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疼爱,若不是有成功的把握,他何必带小姑娘来受这份罪。
高山下,莺时借助一个个树木向上爬去,她将自己的木系异能运用到了极致。
路边的树木,藤蔓,野草,都化为了她的助力,帮助她向上走去,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虫族的注意。
草丛里,树冠上,不起眼的石头下,都生活着虫族。
莺时不自觉的在周围注意了一下,但根本没发现大哥哥的身影。
她忍不住的就有些不安。
“继续。”祂在暗中看着小姑娘眼睫轻颤,本想不开口,但到底没舍得低声开口。
莺时眼睛一亮,大哥哥在!
她没再胡思乱想,继续向前。
嗡嗡嗡——
飞虫的声音靠近,莺时立即驱使藤蔓将自己掩饰起来。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因为她不确定来的这个飞虫到底是靠什么认人的。
温度?气味?亦或是那些寻常人感受不到的波动?
人类对虫族的了解,终究是太少了。
而这个世界的虫族,种类也太多了,只是目前人类发现并且确定的品种,就已经过万了。
但是可惜,尽管经过遮掩,来的这个虫族还是发现了莺时。
安静躲在在树木中的莺时敏锐的发现了嗡声微妙的改变,当机立断率先出手,细小的藤蔓探出,那个飞虫显然感觉到了危险及时躲避,让第一次攻击落了空。
莺时有些失望,但依旧保持住了冷静,在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成功的将飞虫卷下刺穿。
她没有在这里多留,虫族的叫声大部分都是吸引同类的,身影连动,她立即离开这里。
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嗡鸣声加剧,莺时没再试图躲藏,反而加快了速度。
不能被虫群包围。
急促的运动中,莺时不觉紧张起来,但仍旧保持住了冷静。
躲避,攻击,寻找路线,做好计划,她飞快的运动着自己的大脑,甚至没时间注意伯崇的踪迹。
又一次逃开,莺时靠在树上借用这点时间休息,慢慢调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她抬头,天色已经暗下,树冠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星空,昏暗的密林中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哥哥?”莺时轻声说。
“嗯。”祂又应。
莺时顿时就笑了,她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经爬了大半,可上面才是最危险的。
那些守护古松的虫族远比她刚刚经历的那些更加危险。
莺时没再说什么,而是靠在树上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继续向上。
之后一次又一次,莺时度过危险,然后叫一声。
“我在。”
祂都会低声回答,只是注意着莺时身上不断增加的伤痕,祂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眸中的黑色流光转动,如同旋涡般深不见底。
再一次看到那个虫族在莺时脸上留下一道伤痕,鲜血滴落,祂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莺时不历练也没关系的。
她懂不懂这些根本无所谓。
祂会保护好她的。
密林在前面似乎就到了尽头,莺时停下休息,又叫了一声大哥哥。
有他在,她的心才会稳,才能鼓起勇气继续去历险。
“莺时……”祂低声说。
祂想说我们回去吧,没必要再进行什么历练了。
“大哥哥!”感觉到了对方口中的迟疑,莺时忽然打断,她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无比灿烂。
“我要继续了,大哥哥,你可要保护好我呀。”她说。
祂就收回了口中的话,安静的看着笑意璀璨的女孩儿,嗯了一声。
“我在。”祂说。
莺时笑着在自己口中塞了几个恢复伤势的果子,一直到要出发了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大哥哥心疼她。
这一点比什么都让莺时快乐,并且坚定。
莺时,要加油啊。
莺时用了十二分的小心上山,然而这种虫子的确很厉害,哪怕她再三警惕,最后也被发现,只得开始逃走。
这些虫子显然是有经验的,大群拦住松树周围,她一场恶战终于靠近了松树,匆匆折了一枝松枝,就直接在山崖边跳了下去。
上山不易,下山却很简单,莺时不停借着力,将自己的速度拉到最快。
然而这些虫子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
追追逃逃,莺时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摆脱了这群虫子,又用了一天,出了松崖密林。
