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晏闲

作者:晏闲  录入:05-23

  臂上隐隐作痛,疼痛带走了年轻蟒服男子一身热气,李景焕寒冷的心里突然便产生一种厌恶,对母后,也对体内流有她一半血脉的自己。
  他日日夜不成寐,夜夜回想着从前阿缨说过的一句话,两小无猜时,他曾问她,心目中视他何如?她答,如雪中暖炭,饥时糕饼。
  当时他没懂。
  何以小时候他晚间去找她,她常对他顺手带来的糕点情有独钟?
  何以每一次打雷,她总爱“发脾气”吹熄蜡烛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这么明显的事……何以母后颠倒一说,他便全部都信了。
  他没来之时。
  那个女孩该有多害怕。
  李景焕心里拧着劲儿地疼,四肢百骸如灌铅,撑着来到太极西殿,见了父皇,他冰冷的目光一刹锐利,生怕多看父皇一眼,那句“您是否早也知道”便会质问出口。
  李景焕咬着牙低头,佯作无事地跪下,“父皇找我。”
  头顶是一道低哑又无奈的声音,“北府军甲围城不动,建康城中物议沸腾,如今的关结所在,还是阿缨愿不愿站出来为宫里说句话,西郊蚕宫还是公主册封,必得送出去一样了。”
  之前簪缨在乐游苑上口出狂言,索要蚕宫时,李豫还只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
  李景焕闭了下眼,对于父皇的妥协,他竟不觉得意外。
  这一闭目,眼前又闪过两年后父皇躺进棺中的面孔。
  父皇身子一身康健,突然暴毙的原因,据
  他反复思索,应是长期进服五斗米教张道长上贡的丹药所致。
  前世父皇一病,京中便生了乱,直到他登基时依旧左支右绌,这一世,他要劝父皇戒了丹药,给他留出更多积势筹谋的余地。
  还有前世他登基后的事,总似有一团火光在眼前模模糊糊,想不真切。
  他还须想法子再见到阿缨,早日想起来那些事……
  他要巩固地位,要挽回簪缨,要对付世家和卫觎——他要做的事太多了,不能输在眼下。
  李景焕紧了紧牙关,低头缓声道:“儿臣以为,两样可一起送去。最好的结果,阿缨留下后者,与皇宫重修于好,不过现下看来……”他自嘲苦笑一声,“次等的结果,她两样都留下,便是母后名节受损;再次一等,她只要蚕宫,便等同坐实了外界流言。”
  而最坏的结果,是她两样都不要。
  既不要宫里的服软,也不要宫里的示好,那么她想要的,便是要付出更大代价的东西。
  皇帝显得很意外,没料到之前死活不肯答应册封阿缨的太子会改了口风,迟疑一下,“你当真舍得?”
  李景焕都不知父皇问的是他舍得哪样,心头自嘲,右手在左臂上狠狠一抠,点下了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
  “父皇,儿臣听说,那道教的丹药进多了不好,您莫不如召太医查看一番,停一停……”
  皇帝一愣,破天荒重斥道:“胡说!小子无知,天师炼出的药饵是长生圣物,岂容你诋毁,出去!”
  李景焕还欲再言,皇帝已气得拂袖背过身去。
  ……
  就在宫里拟旨的时候,檀棣终于从水路姗姗来至京城。
  这位三吴巨富来得一个招呼都不打,径自到乌衣巷拍开新蕤园大门时,阖府人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时下簪缨正在东堂的书案边,一身家常装扮,慵懒夹笔捧颐,向小舅舅求问书解,忽的便听一连串浓重的洛下方言从外庭如风卷草地刮进来:
  “咦,恁个可怜娃儿,俺说恁娘别和宫里掺和,她非不听不听,现下可好!咦,快让阿舅好好瞅瞅!”
  簪缨一头雾水地起身,未等看清来人,一袭黑影先挡在她身前。
  卫觎面沉似水,背对她,面对那个弹丸一样冲进堂中的金蟒纹袍富态男子,目色冷淡。
  不想檀棣一个磕绊没打,对面前的这堵高墙硬是视而不见,身子灵活地绕着卫觎转半个圈,来到簪缨面前。
  眼前的小女娘雪肌弱骨,咦,怎的长相还随了她爹呢,檀棣两只铜铃眼圈一瞬便红了。
  “我娃儿受苦了,受苦了……那些糟烂事舅都听说了,咱不跟他们玩了,娃儿乖,跟舅回吴郡,以后舅舅护着你。你的童养夫舅一直给你备着呢,这是咱老唐家传统,看,两个!你想要谁,随便你挑!”
