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旁观者的木琴一,对于父子俩的别扭自然是看在眼里。
他也不戳破,看着父子俩呛声,淡笑不语。
用完早膳,木琴一带着父子俩回寝殿,询问缘由。
傅余庭本就没打算隐瞒,既然小夫郎问了,他也就说了。
当然,关于他们父子俩计划如何以身试险、引蛇出洞,两人默契地没有提。
“用勤儿作为媒介夺取夫君你的功德和气运?!”木琴一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看儿子又看看相公,“那你们现在如何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别担心,他们没成功。”傅余庭安抚道。
“对啊姆父,您不用担心,儿子昨晚吐血后没多久父亲就来了。”傅余司勤赶紧出声道,声音里隐隐有些自豪,“有父亲在,那人的奸计不会得逞的!”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少年的脸有些发烫。
好在父亲此时正看着姆父,并没有看过来,傅余司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正巧看到儿子矛盾纠结的表情,木琴一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这别扭的性格究竟是遗传谁的啊?
“他们这次没成功,会不会又做什么?”木琴一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个男人三番两次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实在是放心不了。
“放心,他们没发现他们已经失败了。”
傅余庭跟夫郎和儿子解释他做的事。
原来,付于亭和袁老看到的白玉人偶身上的金色细线,是傅余庭故意为之。
下一步,他们肯定会前往最终目的地,开始进行最后一步。
“所以,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21章
从付于亭那儿得到确切的离开时间,傅余庭也开始做准备。
虽说顺安国皇帝这个位置只坐了半年,但到底是付出了一番心血,傅余庭不想看到自己离开后它就被其他几国瓜分。
考察了一番,傅余庭最终选择了林军。
他十岁进兵营,十六岁被封大将军,二十九岁中箭身亡。
他两世的人生中除了家人,占的比重最大的就是战友。
对于看重的人,傅余庭向来是倾囊相授,军师沈清就是其一,而这林军便是另一个。
沈清确实也适合这个位置,但傅余庭已经决定离开的时候带上他。
修真界中有各种灵药,如果沈清没有修炼天赋,有了灵药他的双腿依旧能治愈。
不过,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手中。
听完将军的话,沈清只问了黑六是不是也会随他一起离开。
得到答案,沈清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不过,他也确实对将军所说的修真界起了很大的兴趣。
修士,仙人,寿命延长,与天齐寿。
沈清原本以为这些只会存在于话本中,却没想到有天会出现在现实中。
这真是荒诞啊,他心想。
不过,想到这世上都有鬼了,仙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所有事安排妥当,傅余庭带着夫郎孩子以及军师,身后还缀着六条影卫小尾巴,三人七魂启程了。
傅余庭掐着时间,比付于亭提前了一天到达牟寒山。
等付于亭到时,便施了个障眼法将其他人遮掩住。
牟寒山,山顶接天,故又名登天山。
传说登上牟寒山山顶,便能伸手可摘星辰。
不管这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牟寒山确实是凡间界最高的一座山,亦是两界通道的开启点和降落地。
牟寒山终年冰雪覆盖,等付于亭爬上山顶时,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体还控制不住地哆嗦。
这就是他不择手段也要重返上界的原因,他恨极了现在这凡人的躯体。
“袁……袁老,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付于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嘴唇发颤道。
袁老从古戒飘出来,在四周飘了一圈后才回来,“把石板上那些碎石清理了,将东西摆上。”
付于亭拿出东西开始摆放,隐匿在一旁的人除了傅余庭,其他人看到从古戒飘出来的枯瘦老人,皆是一惊。
在看到摆在上面的白玉人偶后,木琴一更是心里一紧,慌神间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石头。
细微的声音并没有躲过袁老的耳朵,他猛地看向木琴一那个方向,眼神阴狠,“谁?!”
