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轻侯没动,只是冷然盯著玄易,估量男人话里有几分可信。
「你不用怀疑,我还不想自寻死路。」玄易瞄了眼自己的伤腿,斜眼向晏轻侯露齿一笑:「还是说,你只敢奸尸?」
晏轻侯额头青筋闪了闪,终於伸出手,替玄易接上了脱臼的胳膊和左腿。
玄易在丝缎床单上躺平了四肢,儘量放鬆身体,任晏轻侯再度侵入贯穿他。
借著血的润滑,这次,晏轻侯很容易就进驻到玄易最深处,直至两人紧密到没有丝毫缝隙。
完全契合的霎那,两人都轻吐出口灼热。
前所没有的强烈快感随著晏轻侯缓慢的律动自两人纠结的部位接连涌起,晏轻侯眼里的冰彷佛也在开始缓慢消溶,逐渐蒙上最原始本能的情欲色彩......
玄易被身上的人带动著不停摇晃。他张大了嘴,大口喘著热气。
这种痛,真不是人受的!
浓黑的眉毛早已经皱拧成一团,药力却依然在作祟,让他再也顾不上顏面,握住自己萎靡的欲望抚弄起来。
男性象徵很快骄傲地挺立。
通道里,回荡著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
一阵快速套弄后,玄易的腰猛然向上弓起,又落下。黏稠体液迸射而出,沾染了两人胸腹。
被那骤然收缩的肌肉一夹,晏轻侯喉咙深处发出声类似痛楚的低吟,双手紧按玄易汗津津的胸膛,用力衝刺起来。
「哈啊......」身体内部被充满搅动的怪异感觉令玄易忍不住溢出几声呻吟,恍惚失神间,只觉那根火热的活物似乎又涨大了些。他几乎可以觉察到来自对方的脉动......
头顶,飘来晏轻侯压抑的闷哼。
揪住玄易黑髮,闭目猛力撞击了几下,晏轻侯整个人重重压在玄易身上,轻喘,释放。
全副心神,都被从没体验过的酥软快感俘虏,让他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看玄易那张浓眉紧皱的脸都觉得顺眼许多。
他微微一笑,伸手想去抚平玄易眉心的结,看到自己食指伤口时,即刻清醒,他真是中了邪,居然把潜入皇宫的初衷都给忘了。
心底刚冒出一点点芽尖的莫名柔软飞快消失,他的双眼犹自残留著情欲,却已重新被薄冰覆盖。抽身,退出了那个仍在轻微蠕动的地方。
玄易忍著难以啟齿的钝痛,慢慢站起身,背靠石壁大口喘息。
温热的黏液,顺著他腿根滑落。
他在心里咒駡著,抓起床单胡乱拭去那些耻辱的痕跡。映入眼帘的红白顏色直看得他眼皮猛跳。晏轻侯!他这辈子算是记住这名字了。
晏轻侯抹乾净身体,穿回衣裳,对玄易阵青阵红的脸冷冷看了两眼后,扭头,拔开皮囊塞子,连饮几口酒水,一解喉头乾渴。
他将皮囊拋给玄易,寒声道:「接下去,该怎麼走?」
玄易瞪著他,儘管恨不得立刻将这胆大妄為的质子千刀万剐,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暗叹口气,朝晏轻侯伸出了手。
「往前一直走......再右转......」
地道里只有靠微弱的珠光照明,不知白昼黑夜,更无法计算时间流逝。
当携带的食物告罄,晏轻侯也快对这片盘根错节的地下蛛网失去耐心时,终於听到身边玄易的宣告。
「到了。」
玄易手指面前一道倾斜直上的石梯,道:「打开尽头那扇门,便是出口。」
☆☆☆
亮光沿著逐渐开啟的石门射进,令久处黑暗的两人都微微瞇起了眸子。
新鲜空气随之直灌而入。
晏轻侯拎著玄易跨上平地,惊异地发现眼前竟是个农家院落。几口大石磨、一大垛猪草堆积在出口处。更绝的是,旁边还有个猪圈,几头膘肥肉厚的生猪正在槽里抢食。
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农舍。谁能想到,猪圈旁居然藏著可以通向皇帝寝宫的密道。
他放下玄易,就著午后的阳光凝视男人,嘴角缓缓绽开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冰冷笑容。
既然已经脱困,玄易对他已无用处。再留著这男人,绝对会给炎雪带来灭顶之灾。
「你想杀我?」玄易没错过晏轻侯浑身散逸而出的杀气,他一手扯著裹身的床单,慢慢坐到石磨上。
晏轻侯没出声,只是伸出了左手。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明澈如玉。
玄易看著晏轻侯朝他眉心点过来的手指,突然一笑,悠悠道:「杀了我,你也会毒发身亡。」
指尖距玄易眉心半寸处,遽然定住。
晏轻侯乍惊后,冷笑。还没听说过春药发作过后,会死人。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
