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点头,继续回到书架前整理其他摆放歪斜的书籍。
正巧这个时候宋清盼进来了,脚边还跟着好吃懒动的貂蝉。
“娘……”
宋清盼还没说完,只见貂蝉像疯了似的,一下子跳到桌上。它一边生气地叫着,一边用磨得锋利的爪子去刨放在桌上的那本书。
忍冬吓得魂不附体,提着手里的帕子就朝貂蝉打去,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小畜生,这书也是你能玩儿的?还不松手?”
貂蝉哪里肯听,竟然变本加厉地用牙齿去撕咬。
眼见着那本书就要被貂蝉撕碎了,宋清盼也是吓得不轻,躲到了宋酒怀中。
和宋酒亲近的人都知道她爱书成命,要是弄坏了一本,可是要遭罪的。更何况这本书还是她借来的,就更加让人胆战心惊了。
“貂蝉!”宋酒冷冷地出声,脸上也没有愤怒的神情,只是跟往常一样看着貂蝉。
但是貂蝉却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自己的猫背上掠过,惊得它赶紧松口松手,乖乖地趴在桌上不敢动,只用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宋酒看。
忍冬心疼地颤着手去将书捧了起来,忍不住落泪。貂蝉的破坏力当真是无猫能比,原本好好的书就被它撕咬得破破烂烂,没有一页幸免。
忍冬是真的吓坏了,那些眼泪珠子也是被吓出来的。宋酒对身边的人都是和和气气的,那是因为她们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可是今日,这只肥猫却害得自己犯了大错。一想到往后宋酒都会对她冷冷淡淡的,忍冬禁不住耸着肩膀抽噎。
“哭什么?”宋酒轻声说道:“错是貂蝉犯的,我又不罚你。”
忍冬抽抽搭搭地说道:“可是这是婢失职,没有保护好这本书。万一借书给娘子的人见书坏了,和娘子置气,那忍冬岂不是成了罪人?”
宋酒无奈地摇头,“你就是心思太多了,明明是件简单的事情,一到你这里就成了天大的事情。放心,就算书坏了,我也不会被人骂的。”
忍冬捧着书,红着眼担忧地问道:“那这书该怎么处理?”
“你拿来我瞧瞧。”
忍冬小心翼翼地捧着书的残躯走到宋酒身边,“没有一页是好的……”
宋酒将残破的书拿来,欣赏着貂蝉的杰作。她抬眸瞪了貂蝉一眼,貂蝉很是无辜地趴在桌上,“喵”了一声。
“娘亲,这里边好像有东西!”宋清盼惊讶地指着书皮破开的地方,圆溜溜的眼珠瞪得很大。
宋酒顺着他的指头看去,果真看见墨色书皮和淡黄书页之间夹着一张纸。她不禁蹙了蹙眉,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上回她在临安的时候就这样从宋玉姝的字画里找出了惊人的名籍,这次不知又会得到什么。
但是不论是什么,宋酒都觉得那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的分量实在太重。
三人的目光齐齐地盯着那张纸,看着它在她们眼前抽出,然后展开。
重阳望于秀林村一见。
署名都是她很熟悉的名字:柳岑生故交,苏覃。
“娘亲,这信上的人你认得吗?”宋清盼如今已能将信上的字认全了,抬头问正在出神的宋酒。
宋酒回神,魂不守舍地说了句:“大概吧。”
忍冬见她答非所问,心中生疑。但是她也不敢多问,要是宋酒想说的,自然会跟她讲的。
貂蝉还是后怕地窝在桌上,可怜地唤了一声。
宋酒将信纸收入袖中,瞟了貂蝉一眼。“作为惩罚,三日不准吃牛肉干!”
忍冬得意洋洋地将它揪着到院子离去,嘴里不住地念叨:“我看你还敢做坏事!下回你再敢撕书,可得一个月不能吃牛肉干了!”
貂蝉委屈地挠了几下爪子,心道:“那上边有苏覃的味道,谁让他方才欺负我来着?我伤不了人,还不能拿书撒气了?”
