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聿仍然笑着,他的笑让绋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只是在想,吻你的时候你好可爱,如果把你压倒在床上,应该会很漂亮。"
钦聿说得一本正经,但绋声却听得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你、你......"绋声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险些打翻手中的汤。
"对!我是饱暖思淫欲。"钦聿替绋声接下了话。
绋声望着钦聿,浑身僵硬得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可是,你没吃什么东西啊!"绋声嗫嚅着,生怕钦聿会当场"开动"。
"吃你就饱了。"钦聿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有别先前的严肃模样。
与初次相见时那个说什么都很正经的钦聿比起来,现在的他真的改变太多了,由此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啊!"绋声惊叫一声,随即低头汤,回避钦聿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钦聿兀自笑着,邪气横生;他是真心想再尝尝绋声的味道。
"对了!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有关我身世的事。"
待绋声终于想起来他忘记问什么时,一名护院打扮的人来跟钦聿说厂几句话,钦聿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
"我出去一下,你先睡。"钦聿交代完后就领着一班人离去了。
绋声一个人端着热汤,呆呆地望着钦聿离去的方向,一会儿后,绋声朝着外狂吼:"骗子!"
吼完后,绋声犹不忘将手中的羊肉白菜汤喝个精光,免钱的东西他绝对不放过,"说什么要跟我说身世和梁府的事,结果一句话也没讲,只知道调戏我!"绋声语带哭音的说着。
想到日落时分在小门旁的吻,绋声就觉得悲惨,到最后他还是被钦聿要得团团转,又是脸红又是发呆的,都不像他了。
"算了,我回盼萦楼赚银子去。"绋声扁嘴道。
绋声一口气完最后一碗汤,砰地一声将碗筷放下就要往外走去。
"绋声公子,爷交代了,您不能出门。"
有道苍老的声音在绋声身后响起。
这里的总管在绋声踏出厅外之前赶来阻止。
"我一不是他的儿子,二不是他的妻子,三不是他的奴才,四不是他的徒弟,凭什么他叫我不出去,我就不能出去?"
绋声猛-回身对着总管笑了笑,顺便发挥他在盼萦楼练就的伶牙俐齿,一下子就把总管问得晕头转向。
也亏绋声有兴致,没趁着总管反应不及时溜走,还好整以暇地等着总管回话。
"呃......您说得是没错啦......"总管在冗长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那我走了。"绋声朝他挥挥手,准备回盼萦楼赚银子。
绋声急着回盼萦楼的原因除了赚钱之外,还有几分是因为职业道德.不管怎么说盼萦楼的掌柜是他的工作,他这样不告而别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可是爷交代要你留下,你就是要留下。"总管的态度坚定,不容绋声反抗。
绋声回头睨了总管一眼,大有你能奈我何之意。
"绋声公子如果执意要走,就恕小的不客气了。"总管朝着绋声抱了抱拳,态度依然恭谨。
"哼!我走了。"绋声压根儿没把总管看在眼里。
好歹他也练过武,没理由打不过一个六旬老翁.何况这名总管左看、右看都不像个习武人,那几个护院又都是三脚猫,他就不信此时这府里有谁能阻止得了一他。
说时迟那时快,绋声尚未完全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就已捕捉到一道疾如闪电的光影:待绋声看清时,他的身躯已无法动弹。
原来那名总管在瞬间已封住绋声周身大穴。
绋声眼中的六旬老翁事实上是名练家子,年纪仅三十余岁,偏偏生得满头华发,又有张老脸,因此骗了不少人。
"绋声公子,晚安。"
总管虽然笑脸迎人,可惜绋声并不觉得亲切。
说着,总管伸手招来昨天那两名护院,两人一人一边架起绋声,合作无间。
"你到底想干嘛?"
绋声虽然动弹不得,但嘴巴仍是管用的,亦能以眼角余光看见总管的一举一动,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总管好可怕,就像马上要做坏事一样。
"没什么,只不过天色已晚,想请您早些休息。"总管依然笑着。
紧接着,他长指一伸,命中绋声的睡穴......
