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如此,那男子又为何杀他同族女子?”
“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两人早有旧怨,也或许那男子觊觎女子美貌,见大哥不在,借着酒意想要霸占那女子,施暴不成便下手杀了她,用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法。”
“他昨日也喝了不少,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杀人之后不胜酒力,醉倒在现场。”
苏游觑了江如珣一眼,“不过可能也是我瞎猜,具体情况一审便知。”
他胡说八道这些,不过是传递一种友好的态度,以免江如珣往自己身上怀疑。
听了他这话,江如珣立刻顺坡下驴:“二哥向来聪明,猜也猜得有道理,我看八成就是这样。”
江如涯捂着头,一副难受的模样:“怎么好好的,竟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是我不好,竟将这样的凶徒放进府中,险些连累大哥。”江如珣起身,“二哥,辛苦你陪着大哥,我去审一审那西域男子!”
苏游望着他的背影:“要不要叫永安卫?进了昭狱,不怕他不吐口!”
“不了,这点小事还是别惊动父皇的好,这点事我能处理好,两位哥哥放心。”江如珣说完便匆匆离去。
刃皆虚望着他越跑越快,后背上简直写了“都给我起开,老子要去灭口”,面露不屑。
苏游见江如涯面色苍白,额头还有冷汗,关怀道:“大夫可曾来过?”
“来看了,只说是受惊过度,没有别的。”江如涯擦擦汗,“我没受伤,其实无妨。”
那是当然,昨夜刃皆虚把他扛出去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把他沾血的里衣给换了,目前这血衣还在他俩房间里。
幸好这是在古代,若是放在现代,痕迹学不会放过一切不合理的情况。
苏游拍拍江如涯的手背:“大哥,没受外伤,不代表没受内伤,要不还是找太医来仔细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江如涯十分犹豫,他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并不傻,跟西域舞姬这样那样的事儿,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太医嘴巴虽然严,但不让他来更能保密,“无妨,等我下午进宫,让他来请个平安脉便好了。”
苏游语重心长道:“大哥,其实我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该瞒着父皇,万一被永安卫察觉,上报父皇,我们岂不是会被骂得更惨?”
他自然是希望江如涯跟宁合帝敲边鼓,好让宁合帝好好管束江如珣,要是派永安卫介入的话,说不定能查出一些端倪,这样自己和刃皆虚就省事了。
不过看来江如涯是真的吓破了胆,连连摇头:“算了,如驰,我知道你向来老实,但这次出了人命,咱们何苦沾染这些事,让如珣掩饰过去就罢了,左右是他们西域舞团自己人杀自己人,和我们无关。事情要是闹大了,对咱们都没好处。”
好吧,也不能硬来,苏游只能乖巧地点头:“那便依大哥的意思吧,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但其实……其实我总觉得蹊跷。”江如涯突然道。
苏游耐心倾听:“有何蹊跷之处?”
“一时兴起杀人,太过牵强,况且那俩人本是同族,又都是同一个舞团的,山长水远来到我们大昱,一路上都没起纷争,怎么偏偏就在如珣这里发生这么惨烈的事?”江如涯满脸忧心忡忡。
“大哥是觉得……其实有人想冲大哥下手,却被那西域男子李代桃僵了?”苏游盯着江如涯,目光灼灼道。
听到“李代桃僵”四个字,江如涯原本茫然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但他立刻垂眸,挡住自己这片刻失态。
“不对不对,若是有人要刺杀我,那应该杀掉那男子,为何杀害女子呢?”
苏游笑笑:“直接刺杀多低级,借刀杀人才是上策。若是让大哥手上沾了血,这不比杀了你更简单?
多亏大哥半夜去了西域男子那里,躲开了这一劫。可惜那西域男子醉酒,误打误撞来了这儿,没注意到这里的尸体,倒把自己给坑了。”
江如涯怔怔地看着苏游:“你是说……”
“这都是我瞎猜的,别多心。”苏游见好就收,“左右现在大哥安全就是最好的。”
他心想,江如涯并不笨,自己这么说,不管对方怀不怀疑江如珣,至少都会提高一些警惕。
这样就省得自己总替他操心。
稍后两人扯开别的话题闲聊了几句,苏游便说让大哥休息,和刃皆虚离开了房间。
迎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刃皆虚笑道:“苏苏你真是聪明,还说自己不擅长权谋。”
“嗐,我这就是一点皮毛,真正比我有心机的人多得是。”苏游无奈道,“也就是江如珣目前还嫩,我暂时与他势均力敌。”
刃皆虚抬头看着太阳,眯了眯眼:“我只是有些奇怪,上一世,你我到底有多蠢,才会被江如珣给害死。”
第93章 权谋天下(12)
我只是喜欢貌美男子罢了!
