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杂院小甜妻——一九四夕

作者:一九四夕  录入:05-20

  梁宝珍刚把今天中午要广播的内容选定,放下笔凑过去,笑笑道,“厂长的心思咱们猜不到啊。”
  “哎,也是,不过厂长儿子也是不省心啊,厂长多好多厉害一人,就陈思明拖后腿。”
  拖后腿几个字,祝瑾瑜是小声说的,就怕被人听见。
  快到中午,梁宝珍带着广播稿去广播站,今天这么精彩,她怎么也得添把火。
  ......
  “各位工友,大家中午好,我是广播站广播员梁宝珍。今天和大家一起阅读日报第三期...”
  食堂里,众多工人正在吃饭,听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不少人都等着好好听听报。
  当然,有更多工人对今天的广播不关心,他们热火朝天讨论着陈思明被举报的事情,等着出个结果。
  厂长儿子对一个工人是身份和地位的压制,可对着一群就什么都不是,大伙儿七嘴八舌埋怨起来。
  “合着最近咱们被折腾得加班干活,都是陈思明害的!”
  “个龟孙,真是黑心肠,还采购差棉花,把咱们设备都弄坏了!”
  “何大壮,你胆子够肥啊!厂长儿子你都敢,不怕被人记恨啊?”
  “我怕啥!”一个大块头工人义愤填膺,“我是工人阶级,最光荣的工人,他要咋滴?打击报复啊?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也有工人持悲观态度,毕竟陈思明身份摆在那儿,“说得容易哦,这事儿能咋嘛?不过就是认个错,兴许都不用...”
  工人小声道,“到时候抓个顶包的上去不就得了。”
  他有经验,看过一些报纸上的事,后来听人一说,知道有些猫腻。
  “行了,吃饭就吃饭,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保卫科主任庞林走进食堂,招呼众人。
  “不要过多聚集,也不要说闲话。”今天陈勇厂长找他谈话,让他注意不要任由一些不好的风气思想腐蚀工人们。
  他脑子活泛,一点就通,自然知道厂长的意思,这就赶着来灭火。
  毕竟,有些事情是越说越激动,越说人越团结,还是得分散处理,不能让大家拧成一股绳。
  保卫科长的到来确实有用,食堂瞬间安静不少,没人再高声议论这事儿。
  不过广播站里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最后一个读报内容是日报上的一篇贪污腐败案。邻市火柴厂的财务科长勾结采购办主任做假想账,收取贿赂,采购劣质木材,最终导致生产的大批量火柴不合格,给火柴厂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使得工厂工人工资发放也受了影响...”
  梁宝珍的声音清脆,字正腔圆,念着报纸上的贪污腐败案时语速不急不慢,只在案件给工厂造成严重经济损失以及影响工人工资发放那里做了重音强调。
  刚刚安静下来的食堂立马又躁动起来,大伙儿议论纷纷,都担心陈思明把厂子给搞垮了,到时候也影响自己的工资。
  工厂是成千上万工人安身立命的地方,谁要是影响破坏了工厂,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瞎议论什么呢?吃了饭赶快点回去上工。”
  “凭啥不能说?陈思明在厂里搞事还不让我们说了?”
  “要想搞破坏我们可不答应,不行就找革委会去,再不然给中央写信!”
  “真是!”保卫科科长又嚷嚷几句,竟然镇不住场,只能先回去,找厂长商量对策。
  厂办广播站一直有主题安排,最近两个月便是由陈勇拍板定下的思想风纪宣传,有整肃生活作风宣传,投机倒把打击宣传,贪污受贿处罚宣传,主题定下来,梁宝珍自个儿去找报纸内容,通过广播进行思想宣导。
  不过今天,陈勇正在办公室和厂里三个领导谈话。
  屋里门窗禁闭,四人心思都在陈思明的事儿,只听到外头有惯例的广播声,没注意说了什么。
  陈思明今天还没来厂里,竟然找不到人,陈勇脸色铁青准备先稳住舆论,一方面让保卫科科长出面,一方面尽量把事情摘出去,毕竟虎毒不食子,儿子再混账也是家事。
  刚和几人说完话,准备调查此事,转头又让秘书小方去找人。
  “把陈思明这混小子带过来!先别让吴秉年他们见到他,我担心他乱说话。”
  方秘书点点头,刚准备出门就见到陈思明冲进来。
  他神色慌张,直接扑到陈勇面前,“爸!”