于是,和昨天同一时间,绋声很哀怨的出现在后院。
经过昨天一事,绋声不太敢小观这两名护院,连总管都是武林高手,这几个正牌护院一定更强。
绋声完全不知道,其实总管是护院头儿兼任的。
最让绋声感到哀怨的并非是出不了府,而是钦聿的去向。
钦聿打从昨天出去后,就没再出现了。
绋声即使不知实际情况,也猜想得到情况大概不妙了,他也做过偷儿,深知天亮还没回来等于凶多吉少,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
昨天送他上床睡觉的总管今儿个也忙得不见人影,再加上跟聿一同出去的武师一个也没回来,绋声就知道钦聿这回大概"栽"了。
他跟钦聿认识不深,不知道该不该为了钦聿伤心,他只知道,他有点沮丧。
"唉!"绋声打完一套拳后,回到石桌旁热茶解渴。
他真的搞不清楚他现下是否是在为钦聿担忧,但是他没吃早餐,午膳也是一点都没动,想跟身边的人询问,又拉不下脸来,唉!
"绋声公子。"
蓦地,护院甲唤了他一声。
"干嘛?"绋声懒懒地瞟了他一眼,随意应着。
绋声缓缓趴在石桌上,以脸抵着冷冰冰的桌面。
他开始有些了解星流为何整天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如果世界无一处有趣、新奇,或是值得他付出心力的地方,那还不如沉沉睡去,眼不见为净。
呃......这种说法,奸像钦聿一离开,就带走了世界的光和热。不会吧?他明明不爱钦聿的啊!
"绋声公子,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爷回来了。"护院乙接口。
绋声刷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准备往外冲。
"如果你想见爷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
护院甲乙一起说道,但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绋声已不见人影了。
绋声的确还是不知道他担不担忧、关不关切钦聿的安危,但是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看来我们要多一个主子了。"护院甲气定神闲的说着。
"不过,绋声公子找得到地方吗?前天是沉睡中被抱进来的,昨天是从后院回来的,绋声公子压根没自个儿去过大厅,更遑论找到爷的房间。"护院乙笑着,很明显是在等着看好戏。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难找,只要整个府邸找一圈,总会找到的。"护院甲说着风凉话,"他能不能成为心主子还有待商榷,瞧他那张刻薄脸,怎么瞧我都不喜欢。乙护院转向护院甲,撇嘴批评道。
"兄弟,我劝你少说两句。"护院甲不知为何,开始拭汗。
"干嘛不说?我又没说错,他功夫差、学问差,长得也不顶好,让他配爷,我真为爷不值。"护院乙反而说得更大声。
"兄弟!"护院甲开始脸色发青,用手示意护院乙回头看看。
"你怎么了?天气这么冷还流汗,是生病了吗?"护院乙忽略了护院甲的手势,只顾着护院甲的身体情况。
话还说着,护院乙便从怀中掏出汗巾,帮护院甲拭汗。
"请问钦聿在哪里,怎么走?"
冷不防地,绋声顶着无辜的表情出现在二人身旁,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可是耳朵长在人身上,他要问路自然会带着它。
绋声顺着护院甲乙说的方向一阵狂奔后,在大厅外的长廊上瞧见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刚由大厅出来,可以想见里头的水原本是伺候钦聿用的。。
绋声匆匆而过,仍看得见侍女盆中的水犹热着,颜色略红,像染了血......
意识到钦聿可能受伤了,绋声奔得益发快捷。
前脚才踏入厅中,绋声的脚步立即停下,无法再向前一步。
他站在门边,喘息不休地望着钦聿,迟迟不能跨出下一步。
心底有一个部分似乎满溢着,却又空荡荡得令人难受,胸口的鼓动渐渐平缓,心底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着,一瞬间,绋声有一点点懂了,他喜欢钦聿。
钦聿抬眸端详着绋声,那专注的神情,像一辈子没见过他一般。
"你还好吧?"先出言关切的人是钦聿。
绋声没有响应,钦聿左臂上有道明显的口子,约有三寸长,伤口处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被什么所伤。
钦聿未着上衣,由总管在替他上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胸膛依然厚实。绋声不禁想起,数年前他躺在钦聿胸前入眠的那个夜晚,好暖。
如果能再度枕在钦聿胸前入梦,不知能否睡得一样香甜,还是心儿会怦怦地跳,让他整夜睡不着。
他缓步走近他,这才瞧见钦聿两条手臂上布满抓痕,抓痕很轻但痕痕见血,像是被猫儿抓伤,整件事情透着古怪。
"吃过饭了吗?"钦聿苍白着脸,却故作轻松地询问。
绋声还是没有说话,他坐在钦聿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皮肉伤而已,不打紧。"
钦聿拍拍绋声的头,绋声轻哼了声,表情伤心依旧。
钦聿望着绋声沮丧的脸,既心疼又欢喜。
其实他早已向总管询问过绋声的情况,晓得绋声早午膳都没有用,整个人闷闷不乐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小院里打过一套又一套拳,这样的绋声教他怎么能不心疼?
