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这种带着亲昵的字眼,让莺时有些出神。
她就要和这样一个人度过一生吗?
“说话。”祂小声催促,想听莺时开口。
莺时想了想,说,“好。”
“你都喜欢什么样的布置,我让人先准备着,保证都是最好的。”祂畅想起来。
莺时怔怔,慢慢说了自己的喜好。
絮絮的耳语声持续了很久,莺时赶走了男人,出了会儿神,不知不觉的睡去。
结婚,婚后又会如何?
第二天一觉睡醒,莺时和林云清吃完饭,出了会儿神,一定心,她含笑对着自家娘亲说,“娘,我嫁。”
林云清从看见莺时就欲言又止,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但笑意很淡,而且很快散去。
“行,娘会好好给你置办的。”她说。
这件事,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好是坏,没办法定论。
“娘,这是喜事,咱们该笑才是。”莺时拉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注视着自家女儿,林云清无声叹息,脸上笑起,说,“是该笑。”
她家莺时瘦了,短短的几天而已。
饭后祂如约而至,坐下闲聊几句后就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笑开。
祂笑的丝毫不加遮掩,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莺时。
“好,好,我这就命人准备婚事,对了,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吉日,三月廿五,大吉大利,宜嫁娶成婚。”祂迅速说。
“这,是不是太快了?”林云清惊愕的说。
今天十七,离廿五就八天了。
“不快,回到海城,安排婚礼,请人,时间正好。”祂说,早就盘算好了。
“不行,还是太急了,这置办嫁妆,然后送嫁去海城,起码要筹备上一个月才行。”林云清还是不赞同,莺时出嫁,她是准备大办的。
“不必送嫁,你们跟我一起走,不然山高路远,万一姓李的头脑发昏动手就不好了。”祂随口说。
林云清神情顿时一整。
没错,是有这个顾忌。
“海城我已经传信回去一切安排妥当,只等我们回去。”祂补充着说,双目灼灼的看着莺时。
“也好。”林云清思考了一会儿,一咬牙说。
海城,这个她离开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说到底,她也是想回去看看的。
“下午启程,还有半日的时间,有什么需要,他们您可以随意使唤。”祂心下一松,脸上笑开微微往后靠了靠,笑着说。
林云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在苏州有不少产业,眼下要走了,的确要做好安排,而若是有霍家人使唤,的确能方便很多。
匆匆忙忙忙活半日,下午,莺时母女俩带着人跟着霍伯崇登上了前往海城的大船。
“莺时,不舒服就去睡觉。”林云清心中感叹,甚至有些期待,但看向莺时后不免担忧。
她还好有经验,但是莺时这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大船,竟然有些晕船。
莺时晕晕乎乎点了点头回了船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男人好像出现了,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抚,但等睡醒后却身畔空空,一时间以为自己难道是做梦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不自在的起身,莺时下意识按了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没那么涨了。
丫鬟服侍着她起身,梳洗中林云清过来关切的问了几句,门被轻轻敲响。
“还好吗?”祂站在门外看着莺时,却忍不住想她昨晚哪怕在睡梦中都抿着嘴,皱起眉,可怜脆弱的样子。
“霍先生来了,快请坐。”林云清笑着把人请了进来。
祂坐下,悄悄拉住莺时的手,取出一盒糖。
莺时挣了挣没能抽出,又怕惊动人,只好忍下,
“晕船吃这个会好点。”祂说。
“谢谢。”莺时不爱吃糖,但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尝尝。”祂把糖推到莺时手边。
莺时抬眼看了他一眼,打开铁盒取了一枚吃下。