玄易无奈地摇头。「你们炎雪小国,多半也没听说过赤驪皇室有种宫闈秘药,名唤情丝。症状像春药,却兇险万倍。中了情丝的人,无法根除毒性。每隔一个月就得,咳咳,再找最初合体之人欢好才能换一月平安。否则,周身会渐渐溃烂,最终化成滩脓血。」
晏轻侯怔住,半晌才嗤笑一声:「你想骗我饶你性命?你又怎麼知道刺客下的是什麼毒?」
「刺客有火药,十之八九是赤驪派来的。」玄易一摊手,「你不信也罢。想杀我就动手吧。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长。」
晏轻侯还想从玄易眼里细看真偽,谁知玄易笑了笑,竟闔上双眼,不再出声。
他心念数转,终於缓缓收回手。拂袖扬长而去。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玄易才睁眸。他脸上似笑非笑,眼底却儘是狠戾。
☆☆☆
晏轻侯离了农舍,直奔东城门。
他和王戍约定的日子早过,但他抱著侥倖,仍是想去那里看上一眼,确认王戍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京城。
渐近繁华街区,行人熙攘,晏轻侯不便再施展轻功,安步当车,在拥挤的人群里缓慢走著。
他一路微垂著头,双耳凝神聆听街道两边茶馆酒楼里的高谈阔论,都是些风流韵事,并没有听到什麼惊人传闻。
晏轻侯心下了然。皇帝失踪两日是何等大事,宫中必定有人封锁了消息,以免人心动盪。却不知,那批刺客后来去了哪里?
毒,应当就来自重华殿香炉里的那股腻人甜香。玉琛公主和那批刺客也嗅进了毒烟,如果毒烟真的无药可解,他们决计不会使用这招来暗算玄易。
那前所未闻的情丝之毒,倘若真如玄易所说那麼厉害,他更要儘早找到玉琛公主,逼她拿出解药。
就怕玉琛行刺未果,已带刺客逃离京城。天下茫茫,却叫他到哪里找人?
要是去赤驪国都城盗取解药,路途又太遥远。以他脚程,一月内勉强能赶到赤驪都城,恐怕还没时间找到解药,下一轮毒性便要发作......
他轻吐一口气,停步,抬头。
已到东城门。
第三章
日影偏西斜照城楼,将黛色石砖和青苔尽抹上层暗黄。
墙根草丛处,好几个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在乞食。
晏轻侯皱了下眉头,正想过去向那几个乞丐打听,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请问尊驾是否姓晏?」
一个身穿团花袍子管家模样的陌生中年人等晏轻侯转过身,端详著晏轻侯面容,作个揖,满脸堆起笑:「小人果然没认错。晏公子您可是来找贵友的?王公子他如今正和我家主人在一起。小人已在这里守候多时了,这就带公子前往。」
「你家主人是......?」晏轻侯微瞇起了眸子。
那中年人笑道:「小人不敢擅提家主名号,公子见到我家主人便知分晓。公子请。」微躬身,走在了前边带路。
晏轻侯一瞥那人行走间步步扎实,是个练家子。他略一沉吟,跟上中年人。
☆☆☆
中年人自称姓池,领著晏轻侯穿过闹市,走进京城最富丽堂皇的客栈「凤落坊」时,暮色已然深浓如墨。
前后几进院落,均亮起了灯火。
两人来到最幽静的一处小院,池管家上前叩响了正中大厅房的门板,恭敬地道:「二爷,小人池恩,请到晏公子了。」
房内有人啊了声,木门倏地被打开,开门人却是满脸惊喜的王戍。
他面色已不復前两日那般蜡黄,精神也好了许多。一把抓住晏轻侯胳膊,上下打量著,见无大碍,悬了两天的心总算落地。「你终於来了,我还以為......」驀然省起有外人在侧,他即刻缄口。
「两位进屋再叙,不急在一时,呵呵......」一声轻笑从端坐桌旁的华衣男子口中飘出。他朝池恩扬了扬下頜,道:「去备些酒菜来。」
池恩应声去张罗酒水饭菜。晏轻侯踏进屋,便对上双笑吟吟的眼眸。
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五官轮廓极是俊秀儒雅,可惜皮肤黝黑,脸上还长了不少麻子,让人扼腕叹息。
王戍向晏轻侯介绍道:「晏兄,这位池公子是凤落坊的掌柜。我那天体力不支,晕倒城门边,是池公子路过救了我,还留我在此就医盘桓。」
晏轻侯朝那池公子微頷首,淡淡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敝友。」他為人冷漠惯了,虽在道谢,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那池公子却不以為忤,微笑不减,说了几句举手之劳何足掛齿的客套话后,道:「小弟池君上,还没请教晏兄大名。」
