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来,宋酒便有“好酒好菜”等着她。
宋酒思量,如今以她的能力,不足以揭发宋雪滢和林路桓的恶行。只要宋家酒楼有了靠山,能在官员面前说得上话了,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但在此之前,能在小事上报复宋雪滢和林路桓的,她宋酒一件也不会放过。想起君顾和曾经枉死的自己,宋酒眼中不自觉地迸出无尽的恨意。
总有一日,这诱弟之仇、夺命之恨,她会一一讨回。
第八章 :如何整治
次日清晓,宋酒又从噩梦中惊醒。
自从借尸还魂后,她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宋雪滢来杀她,一会儿梦见宋玉姝披头散发地让自己还她的身子,再就是梦见宋君顾被宋雪滢派去的人给打死了。
净面、用梅花泡水洗手后,宋清盼揉着惺忪睡眼跑到了宋酒的房里。
宋酒笑着唤他过来,“阿盼,来。”
宋清盼乖巧地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宋酒,小脸搁在宋酒肩上,不经意地蹭了蹭。
花媪无奈,要知道以前的小郎君可是很难伺候的。他高兴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待着玩上一整日,若是不高兴了,屋内的东西都会被他摔个稀碎。
这样的孩子只有小娘子能制得住,放在寻常人家里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朝食用过,宋酒要去宋家酒楼了,宋清盼却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阿盼乖,和花媪待在家里,娘亲晚些回来陪你好不好?”
宋清盼摇头。
“娘亲回来给你买蜜橘好不好?”
依旧摇头。
宋酒无奈,问花媪:“阿盼以前都是这么黏我么?”
花媪摇头,“您以前都是让小郎君待在房里看书,一个人出门直到晚间才回来。”
这倒也是,宋玉姝本身也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哪里懂得抚育孩子。以为只是让他吃饱穿暖、不生病就可以了。
宋酒蹲下身,搂着宋清盼说道:“阿盼听话,娘亲晌午就回来,和你一起读书,成不成?”
宋清盼这才点头。
花媪把宋酒送到门前,问道:“小娘子为何不带着小郎君出门?整日憋在房里怪闷的。”
这话搁在以前,花媪是不大敢说的,恐让小娘子听了伤心。
花媪之前也曾跟宋玉姝提过这件事,谁知她听完后抱着宋清盼哭了整整一夜。次日一瞧,一双美丽的眼睛哭得红肿,血丝密布。从那之后,花媪再也不提此事了。
可如今不同了,小娘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整个人也变得不一样了。她变得爱笑了,也会时不时地照顾小郎君,就连宋家酒楼出的乱子也能打整清楚。
宋酒垂眸,拉着花媪的手,柔声道:“花媪,你和阿盼都再忍一阵子。今日实在不适合带着阿盼去酒楼,您也知道酒楼有多乱,万一带着去吓着了如何是好?”
花媪想想也是,反过来安慰宋酒。“小娘子莫要劳心家里的事,花媪会办妥的,您放心去。”
宋酒这才上了檐子,两人抬着往宋家酒楼去了。
街上早已是人声嘈杂,马蹄声,轱辘声,叫卖声混作一片。
突然一声叫卖声传入宋酒耳中,“李家包子咧,馅儿多好吃的咧……”
宋酒本打算去酒楼的,突然变了主意,掀开帘子对外面说道:“去西巷的李二嫂包子铺。”
宋员外开的二层酒楼就在西巷,紧挨着李二嫂家的包子铺。
宋酒想看看没了她,宋雪滢会将酒楼经营成什么样子。
算算日子,君顾这时应该还未回临安,如今宋宅只剩下宋雪滢和二娘。宋雪滢从未打理过酒楼的生意,估计账本之类的东西都交在二娘手里。
二娘在宋家多少算是个精明的人,宋酒还未真正接手酒楼的时候,都是二娘在阿爹身边帮着打理的。
“小娘子,到了。”
宋酒下来,再往前走几步,只见昔日的酒楼已换了名字。
飞雪楼。
好一个宋雪滢,好一个胡氏,你二人竟然将阿爹的心血糟蹋到了尘埃里。
宋酒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的怒火平息下去,进了飞雪楼。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赶紧招呼起来。
宋酒认得他,店里的人都叫他曾二哥。
“小娘子来啦?快里边坐!”曾二哥引着宋酒往靠窗的位子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小娘子有好一阵儿没来了,我还以为您嫌弃这儿的酒水不好呢!”
