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景明,你快点走吧,李树我看着,不会让他跑掉的,等你殿试完咱们就租个驴车赶紧回去,师傅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就报告给村长,告诉村里人,不会让李树好过的!”暮秋虽然气,可是还心存理智,推着景明往人群里走了两步,让他赶紧跟上进宫的队伍。
古代皇恩大于天,就算是景明,也不会轻易挑战世界的规则,最大的权威。
当然,如果景明修炼了一阵,变成了武林第一高手,能够轻轻松松闯过刀枪箭雨,能够千里单骑突破重围取皇帝首级的时候,景明也是不在乎玩一把大的,毕竟他只是需要完成宿主的愿望,完全不需要在乎做完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各位公子,不要东看西看掉了队,宫里可是不能乱看乱走的,惊扰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殿试的队伍旁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公公跟着,维持秩序,也防止人多手眼杂队伍里混进去什么人,宫里查的很严,三步一岗,进入一个关卡就要重新核对一次人,多了少了的也好早做反应。
景明宫门外面对李树多么的放肆嚣张都没有关系,但是进入了宫门,那么他就是全队伍里最乖的崽。
低着头跟着队伍,不好奇的看,不交头接耳,特别配合侍卫和公公的工作。
一般像景明这样的反应,都是入了宫的老人,可能连在宫里呆了两三个月的宫女太监都不会像他这样知情识趣。
景明低调么?很低调。但是却刷到了很多人的好感度,不卑不亢不惹事生非,没有乱七八糟的屁事,一会这个想要如厕,一会那个因为风景而掉队,一会被宫中貌美宫女吸引住了视线,简直烦不胜烦。
之前就说了,李树出现的时候,其实距离殿试还有很长一阵的时间,不过人齐了时间到了就会提前进宫,一路检查,一路关卡,最后集合到大殿外排成完整的队伍,才会被皇帝传唤进去。
如果皇上来晚了,他们就要在炎炎烈日之下,站到被皇帝传唤进去为止。
不过殿试这种重要的场合,就算是昏君也不敢太过荒唐,景明他们刚排好队就被叫了进去。
在一众生员中,景明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奈何这只鹤才刚刚孵出来,实在是太过矮小了点。
站在人群之中,景明被其他人挡的严严实实,别说是脸了,坐在上面的皇上,连个发髻都看不到。
四方的方阵,每个位置都是事先设置好的,大家立在考试的桌子前,偏偏有个地方似乎缺了个人,皇帝也是人,也是会好奇的。
“林贵,你去看看,那个地方怎么没来人?”皇帝小声和身边的太监总管交代道。
那个公公“喳”了一声,然后拿着拂尘小跑下了台子,一路绕到景明的位置,这才终于看到景明。
宿主的身体年纪小,还没开始发育,十二岁的他长得像是七八岁小童一样,头上扎着羊角辫,身高也不过一米五左右,身材纤细脸上却有点肉肉的感觉,白里透红皮肤跟蛋白一样细嫩,两个豆子一样圆润乌黑的大眼珠子,直直的看过来,眼睛一眨一眨的,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把林贵扇的心都化了。
这是谁家的小可爱啊!怎么放到了殿上来,真真是……
“小公子,今年几岁啊?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林贵一直跟着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今年也四十岁了,就算功能没了,喜欢小孩子的心还在,尤其是皇上膝下无儿无女,他又不能出宫,突然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简直是受到了心灵暴击。
“舞勺之年,姓景名明……明月的明,从东边的东乌村来。”景明感受到林贵哄小孩的态度,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不过功效不大。
林贵问完想要的东西,小跑回去复命,和皇帝一阵耳语后,宣布殿试开始。
殿试的考题早就准备好了,要考什么,每年都不一样,毕竟随着时间的变换,国家需要应对的问题也会发生变换,每次殿试的试题都是从百官那里征集来,然后由皇帝选择修改,然后交于林贵宣读。
景明在考试前就已经让皇帝多看一眼,本来就把他当做劲敌的考生们,丝毫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小就对他消除敌视,毕竟十年寒窗苦读,能不能出头就靠今日了,谦让友善是没有用的,前程才是最重要。
