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无人开口说话。
云骁帝借机道:“众位爱卿要是没话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他说完,匆匆命大太监李桐去拟旨,迫不及待地把谢回拉到了右相的位子上。
退了朝,御史们被气得直跺脚,恨自己没勇气死谏,越想越气,他们从卫景平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更是骂骂咧咧个不停,极尽讽刺之能事。
卫景平当作耳旁风,报之一笑,心情大好地回了家中。
等着瞧好吧,谢回爬到右相的位子上后,头一个要搞的不是朝中跟他不对付的大臣,而是妻子姜宝璐。
他以前发迹当上相爷,靠的是与姜氏联姻,然而这次从云州知州爬回朝中,那是靠他在关外风吹日晒几个月得来的,姜氏的助力就显的微不足道,对谢回来说用处不大了。
甚至碍了他的事。
第239章 “炼丹炉”
◎他三哥不是没梦想,而是心里藏了个占岛为王的梦吧。◎
卫景平心道:等着就是了。
谢回重回右相的位子后, 手握相印,大权, 却怎么也找不回三年前那种不可一世的爽感了, 反而在云骁帝跟前患得患失,总没那么踏实。
甫一坐到右相的位子上,户部侍郎纪九渊最先踢过来一件事情今年秋天各府的丁役银和田赋银该如何收,照旧还是调整?各府人丁数增长了, 按说丁役银征收起来是一大笔客观的银子, 但是耕田的亩数却几乎没怎么增长, 一户农家子女多了, 要缴的丁役银子多出数倍, 而他们从土地上获取的银两没有增多,手里的钱变得更少了, 可以想象,他们的生活会更加贫苦艰辛, 一旦交不起丁役银的时候, 就该弃土地逃亡当流民去了。
谢回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个状况卫景平后来想清楚了, 不过有点后知后觉, 没有一下子看出来这个问题历史上有人解决过了啊,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吗?
“一条鞭法”是明代的张居正提出来的, 就是把原来的田赋、徭役和杂税合并起来,折成银两,分摊到田亩上,按田亩多少收税。“摊丁入亩”就是把前面那个按人丁数计算的丁役银取消,合并到田赋银里头, 当朝暂时还没有人想到“一条鞭法”, 也还没有实行“摊丁入亩”,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但是各府的人口数增长后,却面临这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了。
此事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主意,谢回散朝后回到家中,但每每踏入后宅,想着爱妾梁氏的柔情娇媚,再一看姜宝璐粗鄙的嘴脸,心里头莫名说不出的烦躁,让他吃没滋味,睡不酣畅,第二天办起事来总不如以往那样游刃有余,叫群臣颇有微词,三番五次也没那么中云骁帝的意了。
谢回内心愈发堵得慌,尤其是回到家中,一点儿瞧不顺眼都能让他气急败坏,不是摔东西就是发脾气,然而姜宝璐靠着丈夫当上了一品宰相夫人,着实欢喜了一阵子,她忍耐着他的脾气,百般讨好他……是想把日子风光过下去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朝廷上的屡次挫败让谢回心中的弦越绷越紧,没准儿哪一天,嘎嘣就断了。
大约,是从他破天荒头一次抬手甩她耳光那一天开始的吧。巴掌落在脸上的那一瞬,姜宝璐疯了,她是谁,是当朝姜太后的嫡亲侄女,是皇帝的亲表妹啊,她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第二天蓬头垢面地跑进宫里头找姜太后给她撑腰:“姑母,您侄女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动手打我……”
姜太后精神不济,看着她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巴掌印摇了个头:“宝璐啊,哀家一连几日身上不好……”
顾不上管小辈们两口子间的糟心事了。
姜宝璐抹干眼泪说道:“太后姑母,我听说您盼了一夏天的凉殿都没修缮好,”她往姜太后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是不是今年夏天那会儿的暑热伤了您的凤体?”
不提凉殿的事儿还好,一提姜太后就来气:“你那皇帝表哥不孝,愣是没押着工部给哀家修凉殿,哀家能怎么办。”
说完,她俯在贵妃榻上喘气个不停。今夏尤为酷暑,没有凉殿入住避暑,无论女官们伺候得再好,姜太后还是被热着了。
姜宝璐听了她的话,垂泪道:“工部要给姑母修凉殿,得问户部要银子,问题还是出在户部身上。”
姜太后活了这么大岁数,能有今天的尊贵,岂能看不透这个,她说道:“宝璐啊,你错了。是皇帝把皇位放在了哀家前头,懂吗?”
