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够他的表情,谢危邯又把话题拽了回去,分析道:“你朋友,的朋友,看过心理医生么?”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顿一下呀谢老师,这样他很尴尬啊。
沈陆扬没看过原着,问系统也没有回应,猜测是不能透露关于原着的内容,只能根据自己对谢危邯的了解瞎说道:“没看过……虽然行为极端,给喜欢的人造成了很大伤害,但他觉得自己没问题。”
“哦。”
谢危邯点点头,动作精致利落地剥了整八只虾,规则地排列在盘子里,推到沈陆扬面前。
“行为已经很过分了呀,”他看向沈陆扬期待的眼睛,笑得温柔,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想办法处理掉吧。”
沈陆扬被后四个字镇住,好半天才磕巴地说:“……没,没有救了吗?”
“沈老师想怎么救?”谢危邯摘下手套,放在一边的托盘里,看起来并没有给自己剥虾的打算。
他喝了口茶,平淡道:“这么危险的人,他的存在,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从小生活在法制教育下的沈陆扬满脸茫然:“他是个人啊。”
是人就需要让法律审判,极端的自由等于不自由……
谢危邯托着下巴,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包容般地,一字一顿道:“他也可以是一个魔鬼。”
蛰伏在暗处,收敛锋利的爪牙,看起来温顺无害——
也只是因为没遇见可口的猎物。
3
卧。
槽。
空气中,醇厚的红酒味弥散,芳香醉人,甚至掩盖过食物的辛辣。
触到沈陆扬皮肤的时候,忽然变得寒意森然,顺着毛孔钻入心脏,狠狠地冻住。
不同于精神催眠,这次,谢危邯真正动用了他的信息素。
沈陆扬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后颈刺痛,掌心冰凉,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
普通Alpha对S级的浓浓畏惧,哪怕对方只是略微泄露出一丁点压力,都动弹不得。
但心底还是。
卧槽。
他的身体本能地感到恐惧,拿着筷子的手腕甚至在抖,这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了猫。
但他作为一个现实社会的男性活了24年,他不理解这种恐惧,甚至因为被迫压弯的脊梁,被激起了浓烈的不满和胜负欲。
凭什么普通Alpha天生就要怕S级Alpha。
他不服。
努力遏制住发抖的手指,沈陆扬咬紧牙,勉强绷出一点笑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谢老师——”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刺痛如潮水般瞬间消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分毫不差的控制力。
谢危邯唇角噙着一抹笑,平淡陈述:“如果你朋友的朋友是Alpha,那么Oga甚至不会坚持你这么久,反而会因为发情,主动寻求标记。”
言外之意,当一个有能力的人产生恶念,杀伤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沈陆扬的铮铮铁骨还没来得及长全就被按了回去,眨了眨眼睛,被绕的有点懵:“……哦,你说得对。”
原来是在示范。
谢危邯体贴地递给他一张纸巾:“吓着了?”
沈陆扬按了按脖子,大概是腺体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
他摆摆手,有点龇牙咧嘴:“没有。沈老师你刚才说的有道理,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报警。”
而不是自己“处理掉”。
谢危邯不置可否地笑笑。
虽然不可能报警把还是无辜的谢危邯抓起来,但沈陆扬觉得,不仅仅为了自己和谢危邯,还为了周围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他也不能让谢危邯黑化。
回去的路上,因为吃的太撑,沈陆扬一直在揉肚子,没空说话。
谢危邯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有系统在大呼小叫。
【我们扬扬真勇敢!我早知道我没看错人!】
【S级Alpha怎么啦?S级Alpha就该欺负普通Alpha嘛?】
【扬扬平时是乖狗勾,被惹怒立刻变身大灰狼,就算对方是谢老师也不怕!】
沈陆扬:别瞎说,谢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What?】
沈陆扬: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所以你觉得他不危险吗?刚刚一顿饭的功夫,就对你做了催眠、信息素攻击两件事。】
沈陆扬:那个催眠还挺舒服的,像在云彩上睡觉,软乎乎轻飘飘的……哪来的信息素攻击,谢老师只是提醒我,我朋友,的朋友很危险。
【扬扬,你以后找了女朋友,一定会勇敢地原谅她很多次。】
沈陆扬: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我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
【……你以后会喜欢大胸西装黑皮鞋的。】
沈陆扬:???
