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在后头呢,她必须熬住。
闵氏于是笑了一声:“去点点还剩多少银子。若是不多,就瞧瞧宫里备下来的嫁妆能换多少银两。这些钱咱就自己备膳用,夫人那边我还是会去的。”
到时候,她比减兰身份高、比吴氏同夫人亲近,那不论是她们两个里的谁下的手,她都可以借夫人出了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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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青釉听说了大厨房的事后,趁叶蝉还没醒,把周志才拉到了院子一角:“你这么办,能行吗?”
周志才抿着笑点点头:“你就放心吧。新进来的人心气儿高,吃点苦头总会老实的。”
青釉又说:“……我可听说那边方才叫人出府买早膳去了!”
“她们手头又没多宽裕,买的话撑不了多久。”周志才一哂,青釉担忧地又说:“那如果她们知道是咱干的,算计到夫人头上怎么办?”
周志才就嘿了一声,卖着关子没跟她解释。
这件事,她们是想不到夫人头上的。夫人什么都有了,在府里名声也好,容姨娘那边的安稳对她而言便是个佐证。闵姨娘轻易不会疑到夫人头上,除非张喜告诉她。
这里面的门路,周志才十分清楚。闵氏现下估计正疑另两位姨娘呢,最多再加上个减兰,夫人的嫌隙反倒最小。
那就让她们姨娘互斗去吧,闹一场两败俱伤,日后自然就长记性了。至于那些个上火的东西,反正也吃不死人,就先让她受受罪,谁让她心思那么活泛呢?
君侯和夫人摆明了都不喜欢心思活泛的人。那这一点,便是府里不成文的规矩。
她又刚入府,还不配让君侯和夫人亲自费心,那便让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提前按住苗头就是了。
这些手段,青釉估计是头一回见,周志才却已熟悉得很。宫里头,即便陛下在皇后离世后已长久不踏足后宫,嫔妃们也还是没死心,没少往死里斗,都怕陛下哪天有了兴致突然来了,看上的不是自己。
那十八般武艺他只学了点皮毛,却也够帮夫人打理好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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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中,谢迟早起无事时又回想了一遍刘双领昨天传来的话,对他而言,倒不难理解太子妃在想什么。
他原也该知道储君的伴读从来都不仅仅是伴读,先前没往那儿想只是因为……
太子妃现在就琢磨这个,也太早了吧?!
☆、第81章 第 81 章
北边, 闵氏自己花钱从外头买了几天膳,满嘴的火泡可算渐渐消去了些。她便开始接着往正院走动, 只不过又三天下来,仍是连正院的门都没进去。
西院里,容萱正着手做第三篇文的大纲, 花佩进来跟她说闵氏上火的“怪事”, 她也听得心不在焉的。直至花佩说完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忽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暗害闵氏, 是吗?”
花佩使劲儿点头:“奴婢那天去送礼时瞧着, 这两位姨娘看着都不像好惹的人。闵氏现下估计很想弄明白是谁害的她,往正院走动得可勤了!”
容萱对这八卦不感兴趣, 花佩还没说完, 她的思绪就又转回了大纲上, 耸了下肩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佩神色复杂。
她觉得姨娘打从开始写话本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斗志全无。这都一年多了, 她一直都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像整个侯府都跟她没关系。
不仅如此,她还连吃穿用度都不太在意了。因为她不得宠的缘故, 膳房送来的菜有时是凉的, 她也懒得管, 让她们拿小炉一热, 就搭着米饭扒拉着草草吃了, 然后再坐回桌前写东西;至于偶尔被克扣一两匹布什么的她更加懒得搭理——许多时候她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穿什么,早起时常随便摸一身过来穿上,就蓬头垢面地坐到桌前去了。
花佩真是不懂她这是着了什么魔。若这里头当真有钱赚,那也没什么。可第一本赔得底儿掉,第二本又是自掏腰包去做私刻本,到现在也还没回本儿啊?
