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钟凌门系列番外篇《掌柜的外务》 BY 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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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恺。"
冰旭日贪婪地看著郡宇恺这大刺刺的模样,暗自吞咽了口水,考虑是要先问出他的疑惑,还是要再去床上打滚一翻?经过一番的天人交战之后,理性险胜于欲望,所以他清清喉咙地问:
"我想要知道你跟那日来的袭家人的关系。"
其实昨天他一直都在旁边偷听郡宇恺与那两人之间的谈话,说也惭愧,他自认俯仰无愧,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躲起来偷听,为的就是能够多了解他一点。
这话让郡宇恺停下手中的动作,本想拒绝的他,在看到冰旭日认真的表情,也只能认命地道:"那些人全是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亲戚。"
这话他可说得实在,以他的性格来讲,只要是非直系的血亲,全都是些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很难要他给这些陌生人什么好脸色看。
"亲戚?可我打听的结果,你爹娘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你打听我?"
郡宇恺的口气微顿。
冰旭日不禁紧张了起来,不知道郡宇恺会不会动怒?因为他什么话都不肯说,他一急也只有想到这办法,他不是有意去查他的过去,真的只是纯粹担心他罢了。
然而,郡宇恺的反应却出乎冰旭日的反应,只见他赞赏地点点头,口气轻快地说:"不错嘛!你总算有点脑子。"
这答案让冰旭日哭笑不得。
郡宇恺又继续道:
"我爹本是袭家的第五十八代嫡传子,本来我祖母帮他找了个好人家许了亲事,但世事难料,有一次,他为了躲场豪雨,便借宿在旗山山脚的一户人家,没想到却爱上那户人家的养女,她就是我娘亲。但这段佳缘却不被袭家所认同,就在我爹被逼著娶那干金小姐的当日,他与我娘私奔,所以他从此就被祖谱除了名。"
"那他们现在来找你是因为......"
"当然是为了继承家业。"
郡宇恺冷哼,"袭家是个极有名的望族,家族人数之繁多、事业之庞杂,实在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理,而这人一定要是袭家的嫡系,所以他们才会苦心地找我。不过,我可没兴趣跟他们玩这些无趣的游戏。"
听了这话,冰旭日静默一阵子才开口:"你爹娘怎么死的?"他知道这几年来郡宇恺都是只身在凌门里。
"病死的。"他现在隐约都还能记得爹娘临死前吐出的那鲜红血渍,这也是他厌恶见血的原因。他淡淡地又道:"那时我们穷苦,连碗饭都没得吃,更遑论足有钱抓药了。所以我爹死了之后,我娘也受不住打击地跟著去了,而我就在那年的冬天遇见有如笑面虎的冰雾。"
记得那时他到凌门正热热闹闹举办尾牙的酒楼里想去吃顿饱,却没想到一个俊雅的男子笑眯眯地坐到身旁,开始跟他攀谈。他本是不想搭理,却在看见男子身旁那漾著无邪笑容的孩子时,愣了神,还傻呼呼地应了声;从此就被能言善道的冰雾给赖住,而那小孩则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少主凌云。
"所以你才会这样愤世嫉俗?"冰旭日猜测。
"愤世嫉俗?"郡宇恺笑了笑."你当我是这么禁不起考验的人吗?我生性就是爱银子,尤其是我有本事赚人白花花的银子,那我何苦不好好地存起来,将来做个富豪呢?生老病死本自有定律,我做我自个儿该做的事,那就算是明儿个死了,我也不会有遗憾;就像我爹娘死的时候,脸上还是带著笑般。"
"你活得倒是自在。"冰旭日轻叹,适才的不放心全放下了。
"我这哪算得上自在,我看冰雾才自在呢!好好的皇帝不做,跑去凌门被少主欺负;要是我,好歹也先捞几个国库里白花花的银两之后再离开。"他的模样很是佩服。
闻言,冰旭日只能无力地摇摇头,郡宇恺还是三五句离不开银子,这样看来,就算他再努力,他的地位可能只能永远的排在银子之后。
一想到这,他就直想叹气。
郡宇恺可没理会这么多,他兀自穿好衣裳之后,开了门就想要出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儿?"冰旭日著急的问,他怎么一早起来就急著要出门。
"上街去。"郡宇恺回答。
"上街?你不是最讨厌上街的吗?"冰旭日吃了一惊,还以为郡宇恺只是要躲在苑囿里某棵不知名的树上。
"我有事要办。"郡宇恺解释得有点不耐烦了,"你若要跟就跟上来。"
他抛下这句话就走了,而冰旭日当然是赶紧跟上去。
"你确定在这里等得到你想见的人?"冰旭日怀疑地望著四周。一大早的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只有借住客栈里的三五个人在这儿用早膳,而他跟郡宇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从王府特地赶来这里等人,顺便吃早膳。
"当然。"郡宇恺满口稀饭地回答,心中对于眼前这碗稀饭的口味感到满意。
或许他应该派个人到这客栈来学学这道地大理菜的口味,然后再回到中原好好地大赚一笔,这样凌门酒楼每午营收的盈余一定会大有可观,让他收银子收到手软。
嘻!果然是个好想法。
一可是昨天我明明让你连话都没时间交代,就拖著你走了,那两个人怎么会知道你今儿个会在这里等他们?"这就是冰旭日不解的地方,明明他昨天气呼呼地就拉著郡宇恺回王府,怎么天二兄,他就来这里找他们?若说是碰碰运气好了,但也绝不会有人挑个天刚明的时间来呀?