听说预备给她修缮凉殿的银子被挪去豫州赈灾,呵,这件事可是让云骁帝赢了称颂和民心,稳固了他的皇位呢。
姜宝璐似懂非懂。
姜太后摆摆手:“回去吧。”她因为修凉殿的事正和云骁帝置气呢,才没心思为姜宝璐撑腰。
……
而卫景平这边,许多事情推出去之后,那是一身轻啊自在多了。
六月下旬,他收到了来自会稽山柳好柳道士的回信,信中只有一个字:来。
让卫景平到会稽山去找他,多半是这个意思。
但是从京城到会稽山一去一来的,至少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卫景平告不了这么长的假期,于是给他三哥写信,在信中说明缘由,问卫景川方不方便去一趟,没多久卫三回信,信中说他们已经出发去会稽山了,一有信儿就送往京城,叫他放心。
卫三出马,卫景平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不过,卫三去了会稽山许久,得有两个来月吧才捎了信儿回来,说准备路过京城回家一趟,让他们等着。
一看日历已经到八月初了,虽然京中还是很热,不觉得三夏过尽,但时序已初秋了。
“卫大人,”那天傍晚天都要黑了,卫景平到街上去买东西,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谢映从他迎面走过来:“家里来人了?”
他是看见卫景平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才这么随口一问的。
“过两日我三哥回来,”卫景平说道:“哟,谢大人今儿回去的早啊。”
他近来听说谢映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们特别热爱翰林院,每日到点都不散值的,全要或读书或编修书籍……到深夜方回家歇息,特别的上进。
比他们那一届强多了。
谢映面色惭愧:“卫大人你是不是知道,谢相爷每日都要到翰林院来走一趟,问政什么的,咱们哪里敢早走。”
他说的很委婉,实情是,谢回想抓住云骁帝的宠信,想把手头的事情办得漂亮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然而他又不是那样的能人,只好来翰林院找新科进士们出主意。
卫景平:“……谢大人真勤政啊。”
他心道:谢回这是把翰林院的新科进士们给他当幕僚了啊。够聪明。
谢映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卫景平问他:“你小叔近来在忙什么?”
竟好久没和顾世安打过照面了。
谢映笑道:“我小叔他懒病犯了,每日除了到工部应卯就是回家躺着,我小婶都要把他撵出去了。”
卫景平笑了笑:“麻烦谢兄回去给夫子带个话,过两日我去看他。”
改造防御方式,造火铳之类的兵器,他还要跟工部联手呢。
……
卫三回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一些,进家门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对卫景平说道:“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跟着进来的卫三媳妇儿关红芹手里拎着个小包袱:“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他们不懂。
去了会稽山也没见到柳好,只一个道徒出来问了他们的名姓,叫他们等个把月,再见面的时候就给了这么一个包袱,连句话都没交代的。
卫景平:“……”
柳好果真是世外高人。
他谢过卫三两口子:“三哥,三嫂快歇息片刻吧。”
这时候卫容与带着卫泱出来了,卫三两口子一人薅起一个娃儿,嬉笑着往后院去了。
卫景平嘱咐了家中的厨子和丫鬟们几句,一会儿,他们就忙成一团,端着一道道吃食给卫三两口子送过去,跟流水席似的,别提多壕了。
夜里,他拨亮油灯,在微微跳跃的灯光里解开卫三带回来的包袱,里面一本手写稿,几包矿石之类的东西,卫景平拿给姚溪看:“你认得这些是什么吗?”
姚溪细细看了看:“这包是朱砂,这包是雄黄,”她指了指余下的几包:“这些我也不认识。”
卫景平翻着柳好的手写稿,光看书法,俨然不输给新科进士的水平:“里头写的倒是清楚,这几个方子都是他掌握的huo药的配方。”
单燃烧型的,能炸的,又能燃烧又能炸的……
“柳先生这是给了配方和材料,”姚溪问他:“让咱们自己试炼的意思吧?”
她这些天跟着卫景平耳濡目染,也模模糊糊地了解到了huo药啊□□啊之类相关的知识,能就此说上几句。
卫景平:“嗯。”
试炼这活儿,还得找工部,那里头会捣鼓的人多。何况造□□需要挖矿冶铁,这活儿更绕不开工部了。
他取出笔来在纸张上画了几幅小图画,背面写上字,像是在制作上辈子那种学龄前幼童识物用的科普卡片。
次日,他放了衙去排队买了份臭豆腐,打包带上去拜访顾世安,到了顾家,老顾正在悠闲自得地吃着西瓜:“最后一拨西瓜了,再过几天就没的吃了。”
卫景平“献上”臭豆腐:“夫子,以前在龙城府的时候,柳二叔说立秋后西瓜太寒,不叫吃太多。”
顾世安从他手里接过臭豆腐:“放辣了吗?我暖暖胃。”
卫景平:“……”
老顾只是说说而已,他擦了擦手,斟了热茶放到卫景平面前:“你来找我,手里又有活儿了?”