花佩心下真是觉得憋屈,加上现在又有两位新姨娘入府,她觉得容姨娘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她现在还年轻,要搏一搏宠爱还有机会,真等到年老色衰,那就彻底完了。
花佩劝过容萱很多次,可她总是心不在焉的。这回碰上闵姨娘这事,花佩决定再使使劲儿:“您不想想,万一那闵姨娘疑到您头上呢?”
容萱的笔一顿,抬头看她:“不会吧?”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跟笔墨纸砚打交道,闵姨娘凭什么疑她啊?
见她问了,花佩就趁热打铁:“闵姨娘刚入府,对府里的情况都不熟,出了这事,可不府里的妻妾有一个算一个,她全都要疑么?”
容萱搁下了笔:“那怎么办?我先跟夫人说清楚去?”
“……那万一是夫人干的呢?万一夫人正想找替罪羊呢?”花佩观察着容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容萱一时沉默,她发觉自己在宅斗方面的技能好像消失殆尽了。其实认真来说,即便是在没沉迷写小说那会儿,她的这个技能点也没多高,不然怎么再三努力都没让谢迟正眼看她呢?可那会儿她至少还有斗志,遇到类似的后宅斗争会有热情去思考该怎么办,现下……现下她满脑子除了剧情什么都没有。
但是考虑到这事儿搞不好会烧到自己身上,容萱就有点慌了:“那你说怎么办?!”
花佩立刻道:“这事里,能救您的,只有君侯。”她说罢将容萱半请半拉地暂且带离了书案,“君侯现下每过七八天回家待两天,晚膳后会去花园里散步。夫人有时跟着一道去,有时也不去。奴婢们帮您瞧着,若夫人不去,您就去。”
容萱怔了怔,没什么兴趣,提不起劲儿来。只不过出于担忧,她还是理智地告诉自己应该答应。
接着,她才朦胧地发觉,自己好像变了。
她最初开始写小说,只是因为嫂嫂给她指了条路。那条路让她恍然觉得自己活得仿佛还没这些土著女思想独立,她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给自己找个爱好总是好的。
然后呢?大概是从第一本小说写投入起,她就爱上这个行业了。第一本小说的完本、扑街,就激起了她心中的一份不服,她心底那份现代人的清高也转嫁到了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的知识范围更广,思想也更活跃,不在这行里混得大红大紫没天理!
后来,她就这么沉迷进来了。吃饭在想剧情,睡觉也在想剧情。她突然理解了在现代时,看到很多网络写手说夜里睡觉会把电脑放在床边,半夜一旦被剧情惊醒会拽过电脑就开始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真的酸爽极了,令人热血沸腾!灵感乍现的舒爽千金不换!
可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活得与世隔绝,没注意到自己在这期间,已经忘记了先前所在意的许多事情。今天幡然醒悟过来后,感觉有那么点儿奇怪,不过又好像还挺好的。
她现在衣食无忧,有自己的爱好。因为剧情日日不同的缘故,她每天的生活也多姿多彩,并不存在后宅里日日相同的枯燥无聊。
男人?也不重要了。谢迟再好,能有她笔下的男主好?
她忽地神清气爽,一股郁气舒出来,感觉自己活明白了!
她打算以后都这么活。把闵氏这个事儿打扫干净之后,她就继续埋头创作,在成为大大的道路上,不需要男人来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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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谢迟就回了家,不过这一回,他暂且不急着回顾府。
——因为洛安城出了丧事,从入夏开始便一病不起的四王,去了。
四王是今上的亲弟弟,位高权重,整个洛安城都为之震了一震。他们这些当小辈的都不免要忙碌,登门凭吊也好、在家斋戒几日以表哀思也罢,免不了费些心神。
再加上谢迟又和谢逢熟悉,丧事一传出来,顾玉山就给他放了个长假。
谢迟神色黯淡地回到府中,进了正院的卧房就坐到了罗汉床上,好半晌都没吭声。
叶蝉也知他和谢逢的关心,一时心情也很复杂。她不知该怎么劝,便放下了手头的绣活过去陪他坐着,不多时,他伸手搂住了她。
然后他叹了口气:“陛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