对上那恐怖的眼神,木琴一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旁的傅余庭飘到他身前挡住那视线,同时手指一弹,下一秒窝在雪里的雪兔突然跳出来,蹦远了。
袁老的突然出声,也吓到了付于亭。
看到跳出来一只白色长毛兔子,松了一口气,“是只兔子啊。”
付于亭松了一口气,不过袁老可没有他那么好糊弄,还是飘过去搜查了一会儿。
不过那兔子跳出来的同时,傅余庭就将人转移了。
“袁老,东西已经摆好,可以开始了。”付于亭开口道,同时退出祭坛范围。
听到他的话,袁老赶紧飘过去,“给我护法。”
付于亭守在一旁,袁老将准备好的法器拿出来摆在阵法四周,开始施法。
与此同时,傅余庭将他夫郎和孩子以及沈清安置好,命一旁的六名影卫留在原地保护。
随后飘过去,停在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过去,傅余庭开始感觉到自己魂体的异样,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流失,阴冷的感觉从脚底慢慢往上漫延。
傅余庭控制着魂体里功德和气运流失的速度,没多久袁老停下了,皱起眉头。
“袁老,怎么了?”付于亭看到袁老面色不虞,顿时心里一紧。
在这关键时刻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这可是他离开的唯一机会。
“傅余庭可能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那现在怎么办?!”付于亭整个人变得焦躁起来。
“看来功德和气运的夺取得换个方式了,不过此方法一旦开始后面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所以,袁老有些犹豫。
控制不了意味着随时有变数,付于亭也明白。
不过,没等他纠结多久,袁老又动了。
白玉人偶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金丝线,金线围着人偶环绕流动,金光慢慢变得耀眼。
人偶周围放置着两条金龙,龙身上隐隐有金雾萦绕,这正是付于亭夺取的星澜国和月花国的龙运。
龙运被夺取后,在位的皇帝坐不了多久。
随着时间的流逝,祭坛上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刺得付于亭和袁老不得不后退。
饶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闭上眼。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傅余庭,其他人皆被刺得闭上了双眼。
傅余庭紧紧地盯着那团金光,幽深的眼眸慢慢变成猩红色。
来了!
金光直冲云霄,原本纤云不染的天空如狂风暴雨过境般,黑色漩涡慢慢出现,伴随着电闪雷鸣。
阵法已开启,接下来就不是袁老能控制的了。
站在安全区域的木琴一看着相公的背影,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看到通道正在缓慢打开,袁老脸上露出了狂喜,成功了!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袁老猛地转身,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第三人。
那人有着与付于亭一模一样的脸,绑在脑后的马尾无风自动,身着战甲手持长.枪。
与他刚来凡间界时,给付于亭找的那具肉身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现在这人心口上没有中箭的伤口,猩红的眼眸泛着邪气。
看到他,袁老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杀意尽显。
倒是一旁的付于亭看到他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后退几步,“你……你……”
“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袁老看着他冷笑一声。
他倒不觉得一个凡间界的将军有多厉害,哪怕他现在侥幸成了魂修。
听到袁老的话,付于亭也很快镇定了下来,同时心里有些恼怒。
区区一个普通人而已,哪怕走了狗屎运成了魂修,也就仅仅如此了!
