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但当霉运降临得离谱又稀奇的时候,是个人都会觉得怪异。
看上去宫决好像也遭遇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冽一下想起了昨天那个踩了他一脚的女孩子。
但想想又有点荒唐,这事儿和对方能有什么关系……
一转眼就到了下午。
江家的车果然早早就来接人了。
因为太早,还没到放学的时间点,江惜环顾一圈儿,竟然没能发现那个卖鱿鱼的烧烤摊子。以致于上车的时候,江惜都还很不高兴。
痛失鱿鱼!
不开心!
江惜和江茉被带去做造型的时候,江太太已经换好晚礼服了。江太太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但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穿着黑色的鱼尾摆礼服,脖颈间佩戴的南洋珠光泽莹润,衬得她光彩照人。
江茉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江太太这般模样,就觉得她的“母亲”有些难以亲近。
“快,换上我亲手给你们挑的衣服看看。”江太太热切地说。
江惜是没什么意见的。
不上学都好说。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任由佣人帮她穿上了裙子。
江茉的动作要慢一些。
等她局促地抓着衣摆走出来时候,她一愣。原来江太太给她们挑的是姐妹装。
两条淡粉色的裙子,款式略有不同。
穿在江茉身上的是及地长裙,剪裁合身,将她的腰线拉得很漂亮。腰间一点粉钻,精致亮眼,恰到好处。
转头再看江惜,裙摆及膝,底下是一双笔直又白皙的腿,视线往上走,是盈盈一握的腰。大概是为了遮掩手臂上的伤疤,江太太还额外为她搭了一件毛绒绒的披肩。披肩斜斜搭在手臂上,让少女看上去仿佛一朵被拥簇起来的娇嫩的花。
少女的胸口同样还坠着一颗粉钻,只不过这一颗的造型更夸张些,灯光一照,流光溢彩。可它好像怎么也夺不走少女本身的光华,只衬得她肌肤莹润,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江太太望着这一幕,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遗憾。
“走吧。”她说。
“今天的宴会是叶家办的,阿惜,叶家你应该知道吧?”江太太引着她们进门,从侍者手中取过一杯酒,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不等江惜回答,江太太似乎是想起了江茉肯定不知道这些事。
于是江太太连忙道:“这个叶家可了不得,叶家祖上往前数是做过御医的。到建国初期,叶家人研制出了两个药方,申请了专利,后面硬生生就这么白手起家,做起了东风药业,后来更发展成了叶氏集团。现在市面上的十个特效药里,六个都是东风药业的专利。光东风药业一年的销售额可以高达180亿美元……”
江太太都忍不住感慨。
叶家和江家,根本都不是一个层次。
江太太说完,却发现两个孩子没一个应和她的。
她不由回头去看她们。
江惜还是没什么表情。
而江茉是听得傻住了。
一年,光一年销售额就有180亿美元!
要知道江茉在来到江家之前,一百万对于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江茉看着眼前被布置得流光溢彩的大厅,感觉到了更强烈的格格不入。
这头江太太将她目瞪口呆的模样收入眼底,皱了皱眉。
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说了:“叶氏现在的掌门人叶总有个哥哥,他这个哥哥身体不太好,常年在私人小岛上养病。听说最近身体好转了,就回来了。今天的宴会,就是为这位叶先生举办的。”
江太太说到这里,突然宴会上有了骚动。
众人一时间都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叶总来了!”有人低声喊。
江惜的目光从纸杯蛋糕上滑过,然后才落到了不远处的人身上。
东风药业的叶总大名叫叶德鸣,他年过四十,面容儒雅,穿着白色西装,显得很年轻。
大家都认识他这张脸。
但此时此刻,更吸引人注意的却是走在他前面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西装,眉眼俊美,只是两边眼尾各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浅痕,像是伤疤。但这无损他的面容,反而拉长了他的眼尾,更显得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男人的身形很高大。
走近了,令人有种逼仄的窒息感。
这人是……?
大家脑中闪过了惊异的念头。
叶德鸣笑了笑:“诸位,这是我的大哥。”
众人都是一愣。
等会儿,叶总您这个大哥怎么看着比您还……年轻啊?
江太太这时候却是禁不住打了哆嗦。
那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那个叶总的大哥,……怎么好像在看她?
另一头的詹家。
詹老爷子有点不舍,扒着门框问自家老祖宗:“您真的不和我一块儿去叶家的宴会吗?”
屠维沉着脸:“不去。”
他要等大巫。
大巫怎么还不打电话给他?
或者,他其实应该直接去她的学校接她。管他什么江家?不服气就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评论前50发红包。
第8章
◎不许杀人◎
009 号的恐惧还真不是白给的。
屠维的确动过直接把江家铲平,然后把江惜带走的念头。
江家要真被铲了,故事线也就崩一大半,几乎等同于世界毁灭。
这边詹老爷子搁家里劝了两天,才劝住了屠维。事后还没忘记把核-爆-炸的纪录片,拿给屠维反复观看。
保住老命不容易啊,詹老爷子感叹着踏入了叶家的宴会。
詹谨轩没有来,因为自从那天挨完打,现在走路都还有点不太顺畅。这样的家丑嘛,也就不好外扬了。
最后跟着詹老爷子来的是詹总。
詹老爷子是有点老眼昏花了,詹总的视力却好得很,他一眼就看见了江太太,也就是自己的妹妹。
“晓云怎么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詹总惊讶道,“倒是没见江博,他可真是个大忙人。”
“两个孩子?”詹老爷子好奇地眯起眼,这样方便他看得更清晰一点。
“对,江茉,还有那个江惜。”詹总应完声,就拔腿朝江太太那边走了过去。
“晓云。”詹总走近,喊了一声妹妹的名字。
江太太轻轻呼吸着,一时间都不敢答应詹总。因为叶德鸣带着他那位奇怪的大哥,朝他们走过来了。
叶德鸣其实只是跟着他大哥过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这边走。
他不认识江太太,最后目光一转,落在了詹总的身上。这个他认识。叶德鸣这才露出了笑容:“詹总,好久不见。”
叶德鸣身边的高大男人,也低低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一下把詹总和江太太都说愣了,弄不清这话是对着谁说的。
“这位是?”还是叶德鸣出声,一下把大家的思绪又拽了回来。
詹总回神说:“叶总不认识吗?这是妹妹,詹晓云。”
叶德鸣一笑:“后来和江总喜结连理了对吧?看我这记性!”
