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入我怀中——雾下菘

作者:雾下菘  录入:05-25

  她很乖巧,对言月认真打招呼,“嫂嫂元宵好。”
  言月被叫得有点脸红。
  眼下,她和许映白结婚的消息差不多整个许家都知道了。
  许映白虽然年轻,但是辈分高,连带着她一起升了辈分。
  许稚吃得不多,吃到一半时,言月见小姑娘偷偷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不知道在看谁的消息,对面一连发来了很多条,小姑娘却很矜持,看完后一条都没有回复,又把手机放回了书包。她唇角却是上扬的,心情显然都好了不少。
  言月把这一切都收到了眼底。忽然就很怀念自己高中时。
  上了三年大学,她觉得自己离高中已经很远很远了。
  那时候,她和许映白也没有过什么接触。
  算起来,其实她和许映白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许映白回国后,他们便闪婚了。
  趁着许映白短暂离席的时候,一个短发女生端着酒杯在言月身边坐下,笑道,“你长得真漂亮。”
  许有苏笑眯眯看着言月,“我以前也还一直以为二堂哥这种人,不会结婚呢。”没想到,不但结婚了,还能算得上英年早婚。
  许有苏算是许映白的远房堂妹。
  言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也很漂亮。”
  “你长得好乖,像个瓷娃娃。”许有苏是第一次见言月,看的眼睛挪不开。不知道为何,她有种直觉,觉得言月果然是许映白会喜欢的类型,她甚至觉得,许映白会很喜欢欺负她。
  “他从小就没什么情……”许有苏睥着远处许映白修长的背影,小声说,“不是,从小就很、很冷静。”
  做的处处完美,没有过任何失态的时候。
  别人都说他完美,许有苏却觉得许映白非常可怕。
  原本因为许映白的出身,他母亲尴尬的身份,他在许家地位也是有些尴尬的。后来,他用自己的二十年如一日的优秀证明了自己,他是最适合继承家业的人选。
  许映白小时候,许家人聚餐,因为他太优秀惹眼,母亲又是那样的情况,有同龄小孩过来挑衅,说了些很不中听的话,许映白当时什么都没说,还是那种好学生乖乖崽模样,非常温和恬淡。
  后来,许有苏意外撞到那一幕。室外的冰天雪地里,他摁着那个小孩的脑袋,把他的脑袋,摁在了池子中冰冷的雪水里,一遍遍给他冲洗嘴巴,直到那小孩窒息的前一刻,才把他提出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许映白神情依旧非常平和。
  他自小生得漂亮,乌发白肤黑眸,一尘不染。当他做完这一切,转眼看许有苏的时候,她一股子寒意直接窜上了背脊,迅速逃跑了,之后,她便一直很是惧怕这位远方堂哥。
  言月和许有苏聊得还不错,偶尔弯着眼笑,之前的一些淡淡的紧张也消失了。
  许有苏很健谈,许家亲戚和许映白性格不一样,大部分都比较外向健谈、也都很有教养,对言月很是尊重热情,言月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自家亲戚聚会时,也可以有这样的氛围就好了。
  算了,她想起了言高咏,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许映白喝了一点点酒,远远看着正和许有苏聊着天的言月,唇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他很孤僻,其实对家人也没什么认同感。
  但是,他喜欢言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随着两人婚期将近,他比以前情绪确实外放了不少。
  晚餐结束之后,言月说打算和许有苏继续去街上逛逛,言月来京州之后,确实还没出来玩过,许有苏对附近熟悉,许映白自然放她去了。
  晚上戚唤宇也来了,带着他那堆狐朋狗友,来找许映白喝酒。
  戚唤宇得知两人婚期定在四月初,百感交集,“时间过得太快了。”
  “上次说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喝了些酒,低低对许映白说。
  戚唤宇很佩服许映白的手腕。
  这么多年,继承许家家业后,他做得很好。
  即使对于爱情,他也是步步为营。
  而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身在国外的秦闻渡依旧还以为一切都是意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从很早很早开始,他已经入了许映白的局。
  戚唤宇很佩服许映白,因为他的聪明果断和惊人的直觉,有时候却也害怕,因为他的凉薄和冷血。
  “那小子原本不干净。”戚唤宇道,“我叫人随意查了查。”
  那个姓何的小子原本就劣迹斑斑,欠了外地赌债不还,在本地敲诈勒索偷鸡摸狗,拆东墙补西墙,随便查查便是一堆底子。
  这些事情,许映白是不会有时间去主动理的。戚唤宇处理这些事情很是轻车熟路,何安会被那些放黑贷的人弄成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
  或许早日自觉进去看守所,更适合他。
  何家应该会马上迎来一个刺激的新年。
  亲自处理这些人,对他们未免太掉价。
  聊完这些,又说回婚礼的程序和宾客。
  许映白终于要摘下自己珍惜的月亮了。
  “月月妹妹,还是不记得?”