景明因为身高不够,别人坐在垫子上,他只能跪坐着增加高度,小小的手掌拿着长长的毛笔,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盯着笔下的纸张,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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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暗箭伤人
一炷香的时间后, 守在旁边的小太监开始收卷纸, 景明的那一张被贴心的放在了上面。
“圣上,要先看看那孩子的么?”年纪相仿, 不光是林贵喜欢小孩,林贵还知道皇上想要孩子想要的不得了,一直努力播种, 奈何鲜少有后妃能够诞下龙嗣, 就算生下,不是生病夭折就是遇害,可把皇上愁坏了, 平时又不能找王爷家的孩子玩, 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让别人想歪了。
“拿来拿来。”皇上伸手, 坐正了姿势,一脸严肃丝毫看不出来那躁动的心情。
展开卷面, 有别于院阁体的字正、光圆、乌黑、体大。
景明的字体横平竖直符合了字正没错, 可那一笔一划粗细一致长短一致,就连笔锋也是那么的恰当好处, 可是不够光圆,因为太过锋芒毕露, 纤细修长棱角分明。因为字又细又小写的又急又快,整体来说颜色青灰,而大小比平时奏折上的蝇头小楷还要小。
别人一炷香的时间左思右想, 也就只能写出三百字的粗略, 而景明这张卷, 又小又密满满写了一整张卷子,从问题持续发展的后果,政策带来的利弊,发展持续之道,具体的实行方式,连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应该取替都写的完完整整。
这已经不是豁然开朗的问题,这言辞缜密逻辑清晰因果明确,完全不像是一个舞勺之年的少年能够写出来的,如果一开始皇帝只是因为景明的年纪对他感兴趣,那么现在他却是想要更深的了解一下景明。
不管这东西是景明自己写的,还是背后有人指点,他都是势在必得。
景明的试卷被皇帝封起放在一边,深深的向景明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皇帝继续审阅其他的卷纸。
能够达到殿试的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至少学识都不错,书法写的也很好,赏心悦目,问策,家里的长辈老师其实一般都有押题,贵族子弟写出来的东西足够好,但不一定是自己的观点,而平民出身的人眼界不够开阔,或许有大刀阔斧的决心,有着想要国泰民安的愿望,却不一定能够用的得心应手。
皇帝把卷纸看过后分开放,一甲三人中景明是已经定下了,为了平衡世家,剩下两人都是官宦子弟。
二甲三甲的人倒是选的随意,皇帝选了几个自己比较中意的论策,其他的都分发给考官决定了。
为了不显突兀,皇帝把已经定好位一甲之人留了下来,带到御书房轮流谈话,景明是最后一个叫进去的,之前那两人谈完之后都已经被请了出去。
“你可知朕留你到最后所为何事?”皇帝大叔强压着自己萌动的慈父之心,真正近距离看到景明的脸,他才明白之前林贵为啥那么激动,又白又嫩看起来脸肉肉的还很乖,就站在那里用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自己就已经忍不住要满足他一切愿望了!
“为了论策一事。”景明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皇上,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好!既然你知晓,那你就说说,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有谁背后告诉你这样写的。”皇帝忍不住身体前倾,专注的看着景明,那急迫的心情不加掩盖。
“没有人告诉我怎么写,殿试会考什么事情都是当场决定的,只有皇上你才知道才能决定会考什么不是么。”景明反问皇帝,不过没等皇帝接话,就又接着说了,“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全部出自我的想法,这些更多的是我在书本上看到先人的一些想法,还有生活中的一些经验,如果非要我说出一个人,我是说不出来的。”
景明作为系统,拼拼凑凑总结出来最精华的东西,至少提取了近百人的想法和话语,从宿主的记忆,自己在其他世界看到的历史,其他世界经历过的事情,景明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经验之谈了,难道他能够爆出一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的名字?他不能。
“你这孩子……”皇帝有些无奈,这小孩怎么看着精明,说话直愣愣的不知道拐弯,“既然你说之前是先人的想法,那我再考你一题,你跟我说说你对南水北调挖运河的想法。”
