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你还记得三哥去年护送商船出海的事吗?”
“当然记得。”姚溪说道:“那会儿家里人都担忧得不行,天天烧香,请神仙保佑三哥平安回来。”
卫景平:“商贾能做这门生意,朝廷为什么不做呢?”
卫三回来后不是跟他吐槽,说渤海国那边的茶叶价格是京城里的十倍往上嘛,这么大的利润空间,为何不开海上贸易呢?
他原先是个傻子吧,竟没想到这条路。
“三哥护送的那条商船上运载的是漆器,”姚溪说道:“那是人家漆器商人趟熟了的路子,要是咱们贸然运一船茶叶过去,没销路怎么办?”
卫景平:“你担忧的也是,咱们不能直接运一船茶叶过去做买卖,得先寻到买主再说。”
他快速地穿好了衣裳:“溪儿,趁着还有几日休假,咱俩去一趟太仓府?”
去当地的刘家港走走看看,或许能有一番收获吧。
“这就动身?”姚溪讶然。
卫景平:“嗯……”他又担忧姚溪身体吃不消:“我一个人快去快回,你在家中多歇息吧。”
姚溪浅笑:“你还真得带上我,我跟你说,那边的方言,你听不懂。”
太仓府离绍兴不远,遗憾的是她还没有去过那里。
卫景平:“……”
是的,甘州府偏北,离京城近,他还真听不懂南边那些叽里呱啦的方言。
初五日,他们动身前往太仓府。
正月期间,没人跑船,水运停了,卫景平带着姚溪只好坐着马车出行,为了她路上舒服点儿,他租了一辆宽大车厢的马车,带足了银子,出了京城,马蹄踩着落雪一路南下。
到了正月十四,他们才抵达太仓府。这里的春来的早,不飘雪也没有京城冷,人人都穿着轻巧的夹袄,看着身形都很精瘦,富贵之家的少年男女穿戴讲究,迎面走来时看上去十分清秀。
进城的时候,卫景平没有亮出官印,只给守城的小吏晃了下身份文书,小吏没瞧仔细,只当他是平头百姓,点了个头就放行了。
当地知府不知卫景平的到来,他也落了个清净,找到一家刚开业的客栈住进去歇着,只等过了正月十五早上起来吃个饱饭,就到刘家港去,试试有没有好运气碰上赶早出海的商船,瞧瞧他们都到海外做的什么买卖。
“南边过了正月十五,”姚溪说道:“新年的正月差不多就算过完了,该为新一年的生计打算了。”
不像京城里,正月里家家户户都在吃吃喝喝,一般要等到过了二月初二才忙活起来。
卫景平:“一路上过来,我看很多集市都开张了。”
热闹着呢。
姚溪:“我正想着去逛逛呢。”
卫景平正好闲来无事,陪她逛附近的集市去了。
一到集市,姚溪才发现话说大了,和卫景平没差别,她也听不懂太仓府的方言,企图用绍兴话交流,当地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双方都很懵,只能碰上会说官话的,让人家给翻译一两句的,想来今日是买不到称心的小玩意儿了,主打一个逛吧。
卫景平跟在她身后微微笑道:“后不后悔?”
