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六拍拍乞丐的竹竿子,笑呵呵的说:“这上面不是刻着嘛,我的眼睛可有用着呢!”
乞丐简直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就像个山间的小野兔儿。“你要到哪儿去?”
窦小六已经跑了好远,蹦蹦跳跳的吼道:“我去大理寺!”
“这丫头不会犯什么事儿吧?”乞丐嘀咕道。
大理寺不是窦小六的终极目标,她去那儿只是为了堵一个人。
宋君清。
窦小六有个小癖好,嘴馋。尤其是对酒,只要闻到味儿,不管多远,口水能流三尺长。一路上她听说京城有个叫宋君清的人,酿酒很是了得,所以她想来试一试能不能待在宋君清身边做个婢女。
留在宋君清身边做婢女,多好啊!窦小六遐想着,宋君清长得俊,还会酿酒。光是这两点,就足够她乐呵一辈子了。
“嘿嘿嘿……”窦小六摩拳擦掌,猫在大理寺的对面,就等着宋君清来。
听说宋君清和大理寺的寺丞关系极好,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外头的人都在传,宋君清一定有龙阳之癖,不然为何总是霸占着大理寺丞不放?
第二章 :抱腿
窦小六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简直可以说是走大运了。
“哈哈哈,果真让我看见宋君清啦!”窦小六朝天上拜了拜,“感谢老爹在天上保佑,等小六发达了,一定给您弄一套规整的坟头。”
窦小六谢完在灾荒中不幸走掉的老爹,精神抖擞地挺直腰板儿往大理寺的大门走去。
洗刷得刺眼白阶上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正是她要找的宋君清。
窦小六憋足了气,卯足了劲儿冲到宋君清的面前,万分仰慕的说道:“宋君清大官人,我叫窦小六。我对您的崇敬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希望您能收下我,我一定鞍前马后,唯您马首是瞻!”
有时候窦小六觉得自己很霸气,但有时候也很怂。而此刻,她在宋君清的眼中无疑是个溜须拍马的怂货。
窦小六对美是有追求的,长得一般人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一盘炖稀烂的萝卜汤,就算再好喝也没用。宋君清像什么呢?窦小六冲出去之前想到了一样东西,她最喜欢喝的酒,美得呀,就算喝上一辈子都不够。
宋君清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很是淡定的问:“你仰慕我什么?”
窦小六抬头飞快的看了宋君清一眼,觉得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像家乡天上的星星,水汪汪的会说话。“大官人哪儿我都很仰慕!”
话一冲出口,窦小六觉得这话有很多重意思,怕宋君清听了觉得她有意调戏他,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大官人您才高八斗,容貌绝世,是小六的……这个!”
窦小六不知该怎么夸他,猛然间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看着宋君清。
都说宋君清生得一副好相貌,果真不假。窦小六越看嘴越馋,真想立刻喝到宋君清酿的酒啊。
“君清,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窦小六正在欣赏宋君清的姿容时,从大理寺内出来一人。
啧啧,天下长得好看的男人难道都走到一块儿去了?可惜啊可惜!窦小六不禁摇头,这位应该就是大理寺丞钱改容了。
本来窦小六是不知道钱改容这号人物的,她可是奉公守纪的百姓,没事儿干嘛要知道大理寺丞的人。可是只要和宋君清扯上了关系,她就不得不关注一下了。
钱改容是男生女相,虽然轮廓分明,多少还是会被人误认成女子。而宋君清就是个标标准准的好男儿了,眼大眉丰,气质也好!
许是因为窦小六的眼神太过炽烈,钱改容不得不注意到她。“如果有冤,先去开封府衙备案,根据案件轻重分门别类之后才能到大理寺来。”
窦小六连连摆手,“我不是来报案的!”
宋君清见窦小六的举动很真诚,不禁笑了,对钱改容说道:“你可不要吓着人家,她就是来和我说说话的。”
窦小六觉得钱改容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异,就像隔壁村的花狗对着她家门前画的一只母狗使劲叫唤时,她看花狗的眼神一样。
窦小六觉得瘆得慌,难道自己是狗?