否则卫四这个大忙人,可没有闲心来找他。还带了臭豆腐来献殷勤,一看就有事。
卫景平:“嗯,还真让夫子给猜着了。”
顾世安乜了他一眼:“说来听听?”这回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卫景平取出昨夜画的一沓科普huo药和□□的卡片,一张张依次拿出来摆在老顾面前:“夫子看看这个。”
他画得过于朴拙,顾世安笑道:“要是叫你程夫子看见,不得气吐血。”
在白鹭书院那几年,程青白教这孩子书画了。
卫景平摸了摸头:“放心,程夫子看不到。”
顾世安“啧”了声:“□□……这名字有意思,要造它,除了你说的huo药之外,还得挖矿石冶铁吧?”
卫景平理所当然:“嗯,所以这事儿离不开工部,还得来找夫子您啊。”
顾世安白了他一眼:“还得支个炼丹炉,还得挖矿冶铁,不咋想干。”
卫景平:“夫子,你听我说……”他天花乱坠地吹了一通,许了顾世安许多好处,没想到老顾鸡贼地说道:“我可以给你找地方支个炉子,不过头开始得你亲自去炼,成了我们工部接手,行不?”
成不了的话,就当没这回事。
卫景平:“……”行吧,败了是他的,成功了是工部的,真拿他当大冤种。
他一咬牙说道:“行,怎么不行。”
顾世安眯着眼拍了拍他的肩:“你回去吧,过两日说好了我给你信儿。”
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卫景平又说道:“谢大人的事……”说实话,他对谢回动完手,有点不敢直面顾世安,那人毕竟是老顾的亲兄长。
顾世安看出他的心思,哼了声:“要不我再给你递把刀子,让你干活利索点儿?”
早点给谢回个痛快不行吗。
卫景平:“……”
这么多年竟没看出来,老顾手狠心黑啊。
……
等顾世安回信的日子,一次他放衙回家时候在路上遇到福州公主秦绮的车驾,特地上前跟她打了声招呼:“多谢殿下牵线,柳先生给臣回信了。”
秦绮从车厢里伸出手来,轻掸一下他的衣袖笑道:“卫四,你可知道本公主送你的那箱子书从何而来吗?”
卫景平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臣不知。”
“当年柳家犯事,”秦绮淡笑道:“是我母妃夜里翻墙进到他们家,把柳好的书籍带走留存下来的。”
那时候她母妃贾氏还没有进宫,看上了邻居家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柳好,私下里约定他来年考中进士就到她家中提亲……只是没想到后来柳家败了,贾氏被族中送进宫中选秀当了妃子,一晃多年之后,柳好又以道士的身份进宫了……
惊天八卦啊。
卫景平不知道秦绮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惊道:“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秦绮摆手让他走:“去吧。”
“是,殿下。”卫景平对她执了个礼,等秦绮的车驾过去,才转身回家去。
卫景川和关红芹在京城逗留了十来天,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回龙城府,也就是说今晚是他们在家里住的最后一晚了,吃过晚饭,卫景平和卫三在后院切磋武艺,随口问道:“三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总不能一辈子在龙城府当捕快,在浊河上风吹日晒吧。
卫景川:“你三嫂不想我有出息,她只想我陪在她身边过日子,在龙城府当差就挺好的。”
哪天想偷懒了便告个假,换旁人顶上就是了,没有什么事是离开他不能运转的。
不像他们仨,一个钉在边关走不得,一个离不开东宫太子身边,一个户部离不开他,啧,全是大忙人。
卫景平笑道:“三哥跟三嫂真成逍遥夫妇了。”
卫三嘿笑两声:“全靠大哥二哥和老四你出息,三哥才有这福气。”
想来是他们仨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这么自在随性地活着吧。
翌日他们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卫三两口子辞别爹娘和兄弟,两个小辈,打马出城去了。
临行前,卫三凑在卫景平耳边说道:“老四,关老将军说顺着浊河一直往下漂,能遇到海岛,说他年少时很想去占岛为王的……”
卫景平笑了:“……”
他三哥不是没梦想,而是心里藏了个占岛为王的梦吧。
好的,等他以后老了致仕了,可以跟卫三结伴去。
送别卫三小两口之后,卫景平按部就班到麟德殿上早朝。这天的早朝没什么大瓜,很平静地走完过场,群臣们很快就散了,各自回衙门干活去。
户部的活儿不少,卫景平一直忙碌到放衙时分还在搬砖,本来打算理完事情再回去的,结果顾世安在门口喊了声:“卫四”
他想也没想就收拾东西滚出来了。
“‘炼丹炉’给你搭好了,”顾世安说道:“走,带你去瞧瞧。”
第240章 炸了
◎尽管如此,但威力已是不可小觑。◎
卫景平跟着老顾去了工部, 一进后院,他惊道:“这么多记里马车!”