“袁老,他的功德和气运……快点把他解决了!”付于亭眼里满是疯狂和兴奋。
听到他的话,傅余庭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被猩红的眼眸盯上,付于亭只觉一股寒气爬上背脊,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黑雾如箭般刺向他。
付于亭瞳孔骤缩,脑里叫嚣着快躲开但身体却不受他控制。
黑雾箭快要刺进他身体的一刹那,一道屏障挡在了他面前。
那是付于亭来时心里不安,求着袁老给他的一张金罩符,如今恰恰救了他一命。
可惜付于亭身上只有一张金罩符,而突袭而来的黑雾箭却不只有一支。
黑雾箭刺进他身体后,化为雾气蔓延至他整个身体。
“呃……”倒在地上的付于亭张嘴想呼救,却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十指抓着地面,手背青筋暴起,煞白的脸慢慢变得暗黑。
“如果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死,对他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傅余庭可不会就这么便宜他。
“你!”袁老整个人已是怒气冲天。
付于亭跟他是绑在一起的,如果付于亭出事,袁老一样活不了多久。
傅余庭出手在一刹之间,袁老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得逞了,愤怒的袁老已然理智尽失。
眨眼间,两个魂体已经交手了。
苍穹之上风起云涌,下面也是一场厮杀。
失去理智的袁老已经顾不上凡间界的规则限制,各种法器符纸统统掏出,势必让这该死的魂修尝尝死亡的滋味。
修真界向来弱肉强食,袁老生前已是老怪物级别的修士,身家丰厚手段也狠辣。
当然,这是在他没死之前。
现在的他修为跌降,法器只剩下他以前看不上眼的。
袁老以为解决掉这人根本用不了多久,却不料在他身上栽了个跟斗。
越是交手内心越是骇然,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吗?为什么他用起阴煞之气用得这么熟练?!
几个回合后,两魂再次分开,袁老看着他眼里有些惊惧,“你究竟是什么人?!”
傅余庭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通道已然大开。
袁老也抬头往上看,看到后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成功了!老夫就不陪你玩了!”
两界通道已经打开,作为支撑的媒介傅余庭只有一个结局。
“是啊,本将军也没空陪你玩了。”傅余庭淡淡道。
“什么?!”
话音刚落,金光从傅余庭魂体里飞出来。
碰上枯瘦老人那一刹那,像星火燎原一般,金火燃起。
袁老根本来不及惨叫就灰飞烟灭了。
与此同时,傅余庭凝实的魂体变得稀薄,隐隐有溃散迹象。
躺在地上的付于亭,早已没了生息,身体已经被冻僵了。
木琴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却在看到相公此时忽隐忽现的魂体,脸上满是惶恐。
“夫君……”伸手抓空的木琴一面色惶惶,嘴唇不住地颤抖。
“父亲……”傅余司勤眼里满是惊惧,害怕父亲会消失。
“别担心。”傅余庭低声安抚道。
伸手将付于亭手上的古戒拿过来,抹去了上面的认主烙印,然后将影卫收进戒指里。
“我们该离开了。”
一魂三人进入通道,没多久上空的黑洞慢慢消失。
与此同时,祭坛上的东西连同阵法一起化沙随风消散,躺在地上的付于亭也一同消失了。
第22章
跨越两界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再加上傅余庭还是作为跨越通道开启的媒介。
等木琴一醒来时,他身边只有昏迷不醒的儿子和军师沈清,完全没有他相公的身影。
想到相公之前魂体近乎溃散的一幕,木琴一只觉心慌意乱。
不会的,相公肯定不会有事的!
木琴一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却没看到他此时的脸色是有多苍白。
傅余司勤醒来时,只看到姆父坐在一旁守着他,却没看到父亲的身影。
“姆父……”傅余司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多久沈清也醒过来了,只看到他们两人。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姆父……父亲不会有事的。”傅余司勤出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木琴一身体里飞出来,化作人形。
“夫君!”木琴一看到他,惊喜道。
“父亲……”看到父亲没事,傅余司勤心里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刚才安慰姆父时的从容不迫,其实他心里也不安。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三人一个年纪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有一个行动不便。
没有父亲在,傅余司勤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压力很大。
沈清的心理活动其实和傅余司勤差不多,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即使他再有主意也拿不准。
看到将军出现,沈清也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身边有一个顶事的,其他人根本不用操心。
走过去摸了摸小夫郎的脸,傅余庭眼里有些疼惜。
看到相公眼里的疼惜和不舍,木琴一心里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夫君你……”
傅余庭看向儿子,“过不了多久我会陷入沉睡,醒来时间未知……”
听到父亲的话,傅余司勤面色惶惶,却还是强撑着看向父亲,“……我会保护好姆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