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危闭上眼,没想到鬼见鬼爱的江太子生平初次献吻——被拒绝了。
褚暝感受着脸上的柔软,也尝到滑落进嘴边的咸甜。
……
江危若轻易放弃,他就不是江危了。
横竖他都告白了,不就是被拒绝了么,江危消沉了两天,第三天又继续屁颠屁颠追着褚暝屁股后面跑。
虽然褚暝拒绝他,可事事以他为主,身心全放在他这里,在江危看不见的地方,会用炽热的目光望着他的白龙。
就在褚暝计划着找个适合的时机告诉江危自己心中所想,若他的白龙不建议,他又为什么非要做个胆小鬼。
可没等他想好,驻守忘海边界的鬼差传来急讯。
东方的动/乱还是像滚雪球一样滚到了西方,好在当初江危来时就告诉了他此事的重要性,冥界也早有准备,早早的已经开始安排大部分鬼员离开,不至于被弄得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么早?”褚暝按照江危给出的信息推测出的时间还有半年之久,怎会变化得如此之快?
“许是前段时间的鬼开节被上边儿的神潜入,他们探知情况后必会有所行动,驻守忘海的鬼差已损失过半,请主上尽早下决断。”鬼差一板一眼道。
褚暝沉吟片刻,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据江危说世界混沌初开各界力量互相抗衡制约,界限不明互通往来,但渐渐一方势弱无法牵制,天神开始凌驾人间之上,若再掌管冥界便可三界统一。
当初江危的父母就是调查此事,去试探天神意图,往返时惨遭天地犼的设计,自此东海龙族群龙无首,加之有外敌佯装深入从内部瓦解龙族势力,手足为各方利益互相残杀,江危被迫出逃。
在他隐瞒身份出逃的途中,他见到的三界各处战/乱不断,各方势力盘踞吞噬,天灾地祸不断,人间到处是炼狱。
冥界鬼力突增都快容不下了,镇压各处的神兽恶魔全数觉醒,地府万鬼出逃加剧动/乱升级。
褚暝收回飘远的思绪,唤来他最信任的老鬼父,交给他了一段带着翠绿色发着嫩芽的树枝:“鬼父,再有一天时间冥界鬼员可全数转移,到时候请您务必带着江危一起走。”
老鬼父一瞧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接过树枝高高举过头顶跪在地上:“主上!”
生命树是日月交叉之地,是战/乱开始之后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钥匙给他,要他带着江危还有其他鬼离开,那留在冥界的主上与其他鬼修……
褚暝早就做好计划,谁说也改不了,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江危会不听他的话,不肯离开:“您今晚就带江危先走。”
老鬼父跪在地上不肯答应:“主上,老夫从来到这里就陪着您,这个时候也让老夫陪着吧!”
何况别的鬼不知道,他可清楚那小江太子的脾气,就他这把老骨头,就是想带他走,他也未必肯啊。
褚暝却说江危是他命根子,若留他在这里他必然什么事都做不好,他扶起鬼父恳切道:“替我解决后顾之忧,才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老鬼父垂头握紧钥匙:“是。”
“请务必照顾好众员……与他。”
40. 第 40 章 他在,冥界就不会塌
“我!不、走!”江危用力甩开老鬼父抓他的手, 全身每个细胞都标满了拒绝。他猝不及防地被拽到忘海岸边儿,周围源源不断的有鬼员拿着行李有序地上船。
他不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更不能走了啊。
“江太子, 主上亲自下令要我护送您,您别为难我……”老鬼父话说一半江危不听撒开手跑了。
跑到一半,江危被亲自赶来的褚暝堵在半路,还把江危丢掉的行李移交给鬼父示意他放船上。
鬼父见主上亲自过来,无奈地摇头走了。
“褚暝, 我不走。”江危撩开衣摆一屁股坐地下耍赖皮,他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褚暝不顾其他鬼员投来窥探的目光,弯腰抱起江危往岸边船口走:“听话, 你先走,我安排好随后也过来。”
江危晃着腿扑腾还不忘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是傻子么?”
