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猫对峙了几分钟, 大白猫凄厉地叫了一声,碧蓝的眼底露出凶光,
“喵~”
杜晓若和乔安蹲在墙根处大气都不敢喘,这要是偷听墙根还被野猫攻击那也够倒霉的。
那猫威胁性地叫了几声, 其实也是个纸老虎,根本不敢接近他们。
但是猫咪的叫声引起了金喜珍的注意,她停下争吵声,走到后窗户这边。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杜晓若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因为她蹲的位置离外窗更近,为了避免金喜珍发现只能尽量往身后缩。
晓若往乔安身上使劲靠, 乔安只能往贴着的墙壁上靠,最后两个人跟两个肉饼似的叠在一起贴在墙壁上, 这个姿势,真是猫看了都离谱。
杜晓若突然想起窗台角落里录音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指了指那边,乔安害怕她情急之下发出声音, 一手搂住腰,另一只手直接掩住了她的嘴。
乔安身上木质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他的手细长柔软,触感超级棒。杜晓若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害羞, 只能跟个木头人似的杵着一动不动。
还好他们贴着的墙壁正好是金喜珍的视觉盲区, 她看了几眼,没看到外面有人, 也没注意到窗台上的手机,但看到站在墙上不断嚎叫的猫就觉得烦躁。
金喜珍走回屋内,把管家叫了过来,
“你去外面把围墙上的那只畜生弄死,吵得人心发慌。”
听到金喜珍的话,杜晓若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完蛋了,管家要来后院了,这下肯定会被活捉。
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杜晓若甚至没发现在听到金喜珍的话以后,身后的乔安却突然放松下来。
过了五六分钟,管家手里拿着一根大竹竿走进后院。
杜晓若双眼一闭,突然就明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望。
可是慢慢的,杜晓若觉得有点诡异,她和乔安就像是被一种叫做“看不见我”的结界封印了似的,管家拿着竹竿把围墙上的猫吓走以后,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后院,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
此地不宜久留,乔安小心翼翼地把窗台上的手机抽了出来,然后牵着杜晓若按原路返回了车上。
“你来开车。”乔安把钥匙丢给杜晓若,自己直接上了副驾。
杜晓若知道不能在这边耽搁,咽下一肚子的疑问,接过钥匙,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车子直接飚了出去。
乔安被突然加速的汽车甩了一个趔趄,他伸手扶住车门上方的安全把手,吐槽道,
“你逃命啊?”
杜晓若眨眨眼,一脸无辜,“难道不是吗?”
乔安看了她一眼,被噎得说不出话,自顾自地鼓捣刚才那段录音去了。
打开手机上的音频文件,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来,不算特别清晰,但还是足够听清楚里面的录音内容。
音频一开始,内容就非常炸裂。
乔清川愤怒地嘶吼着,
“我要去找杜天呈,杜天呈刚拿了我的两千五百万,他承诺的东西还没给我,没有货我会死,妈的,我必须去找他。”
然后是金喜珍带着愤怒绝望伤感绝望各种情绪的哽咽声,
“先是出轨,再是韩念薇,现在还动上毒了?孽障啊,你真是一条活路也不给你妈留,你是来讨债的啊你。”
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地,发出哗啦一声巨响,乔清川咆哮着,
“你把我锁在这里也没用,反正没有货我也会死,你不让我出去就等着给我收尸,你是想要儿子还是想要一具尸体?你自己选。”
“我......”谈话到这里被打断,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又听到金喜珍说,
“你去外面把围墙上的那只畜生弄死,吵得人心发慌。”
这个时候就是金喜珍发现猫的时候了,后面就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
乔安把音频关了,文件转发到金秘书的手机上,附一条留言,
【把这段录音降噪处理,再匿名发到网上,速度要快。】
金秘书立刻回了一条,【收到,半小时内搞定。】
事情办完之后,乔安把手机放回磁吸支架上,顺手打开了一段钢琴曲,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上。
杜晓若这时候已经猜到,刚才对他们视而不见的那个管家其实是乔安的人,刚才的录音一旦公布出去,乔清川吸du的事实锤,这会成为压倒乔清川的最后一根稻草,股东们不会再信任乔家,乔安收购股份就会顺利很多。
这些情节平时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自己也能参与其中,杜晓若想想就觉得有点刺激。
“韩念薇的事,还有乔清川持刀入室的事,为什么都对乔清川没什么影响?”
车子到了市区繁华的地段,车速慢了下来,杜晓若放慢车速,问出心里一直的疑问。
乔安盯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杜晓若的话。
前面遇到红灯,杜晓若踩下刹车,“你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问。”
“谁说我不知道了?”
