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爷子定睛一看。
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是一只大鱿鱼,被零碎地拆成了头和触手。这只大鱿鱼有多大呢?
它让詹老爷子想起了一种海里的生物。
大王乌贼。
老祖宗口中的臭气,可能还真是有源头的。这东西多腥啊。
柔兆说:“大巫想要吃大鱿鱼。”
詹老爷子:“……”你俩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
柔兆接着说:“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很可惜,我下手的时候,把这东西直接拆碎了。下次我应该更温柔一点,至少抓一个活体回来,这样口感会更好。”
詹老爷子绷不住了,问:“您从……海里捞的?”
柔兆:“当然。”
詹老爷子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对什么宇宙啊、海洋啊都挺感兴趣的,那会儿他从书上看到过,这个长得像大王乌贼一样的东西,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生存在海平面以下……3000米左右的深度吧?
江惜不开心地提醒他:“还要记得把它烧熟。我不吃生的。”
柔兆点头:“您说得对。”
江惜心道果然下次还是要多嘱咐他一点。
柔兆尝试为自己博回一点大巫的欢心,他说:“我很听您的话,我特地带了一捆钱,留在了海底。这样算是买下了它吗?”
詹老爷子:“……”
留一捆钱给鱿鱼它妈?
它妈那也不会用啊。
柔兆却不管这样的举动合不合乎常理,反正只要听从了江惜的话就是好的。
屠维扯了扯嘴角,冷冰冰地挤出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你在深海住的那些年,海水将你的脑子挤扁了?带回来这么个东西,长得比大巫还要大。大巫怎么吃?”
我都比他聪明。
屠维想。
“江、江惜?”江茉颤巍巍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江惜转头看过去,就见江茉扒着门,探出个脑袋,又畏惧又震惊地望着他们。
江惜轻轻应了声:“嗯。”
大概是这一声给了江茉力量,江茉松开门,飞快地跑到江惜的面前:“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屠维和柔兆长得都很出众,但他们看上去也很邪门。
江茉警惕地看了看他们,想问江惜是不是被胁迫了,但又怕触怒这两个高大的男人。
江惜指了指柔兆:“和他聊了下天。”
江茉顿时脑中警报声响起。
和年长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偏偏江惜还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人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江茉顿时来了点勇气,她抓住江惜的手,说:“你跟我回妈妈那里去吧。”
这话就是在告诉周围的人,她们是跟着大人来的,别想打江惜的主意。
江惜舔了下唇,她的鱿鱼还没吃到呢。
不过她想起来,江家好像是有私人厨师的,那就太好了!
江惜看着柔兆说:“你要把它们送到江家。”
屠维按不住了:“我呢?”
江惜想了想。
对呀。
她都已经把他们召唤过来了。她晚上有人讲睡前故事了,还有人给她擦脚了。他们明天还可以替她去上学。
但他们毕竟不是江家的人,于是她出于礼貌,还是问了问江茉:“我可以把他,还有他,带回江家吗?”
她知道江家又穷又小。
所以江惜很善解人意地说:“不用给他们收拾房间,他们睡在我的房间里就好了。”
嗯。
屠维可以睡床底下,柔兆可以睡浴缸里。
江惜都已经给他们规划好了。
但江茉却震颤地瞪大了眼。
他、他们两个……和江惜睡一个房间?怎么可以三个人一起睡?不不,两个人也不行啊!
作者有话说:
江茉:我裂开。
改了下前文一个名字,不影响后续阅读,不用回头看。
第10章
◎她好叛逆◎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江太太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
早在柔兆带着江惜往楼下走的时候,就有人通知叶德鸣了。
叶德鸣也就适时地告知江太太,江惜走错路了,他大哥正带着人回来呢。
江太太哪里还坐得住?生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江太太匆匆走出宴会厅,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江惜被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围在中间,一旁站着她爸爸詹老爷子,另一边是江茉。
江太太走上前去,压住心里的狐疑,左看看,右看看。
除了叶总的大哥外,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同样气势里带着压迫感。
“晓云啊,来,介绍一下。这是……”詹老爷子顿了下。屠维的身份,说轻了吧,又怕詹晓云不当回事,直接说是老祖宗吧,这是公共场所呢,很明显也不合适。
“这是你太叔公。”詹老爷子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并不难理解。
但当它们合到一起,从詹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江太太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能理解了。
太……叔公?
那得是她太爷爷的兄弟对吧?
能年轻到……这种地步?
江太太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出话呢,詹老爷子就先发制人,像模像样地埋怨道:“你看你,怎么现在也不讲规矩礼貌了?愣着干什么?打招呼啊。别看年纪轻,辈分高啊!”
也是。
不经常有人说自己三四十岁了,还得管一婴儿叫表叔呢。
江太太在詹老爷子的注视下,乖觉地叫了声:“太叔公。”
詹老爷子铺垫也已经铺垫完了,直入主题道:“你太叔公要跟你们一起回江家。”
江太太一下又愣住了:“这、这……”
詹老爷子:“不行吗?”