非要跟着他来,还说自己听得懂当地方言,这下风大闪舌头了吧。
姚溪狠狠地瞪了他一下,涨红了脸道:“别笑了。”
她哪里知道这地方十里不同音,说不定一条河两岸的人都不说一种方言,可不是会说一口绍兴方言就能在这里混得开的。
“你看上什么了只管指一指,”卫景平说道:“我来跟小贩讨价还价。”
姚溪半信半疑,抬手一指:“……我想买那套泥人。”
卫景平:“来。”
语言不通没事,他会比指头。
这里集市上的新鲜玩意儿实在太多了,有色泽明艳的漆器,冰裂纹的瓷器,铜镜,还有珊瑚雕刻件,玛瑙把件……看得人眼花缭乱,但静下心来可是能淘到不少好东西呢。
姚溪挑了一个又一个,卫景平不停地跟人讲价钱,淘啊淘,直到随身携带的碎银子花的一文不剩,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集市。
想着明日再带一些银子过来逛逛,多淘点儿小玩意儿带回京城送人。
……
回客栈的路上,姚溪很想捂肚子,只要她一想起卫景平方才在集市上跟哑巴似的跟人比指头买小玩意儿的情形就忍不住大笑,憋的肚子都疼了。
“给媳妇儿省了好多铜板呢。”卫景平得意地道。
姚溪一个没绷住又笑了出来:“相公,你真能干。”
她之前从未见过他还有这么滑稽又小气的一面,为了讲下来一个铜板的价钱,卫景平那么努力地跟小贩们比划手指。
卫景平随手拿起一面蟠螭纹铜镜来细看,手指摩挲到背面凸起的纹路上时,他说道:“这儿有条裂纹。”
一道极细的裂纹,这面铜镜稍稍算得上有一点点瑕疵。
姚溪凑过来一看,自责地道:“哎呀,没挑好。”
卫景平:“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留着摆在家里当装饰品吧。”等他再攒两年钱,日后买个三进院的宅子,用得上。
姚溪:“相公你再瞧瞧别的。”
卫景平又捞起一件玛瑙雕刻的如意来看,对着光照一检查,这件玛瑙如意的尾柄处发黑,没那么透亮,也是件瑕疵品。
他忽然想到什么,把买来的各色小玩意儿全摆出来挨个过目了一遍,竟然全都是能挑出毛病的……卫景平心道:这难道是手工制作,达不到后世机器精准所致的吗?
可是他家里的铜镜,还有冰裂纹的瓷瓶,却从没见过这样的问题,那么,难道他被骗了吗?
两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次日,他们又去逛了一趟集市,每个摊位都逛了,发现多数玩意儿都带一点点或是划痕或是裂痕或是黑点这类的小瑕疵,搁不太讲究的人身上,这都可以忽略,不足以影响他们购买。
这回他们运气好,碰上个摆地摊买字的官话说的好的郭秀才,卫景平上前跟他搭了个讪,聊熟了问他:“这集市上的小玩意儿怎么看起来做工不大精细,都有瑕疵呢?”
郭秀才笑道:“摆在这里卖的小玩意儿都是沈家挑选后不要的,可不是件件都有瑕疵嘛。”
卫景平:“沈家?”
“就是太仓府的富户,累世经商的沈家,”郭秀才说道:“他家从各作坊和烧制器皿的窑里采买来这些东西,”他指着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挑挑拣拣的,好的啊装船运到海外去卖了赚大钱,这些都是挑剩下来的,低价卖给小贩,小贩又拿到集市上来卖,价格低,就算有些瑕疵,也比较划算呢。”
他家里自用的也是从这里淘到手的。
卫景平:“……”
原来是这个缘故,跟后世做外贸差不多,过检时不合格的就由出口转内销了嘛。
“沈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吗?”这里大概有上百种商品呢。
郭秀才低头磨墨:“这咱可不清楚。”他就是一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罢了,每日忙忙碌碌只为了挣几两碎银过日子,哪里会操心沈家的事。
姚溪见他研磨的墨实在不成样子,从荷包里掏出手指长的一小块姚墨:“先生试试这个墨。”
郭秀才是个识货的人,接在手里瞧了半天:“……这是姚墨?”
姚溪:“嗯。”
她是带在身上辟味儿用的。
郭秀才磨了一点点姚墨,果然写出来的字润黑明亮,比他先前的字美观雅气多了:“姚墨是好啊,只是这墨在太仓府卖的太贵了,我用不起。”
说完,他又把余下的一截姚墨还给了姚溪:“多谢夫人。”
这时候有人来问价钱,买走了他方才用姚墨写的一幅字,郭秀才掂着到手的几个铜板,心情大好地跟卫景平说道:“卫公子问我沈家的生意做的大不大?”他摇了摇头:“头些年沈家在海外的生意做的很大,每次出海都能拉半船舱的金银回来,那真是银如土金如铁啊,然而这两年,据传出海折了好几条商船,血亏,去年一整年都没出海,看样子今年要走一趟喽……”
不然哪儿流出来的这么多小玩意儿在集市上卖。
卫景平:“前些年是怎么回事?这两年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折了商船的?”