她的衣服早就破碎,身上遍布伤痕,都是被那些虫子的利足虫翼伤的。
就这,还是莺时吃过果子恢复后的结果。
旧伤添新伤,果子治愈的很好,但伤势添的更快。
出了密林,莺时又往前奔走一段路程然后回头,看着这个被她抛在身后的险地。
“大哥哥,我成功了。”莺时喃喃,紧绷着的那口气散开,整个人向下倒去。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
莺时落进了一个冷硬的怀抱。
她知道,有人很接住她。
“是的,你做到了,莺时很棒,我为你骄傲。”祂抱起莺时,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为莺时的不放弃。
明明她知道,只要她一句话,祂就会带她走,不用受伤,不用吃苦,不用这么累。
但她没有。
不愧是祂的女孩儿。
祂抬手拂过莺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黑色的光芒浮动,那伤痕迅速愈合。
冰冰凉凉的。
都不怎疼了。
莺时想笑,但她好嘞,累的连表情都不想动,不过她还是轻轻勾了勾嘴角,说,“大哥哥,我累了,睡了……”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微不可查的气音。
“睡吧。”祂伸手,本来准备捏一捏莺时的脸,可等到手附上去,却改了动作,只是轻轻的拂过,便就放下。
“我在。”
莺时迷蒙中听到大哥哥的声音,她心中越发的踏实,睡得更熟了。
天地一片昏暗,修长高挑的男人抱着女孩儿缓步向前,她靠在他的怀中,嘴角微微勾起含笑,满是依赖。
最后的黑暗后,天边忽然亮起。
慢慢的,那光亮越来越明显,清晨的朝阳微微探头,慢慢升起。
天亮了。
轰隆隆的声音飞快靠近,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在伯崇身前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俊秀斯文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王。”他上前几步跪在伯崇面前。
他,不,应该说是它。
这个有着人类外表的男人在看见伯崇的第一时间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变了模样,眼睛变大,瞳孔呈现虫族特有的复眼,肩膀上浮现锋利的骨刺,落在身侧的手变的细长,通体白皙的肌肤在一瞬间覆盖上黑色的甲壳,背上甚至还有几对如钢铁般的对移,随着它的动作落在地上,将石头如豆腐般轻易划开,触面光滑。
它跪在地上,满目狂热的看着伯崇。
祂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继续向前,小心翼翼的将莺时放在车后座准备好的床上,再顺手整理了一下她鬓边的乱发。
它垂首候在车门外,满身的肃穆恭敬,一直等到伯崇下车,才懂事的压低了声音说,“需不需要属下去为小公主取几枚果子来?”
“不必,你走吧。”祂径直说,剩下的时间,祂想自己陪着莺时。
它有些不舍,但不敢纠缠,拜别之后立即离开。
虫翼展开,黑色的人形生物一瞬间化为一只比车还大的虫子,它有着修长的肢体,身上覆盖着黑色的甲壳,口器和足闪烁着寒光,远远看着,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莺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饿。
好饿。
好在伯崇早就准备好了,莺时速度很快但不显狼狈的填饱了肚子,又喝了半杯水,总算从那种浑身发软的感觉中抽身。
“大哥哥,我睡了多久啊?”莺时探头看了眼导航,并不熟悉,便就转头去看正在开车的伯崇,一眼过去就愣了。
伯崇现在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那种美艳昳丽的样貌,真的是太冲击感官了些。
“五天。”
“现在在哪儿啊?好像不是回去的那条路。”莺时哦了一声,心道果然,难怪会饿成这样,跟着就忙问。
她还是记得一下去松崖森林的路线的,现在走的这条路明显不是,最主要的是,方向不对。
“前面是百花山谷,”祂漫不经心的说。
莺时听完,立即就惊喜的笑了起来,“百花山谷!真的吗?大哥哥你太好了。”
百花山谷是一处五级险地,据说那是一座比城市还大的山谷,里面开满了鲜花。
莺时早就想去看看了。
祂笑了笑,还是这样鲜活灵动的莺时好。
之前那几天她声息微弱的躺在那儿,总让祂心里不痛快。
“从这儿前去,绕一个圈,正好能经过云海林,玉山窟,七彩湖。”想着让莺时更高兴,祂一一说。
这些是目前人类发现的险地中景色最好的七个,很受上城区那些大家族子弟的欢迎,最爱带情人过来。
莺时之前听说的时候就对这些地方很好奇,没想到伯崇竟然都记得,不止记得,现在还要带她去!