「晏十一。」晏轻侯不愿透露真名惹麻烦,随口报了自己在炎雪王族的兄弟排行,抢在池君上继续发问前道:「晏某已找到敝友,不便再叨扰阁下,就此告辞。」
池君上愕然道,「晏兄,这麼晚,你们又何必急著赶路?不如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早再动身也不迟。」
已经说过的话,晏轻侯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所以面对池君上的殷勤挽留,他只冷然回以一瞥,连口都懒得开。
王戍在旁打著圆场道:「池公子,我和晏兄确实有要事在身。他日定会再来拜谢公子。」
见两人去意坚决,池君上笑道:「两位既然有要事,池某也不强留,日后有缘再见。」轻击两掌,唤进个僕役,命他送晏王两人出门。
池君上站在厅堂门口,目送三人背影消失,他脸上始终掛著抹笑意,这时越发地深,转身折进紧挨正厅的厢房。
☆☆☆
推开房门,扑面就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锦榻上,一个秀美女子正轻皱蛾眉捏著鼻子在喝药。那张烛焰里仍苍白骇人的脸,赫然是玉琛公主。
「那个晏轻侯,果然跟你形容的一模一样,冷得简直不近人情。」池君上走近,拉过把椅子落座,笑著摇头。
「你见著那姓晏的了?」玉琛讶然放下药碗。
「池恩在东城门等到了他。刚才已离开凤落坊。」
玉琛追问道:「他既然走出了密道,那玄龙皇帝呢?」
「宫中的消息,我会再派人暗中打探。」池君上打量著玉琛萎靡神色,敛了笑。「雪影,妳这次也太胡闹。偷偷跑来玄龙也就罢了,居然还杀了玉琛公主和普安国使臣,假冒她入宫行刺。万一妳有什麼不测,皇母她一定伤心欲绝。」
「二哥,你又来教训我。」女子娇嗔,状似委屈,眼光里却透著狡黠。「我可是堂堂雪影殿下,再说还有那麼多侍卫保护我呢!哪会那麼容易失手?」
池雪影,赤驪国皇帝最宠爱的义女。
赤驪世代皆以女子為尊,皇族帝位更传女不传男。到了这一朝赤驪女皇,登基多年,膝下数子,偏偏没有女儿,只得从宗亲中过继了自己的一个侄女当义女,立為皇储,便是这娇纵跋扈的雪影殿下。
池君上无奈地叹道:「妳真是被皇母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玄易绝没有妳想像中那麼好对付。这次妳行刺不成,还动用了火器。玄易肯定会猜到妳是赤驪国的人,这回两国算是结下樑子了。」
池雪影却噗哧一笑,满不在乎地道:「猜到又如何?玄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以為我是普安国的玉琛公主。即使玄易拿火药一事来质问赤驪,我们也可以往普安身上推,就说是普安国盗走赤驪火器,还想嫁祸给赤驪。玄易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看见池君上眉头仍旧深锁,她笑著趴在池君上肩头撒娇。「二哥,你就别生气了。我也只是想除掉玄易,替赤驪扫除个大威胁嘛!好二哥,你就帮帮我,别告诉皇母,不然她又会骂我了。」
池君上拿这义妹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在肚里大叹了几口气,「二哥不说妳了。来,乖乖喝药。等伤好了,我送妳回赤驪,免得皇母担心。」
他端过已经快凉掉的那碗药,硬逼著池雪影喝完,心头却沉重想著,玄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池君上的预感很快便应验。
没过几日,京城人奔相走告。普安国公主玉琛行刺玄龙皇帝未遂,畏罪自尽。帝顏震怒,举兵亲征,誓灭普安。
「御驾亲征?」晏轻侯听闻这消息时,正坐在玄龙京城几百里外乡间的一个草棚茶摊边歇脚。
夏风暖,花飞絮。他周围方圆三丈以内,温度却低得像个冰窖。所有休息的过路客都坐得离这白衣人远远的,惟恐不一小心,就被晏轻侯身上散逸的寒气冻成了冰块。
只有王戍早已习以為常。赶了好几天的路,他伤势渐愈,已行走无碍。见送茶的小伙计端著壶热茶畏缩不前,他好气又好笑,抢过茶壶,替晏轻侯斟著茶水。
「轻侯,你打算怎麼办?」他低问,乾咳两声,表情很尷尬。
自从听晏轻侯说了行刺经歷和那情丝之毒后,他每次看到晏轻侯都忍不住发楞。实在想不出这冰山般的人跟人欢好时,会是什麼样子。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攻克炎雪,断他手脚筋脉的玄龙皇帝......