江太太觉得这太荒唐了:“我得问问江博。”
詹老爷子眯起眼,盯着江太太叹息地道:“你啊你啊,结了婚就不把詹家当家了。”
江太太尴尬地别过头,连忙去看江惜。
她皱眉,语气略带责怪:“阿惜,你刚刚怎么走丢了?你姐姐出来找你找了半天。”
江茉惊讶地看了看江太太,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母亲一样。
因为她刚刚虽然是想找江惜,但实际说出来的借口是上厕所。
在江太太的嘴里,就变成了她找江惜找了半天。
江茉笨拙地辩解道:“没有找半天……”
江太太:“……”
这傻孩子,怎么就不懂她是在为她们的姐妹情谊出力气呢?
江惜不耐烦听这些你来我往的对话。
有这个功夫,她的鱿鱼都烤熟了能洒辣椒粉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江惜礼貌发问。
江太太刚想说才来多久就回去,这样太没礼貌了。
但她突然感觉到,这位叶先生,还有辈分奇高的年轻男人,都在看着她。那目光,确实称不上有多友好。
“我送你们。”柔兆笑着说。
江太太受宠若惊:“我们自己带了司机来的,不用劳烦叶先生……”
叶德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他说:“没事,去吧。今天的宴会也有点无聊。”
这话和江太太的话连起来,其实是逻辑不通的。
但却提醒了江太太一件事。
她们来参加宴会是做什么?是为了炫耀自己订做的新礼服吗?当然不是。
她们是冲着叶家的名头来的。
既然叶先生都主动送上来了,这不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吗?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江太太彻底压下了心中的怪异感,点点头,露出笑容说:“麻烦叶先生了。”
屠维听完很不爽。
柔兆比他厉害吗?
只有江惜很高兴,她直接走在了前面。
江太太顿时觉得失礼,但等定睛一看,她先失声道:“阿惜,你的鞋呢?”
江惜穿的还是那双拖鞋。
这时候柔兆转过了头。
一个侍者打扮的人,立马递了一双鞋上来。
但柔兆两手都抓着鱿鱼的“残躯”,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伸出第三只手的时候……屠维截胡了。
柔兆眉头往下压了压,戾气现。
不过他还是没有和屠维起冲突。
那头江惜转过身,无辜地看了看江太太:“我的鞋?”她一指:“那儿呢。”
江太太忙也跟着回头去看,这才看见屠维正提在手里。这位“太叔公”穿着高定西装,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白,而他那骨节分明的,线条漂亮得看上去显得十分昂贵的手……
拎着江惜的那双鞋。
江太太傻了眼。
屠维发现她的目光,还不高兴地皱起眉:“走啊!”
这些人类磨磨唧唧的。
江太太匆匆别开目光,恍恍惚惚地往前走。
江茉在后面欲言又止。
妈啊!
您知不知道江惜想和他俩一块儿睡觉啊!
直到上了车,江茉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詹老爷子没和他们一块儿走,笑眯眯地回头去找詹总去了。
反正周末还要再见面嘛。
这边江太太上了车,才感觉到如坐针毡。
他们坐的是叶家的加长林肯。
没办法,不然一辆车是塞不下他们几个人的。
柔兆倒是很想把屠维扔出去,但他很清楚江惜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也就只有把这样的念头藏起来了。
江太太和他们对坐着,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近,那位叶先生和“太叔公”都让她感觉到极强的压迫。
江太太决定聊聊天,来打散下这样凝滞的气氛。她问:“叶先生不用带保镖吗?”
柔兆:“不用。”
江太太:“叶先生手里拿的是什么?”
柔兆:“江惜的食物。”
江太太:“食、食物?”
柔兆:“嗯,她想吃的。”
江太太今天已经不知道震惊过多少回了。
江惜想吃什么?叶先生就满足吗?这、这太荒唐了。
江太太定了定神,转头看向屠维:“太叔公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们那里做客?”
屠维:“怎么我不能去吗?”
“不,当然不是。您看,是我说错话了。”
江太太觉得这天儿没法好好聊下去了,她选择闭麦。
这时候江惜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母亲。”
江太太一下精神了:“嗯?”
“我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
江太太觉得自己真坐不住了。
江惜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又受刺激了?
因为当着这么两尊佛,江太太压了压语气,委婉地问:“怎么不想去上学了呀?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人乱说话?”
只有江茉知道。
这是孩子单纯厌学了……
这头江惜很认真地反问:“学也学不会,还上学做什么?”
江太太:“……”
江惜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叛逆了?
009号这时候也很想提醒江惜崩人设了。
但它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一个配角崩人设,和这个世界马上毁灭。它选前者谢谢。
江太太嘴角抽搐两下,说:“我知道你前几天也吃了苦,好吧,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吧。”
她另外再想想办法。
反正是不能这样放纵下去的,不然圈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说亲生女儿回来啦,养女就弃若敝履了?连学都不给上了?
江惜高兴地点了下头,开始对柔兆下单:“白马路那个蛋糕店远吗?”
江太太想打断江惜的话。
太没礼貌了,叶德鸣提一嘴,你就真把那个蛋糕店给记住了啊?
但柔兆更先回答了江惜:“不远,三十公里。”
江惜:“明早我要吃。”
柔兆:“好的。”
江太太:?
屠维:“蛋糕有什么好吃的?”
江惜也不生气,歪头看他:“那你知道什么更好吃吗?”
屠维:“火锅。”
詹家老东西已经孝敬过他了。他吃过之后,惊为天人,决心要留给大巫。后来詹老爷子好说歹说,这玩意儿留着会烂,屠维才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