宋酒坐下,问:“你认得我?”
“小娘子说的什么话,您是我们店的常客。”
曾二哥给宋酒添了茶水,惋惜道:“以前大娘子还在的时候,您还说一定要和她做姐妹呢。可惜,天不随人愿,我们大娘子早早地就去了。”
宋酒一惊,原来宋玉姝是认得她的。那她借尸还魂的事就不是巧合了?
还有,自己为何从未见过宋玉姝?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整日忙着酒楼的生意,哪有闲心去看每位客人是什么模样?
“小二,怎么来吃酒的人这么少?以前可不是这番样子的。”
曾二哥左右瞧了瞧,低声回道:“自从二娘子把店里的名字改了之后,这生意就一日日的惨淡下去,就连常客也来得少了。”
“店家难道没有打理吗?”
“唉,大娘子故去后,老店家莫名其妙地就被二娘子给辞了。来吃酒的人说,店里的酒掺了水,没了从前的味儿。”
“你去取一壶来给我瞧瞧。”
曾二哥也没问她用来做什么,跑着去打了一壶酒来。
宋酒接过,爱惜地摩挲着熟悉的瓶身,将瓶口凑近鼻前,一嗅,香气不够。再倒出一小杯,尝了一口,味道淡了四分。
“小二,你家二娘子哪里去了?”
曾二哥摸着脑袋,他也不知道,只好去请店家。
店家是头一回见到长得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尤其是那一双鹿眼,亮得很。
“不知小娘子找我们二娘子何事?说与我听也是一样的。”
宋酒瞧店家指缝里还有未擦干净的糕点碎屑,再看他那一副油腻的笑,只觉得碍眼,不欲多待。
“无事,我走了。”说完,宋酒便丢下碎银,拿着打好的酒走了。
出了飞雪楼,宋酒心下一疼。
阿爹留下的小宋酒家,要完了。
宋雪滢请了这么一位店家,迟早会坐吃山空。
身为店家,本该时刻观察酒楼的情况,谁想他就在后头安于享乐。长此以往,宋家的基业不消半年便会被挥霍殆尽。
行商行商,无行何来商?胡氏也曾跟着阿爹打理酒楼,怎会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
到了宋家酒楼,原叔出来迎接宋酒,这让宋酒有些意外。
“原叔怎的出来了,可是酒楼出了乱子?”
原叔道:“东家放心,酒楼未出什么事。只是东家昨日说的人已经来了,就在里边坐着。”
宋酒掂量着手中的瓶子,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很快又消失了。
“原叔……”
宋酒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透过熙攘的人群传了过来。
原叔同她动作一致地朝后方看去,只见一位肤色黝黑却身材健硕的男子带着个五尺小童朝这边走来,一口白牙甚是夺人眼球。
宋酒转回身,笑着对原叔说道:“原叔,今日的天儿真好!”说完便进酒楼了。
原叔兀自站在门前,疑惑地看着外边儿的蒙蒙小雨,东家说话忒奇怪了。“今儿也没见晴啊?”
这时那两人已到了门前,原叔赶紧招呼两人进去。
宋酒进去后,将从飞雪楼打来的酒交给小二,交待几句后便让小二送到宋雪滢那桌。
小二领命将酒送去,起初宋雪滢还稍有拒绝的意思,也不知小二对她说了什么,她便笑着收下了。待小二离开后,宋雪滢便让女使金菊斟酒,一个人慢慢饮起酒来。
宋酒见原叔将身材魁梧的男子和小童领上了二楼,她便静静地坐着,只等着好戏开始。
宋雪滢饮了半天的酒,两眼时不时得朝着门的方向观望,觉得杯中的酒怎么也尝不出味道来。她今日一大早便来了,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想见的人,心气本就不顺。如今又被酒楼的小二给忽悠了,心里的怒火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