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了下眉头。
“这就奇怪了,我们初来乍到,并没有与姚家结过怨,他怎么知道我的姓名,要跟我过不去?”
有一人抢着说道:“小的看刚才跟这位姑娘争雅间的那家下人,衣裳同姚家是一样的,或许是为了这个。”
“什么?!”
关吟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刚才当面赔礼道歉说好话,没想到背地里搞这样阴险的手段,当真是不要脸!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她说着再次气势汹汹的往二楼冲了上去,挨个踹开一道道雅间的门。
可怪的是,当她从头到尾踹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与她争抢雅间的人,靠里头的一间,更是已经空无一人。
“跑了?”
关吟恼怒的直跺脚。
“真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吗?”
不敢与我打照面,却又有胆子雇人来羞辱我。
我在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个人选,只是还不能确定。
“公子!”
关吟又火急火燎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既是知道那人是哪家的,咱们就打上门去,可不能白吃了这个亏!”
我摇了摇头。
“不。”
“为什么呀?”
她气呼呼的说道:“凭他什么势力大不大,难道咱们还用怕他们?”
“怕自然是不怕的。”
我耐心的告诉她。
“只是无凭无据,又没抓到现行,单靠这几个泼皮无赖的一面之词,那姚家肯定是不承认,到时争执起来,咱们也不占理,难道还要把姚家的每一个人都揍一遍?不仅麻烦还会伤及无辜,白白结这个仇做什么?反正咱们在这儿呆的时间也不长,只要他们不再来挑事,就不去理会,省的坏了好心情。”
关吟倒也不是真的冲动莽撞之人,自然明白我说的在理,便也不吵着要去姚家算账了,但是让她留下来吃饭也是不可能,早就败了胃口,连换一家吃也不愿意。
被闹了这么一出,我也不想吃东西了,干脆先回去,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再说。
回到马车时,明亦心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倚在坐塌上,貌似都没醒。
我轻手轻脚的爬上车,还没坐到座位上,腰就被勾住,直接被卷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懒懒的掀起半个眼皮,垂眸看我,声音略微有些暗哑。
“跟人打架了?”
这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算命的连这个都算吗!
明亦心像是听到了我内心所想一样,摩挲着我腰间的软肉,笑了笑。
“你哪次出去逛,不是吃的肚子溜圆才回来,今天却还是空空如也,除了跟人打架,难道还有什么能阻止你吃东西吗?”
“你这话说的我像个饿死鬼一样。”
我不满的哼哼。
“不过你猜错了,我没有跟人打架,我是单方面的打别人,而且是实力碾压,别人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呵。”
明亦心非常不走心的夸了我一句。
“那你不是好厉害?”
“知道就好。”
我抓住他到处捣乱的手指,威胁道:“再乱摸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明亦心又笑了起来,凑近了我的脸,像只小鸟一样,一点一点的轻轻啄着我的皮肤,直到最后捉住了我的唇。
我被亲的脑后发麻,想逃也逃不掉。
好吧,没能让他尝到我的厉害,我倒是又一遍尝到了他的厉害。
明亦心直把我亲的双目失神,粗气喘个不停才放开了我,手指又开始玩起了我的耳垂,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若换了以前,我是不会过问他的行踪的,但是今天大约是脑子被亲缺了氧,顺口就问道:“你要去哪?”
明亦心勾了下唇,拉长了声音道:“你这是暗示让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吗?”
“不是,你也太会扩展思维了,我看起来像是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人吗?”
“你是啊。”
明亦心摸了摸我的鼻子,似笑非笑。
“要不然脸怎么又红了呢?”
第45章
明亦心虽然是在发问,可并没有疑惑的意思,尾音还微微上扬,带着些愉悦的得意。
他这一副吃定我了的样子让我很不服气,为了男人的自尊,我决定嘴硬到底。
“这你就不懂了,脸红是因为我精神焕发!”
“是吗?”
明亦心挑起眉,悠悠道:“既然这么精神,晚上就跟本座去杀人吧。”
啥?
大可不必!