这么多种类的商品出海,那必然是能赚到大钱的啊。
郭秀才叹气:“还不是沈家前几天赚大把的金银招来了海贼惦记?打劫的太多,如今别说挣钱了,一条商船出海,船上的人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
卫景平有点儿走神:“是这样啊。”
怪不得龙城府知府江扬要挑卫景川护送商船出海呢,原来没有可靠的人护送,出海的商贾们真要人财两空,有去无回了。
姚溪同时也在想这件事,两个人对视一下,又向郭秀才请教了些太仓府当地的风土人情,才从集市上出来。
抬头一看到正午时分了,他俩又找了一家饭馆大快朵颐,卫景平边吃边道:“要不找个时间拿出我的贴子去拜访下沈家?”
到了太仓府之后的所见所闻告诉他,海外贸易大有可为,但是阻碍重重,没那么容易就玩转的。
姚溪:“相公是不是该先去拜访解大人?”
太仓府的知府大人名叫解兴。
卫景平:“嗯,是该先去见他。”
他在京城的时候了解过解兴其人,得知其是先帝大历七年的进士,从考中进士步入仕途到做到知府,前后用了21年的时间,想来出身贫寒,没家世做为依仗,全靠熬资历才走到今天的。
太仓府的市井间祥和繁华,看起来解兴治理的不错,想来是个有才能的官儿。
姚溪眼珠一转:“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见解大人,我去沈府周围转转,打听打听沈家是个什么光景。”
总比贸然去拜访人家的好吧。
卫景平犹豫了下说道:“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带上五月过去,多往人堆里扎,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第252章 港口
◎他也觉得商船差了点儿意思。◎
“嗯。”姚溪说道。
二人分头行动。
卫景平拿着名帖去见太仓知府解兴, 帖子一递进去,吓得解大人面呈菜色:“卫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太仓府?”
通判李均说道:“下官听说卫大人来到太仓府有几天了。”解兴忐忑地道:“莫非朝中有人弹劾本官?”
不然, 卫景平突然来太仓府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查他?解兴转念又一想, 他两袖清风,家中穷的叮当响,怕什么,于是理了理官服, 前去迎接卫景平。
卫景平在太仓府衙门口等了片刻,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高胖老头领着大小官吏出来, 对着他行大礼:“下官解兴参加卫大人。”
他大腹便便, 弯腰施礼颇有些艰难, 卫景平赶忙道:“本官冒昧登门,扰了解大人办差, 还请解大人见谅。”
寒暄一番后,茶端上来, 卫景平先夸当地风光宜人, 又赞解兴治理有方, 再叹这里文风兴盛, 每次都是科举会试中考取进士的大户……一通发自内心的“夸夸”后,他道:“本官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回京后都会一一如实上奏给陛下。”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回京城后帮你去皇帝面前刷个存在感,要是吏部考核下来,解大人你清正廉洁,没有贪赃枉法之类的破烂事儿, 就等着升官吧。
解兴听了这话喜出望外, 哽咽道:“下官多谢卫大人提携之恩。”
卫景平同他客套了几句后又道:“本官这次来太仓府, 是想来看看刘家港。”
解兴愣了。
卫景平:“去年十月份龙城府一艘商船从刘家港出海,运载了一批漆器到渤泥国,听说利润很高,于是本官过来看看。”
解兴听说过他在户部开办钱庄,三年之内让府库的银子翻了几番的事情,擅长开拓财路,恍然道:“卫大人想跟渤泥国做买卖挣银子?”
卫景平:“有这个想法。”
解兴犹疑了一下:“卫大人,商船出海的风险很大,本官在此地为官数十年,发放的出海文书有一尺厚了,”他叹了口气:“可是能活着回来的也就那么几艘商船。”
余下的多半都葬身在海上,有去无回了。
卫景平:“本官听说太仓府的沈家和海外的生意做的很大?”
“沈家啊……”解兴点头:“前些年从刘家港出海的商船里头,也只有沈家的商船回来了。”
“可是这两年,他们再没出去过。”海贼四起,商船往往还没航行到渤泥国就被劫了。
这条财路就这么断了,太可惜。
卫景平:“这帮海贼实在是可恶。”
解兴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件事情:“对了卫大人,去年龙城府的商船出海,听说跟船护送的,是卫大人的三兄长?”
