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住在这驿站里的,要去长安?”
锦书笑着点头:“是啊,和娘娘同路,也是同去长安做同样的事。”
燕王妃更加疑惑了,好再跟前的丫鬟替她解释:“娘娘,这位娘子是齐王府里的奶奶。”
燕王妃一脸的惊诧,明白过来才笑着拉着锦书的手说:“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你是世子妃吧?”
锦书摇头,她忙说:“秦勉是我夫君。”
“哦,哦。原来齐王府里的二奶奶。我还以为是齐王世子后面续娶的世子妃。之前那个钟氏我倒是有几分相熟,原来是二奶奶。看你这般年轻,满十八了没有?”
锦书摇头,燕王妃笑道:“看你青春烂漫的样子,当真是年轻啊,怎能让人不羡慕。”
锦书笑道:“娘娘现在也不老,正是盛年。”
“可是却得了这样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病,感觉前途灰暗啊。”燕王妃长长的幽叹了一声。
或许是途中太孤寂无聊的关系,没多久两人就熟络了。燕王妃的脾性又好,和她来往没有什么隔阂。
“还是你们女人间自来熟,这才认识多久,我看都快成好姐妹了。”
锦书道:“娘娘她心情不大好,我在旁边帮着开解一二,遇着了也算是缘分。”
秦勉心道,锦书能有个说话的姐妹也不错。
第十五章 长安
燕王秦勃乃新帝的胞弟,宝兴十五年就的藩,封地幽州。秦勃和新帝同为高皇后所出,深得宝兴帝所喜。燕王十七岁娶妻吴氏,十九岁就藩。
正妃吴氏乃绍兴大名鼎鼎的一支望族,吴氏自幼熟读诗书,是个标标准准的名媛闺秀。与燕王成亲几载,替燕王管理着王府后宅勤勤恳恳,深受燕王钟爱。所以在吴氏发病之时,燕王才那般的急躁不安,手足无措。
锦书给开的药总算是配齐了,就着驿站的炉灶就熬煮起来,吃过两次药后燕王妃的症状得到了缓解,这病无法痊愈,只有在发病的时候尽量控制。锦书教给了燕王妃保养法子,以及日常备些什么药在身边。
对于锦书的倾囊相授燕王王妃很是受用。
“早知道如此,我小时候也该跟着人学医,不至于慌了手脚。”
“可是医者不自医啊,娘娘您福泽深厚,学来也没多大的用处。”
燕王妃笑道:“那妹妹为什么要学这个?”
“我啊?”锦书想她刚拜师学医的时候是因为心中迷茫,那时候她才刚重生不久,觉得前途灰暗,想要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做。如此而已。后来真的凭借自己的医术治好别人时,心中涌现出的幸福满足感无可比拟,她就一头栽了进去,当作了此生唯一的爱好。
“我是自己喜欢吧,又因姥姥宠溺,见我喜欢就由着我去了。”
“姥姥,你也是在外祖家长大的?”
“莫非娘娘也是?”
燕王妃笑着点头说:“是啊,我们家男丁多,女儿少,我父亲一共七个孩子,只有我一个是姑娘。母亲生了我之后身体不大好,姥姥心疼我,就把我接到了她家,一年下来大多数是在姥姥家度过的,一直到了九岁这一年,姥姥走了,我才在自己家长住。”
她和燕王妃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同的。
两个女人在里面交谈着,两个男人则在另一间屋子里闲话。
“你大哥是个老好人,人很客气,只是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以前上京的时候我们常遇着,没想到他倒走到了前面。是病故的吗?”
面对燕王的询问,王府里的那点丑事秦勉自是不好说出口,当燕王问是不是病故的,他也顺着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燕王长叹:“真是可惜啊。不过我是第一次见你,你怎么知道我来着?”
秦勉微笑道:“因为大哥以前向我提起过您,还说您人很豪爽,很会喝酒,武艺也不错,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哈哈,承蒙他看得起我。”被故人如此夸赞,燕王心里很是自豪。
两家遇上也算是缘分,因此便结伴进长安。那燕王妃觉得路途遥远寂寞,因此常让锦书陪在她车上,她以姐姐自居,不拿半点王妃的架子,待锦书很是和善。不过两三天下来,两人互为闺蜜,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说。
“妹妹之前没去过长安?”