我立刻闭上眼睛装死。
他轻笑了声,戳了戳我的脸颊,看似无意的在自说自话。
“今日是此地的玉童节,据说是为了庆祝冷剑庄姚家唯一的继承人姚玉童生辰所设的节日,每年今日都会广邀宾客,大摆筵席,姚家祖上是御厨出身,如今虽然改练武了,但做菜的手艺倒是没丢,他家佳肴之美味在整个江湖都是颇有名气的。”
我的眼睛立刻又睁开了。
御厨,美味,名气。
这三个字像是鱼钩一样顿时把我的食欲给钓起来了。
我也算是尝过不少好东西,但是御厨世家做的菜还是很值得去品一品的,享受一把皇帝老儿的待遇也不错。
今儿幸亏没吃成天下第一楼,要不然哪还有肚子装得下这顶级的美食?
古人说“因祸得福”,果然是诚不欺我。
我正想的美滋滋,忽而对上明亦心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等会儿,人家过生辰,你去杀人?为啥非得选这个日子?”
明亦心从鼻子里哼了哼,冷冷开口。
“本座想杀就杀,管他什么生辰不生辰,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为什么要生在今天。”
他这任性妄为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从没变过。
虽然不理解,但我并不打算去干涉他,只不过这个什么冷剑庄姚家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仿佛我不就之前才刚刚听过似的。
对了!
我猛的一拍巴掌。
那个在天下第一楼挑事羞辱我的,不就是姚家的人吗?
这叫什么,这叫冤家路窄。
本来是怕麻烦,不打算跟他们扯皮的,但是现在他们马上连命都要没了,那我去走一趟也无妨。
我倒要找找看这个藏头藏尾的神秘人是不是就是我所预料的那一个。
“好,我跟你去。”
顿了顿,我又试探着补充了句。
“嗯,那什么,能不能等他家开席了,我先尝尝味儿你再动手?要不然那么好的菜,一口没吃上,怪可惜的。”
明亦心唇一勾,探过身来亲了亲我的额头,答应的很爽快。
“好啊。”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便到了晚上。
临出门时,我问明亦心,既然是要去搞事情,要不要换个夜行衣改装下,挑个姚家人少偏僻的后门混进去。
明亦心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又不是去做贼,换什么夜行衣?”
他不知哪里掏出来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随手扔给了我。
“你就拿着这个,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随后就到。”
不是,你下午都一直和我在一起,这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越发怀疑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乾坤袋之类的储物仓库了。
明亦心顶着我好奇又灼灼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银镯子,“咔擦”一声就铐在了我的左手腕上。
这诡异的感觉,总感觉自己是犯了事被明警官当场抓获了。
“我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去赴宴,也不用戴首饰吧?”
我嘟哝着拨弄那个镯子,想把它取下来。
“这不是首饰。”
明亦心从背后环抱着我,又白又细的手指捏住我手腕抬高,让镯子完完全全的显露在我的眼皮底下。
“这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暗器,山雨无影针,只要扣动上面的机关,对准你的敌人,就算他轻功卓绝,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也绝无可能逃得掉。”
这么牛的吗?!
原来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算上月冷剑,你都已经送了我两件天下第一的宝贝了。”
我抚摸着镯子上精美的花纹,既开心又有些懊恼。
“可我还从没送过你什么贵重的礼物呢。”
“你送过了。”
明亦心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垂,声音是难得的温柔。
“真心,就是你送给我最宝贵的礼物。”
他说的如此自然,如此坚定,就好像是我真的这么好,好到可以抵过世上所有最珍贵的宝物。
我的心颤动着,像沸腾的水,“砰砰”跳的欢快,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又或者是两者都有,总之我的脸,再再再一次的红透了。
“又精神焕发了吗?”明亦心在我的耳边揶揄道。
“那可不,倍儿精神!”
