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休沐三日,今日太子无需早朝。
可以往太子即使休沐,行事亦极为勤政,断不会歇息到这个时辰还没醒。
吴毓很早就侯在了殿外,踟蹰不决。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殿内传来争吵声。
“你放开我!”姜沐璃躺在榻上,瞪着正在她面前的男人。
缎似的墨发凌乱披散,更衬得她小脸白皙又脆弱,如枝头乱颤的娇嫩花朵。
为何会这样,昨日她分明已经被安置在凌秀院,为何睁眼醒来又在谢缚辞的榻上?
且比起昨日清早,这回谢缚辞竟与她和衣而卧,安稳得睡在她身旁。
“吵什么吵?”清早睡醒,谢缚辞嗓音较为低沉沙哑,夹带着隐隐的闷意。
本不想一醒来就这样,可她反应实在过激了些,他不得不先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她。
金丝缠花的帷帐,摇曳荡漾。
“疼……”
姜沐璃浑身如散架般,谢缚辞身形那般高大颀长,倾了过来,她顿觉身上每一处都被疼到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
她眼眶盈泪,小声抽噎,不停喊疼。娇娇弱弱地醒来就在榻间流泪,倒像是被欺负狠了。
谢缚辞蹙眉,一把撩起她单薄的衣衫,果真见她身上诸多淤痕,腰间的指痕和腿上的红痕更为明显。
他薄唇紧抿,旋即起身,从一旁的紫檀案几里取出一瓶创伤药。
姜沐璃见他泰然自若地给她的腰和腿上药,脸颊蹭地涨红,使劲挣扎了一番却无法挣脱:“放开我!无耻之徒!”
谢缚辞缓缓抬眸看她,沾了药膏的指腹按在她的伤痕处,故意使了几分力。
满意地听到她唇齿间溢出惨叫声后,这才轻飘飘道:“看在你中药的份上,孤暂且不跟你计较。”
等明日过后,看他如何收拾她。
谢缚辞指腹冰凉,触感粗粝,触碰的位置更是难以启齿,姜沐璃脸红得能滴出血,嗓音嘶哑地喊:“殿下先放开我,我可以自己擦药。”
他不撒手,可手劲一点也没减弱。
随着羞耻感,姜沐璃声音愈发低弱,没有药物的加持,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冰冷的手指借着上药,在她伤处来回探抚。
一下轻一下重,像是有意羞辱她一般。
她泪水夺眶而出,哭喊叫停:“其他地方不可以碰,我自己擦药。”
可身上这人怎样就是不松,无论她如何挣扎哭喊,他都不为所动。
良久,身上的药上得差不多了。
谢缚辞收捡好药罐,冷冷扫她一眼。
姜沐璃涨红的小脸一半埋在软枕上,单薄的双肩不停颤动,泪水顷刻沾湿了软枕。
“哭什么?孤有对你做什么?”
她紧咬红唇,沉默不语。
昨夜的记忆又一点点在她脑中来回闪现,想到她曾那样恬不知耻勾缠谢缚辞的模样,她霎时是又羞又恨。
他这番的举动,不就是想借机羞辱她吗?
看着她混乱时多番厚颜无耻的黏他勾他,清醒后再这样羞辱她,他就开心了。
“殿下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看她被药物控制,如荡.妇似的对他不停求欢,他清醒看着她失去了为人最基本的尊严,这就是他想到的报复她的方式?
谢缚辞冷嗤一声,捏住她的下巴,讽刺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孤只是不想让你死的那么轻松罢了。”
姜沐璃哽咽:“殿下说过这药会维持三天,那么今晚便是最后一日,我不求殿下能帮我纾解,只希望殿下今夜不要来寻我,让我自己熬过去行吗?”
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自己抛弃自尊,厚颜无耻纠缠他的样子。
谢缚辞听了觉得好笑,墨眸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可知道,你昨夜又是如何撑过来的?”