  啪!
  陈勇看着终于出现的儿子,一巴掌呼过去,“你还知道叫我爸?”
  作者有话说:
  梁宝珍:我有一个好喇叭^O^
 
 
第65章 
  ◎二更◎
  陈思明刚和邻市提供棉花的农户又交易一笔,签订了两年的棉花采购合同,因为这事儿,他已经荷包鼓鼓,成了半个万元户。
  采购办主任一个月工资七十五,就算加上些毛毛油水,顶天了一个月一百块,陈思明一回二回下来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傻。
  外头的钱有多好挣!
  和人在国营饭店吃完午饭,这才悠哉悠哉回国棉厂。
  这事儿他也不怕被发现,因为他和财务科科长串通做了账,加上自己父亲的关系,上次有人质疑棉花的质量问题,也被吴秉年挡了回去,毕竟陈勇的面子,谁都要卖三分。
  可今天一进厂里,他就发觉不对劲,路上的工人见着自己都交头接耳说着话,打量的眼神也奇奇怪怪,陈思明打量自己,穿得没问题,再摸一把脸上,也没东西啊。
  等到了采购办门口,正好见到陈勇的秘书,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当众举报了。
  冲到厂长办公室,陈思明被父亲一巴掌扇得晕乎,可现在也不是喊疼的时候。
  “爸,这是有人陷害我!”
  陈勇雷厉风行,大半天的功夫已经明察了一切,现在桌上还放着陈思明串通财务科科长做的假账。
  “你什么不好还学人受贿?”陈勇目光如利剑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沉声质问,“收了多少钱?说清楚!”
  “五千。”回答地极小声。
  陈思明一直谨小慎微,陈勇就是觉得他没胆子干出些胆大包天的事儿才没多管他。
  五千,这是什么概念?现如今一个工人工资普遍是几十块,这得是工人十多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钱!
  “那卖棉花的农户能给你五千?”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爸,那人不知道去哪里发财了,说是去南边待了几年,手头全是钱,这次回来是要把他们公社的棉花都牵线供给国棉厂。”陈思明说是这事儿愣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恨不得给陈勇炫耀一番,“他手里头钱真是不老少...”
  陈勇见这人死不悔改,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搪瓷盅盖子弹了起来,叮当一声又落回原位。
  “你知道他钱哪儿来的你就敢收?”陈勇虽说也有金钱交易,可轻易不收人钱财,除非是经过重重考验,能划归自己人。
  他历来谨慎,只觉得这儿子不争气,将人又狠狠训了半个钟,才跟他串好对策。
  “这回厂里几个老骨头当众举报,想遮掩也不好遮掩,只能把事情往底下人身上推,我安排财务科的串好词。”见陈思明高兴起来,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立马又呵斥过去,“你皮子给我紧点儿!采购办主任这位置你也别待了,这回我只是保住你不去蹲大牢,你以为自个儿还很风光吗?”
  “爸!你要开除我?”陈思明睁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似的,他在厂里有头有脸,怎么能受这个气!以后这成千上万工人怎么看他?“爸,你可是厂长啊,你不能不管我。”
  陈勇一脚踹上陈思明心口,怒气冲冲,拔高声音,“你一回作风问题,现在又搞出受贿问题,你非要整死我们陈家是不是?我能把你保下来已经要费大力气了!”
  陈勇为这事儿得上下打点多少人,要不是念着陈思明是自己儿子,他早把人推出去了!
  说罢,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陈思明,陈勇怒其不争,不再搭理,吩咐秘书小方去办事。
  三天后是厂里的调查大会,到时厂里的领导班子都要出席,他再是厂长也不能一手遮天。这事儿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事情全部推出去,找个替罪羊,陈思明落一个监管不力的名头被革职,等风波平息后再从长计议。
  至于替罪羊,得从采购办里找一个。
  秘书小方一会儿功夫已经打听到采购办所有人的资料和家庭情况,凑到陈勇身边,“厂长,采购办有个职工家庭困难,家里有个重病的老娘,一个还在念初中的妹妹,媳妇儿也没工作,一家人都指望着他的工资。这人是个看重家庭的,好拿捏。”

  陈勇吩咐一声,让他去办。
  威逼利诱,总有一样是好使的。
  ——
  看了一天热闹,梁宝珍独自下班回家,许盛杰仍然要加班,设备检修需要人,还有陈思明被调查一事,这些帮着检修的设备工人也有发言权。
  吃过晚饭,梁宝珍去看看程彩丽,程彩丽怀孕不久,孕吐反应挺大,时常犯恶心还吃不下饭,这可急坏了陆元。
  “彩丽姐,你一人在家?”