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压过了自己悸动的心跳。
“走啦。”
冷剑庄不愧是本地最大势力的门派,远远看去,就属他家的高阁广厦最为显眼,占地最广,门口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摆着张牙舞爪的姿势,彰显著主人家的身份地位,威武又气派。
而站在石狮子旁的,是几个打扮体面的侍从,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迎接着源源不断上门道贺赴宴的客人们。
“给公子见礼。”
接待我的侍从向我躬身行过礼后,拱手问道:“请教公子姓名,隶属何派?小人也好唱喏记录造册。”
“昌祯派,卢星。”
我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请柬和一个礼盒递了过去。
“这是在下给姚公子的生辰贺礼。”
“卢公子破费了。”
侍从习惯性的接过来打开,大声唱喏道:“昌祯派卢星公子到访!送寿面两······”他的声音在看清了礼盒里的东西时,顿时卡了壳儿。
“寿面两束?”
“没错。”
我微笑着看他。
“这可不是普通的两束寿面,家师素习药理养生之法,在此面中加了数味珍稀难得的药材,只要佐以鸡汤煮食,就能延年益寿,身心康泰。”
“哦,原来如此······”侍从半信半疑,但在我一脸坦然的表情下也不好多问,只得收了礼盒,再恭敬的请我入门。
我道了声谢,大大方方的迈进了门槛。
没错,那面是我在路上随手买来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面条,并没有加什么珍稀药材。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算我胡扯蒙人。
过生日嘛,就该吃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手工寿面,既讨了长生的好彩头,又荤素搭配补充了营养,可不就延年益寿,身心康泰了嘛。
当然,这位金贵的姚公子今晚能不能吃上这碗面,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姚家摆宴的地方,设在了他们的后花园。
入目便是一座巧夺天工的假山石林,造型优美大气,还有细流在石缝中潺潺落下,形若瀑布喷泉,一看就是造价不菲。
穿过石林,所见之处皆是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空旷的地方设着投壶,皮影,对诗等玩耍的游戏,池塘游廊下还可以猜灯谜和钓鱼,人来人往的,欢声笑语,喜庆又热闹。
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凑热闹的兴趣,直奔正厅摆席的地方而去。
说是厅,但论起宽敞的程度,比个足球场还要大。
这儿并不是摆几张大圆桌子,大家坐下来等菜上齐了再吃,而是一人一张小几,男女分席而坐,从主台到末尾,直溜溜的一排怕是有上百米那么长。
中间则有数名腰肢纤细的舞姬飞旋起舞,踏着鼓瑟的拍子,朝客人们抛着迷人的媚眼,若是客人高了兴,随手扔给她们一些金珠银锭,便娇笑着翩飞而止,在客人的怀中扭动腰肢,做些不堪入目的亲昵之举。
啧,光看这些,知道的以为是生辰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了青楼喝花酒。
我对舞姬目不斜视,直接挑了一张不起眼的小几入座。
立刻有侍女上前,流水样的为我端上各色菜肴果品,甜饮佳酿,其中还设了一个小巧的火炉,里头是烧红的栗炭,上面架着细细的铁丝网,泛着蹭亮的油光。
这眼熟的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侍女以木筷夹起一盘碎冰上覆着的鲜红肉片,放在了铁丝网上,见我一直盯着这炉子不放,便带着殷勤的笑容为我解释。
“这是半个时辰前刚刚宰杀的小鹿,肉质最为鲜嫩多汁,以此炙烤之法烤熟食用,滋补又好吃,公子想是不曾见过这样新鲜的做法吧?这可是我们姚家独创的,连天子吃了都赞不绝口呢。”
不是不曾见,是见太多了。
这就不是现代烧烤店里的炭火烧烤迷你版嘛!
不过烤鹿肉我倒是真的没见过,这倒是可以尝个新鲜。
话说回来,姚家不愧为御厨出身,菜品佳肴做的一绝,夸一句色香味俱全都是谦虚了。
我吃的头也不抬,谁也不知道明亦心啥时候杀过来,我得趁机多吃点,以免辜负了这满桌的美食。
“小兄弟,来喝一杯。”
邻桌的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朝我举杯敬酒,笑道:“别光顾着吃,这姚家酿的玉液春可是有钱也难买的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