锦书摇头,燕王妃笑道:“那真是可惜,等宫里的事完了我带你四处走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大雁塔,去华清池沐浴温泉,带你领略一下秦地风光。”
“好啊,到时候也有伴,只怕辛苦娘娘了。”
“什么辛苦,我在家也难得出一次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燕王妃年纪不算大,也还保持着几分烂漫。
两家人同行同住,俨如一家人。五日后,他们已经到了长安,两家人从延兴门进入到了长安城内。
燕王府在长安的旧宅在延康坊,而齐王府的别居却在延平门附近的永和坊。据胡长史所说,齐王府以前入朝贺都是住在永和坊的宅子里,接着向宫中递牌子,等到宫中来人传话,允准了才能入宫。
两家人就此别过,一个往北,一个往南而行。
此时已是九月初了,正是满城菊花飘香的季节。齐王府的别苑也种满了菊花。
这一路也没遇上什么人,终于不用再奔波。锦书到地后就让人烧了滚热的水,痛快的洗了澡,一身的尘土全部清洗干净了。锦书便躺在榻上闭目休息,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甫到长安,秦勉便去忙碌了,把锦书单独留在了别苑里,好再她带了流苏和玉扣出来,身边不至于少了说话的人。
玉扣和流苏将锦书所带的箱笼清点整理好了,又忙着布置了屋子。
玉扣显得比别人都激动:“流苏姐姐,我长这么大,只在开封和洛阳两地住过,两处都是旧朝古都,很是繁华还以为天下昌盛不过如此,直到了这长安,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城不愧是京城。流苏姐姐什么时候我们出去游一游京城好不好?回去的时候也好向灵芝她们吹嘘,不然她们总看不起咱们。”
流苏笑着拧了一把玉扣的脸颊,嗔道:“就知道贪玩,你不服侍二奶奶呢?我说你也别顾着玩了,好好侍奉二奶奶才是正经。小心哪天惹恼了二奶奶,二奶奶给你找门亲事把你给嫁出去。”
玉扣却是口齿伶俐的,拍手笑说:“流苏你是姐姐比我长几岁,要嫁人自然也是你先嫁。”
两人正说着,却听得内室传来一声响,两人忙住了口,流苏走至门前,轻轻的撩了帘子一角,却见锦书已经坐了起来。
流苏忙上前笑问:“二奶奶要起了吗?”
锦书见太阳照进了屋子,便问:“是什么时候呢?”
流苏道:“申末了。”
锦书道:“申末太阳都还这么高,二爷还没回来吗?”
流苏摇头。
玉扣抱了个大花瓶走了进来,花瓶内插着一大捧菊花,有粉白的也有金黄的,菊香清冽。
“二奶奶,这个放在什么地方?”
锦书随手指道:“就摆在案上吧。”她穿好了衣裳,梳了头,便出了屋子。她站在檐下打量并不算宽阔的院落。
这时候来了两妇人,原来是燕王妃派来的,给锦书送礼来。锦书留了那两妇人吃茶,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勉才到家。
“你准备一下,明天辰正我们就要入宫跪灵了。”
辰正啊,那卯初就得起,锦书答道:“好。我和你一道去。”
第十六章 宫禁
虽然安定下来了,不用在驿站落脚,睡在铺得厚实的锦褥上,可锦书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莫非有择席的毛病?
“丹娘,你还没睡着?”秦勉翻了个身,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声响,睡眼朦胧的问了一句。
“别管我,你睡吧。”
秦勉便以为锦书是担心明天入宫的事,他在黑暗中捉住了锦书的手,安慰她:“我长这么大也从未进过宫,你跟在我旁边,看别人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别出错,别出头就行了。”
“嗯,我记下了。燕王妃还约我过几日去爬大雁塔,我能去吗?”
“只要不进宫就去吧。本来就要带你出来走走的。不过华清池还是将来我们俩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