乔安这次接话倒是接得很快,
“乔清川有一张精神鉴定证明,只要能证明他在犯罪的时候精神状态不正常,就不用负刑事责任。”
绿灯亮了,杜晓若把车开了出去。
她想了想,乔清川虽然又疯又坏,但他看起来很清醒,行为也都符合逻辑,不像是有精神病的人。
她问,“那有没有办法拆穿他不是精神病的事?”这样的话,乔清川就能受到他应有的法律惩罚。
乔安摇摇头,用一种懒洋洋又很无所谓的语气道,
“拆穿他干嘛?留着慢慢玩呗。过早的把他送进去多没意思,你看,我们多留了他一段时间,他这不就送大礼来了吗?两千五百万?而且股价还能再跌一次。”
听了乔安的话,杜晓若想起自己以前养过的猫。
其实那只猫不算是她养的,杜晓若那时候住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那只狸花猫时不时的来院子里乞食,杜晓若喂过它几次,那猫咪就把那栋别墅当成了自己家,经常叼一些小猎物回来。
这只猫咪每次叼回来老鼠或者小鸟,它都不会第一时间吃掉,而是会先玩一段时间,看着这些猎物从垂死挣扎到奄奄一息,有时候猫其实并不饿,死掉的猎物它也不会想要吃,它好像只是享受赏玩猎物的这个过程。
杜晓若觉得乔安给她的感觉就很像那只猫咪,他沉迷的是把猎物玩弄于掌心的快感,虽然最后会给他致命的一击,但一定会先玩到他生不如死。
乔家这栋光鲜的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乔安在这个家里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金喜珍和乔清川到底对乔安做过什么,会让他这么恨他们?杜晓若觉得一头的雾水。
车子开到沉香公寓,让杜晓若意外的是,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门口会守着很多记者。
而是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的,有几个邻居出入公寓大门,但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想,你大概不想应付记者,让金秘书找人处理了。”
杜晓若感慨,“金秘书真厉害啊,感觉他真是无所不能。”
乔安纠正道,“是我让他去做的。”
“对啊,因为你做不到才花钱雇他的不是吗?”
乔安,“......你上辈子是不是一个红薯?”
“嗯?”
“这么会噎人。”
两个人拌着嘴走出电梯,一个中年妇女在公寓管家的陪同下站在2007门口,好像已经等很久了,看到杜晓若他们回来,焦急地冲了上来。
*
“晓若,晓若,你可回来了,你哥哥出事了你看到了吗?”
中年女人长得很标致,虽然打扮很朴素,但五官依旧很秀美,再加上身材修长苗条,虽说上了年纪,但依然是个一眼美人,杜晓若的五官气质和她很像。
公寓的管家解释道,“乔太太,这位说是您的母亲,固执地要在这个地方等您,因为你们不在家,我只好陪她在这边等。”
“谢谢。”杜晓若对管家道谢,“她是我妈妈。”
“好的,那你们一家人聊,我先告辞了。”管家欠身行礼以后先离开了。
乔安打开房门,“阿姨,进来坐吧。”
虽然杜晓若和乔安结了婚,但乔安这还是第二次见杜晓若的娘家人,而且他也没改口,直接称呼对方为“阿姨”。
杜晓若的妈妈叫曾美茹,嫁到杜家以后就一直是全职主妇,也没有什么见识,年轻的时候靠老公,后来杜晓若的父亲偏瘫了,儿子杜天呈就是她的天,平时是杜天呈说一她绝对不会说二的性格。
那时候杜天呈说要把原主嫁给乔安,曾美茹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她根本没考虑过女儿的感受,也不知道乔安是个怎样的人。
在杜晓若看来,曾美茹除了给了原主一次生命,作为母亲的角色她一直都是缺席的。
进了家里以后,乔安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乔清川吸du的事曝光,金喜珍隐而不报,金家的官网被网友们攻击,金谨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撇清关系,这件事金家完全不知情,而且金谨也表态不会助纣为虐,乔清川和金喜珍的事金家不会参与。
两件大事连在一起,一直还对乔清川翻身报有希望的股东们都慌了,都在疯狂的找乔安这个接盘侠。
乔安一直在阳台上打电话,杜晓若和曾美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曾美茹哽咽着开口,
“晓若,你现在出息了,你哥哥的事你不能不管,你现在嫁得这么好都是因为你哥,咱们不能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杜晓若怔怔地盯着曾美茹的脸,这张脸居然和她前世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明明知道灵魂是两个人,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杜晓若还是自动带入了自己妈妈的角色。
她说不清自己是伤心还是气愤,只觉得心情很复杂,不想见她,不想说话,希望她快点离开。
曾美茹见杜晓若怔怔的,还以为她没听到自己的话,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乔安挂掉电话走回客厅,他去餐边柜那边给曾美茹倒了一杯水,又从冰箱给杜晓若拿了一罐啤酒,把东西放到俩人面前,乔安在杜晓若身边坐下。
“阿姨,这件事不是晓若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你知道杜天呈的案子不是简单的吸du吗?他还贩du,而且涉案金额巨大,现在曝出来的就有两千多万。”
“那又怎么样?”
曾美茹明显不懂这件事的严重性,还天真地问,
“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这种小事情你都处理不了吗?”
乔安乐了一下,“阿姨,我们再有钱那也是正经生意人,犯法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且,你不看新闻吗?我家现在也要玩完了。”
曾美茹一脸质疑,“你看起来挺高兴的,不像是家里要完的样子。”
乔安满不在乎地又笑了一下,慵懒地靠在杜晓若旁边的抱枕上,“你去好好看看新闻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我不管,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晓若既然是我们家的女儿,那娘家出了事她不能不管,你们倾家荡产也要把我儿子救出来。”
这一次乔安还没开口,杜晓若直接吼了起来,
“凭什么?”
她突然的一声大吼,把乔安和曾美茹都吓了一跳。
杜晓若捏紧拳头,气愤地质问,
“他吸du是我害的吗?他贩du又是我教唆的吗?你凭什么来找我?还这么理直气壮?什么叫倾家荡产也要救他?你凭什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说完这番话,杜晓若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气的,现在全身都在颤抖,她使劲攥着手,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狠狠地掐了几下,用疼痛来压制住内心的不适。
乔安面不改色地牵过她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反手握在手心,制止了她这种类似自残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