原来的“沈陆扬”生活比较邋遢,才工作一个多星期,办公桌乱的跟炮轰过一样,和身后的谢老师形成鲜明对比。
沈陆扬到办公室别的没干,先找对面的高二21班班主任要了一个垃圾袋,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扔的全扔了——都是些奢侈品杂志、篮球杂志和乱塞一气的零嘴。
穿来的突然,他现在才有时间全方位地打量自己。
胸口印了个彩色大脑斧的T恤,搭了条带粗白边的黑色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笨重的老爹鞋,一身牌子货加起来要过万了。
手腕上还有块看不出真假的绿水鬼,脖子上一条造型牛逼的链子,看重量应该是金的。
他上辈子年少轻狂跟人茬架的时候都没穿的这么嚣张过。
他喜欢干净利落的颜色,看着舒服,亲切——孤儿院的阿姨就喜欢干干净净的孩子,吃饭都能多给打一勺。
当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几个手办之后,他算是彻底知道银行卡里的钱都哪去了。
实习老师一个月两千出头,只能是家里添的。
晚上还有课,这些东西也不能原地卖了,沈陆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余光里办公室门被推开。
时凡揉着额角走了进来。
沈陆扬猛地想起自己瞎编乱造的“有学生找你”,迅速转身一手按在了谢危邯桌子上,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抄起手里的物理题说:“谢老师,你怎么看?”
完全没有对方是一个数学老师的自觉。
可能因为胸前老虎头的气势,他的办公桌被安排在了正对办公室门的位置。
此刻躲得及时,时凡看见他们有事在谈,也就没问学生哪去了。
听见椅子被拉开,又被挪动的声音,沈陆扬松了口气。
刚松到半口,忽然听见一声压低的疑问句——
“沈老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嗯?”
沈陆扬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去,是一张剪裁过的杂志页——一个身着暴露黑色皮衣的性感女郎撅着屁股趴在一辆大G上。
……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一位人民教师的教案里会出现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眼睛掉在大胸御姐高跟鞋上,脱口而出:“我可以解释。”
谢危邯觉得有意思,在班主任宗蔚晴过来接水的时候,还体贴地伸出手帮他遮住了大胸御姐高跟鞋,压低声音:“我洗耳恭听。”
沈陆扬不知道他现在的手机里有没有关注沙雕博主,但他知道这个事儿发上去一定会收获一堆网友亲自扣出来的芭比梦幻城堡。
“其实,”他嘴角抽了抽,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是喜欢这款的。”
【牛哇牛哇!我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
宗蔚晴接满水,路过的时候笑着打了声招呼:“聊什么呢?”
沈陆扬没想到自己这么脸皮厚的人也有这么一天,尴尬到脚趾抓地扣出一本花花公子,但他的嘴和脑子显然没商量好,响亮道:“物理题!”
宗蔚晴听得一震,感动地看着他:“辛苦了沈老师,自习课答疑还这么认真准备。”
沈陆扬深沉地点点头:“都是应该的。”
谢危邯听完两个人的对话,眼神微动,手指轻轻移开一公分,眼看着“物理题”就要变身“大胸御姐高跟鞋”。
沈陆扬情急之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触感冰冰凉凉的,骨节凸起,有点硌。
在宗蔚晴疑惑的视线投过来的瞬间,沈陆扬又摸了摸,一张破嘴瞎jb乱秃噜:“谢老师你手真凉,是不是没人疼?”
宗蔚晴今年快五十了,只觉得这些年轻老师都挺成熟,还知道关心同事,刚任职一个星期就相处得这么好了。
她夸奖了几句,拿着保温杯施施然离开。
等人走远,沈陆扬才大大地松了第0.5口气。
松到一半儿,觉得忘了什么,一抬头对上谢危邯漆黑的瞳孔。
真漂亮。
谢危邯手没动,但眼神意味深长:“谢老师,这道题不在我的知识范围。”
沈陆扬愣了愣,待机到现在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你不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么?”
哦操。
他决定放学先去买一块胶布,上课之余的时间把这张嘴都粘上。
和大学室友们放浪惯了,他个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就车祸穿书的憨批没有和同事相处的经验。
但他知道,他这样相处是不行的。
没想到这么孟浪的问题,谢老师居然认真思考了几秒,而后从容道:“我喜欢干干净净的。”
清纯系啊!
沈陆扬把这四个字死死咬在牙下。
“沈老师?”谢危邯的手动了动。
“哦!”沈陆扬拿开手,对方苍白的手背被他按出一小片红,突兀,又显得暖和了点儿。
最后这页单独剪裁下来的花花公子被他叠成一小块,揣到衣服兜里,带回了家——
不是想看——
其实也有一点儿想——
但主要是没找到时机扔。
沈陆扬的家离学校挺远,不过他有车——一辆骚的不能再骚的喷了银漆的保时捷911。
那辆把他撞飞的也是保时捷。
孽缘啊。
感谢自己上辈子大二暑假拿下了驾照。
最贵只开过大学导师奔驰的沈陆扬在回家路上狠狠地感受了一把豪车的魅力,停好车后趴在方向盘上深情注视了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下来。
路上光顾着感受,回到家洗了个澡后他才来得及把原主的所有财产和家庭关系回忆出来,最后用几个词总结。
富二代,败家子,缺心眼。
把亲妈气住了院,亲爹气挥了拳,断掉所有金钱来源,最后却依旧在败家子儿的哀求哭嚎下软了心。
最后亲爹找人托关系,把他安排到这所高中,稳当几年,收收心。
幸好原主还有个哥哥,不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业,早晚让他败光了。
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
微信备注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