"放心,你真是爱担心。"郡宇恺冷哼,招了招手叫小二过来。
只见约莫二十来岁的小二带著笑容走了过来。
"客倌,您还要点什么吗?"他哈腰地问。
"不了,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掌厨姓啥名啥?在这行又做了多久?有没有想过要收学徒?还是......"郡宇恺问出一堆不相千的问题,让经历尚浅的小二愣在原地,他则非常认真地问著,手上拿著纸笔,打算好好地记下来。
就在小二满脸无措、不知该如何反应时,一道清爽的笑声传了过来。
冰旭日一看,竟然是昨日那二人。
"宇恺,你就别为难可怜的小二了。"宇文天雅优雅地坐下来,对小二挥挥手。
小二减激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跑走了。
"我的话还没问完,你怎么能让他走呢?"郡宇恺语气微带责备地睇了宇文天雅一眼。
"因为我觉得凌门酒楼的生意已经够好了,用不者再增加一位掌厨的。"宇文天雅笑笑地说,一点也不管郡宇恺那臭臭的脸色。
"哼!你懂什么呀?银子永远不嫌少!"郡宇恺不满地道。
这时,冰旭日终于插话了:"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从他们一进门来,郡宇恺跟那男子就在打哑谜,让他跟另一位娇小的男子都听不懂;不过这男子仿佛很沉得住气,连问也不问。
"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宇文天雅笑了笑,自我介绍道:"王爷,久仰大名了,小的是宇文天雅。"
"宇文天雅?"冰旭日愣了一下,若他没记错,这名字与当朝第一的名士兼先知者是同名,莫非......"你是那个宇文天雅吗?"
这话让一旁静默的末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冰长老的兄弟果然朴实得可爱。
"我正是那个字文天雅。"宇文天雅的口气也带著愉悦,"就是宇文高晴的兄弟。"
冰旭日恍然大悟,看不出来这年轻男子竟然真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他见识过宇文高晴的能耐,想必这男子也不简单,"所以我才会说天雅知道我在这儿。"郡宇恺凉凉地插话:"他当然算得出我很可怜地坐在这儿等他,而他当然会气乖乖坦地出来见我。"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末言。
只见末言的脸微红,仿佛证明了他刚刚逼著宇文天雅出来见人的行为。
"是,我是算得出来,那可不可以请你下次别那么早就叫我出来?"一提及这,字文天雅就满心不悦,他昨夜跟末言缠绵很久,本想趁著末言清晨可爱迷糊的模样,再好好地恩爱一番,没想到末言却吵著要知道郡宇恺的下落。这一来可好了,他一算就发现郡宇恺已经在客栈里等他了,当他还想要多赖一下时,却被末言的严厉目光给吓著了,乖乖地穿衣起身。
"反正你们昨晚已经『好』了一整夜。"郡宇恺不以为意地说著。
末言则是脸蛋更加的红润。
"是,是。"宇文天雅认命地道,抚了抚末言嫣红的小脸蛋,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之后,才办起正事来。
"总之,袭家的人最近会有些动作,他们对你可是认真的,你也知道袭家的势力,袭家在朝廷中,好几个人都是位居高位,在朝廷、地方上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同时他们也在江北掌管了好几条运河的水运权,所以南北往来贸易的大、小盘商,大都要看袭家的脸色吃饭,袭家梢打个喷嚏,就有无数的人要遭殃。"
"听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呢。"郡宇恺冷哼,"那他们怎么之前都没找过我,现在才记得我送个人的存在?"
"这......"宇文天雅迟疑一下,考虑该不该讲真话。
"说话呀!"郡宇恺催促,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袭家一向就是个重视血缘的家族,所以即使是当上再怎么高位的官职,还是得乖乖听主事者的话,否则被赶出袭家门可是件极为严重的事。至于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这嫡传孙的存在......"字文天雅停了一下,"我想这只要少主捎个信给他们,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又是他广郡宇恺气得跳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事跟凌云脱不了关系。"你老实说,冰雾有没有也参了一脚?"
"当然有。"这句话宇文天雅倒是说得很快,他一直很想要找冰雾报报当初之仇,今天终于有这机会。
"可恶!"郡宇恺气呼呼地怒道,正想要骂他们祖宗十八代时,身边的冰旭日拉拉他的衣袖。
"别生气了,气多了我会心疼的。"
冰旭日好心地想要安抚,可他却忘了郡宇恺无理的性格,只见他狠狠地瞪了无辜的冰旭日一眼,口气凶恶地道:"你说,你有没有跟你皇兄一同来玩我?"
"嗄?"冰旭日真觉得这是无妄之灾,他只好可怜兮兮地解释:"我根本没跟我皇兄联络,怎么可能会......"