她离他这样近,红唇微颤,眼尾洇红,又娇又媚,实乃勾人心魂。
方才挣扎之余由她体内散发出幽幽香气,大清早引得谢缚辞体内燥意横生,呼吸不自觉加重。
昨晚为了能让她快活,他可是忍了一整夜,所有的燥火积压在一处没有发泄。
现下她人再清醒不过。
再也不会把他认成那个该死的邵景,也不会被药物控制迷失心智。
“殿下,说的何意?”姜沐璃心里慌乱,泪眼朦胧,眼底迷茫。
床帏间忽然静到只余二人交错的呼吸。
姜沐璃被他阴沉沉的目光吓得下意识后缩,蓦然感到面前男人的呼吸更加粗重。
她怔圆双眸,眼看着他墨玉似的眼里透出一抹掠夺的光芒,瞬息之间,在她震惊的面色下,薄唇覆盖而来。
“殿……唔——”
剩下的字被吞进二人的唇齿间。
他湿润柔软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狠厉,毫无章法地恣意索取,她躺在榻上,呼吸被掠夺,周身被他高大的身躯牢牢困住,无法动弹。
小巧的下巴被他攫于掌心,他稍稍用劲,便能轻而易举逼迫她扬起脸颊,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送入他的地界。
谢缚辞眸色愈发幽暗,怀里的人还在奋力挣扎,他轻笑一声,轻巧挑开她的嫣唇,诱她不得不与他嬉戏。
吻上去才发现自己想要索取更多,这两日体内的燥火仿佛也熄灭了三成,她唇齿间的幽香,与柔软的甜腻,通通实在让他不舍放下。
姜沐璃呜咽几声,手心抵他胸膛用力推搡,嘴唇经他几番拨弄,忽然感觉有湿滑的东西潜入她的口腔,勾缠她的舌.尖。
那灵活温软的触感,蓦然令她想起什么,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冲到天灵盖。
良久,谢缚辞感到怀里的人要窒息,这才喘着气,依依不舍松开她。
她红唇湿润,呼吸急促,浑身没骨头似的瘫软在他怀里,一双明亮的眸蕴满了盈盈水雾,眼尾含春,愈发的妩媚动人。
谢缚辞呼吸微喘,好看的唇形不同以往那样粉淡,反而添一抹诡异的殷红,唇角同时泛着晶莹的水光。
他眉目舒展,眸如黑墨,慢条斯理地抬手擦拭唇角的水渍,扬唇低笑一阵。
随后,嗓音极其低哑魅惑:“如何,有想起来什么吗?”
轰的一声,如遭雷击。
他这句话,让她确信了方才的猜想。
一种她无法接受的屈辱感,似要从她胸腔震出,她颤着唇,脸颊泛着迷人的潮红,难以置信地呢喃:“恶心……恶心……”
闻言,谢缚辞脸色骤变,寒气逼人地发狠道:“孤都没嫌你,你竟敢嫌恶心?”
姜沐璃紧紧捂住自己的唇,含泪瞪他。
殿下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谢缚辞站起身来穿戴好衣袍,冷冷地睨了一眼她泪流满面的脸庞:“昨夜是最后一次,今晚孤不会再帮你了。待明日你身上的药彻底清除,孤会让你为你的欺骗,彻底付出代价。”
他伫立在榻边,看着她眼睫颤动,遂转身,唤吴毓进殿。
**
谢缚辞带着满腔愤怒,吩咐吴毓带几个人入殿。
吴毓一听,皆是昨日在凌秀院伺候的宫人,看太子这样的神情,显然不是褒奖他们。
很快,昨日被指派到凌秀院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齐齐跪在殿内。
谢缚辞身躯往后一靠,手臂搭在圈椅上,漆黑的目光透着明显的杀意:“你们昨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在孤的面前就成了哑巴?”
宫女低头颤抖。
两个小太监昨夜被太子抓了个正着,惶惶不安了一整夜,没料到大清早太子就来发落,哭着喊:“殿下,奴婢们知错了。”
“殿下饶命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谢缚辞最厌烦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来人,拖下去把他们舌头割了。”
里间内,姜沐璃听到这暴戾的处置方式,吓得心口慌乱,又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四个宫人闻言脸色大变,大惊失色地求饶。
谢缚辞手一挥,几个太监便迅速进殿,将他们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殿内瞬间变得清净,落针可闻。
吴毓这颗心也一时间七上八下,他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却隐隐总觉得有眼神落在他身上。
太子这番恐是杀鸡儆猴?是在指责他办事不力?