带着凉意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晕晕沉沉的感觉还在,但那种反胃感的确舒服了些。
“怎么样?”祂问。
林云清坐在一边,瞧着男人直勾勾看着自家莺时的模样,细眉微挑,索性端起了茶来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错。”莺时说,感受着桌下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就又添了一句,“感觉好点了,多谢霍先生。”
“那就好。”祂笑意略带放松,说,“不舒服了就吃点,什么味道都有。”
莺时看了眼五颜六色的糖盒,她刚才吃的似乎是苹果味的,就点了点头。
“好,谢谢霍先生。”她不忘乖巧道谢。
心中一柔,祂笑意柔和下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有林云清在,莺时不好不理他,只得小声应着。
看的有趣,祂也不走了,便在这儿一直聊了下去,桌下的手一直牵着莺时,揉揉捏捏。
莺时有些恼,趁着自家娘亲没注意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午餐三人一起吃的,船上也没什么事,只要有机会祂就一直守着莺时逗她聊天。
莺时着恼,但不知不觉倒是对他熟悉了些,警惕和抗拒倒是散去了些许。
林云清不知内情,看两人有来有往的聊着,倒是放下了心。
看样子这位霍先生脾气倒是对莺时很有耐心,以后不知如何,只是现在这样看来,莺时若是能和他结婚日子应该可以。
察觉到了自家娘亲的松快,莺时便也有意放松自己。
不知不觉,轮船抵达了海城。
这一天是三月廿一。
清晨的海城笼罩在薄雾之中,一艘艘轮船停靠在码头,隔着遥远的距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接连起伏的西式楼房。
明明身处同一个省市,相隔不远的距离,可这里却和苏州截然不同。
那是莺时只在报纸书刊上看到过得景象。
不见多少马车,街上来来往往都是黄包车和电车,甚至还有小轿车,来往的女郎们穿着洋裙旗袍,抬头挺胸,笑容明媚自信,交头接耳说说笑笑。
她有些喜欢这里,莺时想。
林云清本来准备先住酒店,然后找房子,但霍先生问过几句她的要求后只是一句吩咐,下面的人就已经准备好,等她们赶到地方的时候,洋房原本的主人已经候在了门外。
“霍先生,”男人殷切的过来握手,微微弯着腰,做足了恭敬模样。
莺时挽着自家娘亲悄然看着,眼前的男人衣着富贵,气质不俗,但在男人面前却如此做派,这让她对男人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了解。
“周秘书,这是我的未婚妻,陶小姐。”祂看向莺时,“莺时,这是省长秘书,周先生。”
“周秘书好。”莺时抬眼,语调轻柔,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陶小姐好。”男人忙打了个招呼,悄然看了眼莺时,惊艳至于更多的是惊讶,霍先生的未婚妻?这不近女色的人竟然动了心?
而且,竟然是霍先生主动介绍,足以看出他对眼前这位小姐的看中。
“这是林女士,她看中了你家洋房,着急入住,什么手续现在就办吧,霍大。”祂是不管这些小事的,说完招呼了一声。
霍大立即上前笑笑,周秘书也笑,跟林云清打起了招呼,两人聊了起来。
“莺时,来。”祂招手。
莺时不想理他,只是这人霸道的很,有人在的时候他倒是安分,可等到回头没人的地方却免不了又要歪缠,就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握住她的手腕,祂克制住自己想把人揽在怀中的念头,带着人逛起了洋房。
周秘书看了眼,对林云清说话时更加亲切。
他这房子其实是不卖的,但是刚才霍家的人联系他,他自然改了主意。
畏惧不说,若是能借此和霍先生搭上关系,那也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来了之后会听说这件事,这下子,海城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貌美女郎要失望了。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林云清挺放心霍先生的,远远看了眼牵着手的两人就把思绪投入了眼前的洋房。
房子很新,似乎搭建不久,玻璃锃亮,院中种着一片玫瑰,屋子里的装修饰物等一应俱全,新潮又不失雅致,可以看出修建这房子的人品味很好。