"我就知道,你也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郡宇恺根本不让他解释,忿忿地站了起来,也不理会冰旭日一脸的哀怨,兀自离开客栈。
"宇恺,我......"冰旭日正想要追出去,却被字文天雅给阻止了。
"你别傻傻地追去,宇恺其实没生你的气,他只是每次生自己的气时,就会乱拿身边的人来出气,你可别当真了。若你真的追去,只怕他更拿你作文章,而你只要一反驳他,那就等著被他剥皮吧。"
"可......"
"这是我出自肺腑的忠告,以后宇恺还得让你多费心了。"宇文天雅同末言一起站了起来,"我们先告辞了。"
他们潇洒的离去,让客栈里眼巴巴看著宇文天雅的众姑娘们只能低声叹息: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心中的俊雅公子,现在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如何拐他的情人好好地再缠绵一番。
而被点悟的冰旭日,也只能看著他任性的情人离去。


第八章
"可恶!可恶极了......"郡宇恺独自一人在大街上乱逛,直到黑夜终于才想到要回王府。他踏著忿忿不平的脚步,踱人了王府,但日中依旧是念念有词,余气未消。可见他一整天在人群中游荡,只有让他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简直想要气死我。"
明知道他最讨厌做赔本生意,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来!那个自诏聪明无人能及的冰雾怎么不想想,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银两,若真的回到了袭家,还不是被一群人给瓜分光了?要不那袭家的财富也是大家共有的,这有什么乐趣可言?他还是舒舒适适地自己赚钱自己花来得有趣些。
走到自己没点半盏灯火的房里,正想要打开门时,突然想起今日除了一大早之外,都没见到冰旭日那大傻瓜。本想绕到他房里去瞧瞧他,证明自己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以免他不放心地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叉跑去哪儿野了。但是他心思随即一转,他若真担心自己,应该会自动跑来找他的,他也就省下了这工夫。
于是他神情自若地推开门,利用微弱的月光点了盏烛灯,正想要脱衣休息时,却被床上的两个人影给吓住。
只见冰旭日与萧翩翩两人正光溜溜躺在自个儿的床上,而冰旭日的大手还不客气地环抱在萧翩翩的小蛮腰上,模样好是享受。
"冰旭日,你给我起来!"郡宇恺不客气地上前,下把扭起冰旭日的耳朵。
冰旭日这才恍惚地痛得睁开了眼。
"痛!"冰旭日大喊,对眼前情人气愤的小脸感到莫名其妙。"宇恺,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我好痛。"看来宇文天雅骗他,说不定宇恺生气他没有追出去。
"你也知道痛呀?你刚刚不是挺快活的?"他不屑地冷哼,日光冰冷得可怕。
"我哪有!我一直在你房里等著你呢!"冰旭日哀怨地道。
"等我?等我等到不耐烦,所以找个女人到我房里来寻乐子?"
"你可别污蔑我。"冰旭日听了这话,有些动怒,"全世上的人都知道我是怎样爱你的,你可别用这种理由来找我出气!"
"污蔑你?"郡宇恺冷笑,"那你身后这女人作何解释?你竟然骗我说你跟她们全没关系!那你为何会赤裸裸地跟这个女人躺在我床上?更可恶的是,你竟然找了你众妾里头最没气质的女人来恼我!"
说到最后,他就是气冰旭日跟这没气质的女人搅在一块!尤其他们还躺在他每日睡的床褥上!真是恶心!
闻言,冰旭日不由得转个头,愕然地看著萧翩翩,终于知道郡宇恺在气什么了,他急忙地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亻
"很好,我要是你的话,也会用这种骗小孩的理由!"
郡宇恺摩拳擦掌的走向他,一个拳头狠狠地打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冰旭日的下巴;趁他喊疼时,他又一把拉下他,开始一阵拳打脚踢。
"好痛!"
冰旭日哀衷大叫,但郡宇恺却没有停下踢打他的打算;良久之后,他终于高抬贵手、贵脚,停下施暴的动作。
他冷哼一声,又走到床沿看见熟睡的萧翩翩,突然往她的脸上赏了一个火热热的巴掌,看著她痛得惊醒的模样,他才略微甘心地离去。
真是气死他了!
郡宇恺独自一人在酒楼里喝著闷酒,一想到刚刚那情形他就一肚子怒火。
那个死蛮牛,知道自己今天心情不好还跟他顶嘴!要是他口气温驯一点,他倒可以考虑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对他,可他还是一脸的正气凛然,好像就算全世上的人都对不起他,他也绝不会对不起他一样!
哼!一想到他刚刚那股气势,他就更生气了。
"公子,你一个人吗?"突然间有两个男人近了他的身,虎视眈眈地看著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郡宇恺慢慢地说,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其中一个人勾起了嘴角,如恶霸般地笑著。"我劝你别跟我们要花样,有人出了笔赏金,要我们抓你。"
"噢?"本来想要各赏他们一脚踢到酒楼旁的大运河里,让他们去跟河神喝杯小酒的郡宇恺突然改变心意,他装出一脸的吃惊。"我可不记得我这么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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