褚暝抱他拐了个方向,随手结界不准任何鬼窥探偷听,放下江危严肃道:“江危, 你留在这里我会担心,你跟他们离开我才放心去做别的事。”
“哦,原来你是嫌我碍事啊?”江危点了点头, 没想到褚暝是这样想他的, “你别忘了我可是龙族太子, 我能跟你打个平手,能有多少鬼是我的对手?”
“我不拖你后腿, 你别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褚暝急得眼底蹿火,真想拿束仙绳捆他上船,但真要做到这个份儿上他又不愿:“江危,我……本来想寻个机会对你说一些事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江危转过身不听, 褚暝跟着转他面前继续说:“我有话还没对你讲,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江危躲不开干脆捂起耳朵,一副不听他讲的样子。
褚暝握着他手腕:“鬼父是我信任的属下,但他年事已高,这一路上遇到个什么危险我怕他顾及不来。我能信任的不多,就当是我拜托你护送他们离开这里。”
“此事我只信你,江危。”
江危知道这些冥界鬼员都是普通鬼,一旦事情爆发他们全是炮灰,褚暝作为冥界之首自然要庇护他们周全。
他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与他朝夕相处的众鬼们灰飞烟灭不得轮回,可他也是真的不想这个时候离开褚暝。
“等我来找你好不好?”褚暝见他眉眼松动,继续说服他。
江危咬着下嘴唇看他,不想答应。
褚暝从怀里掏出与自己身上金色咒文一模一样的晶石戴江危脖子上:“这里附着着我一部分神识,你随时都可以知道我的情况,这样可以让你安心吗?”
江危低头看着脖子上散发着淡淡金光,被薄薄一层黑雾裹挟的微凉晶石,伸手环住褚暝的腰,脸埋在他胸前。
褚暝是铁了心要他离开,他是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江危蹭了蹭点头:“好。”
“我等你来找我。”
“你还有欠我的没还,你敢不来试试!”江危狠话说完推开褚暝,面对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褚暝站在原地,第一次当着众鬼员的面摘下兜帽目送着一袭蓝白锦衣的江危离开,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褚暝半张脸戴着骷髅状的面具,只露出另半张极致绝美的脸,及踝的银发被玉簪束起,一袭黑袍散着金黑色的浅光,全身除了胸前戴着江危送他的玉石再没有任何东西。
江危足尖轻点飞上船头,背对着褚暝对鬼父说:“走吧。”
鬼父得到褚暝的示意,冲船夫摆手:“开船。”
……
褚暝送江危上了船才放心离开,在回主殿的途中不断有镇压的恶魔咬断锁链,嗷呜嗷呜地叫嚣着要冲破封印,夺回自由!
褚暝待全员离开,只身悬于空中,红色的瞳孔渐渐全黑,身上的黑袍不断发出猎响,周身金光肆溢不断释放神力镇压这股企图反叛的磅礴之力。
留下来的鬼差已做好牺牲的准备,他们听从褚暝的指挥,哪里有动静他们赶赴哪里,另一部分鬼将已经打开预留的镇压之坑,这里是反叛者最后的归宿。
短短几个时辰,冥界鬼去楼空,头顶上方极黑的夜空破天荒地现出一道凌厉白光裂天而降,像是将冥界割裂成两半。
浓重的血腥气卷着滚滚尘土喧嚣而来,内忧未解,外患将来。
留下的数百位冥界将士各个身怀绝技驻守边界,誓死追随死神之主,哪怕灰飞烟灭不得轮回也不准外敌入侵冥界半步。
褚暝真身渐隐,已与整个冥界融为一体。
他在,冥界便不会塌。
鬼火、青烟遍布冥界,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竟折损数十位将士。
冥界各入口乌泱泱地涌现数不清的天兵天将,驻守东界的将士调动自己全身神力,传言给其他将士:“天界竟倾囊所出,可真是大手笔啊。”
“哈哈哈……我冥界究竟强到如何地步,能让天上那群如此忌惮?!”
“既然赶来,就等着受死吧!”女将士言毕,闪身前去,战火一触即发。
褚暝闻言又加了一道防护层,与此同时数十名将士接连出动,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攻击,他们冥界一贯都是欺负别的,当死神之主手下的将士可从来没孬过!