  跟随檀棣前来的两个卓拔少年,立在堂中,一脸尴尬赧然。
  簪缨一双手被来人一只宽厚大掌牢牢握着,全然搞不清传说中与阿母交恶的檀舅父为何如此,无助地转头,“小舅舅……”
  “哎!”檀棣险些热泪盈眶,“你这娃儿知礼节嘴还甜,等着等着,阿舅给你带见面礼了!”
  卫觎周身气势越发渊沉,却忍着未拦那行事无理的檀首富,而是严严挡住簪缨的身影,冷瞥对面两个面如冠玉,唇似流朱的少年,不怒自威。
  其中高一点的少年眉目微沉,不禁后退半步。
  另一个长着讨喜娃娃脸的黑幞玉袍少年,却仿佛遗传了养父的没心没肺,看见面前这夏日穿狐裘的高大男人,轻噫一声,然后从他身侧探出半个头,惊喜地看着那脱尘如仙姝的娇美女子,“这便是缨姊姊吗?姊姊姊姊,我叫阿宝!”
  簪缨听到这
  声亲腻入骨的姊姊,陷入沉思。
 
 
第57章 
  下一刻, 卫觎直接拎起少年的后襟领丢了出去。
  自称阿宝的少年却有武艺傍身,嘴里夸张地惊呼半声,人已如舒展的猫儿般轻巧下腰,落在廊上, 毫发无伤。
  其一是他身子轻灵, 也因出手的人没下狠手。
  不待他开口, 那文质彬彬的高个少年不紧不慢道:“大司马息怒。”
  因话多而被丢出去的玉袍少年满脸惊诧,“你便是大司马?!”
  同时檀棣的大嗓门也加入混乱的局面:“欺负人呐, 想当年还跟在阿素身后跟檀某称兄道弟, 多年不见官升脾气长, 凭啥动我儿子叻?”
  簪缨越发觉得茫然, 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于当面与小舅舅大喊大叫的人物。
  卫觎一身颀冷气地立在那, 不计较,便是无威胁,是以她先转头看一眼那个摔出去的少年,见他无碍,旋身站在卫觎身前。
  对檀棣轻轻一福身。
  “簪缨见过檀——舅父, 小舅舅今日身子抱恙,其中许有误会,请莫惊着了他。”
  她桃花眸子轻弯,用一种令人舒服的柔软目光打量来人, 有些好奇, 又有些轻赧, “月初时收到舅父赠物, 阿缨不胜喜悦, 一直想当面致谢。今日怪我不曾远迎, 檀舅父舟车劳顿,有话不如落座款叙。”
  不管她措辞如何得体,檀棣还是一下子听出了亲疏,噔噔噔连退三步,手捂胸口。
  “小舅舅是叫他??老天爷,他算哪门子的正经舅舅!你唤我便唤我,把檀字儿去了成不,娃儿,你醒醒,俺才是你亲之又亲的亲人!”
  被娇小的少女护在身后的卫觎,淡漠如旧,却莫名勾了下唇角。
  闻讯赶至东堂的杜掌柜和任娘子,看着眼前场景,面面相觑。
  “……大爷,您慢慢说话,我们小娘子身子骨弱。”
  待大家终于可以安生坐下来,道一道前因后果,簪缨才知道,这位本名唐棣的三吴首富,竟是外祖父为阿母觅的童养夫。
  自小,当成半儿半婿教养在外租膝下。
  当年他与阿母闹掰的缘由,也不尽如外界所传的那样。
  是因阿母嫁入世家不假,但不是为着檀棣厌恶权贵,而是因为娶走阿母的本该是他,到最后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双宿双栖去了。
  簪缨得知这些往事,转头看了看小舅舅。
  之前他对她解释檀棣的身份时,只说是外祖的养子,对他曾是阿母的童养夫却避而未谈,不知是为避先者私讳,还是怕她听后多想。
  正因如此,她在听到那三字时,才要多惊讶有多惊讶。
  “你阿母啊,犟,小时候明明一块玩得好好的,我让着她的时候还少过?结果她十三岁那年,忽然有一天,没征没兆地便说她不能嫁我,她的夫婿要自己去寻。”
  檀棣好好说官话时,与刚进门的激动模样判若两人,财大气礴的风度,也称得上一句倜傥自若。
  忆起当年事,他抹了把脸,看着坐在对面那花骨朵一样的小女娘,哀哀道:“就这么把我抛弃了,你阿母、说的就是你阿母。她嫁你父亲也罢了,成忠国公,临危持节救危城,此事三吴州郡已传开了,爷们,是个爷们!可她不该和宫里立下什么童子亲——”
  才说到这里,陪在末席的杜掌柜幽幽接口:“不对吧,仆记得当年檀大爷你,可是百般阻挠东家和成忠公的亲事,说成忠公配不上东家,还说人家——不爷们。”
  任氏轻怼了当家的一下,簪缨闻听此言,乌黑的眼珠立刻落在对面。
  似在猜测,他能如何阻挠,撒泼打滚吗?