苏游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是啊,就算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是善良到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若智商没什么问题,至少会学会自保吧?
毕竟是皇室子弟,坏事没做过也听过,若真不想争皇位,不对江如珣构成威胁,做低姿态总是会的,怎么会被他针对成那样呢?
江如珣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呢?
可惜自己只看到了临死的那一幕,究竟怎么走到这里的,却一无所知,看样子沉鸢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这丫头准有秘密。
“算了,还是专注眼下吧。”苏游轻声道,“现在看来,江如珣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机关算尽,现在我俩提高戒备,应当不至于钻进他的套中,倒是可以先下手为强。”
刃皆虚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被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似乎生出了什么点子,便笑道:“你想出什么主意了?”
“这次暗害大哥不成,狗珣肯定是想尽可能把这件事掩盖住,对不对?”苏游喃喃道,“那我必然不能让他得逞不是?”
刃皆虚心中明了:“看来是得想个办法,让永安卫查到这事儿。”
“不急,先看看他怎么处理的。”苏游按了按胃,愁眉苦脸撒娇道,“虚虚,早上没吃饭,我饿了……”
“你先回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苏游叮嘱他:“别说我要吃,我应当吓坏了,哪有心思吃饭。”
“知道啦!”刃皆虚笑道,“是我担心淳王殿下,硬要劝你吃。”
“机智!快去快回——”苏游一挑眉,弹舌“嘚”地响了一声,冲他比了两个手枪的手势,“nice——”
端王府里兵荒马乱,上下都被家丁和侍卫给围住了,大门口更是被包围得像是铁筒一般,不过苏游并不担心江如珣会限制他们出府,毕竟太子下午还得进宫,若是他不出现,更会引起大家的警觉。
他在院子里假装忧心忡忡地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住的那间房,在里面待得实在无聊,又站起身活动活动,比划了几下广播体操。
片刻后,刃皆虚带着提了食盒的下人在外边敲门,苏游赶紧假装虚弱地坐回榻上靠着凭几,虚弱道:“进来。”
“殿下,我让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馄饨,还有鸡茸粥,您再没有胃口,多少也得吃点。”刃皆虚很是入戏。
苏游轻轻点头:“放下吧,大哥那边有人照应吗?”
跟着来的下人连忙道:“厨房也已经给太子殿下送了早膳,淳王殿下不必担心。”
“行,那你去吧。”
下人放下食盒便转身离去,等刃皆虚把门关好,苏游立刻跳了起来,垂涎欲滴地打开食盒,香油味儿立刻就飘了出来。
“啊啊啊饿死我了!”他用勺子舀了一颗馄饨吹了吹,便往嘴里送,被烫得“嘶哈嘶哈”的,但吃得眉开眼笑,“好吃好吃!”
刃皆虚坐在他旁边,看他吃得那么香,淡淡一笑,将食盒里的鸡茸粥和其他佐餐小菜端了出来:“饿了多吃点。”
“你吃了吗?”苏游吹凉了另一颗馄饨,送到刃皆虚唇边。
刃皆虚倒也没跟他客气,一口吃掉:“在厨房吃了几个包子,已经饱了。”
“包子……好吃吗?”苏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刃皆虚:“……”
“王府的厨子做的,能不好吃吗?你想吃?”
苏游嘿嘿笑了笑,明显是被馋虫附身的模样。
“你且忍忍吧,说了没胃口,还要包子,那能说得过去吗?光天化日的,我也不好去厨房给你偷包子。”
刃皆虚用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现在这么能吃?有了?”
苏游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地假装道:“说不定啊!”
“你我最近这么清心寡欲,你有了哪个野男人的孩子?”刃皆虚绷脸道。
“哈哈哈!不闹了,被人听见就坏了!”