欢喜的是,对于他的安危绋声有反应,是否代表着在绋声心底,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答应要跟我说有关我的身世之事。"
待钦聿包扎完毕,披上干净的衣服,绋声才闷闷地开口。
"嗯!"钦聿微笑点头,挥手示意总管等人退下。
谈恋爱他自己来就好了,不需要旁人参观。
"我才没有担心你喔!"绋声连忙补上一句。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钦聿不禁莞尔,没戳破绋声的谎言。
"你应该听星流说了吧,我是焰武国的人。"钦聿从一个奇怪的地方起了头。
"咦?这关星流什么事?"绋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焰武国和昭阳国各是南北霸主,往往昭阳国的逃犯都会避居到焰武来,而焰武的逃犯也常会侍在昭阳。"钦聿语气严肃,手指却卷着绋声的发丝玩。
"逃亡之路果然是千里之遥。"当初来昭阳的时候绋声就觉得路途好远。
"是啊!"钦聿勾起浅笑,等待绋声将脑海里的思绪整理清楚,他很了解绋声并不如外表看来的精明。
"这么说星流和默言也是焰武的人?"灵光一闪,绋声将钦聿先前的话联想在一块儿,这个结论令他极为惊诧地叫了出来。
"正是。"钦聿点点头,以笑容鼓励绋声继续联想下去。
"梁府也是吗?"诽声聪明地将梁府之事,和钦聿现在的话也联想在一起。
"梁家人是逃到昭阳来的焰武国人,亦是我在追捕的钦命要犯。"提到这件事,钦聿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语调亦低沉许多。
"简直是来昭阳国聚会的,来这么多人!"绋声未察觉到钦聿骤变的情绪,单纯的因为这个好玩的话题而雀跃。
绋声在脑海中计算着住在昭阳京城里的焰武人数,不禁想要开口赞叹。
"焰武国六七年前新王及位,朝庭动荡不安了一段时间,当时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趁着局势不定时偷走不少挪用宝物;可惜当初时局未定,新王也尚年幼所以无法派人追捕......"说起焰武国的丑事钦聿不由得语气沉痛。
"简单的说,你是被派来追人的,梁家人就是你的目标。"绋声三言两语带过此事,他才懒得听钦聿细说从头,无趣的事他一点也听不进去。
钦聿不以为忤,把玩着绋声的长发,继续说下去:"梁老太君实际上的身分,是焰武国前太监总管,梁老爷是他的养子。太监无须、声音尖细如女子,扮成老妇不容易被发现。"
"了不起,想得真周全。"对此绋声很是佩服。
一说到绋声有兴趣的事,他马上忘了钦聿身上还有伤,更忘了钦聿身上的伤,可能就是梁家人的杰作。
"他是焰武国的第一高手,你先前没跟他对上,算你幸运。"钦聿说着揉乱绋声一头长发,他实在无法想象绋声被梁家人杀死的惨状。
"他是焰武的第一高手!"绋声尖叫,那个看起来像是快要死掉的老家伙武功,居然如此高强!
"你武功底子不差,就是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才会看不出来谁才是高手。"
因为想起"总管事件",绋声噤若寒蝉。他能轻易地看出他人的性格,但武功底子......很难!
"你觉得我府上的总管今年几岁?"钦聿举个例子,想让绋声明白他看江湖人的眼光有多差。
其实依绋声的年纪,他看人已经够准确了,但与盼萦楼往来的多为名门贵胄,绋声懂这些人,却不懂江湖人。
绋声睨着钦聿,总觉得钦聿话里有诈。他一直觉得总管至少年过六旬,可是昨夜见总管身手灵活,再加上钦聿问话的口吻......
"五十。"绋声一下子降了十岁,可惜与总管的真实年龄仍有一大段落差。
"今年吃过腊八粥后,他也才三十二。"钦聿慢条斯理地说道。
其实钦聿自己也觉得总管的脸压根儿是用来骗人的。
"骗人!"绋声尖叫道:"他那模样会只有三十二岁,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