  戚唤宇笑道,“从小就宠得和心尖尖一样。”
  不记得这些,未免太可惜了,不然,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那会儿的许映白,虽然冷淡,但是对言月几乎百依百顺。只有对言月时,他才会笑。
  冷淡如雪的小少年,会学着给妹妹梳头,学着做妹妹喜欢的饭菜,为了她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学习画画。许映白童年少年时代的日课,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他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用来学画画,只是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
  可惜,言月把这些都忘了。
  许映白喝了口酒,淡淡月光从窗棂外落下,他唇色显得很淡泊,整个人更加清冷,“不记得。”
  “不记得也好。”他低声说了句,眉尖沾染了一丝浅淡的月光。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谈珊琳的事情,他希望她永远别想起来,回忆越淡越好,即使代价是连着他一起忘了。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旋转着酒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比起往常略微放纵了一些。
  他垂着眼,“我也做错了事情,对不起她。”他心重得可怕,性情克制,日常对自己苛刻到近乎自毁的地步。
  言月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听到许映白的声音。
  言月从来没听到许映白用这样的声音说过话。
  她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并没有进去打扰戚唤宇和许映白的交谈。
  十七两人离开了京州。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往前推进。
  春雨连绵的日子里,言月回了一趟乡下,谈文青隐居的地方。
  她没告诉许映白这件事情,说是和舍友出去玩了,晚上迟一些回来。
  上一次她来这里时,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她高考完。
  她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举着一把伞,女孩穿着淡雪青色的裙子,是以前谈珊琳最喜欢的颜色,举累了,便换一只手。
  黄昏的时候了,那扇木门终于打开了,
  女孩黑发贴在瓷白的脖颈,纤细的身形更为伶仃,她唇色素白,看到他,努力弯起一个笑意,“外公,四月我就要出嫁了。”

  她一手举着伞,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
  谈文青生得高高瘦瘦,背脊不见佝偻,年轻的时候很是俊秀,谈珊琳长得像父亲,常见不见人,他久不见人,神情严肃峭拔。
  言月在木几对面坐下。
  屋子陈设很是简朴,她怀里抱着一副卷轴,肩膀显得极为细瘦单薄。
  那副卷轴,是以前,言月满月时,谈文青给她画的那副《山林映月图》
  因为太久不和人交谈,谈文青说话声音有些怪异,“你要出嫁了……”
  他见到言月和女儿肖似的面容,“嫁谁?”
  言月轻轻抹去睫毛上的雨水,声音有些颤抖,“外公,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回头。”
  她越发的难受。
  当年的事情,如鲠在喉,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去结婚。
  “你不喜欢你要嫁的那个人?”