吴毓正在琢磨着自己哪点做的不够好,谁知,没有等到太子发落他,而是太子进了里间。
谢缚辞沉步靠近,阴恻恻看着姜沐璃。
他一言未发,却骤然令她浑身发毛。
作者有话说:
周一0点因为要上夹子了,所以明天的更新时间只能在晚上23点,会更多点的。
第28章 苦涩(一更)
天际昏暗, 乌云密布,沉金碧辉煌的紫宸宫内一派寂静,宫人在殿外静静侯着。
御前太监总管王永良手举托盘入殿,透过热气腾腾的水雾, 悄然觑了一眼从清早醒来后, 便伫立在窗边的皇帝。
中年帝王身形魁梧, 虽将至知命之年,鬓间隐见银丝,但长年累月的稳重自持,倒使他看起来也仅四十出头。
天空下了小雨, 细细密密的雨点倾斜而落, 空气中夹杂的尘土湿气从雕花窗口飘进殿内。
皇帝站着出神,哀愁的目光落在窗外枝头上的鸟儿身上良久, 轻声呢喃:“嫣儿。”
从除夕那夜起,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梦见苏嫣了。梦见她对他的决绝, 梦见她对他的柔情,又梦见她怨恨他的泪水。
“陛下,该喝药了。”王永良担心汤药放凉,提醒皇帝进药膳。
皇帝正值壮年, 虽说平日里生龙活虎,瞧着与常人无异,实则早年便犯有心疾, 这些年都是靠齐太医定制的药丸才缓了过来。
近两日, 陛下的心疾突然加重,这才不得不开始服用汤药。
“陛下?”良久没有等到皇帝的回应, 王永良放下手中的白玉碗, 走过去唤他。
骤然, 皇帝挺拔的身躯摇摇欲坠,似要晕厥,嘴角还隐隐溢出了鲜血。
王永良大惊失色,快步跑上前,“陛下?陛下?”他双手扶住皇帝,着急地朝殿外大声喊:“快来人,宣齐太医——”
王永良和一个小太监一同扶着皇帝往榻边去。
躺下后,皇帝抬手按下王永良着急的叫唤声,有气无力道:“莫急,朕方才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
王永良急得额头汗水涔涔:“怎能不急啊,陛下,这可是吐血了。”
皇帝脸庞失了血色,拿手帕捂住嘴唇,咳嗽几声,干净的帕子霎时吐出了殷红的血迹。
王永良见此,心下大惊,正欲问齐太医何时到时,倏然听到紫檀嵌琅珐山水屏风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一阵轻柔少女的嗓音传了进来:“父皇如何了?齐太医快来——”
王永良见到来人,忙站起身,毕恭毕敬行礼:“奴婢拜见静嘉公主。”
静嘉公主谢瑶然是皇帝的二女儿,也是三个女儿当众最受宠的一个。
大公主年十八便已出阁两年,而静嘉公主年已十七,婚姻大事尚未定下,宫中私下不少说法则是,陛下是舍不得将静嘉公主出嫁,便想再多留两年。
静嘉公主的圣宠则体现在她的生母实际上出身也并不尊贵,同样是皇帝曾微服私访时,在民间对她生母一见钟情,再带入了后宫封为美人。
白美人貌似天仙,国色天香,但美人福薄,生下了静嘉公主后便不幸难产去世。这个并没有生母,亦没有背景的静嘉公主却是几位公主中最得皇帝宠爱的。
静嘉公主聪慧伶俐,心知自己的所有荣耀皆靠陛下的偏宠,对陛下亦十分孝顺。方才来紫宸宫请安的路上撞见了齐太医,便猜想皇帝定是旧疾犯了,心里紧张不已。
“父皇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好久没有咳血了吗?”静嘉公主泪眼婆娑坐在榻边,紧张地握住皇帝宽厚的手心。
皇帝低低咳了几声,薄唇毫无血色,好半晌才缓过气来,轻声道:“然儿来了,让你担心了,是父皇的不是。”
静嘉含泪摇了摇头,又喊齐太医上前给皇帝诊脉。
殿内燃着淡薄的熏香,片刻后,齐太医心口紧了紧,转而正色道:“回禀公主,陛下因常年思虑过重,积忧成疾,若是心头郁结不除,对龙体实在损耗极大啊。”
静嘉脸色紧绷,担忧道:“这都吐血了,可还有医治的方法?”
齐太医道:“待微臣开一纸药方可暂缓调节。但现下最重要的是,陛下若是能放松身心,保持心情愉悦,早日走出令陛下心中郁郁寡欢之事,便能逐渐好转。”
听完齐太医一席话,皇帝心里再清楚不过,白着脸沉声道:“齐太医,你先退下去吧。”
王永良一听便知这是父女二人有话要说,便主动送齐太医出殿。
静嘉望着皇帝疲惫的神色,默默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