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轻步走到跟前,低唤了一声:“母妃!”
齐王妃这才偏了头看了一眼秦勉,在见到庶子后她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像是强拧出来的。齐王妃见秦勉是一人进来的,便问他:“四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秦勉道:“她病了,我让她在那边养着,没让她出门。”
“病呢?怎么病了的人怎么成她,要紧吗?”
秦勉笑道:“昨天出来游玩淋了些雨,受了些寒凉,不是什么大病。母妃放心。”
“那你呢,在那边住了一个月,可好一些呢?”
“让母妃担心了,这一个月里她一直都在帮我治病,已经大好了。”
“当真?”这时候齐王妃脸上的笑意才显得更加的灿烂。
秦勉含笑着点头,他屈了一膝半蹲在齐王妃跟前,又道:“锦书她的医术比我们想的还要高明。”
“总算没有看错人。对了,你们这一个月朝夕相对,又同床共枕的,有没有什么进展?”齐王妃比较关心这个。
秦勉道:“母妃,我和她是假成亲啊,朝夕相对是真,可同床共枕却从未有过。”
齐王妃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叹息说:“一个不愿意成亲,要为死去的老婆守一辈子,一个成亲了,却是假的。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添堵。”
秦勉是想把这事变成真的,可锦书不愿意啊,他又不能强迫她,但大哥的事却一直是母妃的心病。看来母子俩又为那些事吵了,所以母妃才这样的郁闷。
“母妃,大哥是个痴情的人,这没什么不好。您就多包涵包涵他吧,您念叨得多了,他也烦恼。”
“哼,他就是想把我这个老婆子给气死。”
“这话严重了,大哥他心里最敬重母妃,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说不定再过些时候大哥就自己走出来了,那时候就好了。”
“五年了,五年他都没有走出来,难道要这样一辈子不成?他是嫡长子,是齐王世子,是这个家的未来,难道就要这样一直消沉下去?”齐王妃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秦勉握着母妃的手,极力的劝慰她:“母妃,大哥这事得慢慢的来,您也别太逼迫他,他又是一根筋的人,得慢慢疏导才行。大哥也还年轻,才二十五岁,只要他自己想通了,一切就好办了。”
“我就不信他还能为妇人死不成,真那样也真是大逆不道了。”
“母妃,这话万不可说,特别是在大哥面前,好不好?”
齐王妃也察觉自己失言,忙扯了别的话题。
“你父王的生辰要到了,我想着什么时候你和你大哥上一趟观里去给你父王磕个头,顺便问他今年要不要回来过生日。”
“好,我会和大哥商量的。母妃也别太难过了,凡事想开一些。”
齐王妃道:“我不就想着这个家好好的,我早点抱上孙子。你大哥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倒是你,要抓把劲,四姑娘我瞧着不错,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秦勉笑道:“我会努力的。”
从重华殿出来后,秦勉扭身去了他大哥的院子。秦勤正拿着画笔在临摹一幅前人的仕女画,可惜没那个功底,描来描去始终不得其韵味。突然抬头见秦勉一声不吭的站在跟前,他忙将画笔递了出去,有些腼腆的笑道:“溪客,这个还是你拿手。”
秦勉却没有顺势帮他大哥继续作画,而是将画笔丢进了水盂里,道:“大哥倒是好闲情。您怎么又将母妃给得罪呢?”
“谁叫她唠叨烦人,天天在耳边念,我不过顶了几句嘴。
“您还和母妃顶嘴啊?”秦勉扶额。
“语气是虽然是重了些,但我也不想被她念一辈子啊。”
“那大哥就顺着她的意思吧,母妃也不容易。她见您如此哪里高兴起来呢。大哥,大嫂她走了啊,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大哥您还要继续活下去,人活着就该往前看。这些年了,您也早该走出来了。”
秦勤甚是意外,弄了半天秦勉过来是为充当说客来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缓缓道:“是母妃让你来劝我的?”