  言月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一阵阵发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悲哀的小丑,除去她之外,大家谁都知道,谁都记得以前的事情,只是,从来没有半个人,会对她说起,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有些混乱的开口,叙述细碎而毫无逻辑。
  谈文青一直在专心听着,沉默着,半晌没做声。
  他站起身,进了侧屋,搬出了一个沉重的楠木箱子,“这都是你以前留在这里的物品。”
  “既然你要结婚了。这些也都还给你。”
  言月擦过眼角,她细白的手指轻轻颤着,终于打开了箱子。
  最上面的,是一副稚嫩的儿童画册。
  “是你以前画的。”谈文青淡淡道。
  画里,却是一个男孩。
  黑发黑眸的男孩,抱着一只雪白的蓝眼睛猫咪。
  旁边写着:“映白哥哥。”
  言月咬着唇,往下翻阅。
  都是孩子稚嫩的涂鸦,画着爸爸、妈妈、猫咪、自己,以及哥哥。
  她原本有过一只喵咪?什么时候,她改喜欢上了狗狗?
  画册里正中夹着一张陈旧的照片,是双人合影。
  男孩表情有点冷淡,但是女孩一点儿也不怕他,笑嘻嘻的,站在凳子上,在他头顶比划着兔耳朵。
  言月手指微微颤着,翻阅着这些以前的旧物。
  “我把这些都收起来了。”谈文青淡淡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女,阿琳唯一的女儿了。我不打算再见你,但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他是个古板的老人,独生女儿和妻子相继去世之后。言月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言月抹去一把眼泪,努力对外公露出了一个笑,“嗯,我会的。外公。”
  她多么想在这时,可以拥抱他。
  可惜,谈文青也是那么遥远。
  谈文青或许对她有些感情,但是,她不是谈文青心中最重要的人。
  失去女儿的痛苦,足以抵消掉他对外孙女的爱意,纵然,他知道,言月也只是一个毫无过错受害者,这些却抵消不掉他对言家人的恨。
  “以前,那个男孩和你一起来过我这里。”谈文青道。
  言月太阳穴一阵剧烈的疼痛。
  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谈文青从卧室搬出来一个藤条箱子,“既然你要结婚,这些,当做是我最后给你的嫁妆。”
  言月坐上回栎城的车时,依旧昏昏沉沉。
  她打开了那个藤条箱子。
  厚厚一摞,全是他的画作,这些年新画下的,以前的旧作。甚至,言月看到了那副,谈文青视若珍宝的成名作《秋月清平曲》
  言月缓缓把面颊贴在箱子上,眼泪缓缓流下。
  车开入别墅。
  言月远远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面色原本微沉,却在见到言月的那一瞬间,情绪都消失了。
  言月不见了。手机关机,四处不见人。
  她逃走了。
  许映白自然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找到她,但是,只是想想,言月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那一瞬间,他心头涌出的暴戾疯狂的情绪,远超过他的自己的预料。
  好在,言月没有逃跑,没有背叛,她回来了。
  这一瞬间,他心里那些疯狂的念头却都消融不见了,化为了安稳的柔情。他想对她好。
  男人纤长冰冷的手指,触摸到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言月昏昏沉沉,听到他沉淡的声音,在耳边。
  因为淋雨和骤然起伏的情绪,她发起了高热,昏昏沉沉。
  许映白白日在工作,顺便去挑了婚纱。他订了十套婚纱,想让她一一穿给他看,不料,等回家时,却等到了一个这样的言月。
  他抱着她回了家,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给言月测量了体温,38度7,不算高烧。
  医生说她是因为心思重,加上淋了雨,不碍事,打一针退烧很快。
  言月即使已经浑浑噩噩了,却还是抗拒打针,抓着他衬衫袖子,死命摇头。
  男人抿着浅淡的薄唇,眸底凝着淡淡的情绪,对医生说,“开药吧。”
  医生离开后,别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言月烧得糊涂。
  被他喂了药。
  许映白照顾了她一晚上,换了水,给她降温。
  言月昏昏沉沉,看到男人衬衫袖口挽起,看到他手臂上的那道伤疤,瞳孔瞬间睁大。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过额角,随即放下了袖子。
  许映白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言月第一次见到那里。他的左手臂上,那道狭长陈旧的伤口。
  她痛苦闭上眼,太阳穴撕裂一般疼痛,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在一团粘稠的棉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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