叶德鸣的大哥,不动声色地掀了掀眼皮,从一旁的侍者手中拿过了一杯鸡尾酒。
鸡尾酒是用巨峰紫、百香果、柠檬汁等物特调的,颜色层层叠翠,混合茶香和果香。刚才侍者端着走过来的时候,一下就吸引走了江惜的目光。
叶德鸣的大哥端着这杯酒,突然递到了江惜的面前。
大家都是一愣,这、这是……
江惜眼底光华跃动,正要抬手。江太太也正纠结要不要拒绝这杯酒呢,却见男人突然虚晃一圈儿,又收回手,把这杯酒重新放回了侍者的托盘上。他笑了下,眉眼间的邪气驱散了一些,他说:“换杯牛奶。”
江惜磨了磨牙。
嘴角咧开,一点小白牙露出来,尖尖的,很晃眼。
男人见状,脸上的表情顿时更放松了。
倒是江太太顿时舒了口气。
她拿不清这凝滞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只好也露出笑容:“对,还是喝牛奶好。叶先生,这是我的女儿江惜,那是我的大女儿江茉。”
男人应了声:“嗯。”
看也没有看江太太和江茉一眼。
江太太顿时回过味儿来了。
刚才她察觉到的目光,并不是男人在看她,而是……在看江惜?
江太太表情僵了僵,心想这不合适吧。
就在气氛越来越奇怪的时候,侍者拿着牛奶回来了。
谁知道男人扫了一眼说:“冰的不行。”
江惜出声:“我要冰的。”
男人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了足足半分钟。
一旁的江太太和江茉都禁不住有点打哆嗦了,江太太还想着要出声劝一劝江惜。在主人家面前要有礼貌嘛,人家说冰的不行,那不也是为你好吗?
可江太太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男人突然开口:“好吧。”
像是无奈地纵容了江惜。
“请。”男人端起那杯牛奶,重新递到了江惜的面前。
江惜没有说谢谢,看上去甚至还有点不高兴。
“不要生气。”男人又冲她笑了笑,带着点哄小姑娘的意思。然后他招招手,又让侍应生拿来了纸杯蛋糕,递到了江惜手里。他说:“你喜欢这个?这个不算好吃。”
然后他看向了叶德鸣。
叶德鸣瞬间会意:“对,白马路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蛋糕店,做的东西更好吃。江小姐什么时候去尝一尝?”
就这么一段简短的对话下来。
江太太几人都看出来了,叶德鸣很敬重,甚至是敬畏他的大哥。不是一直在外面养病吗?怎么还能压叶德鸣一头?
还有,……这场宴会是为叶先生接风,但现在看上去,江惜才像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
“叶先生……和我们阿惜认识吗?”江太太实在忍不住了。
叶德鸣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他大哥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叶德鸣只好自己开始瞎编:“江小姐还小的时候见过。”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江太太也记不清了,只疑惑地说了句:“是吗?”
“我大哥不能久站,几位不如坐下来慢慢聊。”叶德鸣相邀。
江太太当然不会拒绝。
詹总也还惦记着和江惜这个“外甥女”多说两句话。
其他人也就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一块儿亲热地走到角落里去说话了。
“詹家和叶家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那是江太太吧?旁边那是江家找回来那个女儿?”
“江家也能和叶德鸣搭上话?”
“应该是因为詹家的原因吧。”
其他人还在猜疑。
这头江惜默不作声地喝完了冰牛奶,然后站起身。
江太太马上问:“阿惜你去哪里?”
江惜:“……厕所。”
江太太:“……”“那你去吧。”
江惜走了没一会儿,叶德鸣突然出声:“大哥,你也累了吧?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男人点头,起身离开。
江太太觉得叶德鸣的这个大哥,有点太过目中无人了。比叶德鸣的架子还大。
当然江太太是不敢说出来的。
男人的面孔太邪气了。
有点……可怕。
江惜一走,江茉就变得坐立难安了。
江太太有点不喜欢江茉这样的表现,转头正要交代她大方一点,不要畏首畏尾……但下一秒,江太太脑中灵光一闪。
等一下。
江惜还没回来,叶德鸣的大哥也走了,他们总不会私底下见面去了吧?
江太太想想又觉得这念头太荒唐,就暂时打消了。
另一头,江惜离开宴会厅之后,很快就见到了叶德鸣的大哥。
男人缓缓朝她走过来:“没有第一时间迎接您,是我失礼了。感谢您在将我封入深渊之后,还能记起我,并将我召唤到您的身边。能为您奉献出我的一切,是我的荣幸。”
“柔兆。”江惜动了动唇,吐出了他的名字。
她歪头看着他:“你似乎对我将你封入深渊很不满。”
“是有一点。不能再见到您,我很难过。而且您也知道,深渊里的生物早就死光了。在日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我在那里忍受着漫长的孤独……”男人邪气的面孔上,涌现了一点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