天界想掌握三界的决心势必要他们除掉褚暝这颗“绊脚石”,他们正面与褚暝打不过,开始帮助镇压在冥界的神兽恶魔们出逃,盼它们助己方一臂之力。
这场鏖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天界与冥界哪方也没落得上风,褚暝已抱着要同他们一起灰飞烟灭的决心丝毫不退步,还要分心去镇压跃跃欲试的恶魔凶兽们,若放任它们自由,三界将全数覆灭。
女将士追在企图破坏封印的天兵身后:“呸!这群伪君子搅混水的能力姑奶奶都甘拜下风!”
“他们是想三界全乱,正好一齐收了!”
“想得倒美!也不瞧瞧你鬼爷爷答不答应!”
……
江危他们已过了忘海走陆路,一路上连个死物都看不见,更何况是活物,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成山堆状的鬼火跟残骸,越往远走情况越糟。他撑了一个月才走了一半的路,好在褚暝给他的神识晶石光芒一直没灭,勉强能放下心。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安,整夜整夜睡不着,自出发以来一路上不是打雷就在下暴雨,海面陆路没个平静的时候。
江危最终还是坐不住,趁着船上的众鬼都睡着,鬼父放松警惕时独自悄悄离开,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他原以为自己已见过了炼狱,却没想到折返回去的路是比去时的路还要残酷千万倍。
地面浓重的血化不开,连天都在下血雨,地上黑色的骨头残骸上爬满变异的蛀虫,腐朽气息染黄浓雾,他差点连方向都看不清。
“砰——”一道撕裂世界的巨响带着灭天的力量席卷整个三界,江危也被这道巨响的余波袭击的狠狠吐了口血。
手背一摸嘴角,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破了无数道口子,像千万只刀片刮着他的皮肉,到处流血没一处好地方。
巨响持续了很久,江危也耳鸣了很长一段时间。
待耳鸣消失,他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周遭各种动静儿都消失不见,像被突然摁了静音键一般,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心跳声。
越靠近冥界便会出现越多的天界将士的铠甲,他们的尸首早已化为灰烬消散不见,只有衣服能证明他们存在过。
地面不断渗出黑红色的汁液使得整个地面非常泥泞难走,恶魔凶兽的皮毛断肢四处散落。
冥界最常见的红妖姬也枯萎成干,轻轻一碰便化灰而散。
“噗通。”江危被断肢绊倒在地,他趴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建筑,残破不堪只剩下内部构架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江危手脚并用爬过去,发了疯似的在地面一顿乱刨,只找到了当初他给褚暝桌上摆的半根骨笔杆。
这是褚暝的……主殿?
“褚暝……”江危跪坐起来,举目四探没任何生物存在。
“褚暝!”江危狰狞着脸大吼。
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脖子上晶石的光还没灭,褚暝肯定还在。
江危歇了片刻,调动灵力探知褚暝的气息,这一探发现自己竟探不到边儿,他仿佛就是空气,哪儿都有他的气息,可偏偏又哪儿都找不到。
“褚暝……”江危站起来漫无目的地乱走,他只看见成堆的衣物,冥界的天界的都有,可他看不见一个活的。
这不是他熟悉的冥界,而此时的冥界才最接近冥界。
江危独自走了好久好久,甚至无声无息地闯入了冥界禁地,可也没有鬼跑出来拦他。
他是第一次来禁地,之前只到过洞口就被褚暝二话不说带走了,耳提面命地不准他再来。
刚走到禁地洞口,江危就闻到了比任何地方更为浓重的血腥气雾,手上的雾气一抹便是一道红痕,这股气味又夹杂着别样的香气。
“呼——”凌厉的劲风似鬼吼般袭来,里面黑漆漆的发出嘀嗒嘀嗒的阴森恐怖之音,江危后背都有点发凉。
江危指尖旋着灵气,大着胆子往里走。
越往深走空气越稀薄,江危直觉自己灵气在不断地大量耗损,可他已经走了这么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走着走着,发觉前面竟有一道亮光,他跑到附近渐渐停下来,原来是洞顶被凿出一个口。
借着这道并不明亮的光看清周遭,他以为自己走到了终点,可他走近才发现这是个断崖,下面深不可测不知连到哪里。
附近墙壁上还有断掉的锁链,锁链一端一路沿下去,一眼看不到头。
周围没第二条路可走,他不相信禁地就这么大,真正的禁地肯定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