苏游继续吃着馄饨,“主要这篇文里的食物比星际里的好吃,我就犯馋。”
刃皆虚倒了杯茶水喝:“过会儿我们与太子殿下一起走,我带你去吃全京城最好吃的包子。”
有了这话,苏游可坐不住了,盼星星盼月亮的在屋里来回转悠。
他其实也能四处溜达,再去看望太子,或者问问目前进展,但这就有点不符合江如驰的人设。
不问世事、巨能宅的江如驰,若是遇上这样的事,肯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会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苏游只能窝在屋里不动。
跟刃皆虚聊会儿天,又打了个盹儿,一上午就这么蹉跎过去,待到约莫午时正的时候,江如珣派人来请他俩去饭厅,两人便迫不及待过去了。
苏游到的时候,江如涯面色依旧惨白,坐在餐桌边,垂着脑袋兀自发愣。
“大哥,现在感觉如何?”他担心地坐在江如涯身旁,观察对方的神情。刃皆虚则没进门,站在了门外。
江如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妨,只是有些后怕。”
“遇上这样的事,谁不后怕,别为难自己。”苏游道,“不如下午别进宫了,跟父皇告个假,出去看场戏,分散一下注意力。”
江如涯摇摇头:“不妥,这样父皇会察觉的,再说政务繁重,我身为太子,自当为父皇分忧。”
“大哥二哥,你们别担心,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江如珣进门,眉间难掩兴奋道,“那西域男子已经招供,跟二哥之前猜测差不多。”
苏游好奇道:“哦?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人与被杀的舞姬本就是一对,看不过去她来侍奉大哥,正不知道该怎么出气才好,便一直在屋外守着。听闻大哥喝多了酒人事不省,便冲进去把人扛了出来。”
“但他忌惮大哥太子身份,不敢得罪,便将大哥放回自己房中安置,稍后他本想与那舞姬欢好,等完事之后再把大哥送回来。”
“谁知两人话赶话地吵了起来,那舞姬身上本就藏着迷魂针,不知道是不是欲图不轨,慌忙中刺了西域男子一针,想要自保。
西域男子本也喝多了酒,一怒之下,看到墙上挂有一把宝刀,便抽出来将舞姬斩为三截。”
江如珣无奈道:“稍后迷魂针药效发作,他便也晕了过去,最后便是今日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苏游听了,心里冷笑,舞姬已死,估计那西域男子也离死只差几口气,他又不会说大昱话,还得靠翻译,还不是江如珣想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
江如涯听了,双眼圆睁:“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怎么会这么巧?”
“世事往往比话本更离奇。”苏游叹道,“大哥真是无端被连累,遭受这无妄之灾。”
江如珣假惺惺地说:“是我失察,明知有外人在,还没有加强守卫,请大哥见谅。”
“唉,算了,你哪知道这舞团里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江如涯摆手道,“是我运气不好,赶上了,也怪我自己,若要是不贪恋那舞姬美色,也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江如珣倒了杯茶,推给江如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男人,喜欢貌美女子有什么错?难道都像二哥这般修道不成?”
“哎,你们说归说,别扯上我。”苏游无奈道,他心想,谁说我修道,我只是喜欢貌美男子罢了!
这会儿陆续有下人端上饭菜来,准备得也是琳琅满目,看得令人食指大动。
江如珣道:“大哥二哥,这次是小弟招待不周,特意准备了压惊饭。左右贼人已死,此事我也叮嘱下人不许再提,父皇定然不会知道的,哥哥们就放心吧。”
这话验证了苏游的猜测,那西域男子果然已经被弄死了,但愿明月楼的暗桩能查到江如珣是怎么处理这尸体的。
就算他能叮嘱下人们不乱说话,可剩余舞团还有那么多人呢,他们的族人突然死了两个,难道这些人也能缄口不言?
江如涯仍旧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苏游虽然馋,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也装作食不下咽。
饭后,江如涯便要离开端王府,苏游便与刃皆虚一起告别。
中午他没吃饱,江如珣也没关心一个侍卫怎么吃饭,这会儿俩人都饿了,刃皆虚便要兑现带苏游吃包子的承诺,带他去了京中首屈一指的饭馆山海楼。
山海楼里皆是珍馐佳肴,大菜小菜都做,上可承接千叟宴,下到街边美食,全都在营业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