很快她就摆脱了这样的念头,自认笑得很亲切,对钱改容说道:“钱寺丞,您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想跟自己一直仰慕的人说一会儿话。大官人依旧是您的,谁也抢不走。”
宋君清其实不是官,因为他在京城很有名,而且和钱改容有那么一层特殊的关系在,所以京城的人都管他叫“大官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钱改容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窦小六心想,钱改容还真是将大官人看得紧啊,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钱改容对宋君清说道:“今日带你去一家新开张的店,那儿的菜式和环境都不错。”
宋君清点头,和钱改容一道走了。
窦小六那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把扑过去,哪里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
“哎哟……”窦小六吃了一嘴的灰,呸了几口,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宋君清的小腿。
天呐!
窦小六的第一反应不是松手,而是抱得更紧了。宋君清的腿啊,她终于抱到了!
就在窦小六还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头顶传来宋君清冷冽的声音。“小六抱了许久,是否该放开了?”
窦小六很不要脸的仰着脑袋,心想:这个角度看去,宋君清还是这么好看,为啥他就这么俊呢?
“大官人,您府上缺丫头吗?我吃得不多,觉睡得也少,最重要的是我力气挺大!”窦小六引以为豪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钱改容说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君清府上并不缺下人,你走吧。”
窦小六才不管他说什么,她想要跟的人是宋君清,又不是钱改容。虽然日后很有可能要和钱改容搞好关系,可是眼下她才不管呢。
“大官人,您就可怜可怜我呗。我家乡闹了灾荒,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如果您不收留我,明日乱葬岗上就要多我这个人了。”窦小六瘪嘴,想哭却哭不出来。
窦小六心有些慌,没有眼泪,大官人不信怎么办?可是眼下她实在哭不出来啊。窦小六一着急,一个不留神咬到了嘴里的皮。
“哇……”窦小六终于哭了出来,可是嘴好疼。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宋君清妥协了。
窦小六哭哭啼啼的爬了起来,虽然嘴还是很疼,但她心里高兴!
原来哭一哭还是有好处的,原来大官人最受不了人哭啊。窦小六学会了一个绝招。
接下来,窦小六很有幸地跟着宋君清和钱改容去吃饭了。
他们管吃饭叫“用膳”,窦小六觉得很没劲。吃饭就吃饭呗,叫啥用膳?又不是皇上,搞这些名堂有意思?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窦小六才知道原来吃饭和用膳是有天壤之别的。
窦小六看着桌上的二色茧儿羹、不炙吹饼、鹌子水晶脍、炒白腰子……不禁在心中感叹:“我窦小六这辈子是走了大运了,老爹都没吃上的好东西,我倒是先吃上了。”
宋君清见她一直不动筷子,问:“不合你的胃口?”
窦小六泪眼朦胧的看了看钱改容,然后一直看着宋君清。“大官人,我是感动啊……我爹真是没口福,全让我碰上了……”
感叹归感叹,窦小六抹了两把泪,开始大饱口福了。
第三章 :豪华
窦小六吃过晚饭,不,应该是用膳之后,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走出了吃饭的小店。就在窦小六慨叹京城的夜色如何美的时候,她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饱嗝。
窦小六忙去看宋君清的脸色,却瞄到了钱改容惊异的眼神。也是,像钱改容这样的世家子弟,怎么能忍受她这粗鄙的行为,而且她还对宋君清心怀不轨。
宋君清辞别了钱改容,带着窦小六回自己的住处。
窦小六一方面高兴自己终于能和宋君清独处了,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打乱了他们之间的平衡。但是窦小六也只是想想而已,能够和宋君清同住屋檐下,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紧。
“大官人,从今往后我是要伺候您了是吗?”
宋君清一身清隽,京城的月色落在到他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我身边已经有伺候的人了,你且去马厩里给马匹喂食和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