“啊啊啊啊,我想去我想去,大哥哥我们都回去的对吧。”莺时激动的说,最后不忘问询一句。
祂嗯了一声。
一个小时候,他们抵达了百花谷。
莺时也就看到了接天连地的大片花海,她好喜欢这里,留恋的看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想着要去其它地方看看,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之后又看过两个地方,等到大群湖泊,个个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甚至几种颜色交织堪称梦幻的七彩湖处时,他们遇见了另一队人。
看了眼车队上的标识,莺时认出那是荆城弓家的标识。
和张家是死敌的那个弓家。
其实莺时已经记不清多少小时候的事情了,可郑安明从来不会隐瞒她那些,她后来自然也就知道了,更清楚,她所有的遭遇,都源自于张家。
一想起往事,莺时就忍不住想起宋云和乔安,可宋云早已经死去,而乔安则不见踪影,郑安明说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忽然就有些低落。
那是她的家人,虽然已经不记得了,但当初,她们也是对她很好很好的。
莺时想着一时间不想下去,那边车队里的护卫显然也在警惕着这个忽然到来的车子。
车子很新,除了一路奔波留下的灰尘竟然没看到什么伤痕——
就是这样才可怕。
这足够说明车子的主人是多么的强大。
会是来自哪个城?
永城?
宋城?
这两个城前者前些年被生物改造人推翻了家族的统治,建立了所谓的联邦,后者被机械改造人推翻,眼下是军队式管理。
他们治下如何先不说,七大城池中,这两个城因为被掀翻了家族的垄断,强者是最多的。
如果出现了什么不知来历的强者,那有大半的可能是来自那两个城池。
莺时坐在车上看着那些人微微皱眉,却没太在意,目光跳过,落在那些车队后面的湖泊上。
最靠近岸边的是几个小湖,粉的蓝的紫的红的,颜色各异,在阳光下晃动着梦幻般的光芒,漂亮极了。
她喜欢这里。
所以看见这些扫人兴致的大家族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
“大哥哥我们需要改变一下外貌吗?”莺时随口问道收回双眼,忽然在人群中扫到了一个人,眸光不由顿了顿。
那张脸俊秀温润,明明是斯文雅致的相貌,但眉梢眼角微动,便自有一股惑人的媚意。
但最奇怪的是,看见这个人,莺时总觉得有些眼熟似的,但不管怎么看,她都不认识,也根本没见过。
怎么回事?
“不用。”祂说,惯来的漫不经心。
发现了就发现了。
能奈祂何?
“那我们这就下去!”莺时高兴的说,推开门跳下了车。
祂从另一边下来,手里拿着相机,莺时关好车门笑着去跟祂说话,四海没注意到,刚才她看见的那个男人,在看见她的瞬间,脸色顿时变了一下,虽然他很快的收敛起来,但眼中仍残留着猝不及防的惊讶和复杂。
“莺时……”乔安无声的喃喃,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和人群,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儿。
她显然过的很好,无忧无虑,眉眼里丝毫没有晦暗,盛满笑意和干净。
多么难得。
简直和他曾经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和宋云没能力给她生长成这样的环境,但是那个男人有。
真好。
“亲爱的,在想什么?”女人染着红色指甲的细嫩手指搭在他的脖颈,轻轻摩挲过颈侧,划入领口之内。
乔安转头,这是他现在的情人,弓家长女,最有力的继承人,弓雅。
“我在想那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曾经的乔安,现在的文玉笑着说,有些感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