晏轻侯压根没留意这童年玩伴肚子里在想什麼,慢吞吞喝完杯中茶,霍地站起身。「我去找他,你自己回炎雪去吧。」
「呃......」王戍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白影一晃,晏轻侯已拂袖走出了老远。
这个玄易,竟然敢亲征涉险!一团怒气积在晏轻侯胸口,脚下越走越快......
若在以前,死上一百个玄易也跟他毫无关係。但现在,玄易可是攸关他性命的解药!
本来还打算将王戍安全护送回炎雪后,他再返回京城找玄易,带上玄易一起去赤驪都城盗取解药。这男人,居然给他在这节骨眼上,跑去普安。
「你要是敢死在战场上,做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他冷哼,放步疾行。
☆☆☆
普安国地处玄龙与赤驪之间,多年来就是玄龙和赤驪明争暗斗的兵家必争之地。玄龙年初发兵,同时攻下炎雪和普安。
刚经歷过战火纷乱的普安百姓本以為臣服玄龙,能换来一时平安,没想到才送上贡品,却换来玄龙铁蹄再度压境。
旌旗迎风猎猎挥扬,二十万铁甲精兵在玄易亲自率领下,沿著玄龙南疆天岭山脉,势若潮水开赴普安。
刀如林,马如龙,所过之处,烟尘冲云遮天蔽日。
☆☆☆
将近普安国境前夕,大军在天岭山口安营扎寨。
山间明月高升,清辉银光似霜雪,洒遍峰峦兵营。
玄易一身金甲戎装,率著几员将领巡视过兵卒军容,又佈署了明日的刺探事宜,才返回自己那座大得惊人的皇帐。
虽然是在征战途中,玄易也半点没有亏待自己。皇帐内的格局摆设都依足了重华殿的模样,极尽奢华綺丽,无数珍奇古玩在宫灯映照下流光溢彩。
一大桶熏香兰汤也早已备好,腾腾冒著氤氳热气。
玄易摘落腰间佩剑,刚拿下鎏金头盔,忽然停止了动作,侧耳微一倾听,朝左侧几重织锦幔帐沉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冷冷的一声轻哼,幔帐无风自动,露出后面的人影。
容顏冰寒依旧,白衣却已不再若雪。
黄沙灰泥,千里风尘跋涉,终於追上了玄龙南征大军。
他瞪视玄易。玄易也在看他,神情间竟没有惊讶,反而薄唇噙笑,彷佛早就料到晏轻侯会来。
「桌上有酒菜。若要休息,那边有锦榻。」他一一交代完,自顾自继续宽衣解带。
穿著黄金战甲的男人,尽显男性阳刚俊挺,英姿夺目。
晏轻侯还知道,那战甲下的身躯,更為撩人,让他尝到了生平未曾体会过的极乐滋味......
他半瞇起眼,看著玄易脱下黄金战甲,鬆开金丝腰带,开始解贴身的杏黄腾龙缎衫。男人浅蜜色的肌肤隔著水雾,闪出珠光般的色泽。
地宫密道里,玄易胸膛渗满汗水时,也似此刻诱人......叫他情不自禁摸了上去......
「酒菜在那边。」发现晏轻侯发热的手摸上了后背,玄易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