂。尤其是,破坏这一切的人,是让系统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也是系统根本不能动的不可修正的变数。
系统只能吃这个闷亏。上一次陈知渊已经发现系统越发地虚弱了,楚宁的次次失利,也影响了它。借着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能让系统受创几何?
这是陈知渊的一次机会,他被系统掣肘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习惯了那漫漫无休止的识海疼痛,永堕在无尽的黑暗里,哪怕和系统负隅顽抗,也不过是被逼着亦步亦趋,麻木地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吸食着血肉。
直到他被人从那黑暗无界的深渊里一把拉起,被人用无尽的热忱和勇气抚慰他那受创已久的神魂,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诉说着心疼。
像是纷乱的月影,照亮了沉沉的死水,让那沉沉死水中有了光,多了映照他笑意的颜色。
只是月亮轻轻一掠就走了,像是一只蝴蝶,轻点在古井苍波上,卷起了深深古波的波澜,再无辜地翩然想要离开,留下更加荒寂萧索的黑暗。
陈知渊并不惧怕黑暗,更不在意那永生无寂的痛苦,他只是贪心,贪心地想要将那个招惹了他却又试图逃离的人紧紧锁在身边。贪心地只想要让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像是一个荒漠里默默忍耐着干渴的人,尝过水的甘甜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掠夺。
唯一有幸的是,陈知渊觉得自己目前还有良知,该给月白一个听自己好好说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呢?
“五殿下”,又一狐狸窜了出来,连着人形都顾不得化,对着越凌张皇道:“妖皇有令,请您速进沉午山,恐有变故。”
“山中只有两个云静宗弟子,暂时掀不起什么波浪。为何要这个时候进去?”越凌皱着眉,想到自己和陈知渊的赌约,只觉倒霉。
只是下一刻他就不淡定了,只看到一旁的陈知渊的眼前一抹清光闪动,这抹清光让陈知渊猛地睁开眼睛,森然站起来道:“沉午山为什么可以压制护神玉?”
“有人牵动了您的护神玉?是谁?”越凌脸色一变,只觉被陈知渊望得心里一悸,只能硬着头皮道。“为防大能借护神玉入山,定然是有对付它的禁咒。”
只是陈知渊却没空听他解释,袖子挥动,破天剑旋即被召唤出来,带着力拔千钧的气势不由分说地朝着沉午山而去。
“仙尊,小心。沉午山有……”施还彼身的禁咒。越凌吓得喊出了声,只是来不及了,沉午山在破天剑的第一道剑意出现时候便显出一个淡金结界,淡金结界在那滔天剑意里震了震,随即风云变幻,阵阵龙吟的震怒之声响满苍穹,片刻间,淡金结界上凝出同样一道剑意,直直袭向陈知渊。
陈知渊没有躲,边生生受了这返还回来的剑意,已然又悍然劈出去了又一道。
上千道同样的剑光如流星般朝着沉午山而去,又同样被金色结界接纳,再返还回去。强大的剑意在空中惊起连窜爆响,陈知渊生受着这同样力道的剑意,一贯斯文清冷的脸上显出苍白,终于在上千道剑意到达以后找到了阵眼,随意破天剑直直而去,将剑身戳进了阵眼里。
一瞬间,淡金色的结界有如泡沫般在阳光下破碎,云蔼里,巨龙长啸悲鸣,凝成了那破阵的最后一击,凌厉袭向陈知渊,直击丹田。饶是陈知渊也闷哼一声,淡定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朝着沉午山喊了声“得罪”,便快速闪身,没了踪影。
沉午山里突然爆出此起彼伏的狐悲之声,越凌的脸色越发苍白,一掌拍在桌子上后朝着沉午山飞去,边决然道。“先开护魂阵,别管凌道仙尊,有魂魄要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不因为本章影响心情。下一章会在20号的零点零五分放送。(对不起,之所以没有一起放真的是卑微的作者想要苟一下全勤奖。打扰大家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