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吃不得种田的苦,下乡不到一个月就跟村里一户寡妇家的闺女处起了对象。
等两人准备结婚,他就要搬去丈母娘家享妻子福的时候,刚好赶上村里干部换选。
这一次上任的书记家里正好有个适龄的姑娘,他立马就换了人选,与书记家的姑娘眉来眼去了起来。
寡妇家里条件其实不差,不然也不会被王才华瞧上。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除了好日子,还想要书记手上推荐工农兵的名额。
抛弃寡妇家的姑娘在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事。
但那姑娘却是个死心眼的,自觉坏了清白的身子,再加上被心上人抛弃,绝望之际扯了根绳子直接去了。
寡妇丈夫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闺女相依为命,亲眼见到闺女吊死的模样,直接给刺激疯了。
可这事又能去哪里讨公道?
并不是所有的村书记都如山顺村老书记那般讲究的。
王才华那时候已经成了书记的女婿,书记不是好相与的,自然要向着自家人。
后面那疯掉的寡母也死在了一个雪夜。
这事就彻底被掩盖了下去。
至于王才华,顺利成为了村书记的女婿,得了个记分员的工作,三两天也能吃上两块肉,生活比在城里的时候还要好。
但也仅限于此,他那村书记老丈人是精明的,清楚女婿是个什么货色,根本不可能推荐他去上大学。
这一熬,就是好几年,直到去年得到高考消息后。
心知不会被老丈人放走的王才华偷偷准备了证明,趁机跑了。
村书记一家自然不会放过城里女婿,等家里循着地址找去了城里,才知道,王才华早有准备,留下的地址是假的。
村书记一家也就是个窝里横,真要到大城市去,立马肝颤的厉害。
眉头苍蝇似的找了一个星期。
就认命的回了老家。
直到四天前接到不知名陌生人来的电话,告知他们家女婿王才华,成了顶尖大学的大学生。
顿时,已经开始相看人家的书记闺女,立马带着女儿与老妈子一起赶了过来...
“...一开始王才华怎么也不认的,后来逼急了,他丈母娘就爆出了寡妇母女的事情,唉...那对母女遇到王才华也是倒了大霉了。”说到最后,高红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幸灾乐祸,只余同情与唏嘘。
可不就是倒霉了,陈弄墨与童秀秀对视一眼,也各有感慨。
高红又庆幸:“我也是今个儿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幸亏你俩机灵,要是真被王才华缠上,今天这事少不得要连累到秀秀...也不知道王才华会有什么样的处分,跟这样的人坐在一个班级里,真是恶心坏了。”
闻言,陈弄墨心说大抵不会再在一个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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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弄墨的意料没有错。
王才华这件事情,若放在后世,最多被人唾骂。
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坏了女方的身子,甚至逼得对方自杀,还累及到了另一条性命。
算是很严重的流氓罪了。
这不,第二天,星期六下午,学校等到王才华下乡镇上的派出所回电后,立马就开除了他的学籍。
哪怕王才华喊冤他没有占了女方的身子,也没什么用。
毕竟那两条逝去的性命,的确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包庇女婿的村书记,下场也不会太好,那样的人,手上的脏事绝对不会只有一件。
等待两人的只会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而来学校闹腾的王才华丈母娘,在得知不仅没能逼的女婿承认她们,还将他跟丈夫全都送进了局子,疯了似的追着闺女打。
又是一出好戏。
后面的事,陈弄墨没有再去关心,她现在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家邵团长。
总觉得这事的背后,少不了他的出手,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童秀秀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星期六下课后,抱着一肚子好奇的两人,回家拿上必备品,就急急跳上了等在门口的吉普车。
等童灏从学校赶回来的时候,连姐姐的影子都没有瞧到。
虽说已经同意了她去部队,但这一刻,小少年俊秀的面庞还是黑成了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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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颠簸。
陈弄墨与童秀秀总算来到了部队。
相对于来过两次的陈弄墨,童秀秀则是完全陌生的。
应该说,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部队。
所以哪怕是大门口,也忍不住稀罕的到处瞧。
陈弄墨是军嫂,她是可以直接进去的,但童秀秀却不是,所以只能等门岗处的小战士通知曹留来领人。
小战士才拐了第一个弯,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个高大男人。
他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来,立正敬礼道:“邵团长!曹营长!”
邵铮朝着他点了点头,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我爱人到了?”
小战士点头:“到了!还有一名女同志。”
曹留面上一松,他还真有些担心童秀秀那姑娘害羞不来了。
两人具都是大长腿,哪怕不用跑起来,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门岗处。
陈弄墨弯起眉眼喊人:“哥,二哥!”
邵铮也欢喜,伸手接过妻子手上的包:“车子是不是开的太快了,我算着时间来接你的。”
“还好,快归快,但是挺稳的。”
“没有不舒服就好。”
暮色已然四合,天空只余一丝鱼肚白,小夫妻俩站在一起,亲昵的说着话。
而另一边,曹留则带着童秀秀去到门岗处登记。
当小战士问女同志是什么身份时。
曹留侧首垂眸与脸颊再次泛起粉的姑娘对视一眼,才温厚着嗓音道:“我对象。”
这一声‘我对象’,不止惊到了登记的小战士,也叫童秀秀瞬间瞪大了眼瞧人。
曹留好笑的抬手,压了压眼珠子溜圆的姑娘的脑袋,笑着催促:“发什么呆?快点登记。”
“哦...哦哦,好的。”回过神的小战士手忙脚乱给登记上。
等四人相携着走远了,他才茫然回神:“曹营长居然有对象了?我记得半个月前,有嫂子给他做媒,他不还说这两年不考虑对象吗?”