  “宝珍,快坐着,咱们说说话。”程彩丽这会儿没什么,半靠在沙发上,面带笑意,“陆元出去买吃的了。”
  说到这里,程彩丽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这阵子胃口不好,以往爱吃的东西都不大想吃,反而经常突然想吃外头的东西。
  陆元念着媳妇儿终于能有点胃口,忙蹬着自行车去买。
  “我今天晚饭也没吃两口,又吐干净了,刚突然想吃国营饭店的驴肉火烧,陆元出去买了。”
  梁宝珍看她怀孕辛苦,别人怀孩子是胖一圈,程彩丽倒是看着清减不少,“你这样身子受得住吗?医生有法子没?”
  “还行吧,医生说如果长期吃不了就开些营养品。”
  “牛奶牛奶~牛奶到嘞~”
  外头叮铃铃的声音响起,程彩丽忙要起身,梁宝珍扶着她,“彩丽姐你要拿什么?”
  陆元前阵子还和程彩丽去医院,凭着怀孕报告得了医生的证明,去奶站订了牛奶。
  每天下午奶站的职工都会骑着车载着一大桶牛奶去发牛奶。
  每次经过月牙胡同,一群小孩儿便围上去,闻闻味儿也是好的,奶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
  不过程彩丽总觉得腥味更大,奶站都是现挤的鲜牛奶,她怀孕后对气味更加敏感,可想着喝牛奶对自己和孩子好,怎么也要喝下去!
  毕竟,牛奶这种高档营养品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只有高级干部还有孕妇和婴儿能凭证明去订购牛奶。
  梁宝珍帮着她拿着桌上的瓷盆一道出去,在送奶工那里,打了半斤牛奶。
  白花花的牛奶带着奶香甜味,迷了不少孩子的眼。
  “彩丽姨,这好喝吗?”
  “肯定好喝,闻着就好香!”
  彪子跑回屋,嚷着也想喝牛奶,被魏大爷弹了个脑瓜崩,“你喝啥?又不是孕妇又不是小娃。”
  “那我们家再生个呗!让我妈生个!正好生个妹妹,小伟就有妹妹,我没有!”彪子没见过生孩子,总觉得很容易,估摸说话功夫就能出来了。
  “你倒是想得好?”董秀芬摸摸儿子的头,她前面掉了一个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没保住,后头伤了身子不容易再怀上,因此家里也只有彪子一个娃。“就是再有,牛奶也没你的份儿,肯定是给刚出生的娃吃。”
  “那算了,我不要妹妹了。”彪子想了想,蹭不到牛奶喝就不值当了!
  陆元蹬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煮上牛奶,奶香味顺着灶台一直飘到外头,他手里拎着国营饭店的驴肉火烧又顺路买了福记的桂花糕,一并带了回来。
  外头一直飘着雪,到了傍晚风雪愈大,程彩丽见陆元头发都沾染上丝丝缕缕的白,像是老了好多岁似的,笑盈盈看着他,“陆元,你五十岁就是这模样吧。”
  抖抖雪,陆元抱着饭盒进屋,没敢和媳妇儿靠太近,担心自己一身寒气冷着她,“老了的模样也俊是不?”
  “哼~”程彩丽鼻子出气,轻哼一声,觉得这男人可真是自恋。
  梁宝珍从程彩丽家离开,见外面呼呼的风刮着,像是婴儿夜啼,吹着窗户扇子摇来晃去,漫天的雪花飞舞,将大杂院也妆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咔哒,两扇窗户收紧并拢,扣下栓子,隔绝了一阵寒气,梁宝珍往外头望望,大杂院里安安静静的,已经没人在外走动。
  夜里风大天凉,许盛杰还没回来。
  卧室的煤油灯没熄,梁宝珍躺在床上本想等等男人回来,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正是许盛杰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的时候。
  许盛杰突然看见媳妇儿睁开眼,睡眼惺忪看着自己,原本蹑手蹑脚拉被子的动作快了些,吹熄煤油灯翻身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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