“从长久来说,南水北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不过挖运河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水利方面可以说是关乎整个国家的大事,怎么挖河,从那里挖,河坝河堤怎么修建,要用什么材料,谁去监督,怎么避免这笔开销不被层层剥夺……”景明一张嘴就是一大串,古今中外洪水干旱一直都是一大问题,景明关于这方面的资料简直就是太多了,一开始把问题一件件提出,然后在皇帝的惊讶注视下,自己起身走到地图前,根据地图标明的东西,给皇帝讲了一堂深刻的水利方面的演讲。
“你就跟我说说,你还会什么。”皇帝对景明这小家伙已经哭笑不得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在这小家伙的心里,可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尊重的长辈,不过这样率直不畏畏缩缩的性格很被皇帝欣赏。
“除了阴谋诡计人心这种东西,其他的我都略懂一二。”景明毫不客气的讲到,也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的短板。
“噗——”守在外面的林贵听到景明的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你可以退下了。”皇帝挥了挥手,深深的觉得性格这么直的孩子实在是不适合官场,就算让他当了状元,也不想让他去翰林院混日子,可这个年龄这种学问,他又不舍得放这孩子出去当个知县啥的一点点往上磨,这可真是……
“皇上我还有话要说。”景明不走,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真的和那个李树回乡找村长处置。
“何事?”皇帝挑眉问道。
“我要回乡了,我同乡的人刚刚来找我,虽然事有蹊跷,可他说我父亲突发急症,我必须要回去看一看。”景明口是心非的说道。
“事有蹊跷?”皇帝这更好奇了,“你仔细说说。”
“殿试前,我和我的同窗师兄在紫禁城外等候,就在即将进城的时候,我同乡的人突然出现,拽着我就要出城,不过被师兄拦了下来,纠缠片刻,他就开始说我爹突发急症,卧床不起快走了,我娘让他带我回去见我爹最后一面。”
景明说的不急不缓,表情嘲讽。
“可我明明前些时日还收到了家书,家中一切安好让我安心考试。师兄质问他之后,他又说是因为村里突然传出不好的传言,其他人都不愿意来,我爹就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传言,气得突发急症。可他平时和我家里并无来往,绝不可能为了此事,从千里外赶来,我娘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人找我,再说山高路远,从我家到京城少说也要半个多月,如果突发急症命在旦夕,我就算现在回去快马加鞭,等到家的时候也怕是连头七都赶不上,他却非说让我立刻返乡,去见我爹最后一面。”
“苦读十年,殿试何其重要,我与他说殿试不能缺席,他却强拉着我要走,还嚷嚷着说我没有考试资格,因为……我的母亲曾经身陷勾栏。”景明眼睛明亮,不闪不避的看着皇帝。
“他说我父亲听到村子里的传闻,突然知晓我母亲曾是京城里面的花魁,一时接受不了才突发急症,可我母亲的身世父亲从未瞒我,虽然母亲曾经落魄遭受过那些不幸的事情,可她早已从良,是我父亲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妻子,父亲从不觉得母亲有何不对,更不可能因为此事而大受打击。”
“这定然是因为我才华横溢遭人妒忌,生怕我除了头抢走他的位置,才出此下策,可偏偏我家太远,一来一回就算快马加鞭也仅仅是抢在殿试前才把李树送过来,而李树实在是不成器,说起谎来漏洞百出,现在已经被我师兄和侍卫大哥看管起来,皇上,这件事情我应该怎么办?”
景明一个直球给皇上砸蒙了,刚才还因为景明毫不谦虚的夸自己而笑呵呵,下一秒就一脸懵的发觉自己似乎被撒娇了,怎么办?
“一会我让侍卫给你安排马车,等皇榜贴出之后就陪你返乡,带上你的赏赐,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被撒娇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解决问题啊!
“谢皇上!”景明笑眯眯的,不知是不是故意,这一声谢婉转动听奶声奶气,说不出的可爱动人。
等景明走掉,林贵才站到皇上身边,担忧的问道,“皇上,景小公子的事情……”
“朕自有分寸。”皇帝一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正值壮年,皇权紧握手中,没有外戚干政,没有藩王危机,没有大臣专权,他现在就是一手遮天,怎地还处理不了一个徇私舞弊之人了?
皇帝暂且在明面上压下了这件事情,暗地里却派人去彻查,这一查就是一月有余,等情报回来景明却不知所踪时,皇上看了报告之后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