工部的后院大概存放了数十辆记里马车, 有几名工匠在敲敲打打的, 似乎是在给记里马车做维修保养。
顾世安说道:“工部每天都要抽检十分之二停的记里马车,抽检完毕后投放出去,再抽另一批来。”
卫景平叹道:“果然靠谱。”
他们做的很细致,是以记里马车运营快三年了, 从未因听说过马车轮子掉了或是辕折了车篷塌了等事故, 全赖顾世安这般小心谨慎, 工部这几年才得以靠着记里马车闷声发大财, 让官吏们的油水足了起来, 再也不是那个只配一个“贱”字的工部了。
走到最里头的角落,进了月洞门, 便是一个独立的带院子的两间厢房。
顾世安指着一团黑乎乎地铁疙瘩说道:“我找人从城西的道观里买了个人家废弃不用的炉子,你看看能用不?”
卫景平俯身去翻着那“炉子”看:“这也太脏了。”
买的时候都没让道观给清洗一下的吗。
顾世安:“……”
50文的东西, 跟白捡来一样, 哪里有的挑。
卫景平拿抹布把炉子粗略地擦了一遍, 看着那炉子, 里面的机关和门道还不少,他道:“夫子, 我觉得这事儿挺难的。”
瞬间有种他干不好,要请个有经验的炼丹士来做的打算。
顾世安:“不难的你能看上眼?”
卫景平无奈地道:“夫子,这可是玩火的活儿啊。”
一不小心不是烧了就是炸了。
顾世安低声说道:“当今陛下无比厌恶术士,京城里的炼丹士几乎绝迹,从京外找人过来吧……要是被御史台弹劾了, 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买这个破炉子还是背着人呢, 就算他敢找炼丹士, 人家敢不敢进京就不好说了。
卫景平:“嗯,不过还要麻烦夫子从工部借个能称到钱的一杆秤。”
当朝没有“克”数的概念,称重最低的计量单位是“钱”,也就是说重量方面也就只能精确到“钱”了。
柳好在给他的配方书中写的也是最低精确到“钱”。
想找外援阻碍太多,还是他自己摸索着做huo药的实验吧。
顾世安:“这好办。”
说完,他径直去工部的库房里找了一杆精致的小秤拿过来给卫景平用。
卫景平:“多谢了。”
二人又合计着找了些用得上的玩意儿,一直到天快黑,硬件准备完毕,才跟挖完煤似的各回各家。
“硝石,”夜里,卫景平坐在灯下对着书本辨别柳好给他的原料:“这个是硝石没错。”
确认了硝石之后,他又按照书上记载描述的对比再三:“这个是硫磺。”
“这份是木炭……”
到了二更天,姚溪打着哈欠进来提醒他:“秋天夜里寒凉,相公该歇息了。”
卫景平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受凉了吧,”姚溪好脾气地埋怨了他一句:“晚上坐在这里也不叫一碗热汤。”
她说完叫丫鬟秋雀去温银耳莲子羹来。
卫景平笑道:“快别麻烦她了,我喝热水就够了。”
他太不讲究,让姚溪常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等他把炼制huo药的原料一一分清楚之后,卫景平就没那么拼了,每日准时准点放衙回家,按时按点睡觉,没几天就把精气神养得足足的。
又让姚溪有点看不懂他。
卫景平:我这不是为试验huo药做准备吗?那一开炉子就得全神贯注地盯着,分不得半点儿心,万一爆炸了或者失火,还得反应快,跑得快保命……
能不提前养好精神吗。
但大实话不能对姚溪说,说了怕她担心,于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年纪大了,该养着就得养着,不然该被老傅和饼圈他们比下去了。”
这俩小子婚后一个比一个过得滋润,前几天打照面,他们的面皮看起来都比以前红润好几个色度了。
姚溪:“……”
到了户部休沐这一日,卫景平晨起换了身半新不旧的常服,拿着配方提着原材料到工部试炼去了。
他这回来的时候,月洞门后面整齐摆放着几大缸水,里面放着水瓢……一看就知道是老顾安排的,给他准备灭火用的。
卫景平:……
他按照柳好手稿上的办法,用秤称出硝石、硫磺、木炭等原料,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按照“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把它们放进炉子,而后卫景平深吸一口气,点燃了火,开始试烧。
火光翻腾跳跃,逐渐将炉子烧得通红,他的心随之紧绷到了极点。
按照柳好手稿上的步骤,卫景平掐着点把引爆物松香丢进去,他眼疾手快地封闭好炉子,提腿跃到一丈开外的地方,但是等了许久,炉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大有不炼七七四十九天告不成大功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