林云清想着就夸赞了几声,周秘书脸上的笑顿时真切了些,说,“多谢林女士夸赞。”
“呀,原来这是周秘书的主意?佩服,佩服。”林云清本以为是周秘书找人弄得,没想到原来是他自己做的主。
周秘书含笑,说起了自己留洋归来的事情,林云清目露回忆,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国外的过往,两人聊了一会儿,惊讶的发现,他们就读的学校竟然不远。
真真是缘分。
上下看了遍,林云清很快敲定了购买的主意,和周秘书签下合同。
霍大早已安排妥当,周秘书前脚带着婚期的消息震惊离开,后脚霍家人就进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跟着一众人就带着各种生活用品进来布置,他则带了一众佣人让林云清挑选。
惊讶了一下这个效率,林云清若有所思,看来霍先生拥有的能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这些拿来的东西,很多可不是有钱就能有的。
她忙忙活活的准备着,莺时晕船根本没多少力气,祂看着心疼,让人先准备了莺时的房间,送了人进去休息,然后假意告辞,前脚离开,后脚就翻进了莺时的屋里。
火急火燎的把莺时揽进怀里,好久不抱着莺时,祂忍不住亲亲舔舔,含笑对上莺时瞪他的双眼,笑吟吟把人一按,说,“你睡,我守着你。”
这些天在船上独独一个船舱,加上莺时不舒服总有人守着,可把他想坏了。
想抱抱。
莺时被他弄得心烦,但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好忍下。
“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坐床边守着你。”祂想了想说,反正不想离开莺时,就是想看着她。
莺时无奈,只好应声。
祂起身坐好,莺时被他盯得不习惯,只好强忍着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茫然也不知道多久,外面的敲门声唤醒了莺时。
“姑娘,用膳了。”丫鬟扬声喊。
茫然睁眼,莺时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床边的男人。
她惊了一下迅速回神。
男人一直没走?莺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她睡了一个多小时。
“你醒啦。”祂笑着说,凑近亲了亲莺时的脸颊。
“你一直坐在这儿?”脸颊的柔软一触即逝,莺时忍住不习惯,忍不住轻声问。
“舍不得走。”祂说,又亲了亲。
总是亲亲亲,有什么好亲的。
莺时心中嘟囔,推开他起身,说,“我要吃饭了,你快走吧。”
“不急。”祂说,亦步亦趋跟着莺时洗漱完。
“晚上等我。”祂搂着人又亲了亲,留下一句后翻窗离开。
莺时看了眼窗户心中一惊,这可是二楼。
她匆匆上前几步,却见窗外已经没了人影,心下顿时一松。
抚着脸颊,莺时怔忪片刻。
霍伯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忍不住想。
说他不是个东西吧,但除了亲亲抱抱之类,别的他都耐心好说话,明明在下属面前面无表情,可对着她总带着笑逗弄哄她。
莺时想不清楚,最后放弃。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
莺时前去开门,想着晚上还要来,到时候得提前和丫鬟说一声。
这屋子没有屏风,一进来就能看见里面的种种,要是丫鬟贸然进来就不好了。
等等!
莺时一顿。
谁要晚上等他啊!
莺时驻足有些懊恼,拉开了门。
莺时扶着楼梯,看着这栋陌生的房子,眼中渐渐浮现笑意,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新家。
等莺时下楼时,饭菜的香味已经弥漫至整个大厅。
林云清坐在沙发上笑的舒心,看见莺时就起身往餐桌走。
“之前霍大说了,做婚纱的人下午会来为你量尺寸。”林云清很是轻松,一边吃饭一边跟莺时说。
莺时下来时大致扫了眼屋子,她们从陶家带走的下人不多,也就娘身边常用的几个嬷嬷丫鬟,她的则只有两个丫鬟,不过眼下屋子里多了不少人,外面还隐约可以看见霍家人守着。
“嗯,好。”她笑着看自家娘亲。
林云清有多久没这样轻松的笑过了?
从年前收到林玉斌的消息后,就没有过了。现在这样……虽然姓霍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他也算做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