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弄死乔清川,思来想去我只能和你合作。”夏晴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乔安端起水杯,喝了小半口温热的水,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可是我不想弄死乔清川。”
夏晴也步步紧逼,“但是你想弄死乔氏,不是吗?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
乔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晴也的话,只好继续沉默着,示意夏晴也继续说。
夏晴也拧开冰水喝了一口,再开口时声线也像含着冰一般,
“你虽然经营着雅瑟,但你却一直没有把雅瑟做大的意思,而更像是借助雅瑟在磨炼自己团队的技能,你一直在等一个更大机会对吗?”
夏晴也没管乔安的反应,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你之前经常戴着一对老碧玺的袖扣,是伦敦珠宝拍卖会上的拍品,当时的拍卖价是两千万美金,而现在那对袖扣正在珠宝市场上挂牌出售,我猜测你最近应该很缺钱。”
“而且顺着珠宝这条线,我找熟悉的人打听了一下,你这几年一直在炒珠宝,大概一周前,你所持有的全部珠宝都在抛售。”
“你为什么会在乔清川出事这个节骨眼上抛售资产?我猜测,你是为了拿到大量的现金,以便于随时收购锦瑟的股份。”
“所以,你其实看不上雅瑟,你的目标是整个锦瑟集团,对吧?”
乔安平静地喝了一口水,不置可否。但心里已经开始佩服起夏晴也来,难怪是夏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她比乔安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但是你不一定有这么多钱。”夏晴也跟着说,“你缺多少钱,夏氏可以借你。”
“而且我们两个合作的话,以后就是夏氏珠宝和锦瑟集团两个集团公司的跨界合作,我相当于把夏氏嫁给锦瑟,带着丰厚的嫁妆,还不要彩礼,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夏晴也开出的条件好像是一个大肉馅饼直接砸脑袋上了,乔安搞不懂,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夏晴也握住冰水的手指收紧,“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帮夏氏。”
“以我现在的处境,如果我再搞事,金喜珍和乔清川不会放过我,但如果让我委曲求全,继续在乔家苟活下去,还不如杀了我。所以,我要先一步下手。”
“乔安,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金喜珍和乔清川之间到底有什么隔阂,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一直在打压你,你肯定和我一样恨他们。踌躇这么多年,是时候反击了。”
乔安放下水杯,似乎不太想聊金喜珍这个话题,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做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夏氏珠宝是夏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这份负担太重了,等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的时候,我再找你。”
夏晴也还想说什么,乔安抬手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惫,
“夏小姐,今天就聊这么多吧,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现在需要休息。”
*
夏晴也走了以后,乔安一直坐在阳台的露台上没有动身。
他确实是要找到契机收购锦瑟的股份,也的确是很缺钱。
夏晴也刚才说的珠宝抛售只是一方面,其实乔安手里还有一些固定资产,房子铺面什么的,最不济的情况下,他还有一个杀手锏能搞到钱,只是使用起来有点危险罢了。
在他的计划里,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参与,是打算用自己的力气撬动整个锦瑟集团的不自量力的计划。
可是现在这份计划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夏氏是一个变量,另一个变量则是......乔安不想抬棺出征了,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留恋的东西。
杜晓若骑着明黄色的电动单车买菜回来,单车前面的菜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新鲜果蔬,她头上戴着印着熊猫头像的头盔,和身后碧蓝的天空组成了一幅很温馨的动画。
乔安透过露台上的绿植叶片的间隙看到她,刚刚被夏晴也的话勾起往事,闷闷的心情像是透进了一丝清凉的微风。
他拿起手机给金秘书发了一条信息,
【你平时在家会不会做饭?】
信息发出去,金秘书一直没有回。
乔安不耐烦地站起身,朝金秘书住着的三楼走去。
整个三楼只有唯一的一间房,其余的空间是一个小花园。乔安走上楼,看到房门虚掩着,他走过去直接推开了房门。
金秘书正躺在柔软的秋千床上,房间里光线很暗,四周低垂着深色的窗帘,他头顶上的幕布正投影着电影,而人已经悠然酣睡。
乔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间房装修得挺有情调,应该是这家民宿最好的房间,有秋千大床,巨幕投影,还有一个开满蔷薇花的大花园,给自己订这间房还真够不要脸的,乔安心想。
他用脚尖踢了踢金秘书垂在床边的小腿。
金秘书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瞳孔里看到乔安放大的脸,他愣了两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
“小......小乔总,你怎么来了?”
乔安抬手指了指枕边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
金秘书摸到滑到枕边的眼镜戴上,拿过手机读了消息,迷茫地抬起头,
“做饭吗?我会啊。”
“嗯,起床跟我下楼吧。”
金秘书按了床头的一个按钮,电动窗帘和头顶上的巨幕缓缓收起,窗外是风景如画的江景,巨幕之下,还有一整块的玻璃屋顶,夜晚躺在床上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乔安迈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这里看星星漂亮吗?”