  随即自省此念对长辈不敬,又霎开视线。
  目光无意间便见相临檀舅父而坐的那两个
  少年,都在目不转睛注视她。
  区别只在于一人的目光含蓄温润,另一人的眼神兴奋直白。
  却也都是干净少年,都无冒犯。
  但簪缨还是窘迫地动了下眉心。
  一种深埋在骨血里的不适浮出水面,她只当自己想多了,努力驱走脑海杂念。
  坐在她身旁的卫觎余光深沉,无声收了下手指。
  “那时候我又哪里知道!我识人肤浅,有眼无珠行了吧!”
  檀棣脸不红气不喘地顶回一句,继续叹气,“娃儿,我一进城就听说这铺天盖地的什么、什么皇后苛待你,你跟舅舅说,她到底怎么你了,是打了还是骂了还是给你立规矩?真当你母亲去了,咱家就没人了吗!”
  簪缨看着他微红的眼圈,摇头莞尔,“檀舅父莫如此,阿缨如今很好。”
  檀棣瞪眼,“舅父!”
  “舅父。”簪缨顺从改口。
  “你咋这么乖呢……”
  檀棣大张双臂撑着几案,厚实的嘴唇下撇,又抽了抽鼻子,“‘如今’很好……怨不得你跟我不亲,怪我,当初为赌一口气,你母亲既说那宫里头的皇后娘娘是个好的,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便跟她断了,在三吴的一亩三分地自个经营。
  “一来看她来气,二来唐氏跟天家沾了边儿,总不好整个家底都漏出去,分割出来十之三四,以防生变有个后手。我说什么来着,怕啥来啥,深宫里修炼出来的人精有几个拿真心待人的,娃儿,舅舅对不住你。”
  “舅父言重了,您是用心良苦。”簪缨动容起身,向对座认真一拜。
  若他真心生了阿母的气,又怎会时至今日还不娶妻,只养了两个义子在膝下。
  怎会一提起亡母,声便哽咽。
  簪缨第一眼见到这位丝毫不拿她当外人的长辈时,便觉传闻不真,听到这里终于确定,檀棣当年避入三吴,不是真与唐氏决裂,而是表面不相往来,暗地留备应手。
  唐氏养出的儿郎,不屑做锦上添花,只会雪中送炭。
  只可惜这些年庾氏隐藏得太好,檀舅父便以为自己在宫里过得安稳,也不上京来攀附巴结。
  所以前世直到撒手人寰,簪缨也不曾见过这位情深意重的舅父。
  不止檀棣,今日在座的每一个人,若无今生重来,簪缨又能见过谁,又怎能知世上还有这般多的人,都在一力疼惜她。
  卫觎忽开口纠正:“庾灵鸿不配为后,唐夫人口中的皇后娘娘是我阿姊,若她还在——”
  他的声音蓦地收梢住。
  久坠红尘里的人,谁没几个不忍呼名的亡亲故人。
  簪缨感同身受,侧身当心地安慰了一声“小舅舅”,檀棣不是个细腻的人,一听就头疼:
  “你们还让不让我把话说完啦?娃儿,以前的事咱不提了,跟舅舅——我这个舅舅回吴郡,吃香的喝辣的过神仙日子去。”

  一身金光闪闪的三吴首富豪迈指向身边,“喏,这两个小子,你喜欢谁便要谁。我打从救下他们那天起,便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了:他们这条命,是因你活的,别看小娘子住在宫里要做太子妃,但只要你一日没嫁东宫,他们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守着,就得为了做唐家的女婿而努力地学,这辈子就得事事可着你来。哦,不过都要可能不行啊,咱老唐家得讲专一。”
  簪缨刚开始还有些笑模样,却是越听越觉不对,手指头拧得越紧。
  再看那两个卓尔不群的少年,即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评头论足,依旧面色如常,甚至在她投以目光时,会回以腼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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