秦勉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想和大哥说说话,也让大哥清醒清醒。大哥是齐王府世子啊,这是您的身份,也是齐王府的未来,齐王府的未来不能坍塌了。”
秦勤背过身去,道:“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秦勉觉得他大哥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病症。他意识到这种病很严重,心道不知锦书有没有法子治疗。
第二百三十章 伺候
秦勉从他大哥的屋子出来后又顺便去瞧了张侧妃,张侧妃留秦勉用饭,秦勉却没答应。他一心记挂着生病在家的锦书。
等到他匆匆回到了别苑,径直去了内室,锦书依旧躺在榻上没有起来。丫鬟们也没在跟前,他上前去轻轻拉了一下锦书的胳膊,低声问她:“你身上还好吗?”
锦书呓语了一声:“没事的。”
秦勉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和他走之前一样啊,并没什么好转。他焦急的走了出来,正好遇上了流苏端着盆子进来。
“她吃了药没有?”
流苏答道:“吃过了。”
“怎么一点好转也没有?”
流苏道:“姑娘说见效慢,可能要等一阵子。”
秦勉心中有些焦躁,什么见效慢,完全一点效用也内院嘛。医者不自医,他得去给锦书请个大夫来瞧瞧。
秦勉出去叫了下人吩咐:“立马进城去请个大夫来,越快越好。”
“要不请薛太医过来一趟?”下人建议。
“不用他,去外面单独请一个。”
那人答应着去了。
锦书生病让秦勉心里不安,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法安心。
好不容易等得大夫来了,他亲自领了大夫过去,守着让大夫给看病。
这位大夫倒是个中年,看上去经验老道的样子,摸了半天的脉才和秦勉说:“尊夫人外感风邪,轻扬外泄,客于肌表。这是风热,需要疏风散热,辛凉解表。吃几副药,慢慢调养就能见好。”
大夫开了方子就回去了。
秦勉见那方子上写着:忍冬、连翘、桔梗等名,心想都是寻常见的药。他拿着方子去了锦书的小药房,拿着戥子按着上面所记的剂量,第一次自己给配了药。配好药之后,随即又自己守着煎了。
熬好了药,他捧到了锦书跟前,又去唤她:“锦书快起来吃药。”
锦书睁眼见秦勉在跟前,却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秦勉将她扶了起来,把碗递到嘴边,这熟悉的气味她也没拒绝,张口就喝,很是配合。咕噜几下就喝光了药。
秦勉见她喝了药,又要扶她躺下,哪知锦书身上颤抖着,下意识的去抓被子。她是觉得冷吗?可身上明明滚烫啊。
“是不是冷?”
锦书有气无力道:“冷。”
秦勉听说忙紧紧的抱着她,想将温暖带给她。锦书在秦勉的怀里依旧颤抖得厉害,秦勉高声叫道:“来人!”
答应的是流苏,流苏走进来瞧见秦勉紧紧的抱着她家姑娘,有些疑惑,却不知该如何阻止。秦勉努努嘴说:“快去多找几副被子来,她说她冷,身上也一直在发抖。”
秦勉说完见流苏杵着没动,他微恼,喝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流苏这才忙着去找被子,期间秦勉就一直紧紧的抱着锦书。后来那锦书不知怎的,刚喂进去不久的药,突然搜肠刮肚的全部吐了出来。吐出来的秽物全部沾在了秦勉的衣服上,他也不嫌弃,忙掏了绢子给锦书擦嘴。又让人端了水来给她漱口,直到将锦书安顿好了,他这才去换衣裳。
这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就这样的守在榻前,喂水喂药,充当起了使唤丫鬟。
好再第二次吃那药时锦书没有再吐出来了,直到她昏沉沉的睡去。
“姑娘她已经睡了,秦郎君去别处坐坐吧,您守着她也累了。”
秦勉道:“我不累。”
流苏见他并没有要起身的样子,也不好再劝。她在一旁暗想,秦郎君这般的照顾她家姑娘,她家姑娘心里应该会高兴吧。她家姑娘命苦,在这洛阳并没有几个真正待姑娘好的人,姑娘她一个人时常寂寞着,肯定也想有一个能把姑娘放在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