“还行。”金秘书把床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昨天晚上有云,星星不多,但是我看到了粉红色的云,很梦幻。”
俩人下了楼,杜晓若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早上在网上查了食谱,准备做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饭菜。
乔安示意金秘书去帮忙,自己就顺势坐到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杜晓若本来自己在厨房里做菜还挺自得其乐的,他们来了反而不自在。但是金秘书既然是乔安派来的,她也不好撵人家走,回头再让金秘书夹在中间为难,于是就分了一些活儿给他做。
金秘书很久没有下过厨房了,记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末回家,就是这样一边帮着妈妈打下手,一边唠家常,特温馨。所以他现在帮忙洗着蔬菜,嘴巴就没闲下来过,
“这番茄特别好,老板娘你看,这颜色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熟透了,这种番茄汁多肉厚,你闻,闻着就香。”
盛情之下,杜晓若只好把鼻尖探到番茄上闻了闻,
“嗯,香的。”
金秘书得意地笑着,“是吧,这番茄一股子西红柿味,和我们老家的一样。”
杜晓若,“......”你们公司智商是不是遗传的?
乔安都给他逗笑了,笑着骂了一声蠢货,看杜晓若实在不擅长聊天,金秘书一说话,她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乔安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金,你和韩念薇约的是几点?”
“下午三点,吃过中饭我们收拾一下就上龟山。”
“嗯。”
金秘书把洗好的蔬菜放进菜篮子里,继续喋喋不休地给杜晓若科普,
“老板娘,我们雅瑟在龟山有个布料研发基地,你肯定想象不到,原来柿子板蓝根杨梅这些东西都可以给布料染色,有的布料还要埋进土里,让蚂蚁蛀出天然的痕迹,很有趣的。”
杜晓若拿过他洗好的蔬菜放到砧板上切,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表现好像不太好,让金秘书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似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好有趣。”
“那不是听起来有趣,看着也有趣啊,我给你讲老板娘,我没来公司之前......”
“好了。”乔安按着太阳穴打断了金秘书的喋喋不休,“吵得我脑仁疼,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金秘书撇了撇嘴,世界终于安静了。
中午是简单清淡的山药小米粥,虽然还是粥,但配菜有西红柿炒鸡蛋,冬瓜排骨汤,还有一个清炒时蔬。
可能是龟山这边的污染小,蔬菜格外的好吃,甜甜脆脆的,乔安也不觉得喝粥有那么难熬了。
吃完饭,夏晴也说自己做饭没帮忙,说什么都要亲自刷碗。
乔安站起身,对金秘书说,“我上楼换件衣服,我们出发去龟山。”
金秘书也跟上,“我也回房间换件衣服。”
俩人一起走到二楼楼梯口,金秘书先上了三楼,乔安想起有事要给他说,也上了三楼。
在俩人走了以后,杜晓若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解锁,看到发件人的时候,杜晓若的心狂跳了几下。
这是陈丁的号码,就是乔清川出轨那天给她发信息的那个号。
【下午三点,去龟山雅瑟布料研发基地。】
杜晓若握着手机走到院子里,不安地在院里来回走了两圈,下午三点,雅瑟布料研发基地,那不就是和乔安他们的行程是一样的吗?
她隐约有一种预感,陈丁的信息更像是一种指引,指引她去见证一些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节点,在每一个拐点上用力,直到影响整个世界的结局,让剧情回到正轨。
那也就是说,三点的龟山会发生一件影响这个世界的大事,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她要怎么去到那个布料基地呢?
杜晓若走到二楼走廊,这个时候乔安应该在房间里换衣服,杜晓若心想,如果她独自上山,遇到乔安他们反而解释不清楚。不如直接给乔安说自己想去龟山,和他们一起上山。
那应该怎么说呢?杜晓若站在走廊上,小声地排练着等下见到乔安的话术,
“咳咳。”她先请了一下嗓子,
“乔安。”首先在称呼上她就犹豫了,懊恼地嘟囔着,“我是不是应该叫他乔先生?还是乔总,哈总?还是乔安吧。”
“就说,乔安,我想去布料基地看蚂蚁。”
“不对不对,不是看蚂蚁。乔安,我想去看,咦,刚才金秘书说的是什么来着?什么杨梅还是要干嘛?乱糟糟的。”
杜晓若站在走廊上,一边反复训练自己的话术,一边盯着房间门等乔安出来。
而现在乔安刚从三楼走下来,杜晓若小声的嘟囔声顺着楼梯间往上传,乔安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想起昨晚的凹凸曼,笑着摇了摇头,故意加重脚步往楼下走去。
杜晓若听到拖鞋的声音,赶紧闭上嘴,回头,看到是乔安,她惊了一下,脸上绯红一片。
杜晓若的拇指下意识地抵在食指的指腹上使劲划着,这样能缓解一些内心的焦虑。
乔安站在两节台阶上,俯下身看杜晓若。
视线落在杜晓若的手指上,白皙的指腹已经被划出一道道浅红的痕迹。
刚听到杜晓若的嘟囔时,乔安拒绝的话都想好了,现在一看她这个样子,他脑子一抽,直接问了一句,
“你下午没事吗?无聊的话,要不要一起去龟山?”
说完话乔安就后悔了。
让杜晓若去龟山,就意味着有些肮脏的事会提前让她知道。
他和杜晓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真正熟悉起来也是最近几次的事,但这短暂的一段时间却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之中最松弛愉悦的时光。真的不太想破坏这种轻松愉悦,要不还是不让她去了,找个借口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