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老谢放下手里的台本,眼神颇为复杂的看向观众席。那里有少女有女青年,还有很小一部分雄性,他们没有女粉丝激动,表情也是说不出的欣慰感动。老谢低下头,对小罗的话不予回应。不到一年的时间,温庭从偶像团体队长变成国民男神,从歌手变成演员,第一部电视剧就走向世界,第一部电影也会是国际级别,《Double》他看过,即便对演技没多大研究,也能感受到赛斯的人物生动性远超其他角色,老谢明白温庭的确有和身份相符的实力,同时足够幸运,能得到旁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而且,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比如温庭在节目最后的一番话。很多艺人都会在公共场合公开表示对粉丝的感谢,但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真诚,时机选的如此恰当。后援团的理智反驳大战老谢也围观过,对如此有军纪的粉丝团印象颇深,他相信今天到场的观众里,很大一部分来自后援团,否则不会在温庭一个动作下就从发狂的母猫变身为安份小白兔,也不会被温庭一句话感动到痛哭流涕。
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哪一个双商不高。随随便便一个手势,就能指点千军万马的粉丝团。
等等,手势?
想到某种可能的老谢,全身一个激灵,猛然转过头去看温庭离开的地方。
隔壁组的某某抗着摄像机跑过去,隔壁隔壁组的某某某端着什么东西飞过去,脑袋后边的小辫子像只不安分的黄花鱼一跳一跳的。节目结束,还会有其他节目等着他们忙,大家都没有闲心去东张西望。
没有温庭的影子。
老谢再次看了一眼观众席,这都五分钟了,还没有人离场,几个工作人员站在附近面面相觑,他们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上前赶人会不会被这群悲伤的粉丝当出气筒围殴。
捂住心口垂下头,那里有东西在横冲直撞,很久没有心跳到如此激烈的老谢觉得头有点晕。
如此可怕的年轻人,不管是在哪里都会走到让人掉下巴的地段。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含蓄【捂脸
☆、尾气
S市郊区有山有树有小河流,春天一道就会变成市民休闲踏青好去处。远离城市,没有汽车尾气人工二氧化碳的污染,空气指数高出平均值,天空也比市内看着蓝很多,水汪汪的像平静的海面。
卫宁蹲在戒毒所图书馆门口,绿色统一病号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长久没有经过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窝在头顶,曾经光滑的下巴长满胡茬,眼睛因为瘦而微微突出,看着倒是比从前大了些,只是没有神彩。
卫宁坐在冰凉凉的水泥台阶上,肩膀缩在一起抱着双臂,两眼无神看着头顶的天,觉得天色雾蒙蒙的,像盖了一层灰的破镜子。
戒毒所的日子并没有多难熬,比起易斌的KS所,这里就和天堂一样,有让他们锻炼身体的运动器材,也有丰满精神的书籍供人阅读,一日三餐有菜有肉,每周都会做一次硬菜解解馋。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需要和很多人住在一起,大家生活很闲就开始注重卫生,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洗脚,可惜的是总有点带体臭腋臭口臭的人,人一多,大家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味道被热气熏染就会变得特别强烈,好像炎炎酷夏拥挤不堪的公交车,有人闷不做声的放了个奇臭无比的屁,那种黏腻的酸爽令人作呕,开窗挥手都赶不走,只能默默忍受。
早晨天不亮就要起床,洗漱吃饭吃药锻炼,下午看看书散个步,听心理医师和警察叔叔上人生哲学课,他们做上进状听得认真,下课了要发誓表示真心,以后绝对不碰毒品,遵从国家制度规章,本分做人痛改前非。刚开始卫宁很倔,从单人房改到集体宿舍,心里不甘不愿总想早点出去,让锻炼就和教练叫板,让看书就大喊大叫,后来看没人搭理就换了套路,会拉着别人的袖口下跪痛哭流涕的说自己戒了,再熬两年的强制戒毒根本没必要,他要出去。戒毒所和KS所比起来,不过另一种程度的监狱而已,关住的不只是他们的自由,还有他们的精神。
不管怎么作大家都无动于衷,就连其他被关进来的人也投来嘲笑的眼光,好像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唱戏的二傻子,卫宁智商从负数上升到零,换了个套路说要和家里人联系。医护人员用一种看好戏的眼光给他带到通讯室,卫宁不明所以的给家里打去电话,得到的是父亲冷若冰霜的断绝关系说词,以及母亲没有言语只有两分钟的叹气。打给以前的朋友,不接的不接,听见是他的挂电话,更有甚者直接说:卫宁?不认识,你打错电话了吧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有钱的时候大家出去玩,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喊的亲热无比。他现在毁了,两年的强制戒毒,出去之后艺人不用再考虑,挂着前科能在社会上找个好工作都很难,所以朋友不再是朋友,父母也失望到不想再见。
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眼睛发酸的卫宁抬手挡住光线,半张脸都掩藏在阴影之下。
在外面生活二十几年,偶尔觉得日子很无聊,进来之后,卫宁才知道当初的日子有多可贵。自从被关进戒毒所,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任何人。最后一次见到熟悉的脸,是他被抓起来的当天。
因为害怕缩在宿舍不敢出来,大门和卧室门被锁了好几道,窗户还开着,卫宁想如果有人来抓,他就用生命来威胁。JC不是最喜欢装正义?神经紧绷的过了几天,从没踏出房间门的卫宁不吃不喝,钟子苏敲门,说好歹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会跨,他买了卫宁最爱吃的菜。
门缝外的味道钻进来,饿的不行的卫宁打开门,卧室瞬间被涌进来的一群人占据。愣愣的被人按到地上,听着头顶的人叽里呱啦的用S市语言说了一大串文字,卫宁连个拼音都没听清,只看着钟子苏平静的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阴影下的眼珠转了转,一动不动的身躯上突然来了这么个变化,有点像哑剧里当道具的木偶人,冰冷坚硬的外壳上照着灰白色灯光,有股带惊悚味的黑色幽默。刚刚走近的护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卫、卫宁,有人来看你。”
卫宁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脸上没一点情绪波动,哑着嗓子问:“谁?”
偶像歌手进这里,出去之后也拿不回从前的光环,还因为曾经出过名有点知名度,日子会比其他人还更难过,卫宁又闹的厉害,护工们本来就不待见他,当着面就敢冷嘲热讽,这会却有种莫名的惊惧感,一句闲话都说不出来,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钟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