另一个小战士却是不以为意:“遇到欢喜的了呗,这有啥,感情这事又不是嘴巴说了算的。”
闻言,负责登记的小战士更茫然了:“你咋很懂的样子?”
“嘿,那是因为我有对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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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秀秀本是很好奇部队的。
但是这会儿,她的脑子里全是‘我对象’这三个字。
也不知跟着走了多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聿聿已经与他们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她再一次,不知道多少次的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到底没忍住,尝试开口:“你...”
一直在等她缓和过来的曹留低头笑问:“什么?”
“刚才...”
“刚才怎么了?”
觉得自己好像被逗了,童秀秀脸颊的温度更烫,却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我们...你刚才说,我...我是你的对象,这是骗人的吧?可以这样吗?”
“哦,你提醒到我了。”曹留做出恍然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迷迷糊糊的姑娘。
童秀秀表示更茫然了,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待看清上面的文字时,她的眼睛再次瞪大到了极限:“恋爱报告?”
“对,只要签了这个就名正言顺了。
名正言顺...童秀秀只觉脑袋“嗡”一下子,然后整个人都混乱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才合适。
好半晌,她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勉强抓到了一丝理智:“可是...我才开始追...”
曹留又笑,很是温柔的模样:“主要是我很好追,你一追就追上了。”
说是追求,不过是在逗她。
哪里真舍得叫傻姑娘眼巴巴的等着。
从一开始,从再次见到这姑娘时,曹留就已经张好了网,一步步诱她跳进来。
第93章
又是一个星期未见, 新婚小夫妻自是想念。
邵铮有意拉着妻子走快几步,渐渐与碍眼的舅兄拉开距离,刚要说几句思念的话,就听小妻子道:
“王才华那事是你做的吗?”
真是个煞风景的姑娘, 邵铮颇有些哭笑不得, 却还是点头:“也不算冤枉他,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这个陈弄墨是信的,不过:“...这调查的也太快了,也就一个星期不到吧?”
邵铮却不觉什么:“请战友帮忙查的, 一个电话的事。”
闻言,陈弄墨表示对于战友这个词, 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怎么说呢, 全国各地皆战友。
不过想到丈夫当兵小二十年了,有这么多战友似乎也是正常, 最后她只感慨了句:“就是可惜了那对丢了性命的孤寡母女。”
闻言,邵铮抬手揉了揉妻子的脑袋:“一个星期不见了,咱们不聊这个。”
陈弄墨抬头,这才发现, 两人已经进了家属区。
她又回头,想去寻二哥与秀秀, 却到底没能在, 越来越深的暮色中寻到两人的身影。
“老二跟他对象肯定有话聊, 不用管他们。”说话间,邵铮已经开了锁,推开门拉着妻子进屋。
陈弄墨纠正:“还不是对象呢, 我二哥那性子狗的...唔...”
话还没说到底,关上门的邵铮就低头吻住了妻子, 然后手上一个用力,单手托着她的臀,抱小孩似的,轻松抱着人进了厨房。
是的,就是厨房。
晚饭菜还有两道不好保温的没下锅。
再加上,上次小妻子饿着肚子睡着这事,邵铮也舍不得叫她再来第二回。
所以再是想念,也只是亲一会儿解解馋。
心知男人又小心眼了,待他稍稍撤离时,陈弄墨主动捧起他的脸,在他左右两颊与好看的薄唇处连连亲了几下。
还故意发出“啵啵”的亲吻声,才撒娇道:“我想你了。”
已然眉目舒朗的男人立马笑着追了过来...
陈弄墨笑着往后躲:“我哥,我哥跟秀秀该来了。”
“嗯...再亲一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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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小夫妻之间耳鬓厮磨,端的是甜蜜齁人。
另一边新出炉的情侣也不遑多让。
陈弄墨之所以没能瞧见两人,是因为曹留带着童秀秀先去了他的单身宿舍。
“晚上你就住在这边,我去找战友挤一挤。”
童秀秀再没想过进展会这般快,她站在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真真觉得哪哪都烫脚的厉害,想逃:“...我还是住在聿聿家吧?”
曹留将她的包放在了书桌上,闻言笑着挑眉:“不方便。”
童秀秀茫然:“来之前我问过聿聿了,她说方便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高高兴兴的来了。
能住在喜欢对象的屋子里,睡他睡过的床,童秀秀自然是害羞又高兴的,但到底还是觉得太快了。
曹留从口袋里抽出钢笔拧开递过来,待她接过去后,又捏了捏她一直红扑扑的脸颊,意有所指道:“真不懂?他们是新婚夫妻。”
“轰”反应过来的童秀秀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啊啊啊~她好蠢!
曹留被她的反应逗的差点笑出声,又担心将人逗跑了,到底还是忍下了笑意,一本正经转移话题:“你先填恋爱报告,等填好了,妹夫那边的菜也应该做好了,咱们刚好赶过去吃现成的。”
闻言,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童秀秀如蒙大赦,赶忙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填表。
只是才写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动作就顿了顿。
站在一旁,安静注视着的曹留温声问:“怎么了?”
童秀秀抬头,多年欢喜成真,她反倒有了不真实感:“我们真的处对象了?”
曹留挑眉,轻轻倚靠在桌子上,直视她问:“你遇到我的事情,与家里说了吗?”
童秀秀握着笔的手指蜷缩了下,虽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到了这里,却还是点头:“说了...不止我弟弟,也跟我爸爸妈妈说了。”
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过急迫了些,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曹留却不意外,应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姑娘面上明媚,内里却是个乖巧的,这样的大事定然会与家人讲。
公平起见,他也告知了父母,于是他笑说:“我也跟家里说过了。”
他从始至终都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