第八十一章 :扯谎溜走
转眼,重阳至。
家家户户都采了菊花入菜,饭桌上也多了一坛子菊花酒。大街上也多了不少好玩儿的活动,咏菊的,卖菊的,画菊的,皆涌在了一条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但是街上远不如山上热闹,重阳佳节,崇尚登高处以寄托相思之情。
重阳佳节,宋家每年都会有浩浩荡荡的登高队伍从勤园门口出发,坐着马车来到青冈山下。
青冈山并不高,来这里登高的游人并不多,是最适合重阳登高的地方。一来老太太上了年纪,断不可能去登那种危险陡峭的高山,二来家中女眷众多,稍有不慎也容易失散。
马车在青冈山的石梯前停下,宋淮宥和秦氏搀着老太太下马车。沈氏和蒋氏也同宋怀风一道下来,后边跟着三房的宋淮臣和大李氏,走在后面的便是小李氏和宋锦瑶了。因为宋怀珉随着老太爷在汴京,小李氏无人相陪,只好让宋锦瑶跟自己坐一辆马车。
几个后辈也纷纷下了马车,宋锦承和宋琦会武功,便一前一后地在队伍前后暂当保护宋家人的角色。宋锦泽和宋玉恒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虚架子,就算腰间配了剑,也不像是会打架的。
宋玉恒哎呦哎呦的呻吟着,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太太身边,抱怨道:“祖母,回去的时候我绝不跟大哥一起了。”
老太太难得慈眉善目地笑问:“怎么啦?跟你大哥坐一处有什么不好,他还能教你一些学问。”
宋玉恒没好气地说道:“大哥那是教我学问呐,一路上净把我当肉垫了!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都被他枕麻了!”
宋淮宥见宋玉恒忸怩作态的模样,真想一竿子就打去,奈何老太太在这里就忍住了。虽然他不能动手,但嘴还是要动一动的。“玉恒,你瞧瞧你,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老太太不悦地瞥了宋淮宥一眼,嗔怪道:“什么成何体统?今日要什么体统?好不容易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出来,你别扫了大伙儿的兴致!你素日管他甚严,今日就睁一眼闭一眼,碍不了什么事!”
宋淮宥忍气吞声地咽下了,道了句:“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不教训他就是了。”
“母亲,二弟说的也不错。男儿就得有男儿的气概,但是眼下玉恒也绝非故意如此,就当二弟给玉恒一个警醒,这也是好的!”宋怀风笑着替父子二人说好话。
沈氏笑着上前来缓和气氛,亲昵的拉着老太太的手说道:“我们还是快些登高赏景去吧,我瞧着后边的小娘子们都翘首以盼了呢!”
老太太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朝人群中看了一眼。问道:“阿姝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的话才刚问完,采蓝就提着裙角跑上前来。“回老太太的话,娘子方才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正在车上休息呢!”
老太太和秦氏几乎是同时出声,“要不要紧?”
采蓝摇头,头上的珠花跟着摇晃。“不打紧的,娘子说让大伙儿先上去。等她休息好了,再跟上来。”
宋淮宥一听宋酒的身子不好,猜想大概是她身上的春草绿的毒素还未散干净,摆手道:“如此,你就回去伺候着。”随后,他又朝仆人吩咐道:“留下几个武功好的,在一旁护着!”
如此吩咐一番,老太太他们便往山上去,留下四五个仆人护在宋酒的马车前。
忍冬坐在宋酒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子,等会儿真要给采蓝姐姐喝下这个吗?”她不忍心地盯着手中碧绿的茶水,犹豫问道。
宋酒道:“也可以不喝,但是我们就走不成了。”
宋酒的面色红润,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迹象。方才叫采蓝这么跟老太太他们说,只是为了找借口留下来,顺便有机会给采蓝的茶水掺点料罢了。
帘子嚯的被撩开,采蓝的双手交叉着不断摩擦着两臂,应该是被外边的冷风吹着了。
忍冬握着手里的热茶,支支吾吾地递过去。她看了看宋酒的神色,见宋酒仍旧是坚定不移的样子,心里一横,说道:“采蓝姐姐,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采蓝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宋酒,见她没有反对,笑着接过了。“多谢!”
忍冬弱弱地回了一句:“应该的……”
一刻钟,采蓝浑浑噩噩地睡了。
因为宋酒给她下的剂量不多,所以多费了些时间。毕竟忍冬给外头的人说她实在歇息,可不能睡得太快,否则会令人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