“正是。”卫景平道。
“年前沈家得知龙城府的商船回来后,大公子沈明曾来找过下官一次,”解兴说道:“想请下官调拨衙役护送沈家的商船出海,可是……”
商船无法出海,沈家急得不行。
可这是个拿本事挣银子的活儿,太仓府的衙役们没本事啊。
“我们太仓府,去哪里找像卫大人的兄长那样的武将呢。”他又补了句。
卫三多能打呀,龙城之战,漓州平叛,那是万里挑一的悍将,说不定海贼听闻他的名字就望风而逃了呢。
海上那帮劫匪也是看人下菜碟,除了卫三,旁人去是凑人头的,白给。
卫景平心道:朝廷才选了一批武进士出来,这群人如今还没有用武之地呢,要是把他们派遣出去……
他皱眉道:“去年龙城府的商船出海也是十生九死。”
卫三冒了很大的险,卫景平不大会赞成他三哥再去一次的。
解兴惊道:“卫大人这么说,龙城府商船不打算再出海了吗?”
卫景平品了口茶摇头:“本官不清楚。”
解兴遗憾地叹了口气:“下官听说沈家开春囤了不少东西,还向下官打听龙城府的商船下一次什么时候出海呢?”
卫景平:“沈家这是何意?”
“下官想,他们大约是想跟在龙城府的商船后面吧。”解兴说道。
跟在龙城府的商行后面,海贼不敢靠近商船,他们不就搭顺风车了吗。
说真的,要不是去年龙城府窦家商行那条船活着回来了,他都不敢起再次出海的心思。
卫景平:“……”
这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地响啊。
卫景平笑道:“龙城府什么时候再派商船出海,可就说不准了。”
沈家指望跟在龙城府的商船后面自保有些欠稳妥了,海贼又不是傻子,能连这点技俩都看不出来吗?
何况这次是不是他三哥护航还不一定呢。
解兴:“下官也是这么对沈家说的。”
沈家的事聊到这里,没再继续,卫景平:“不知道沈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能否陪本官去刘家港看看?”
解兴:“刚开春,事情还少,卫大人择个日子吧。”
卫景平选了明日一早过去。
……
这头,姚溪已经在沈府的大门前转了大半日了。她一看进出沈府的男女,二来遇到凑在一堆闲聊的大婶就听一耳朵,听听太仓府当地的人对沈家是个怎样的评价。
要是为富不仁的奸商,他们就没必要心存与沈家谋事的心思了。
好在一番听下来,沈家的口碑还不错,至少是乐善好施不招人恨的那种商贾。
她心情不错地回了客栈。
卫景平已经从太仓府衙回来了,他换了身常服,正要出门去找她呢。
二人坐下来就沈家的事碰了碰头,在想要派遣商船出海做买卖,下一步该怎么走。
怎么用好沈家。
次日清晨,卫景平在解兴和沈明的陪同下去看了新年开港的刘家港,还没有出港的商船,但太仓府仍然派了衙役在这里待命,据说时不时会有海外来的船只靠岸,上岸采购些东西什么的,不得不防备着他们生事。
“这么大的优良港口,”卫景平看见泊在里面的废弃的商船,说道:这船显然小了。“
这是刮来的还是西北风,正适合船只往东南方向的渤泥国等地航行,可以利用季风出海,像历史上的郑和下西洋那样,冬季出海,西北风正好是顺风,夏季刮东南风,返程也是顺风,大大加快了行船的速度,而港口开阔淤积很少,水面风平浪静,太适合泊船,是座非常难得的天然港口。
不利用起来很亏的。
但是泊在里面的一艘废弃的商船看上去有些落后,卫景平粗略判断,这不是一艘具有水密隔舱结构的远洋航船,看来当朝除了渤泥国,可能还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卫景平心道:要是以后户部开海运,这船不行,得新造大船。
解兴:“不是下官敢夸下海口,东南沿海一带,刘家港是最好的港口了。”
他也觉得商船差了点儿意思。
……
隔了一天,卫景平正在客栈里记录刘家港的见闻,沈家的大公子沈明突然递了名帖过来,说想拜见他,想是沈家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五月,”卫景平说道:“不必叫他等了,去请沈公子进来吧。”
卫五月出去片刻的功夫,领了人进来。
沈明一进来就瞧见轻裘缓带的清俊男子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想来他就是户部侍郎卫景平了。
沈明在他的气势前无端地紧张了起来,稍微磕巴了一下才施礼道:“草民叩见卫大人。”
“沈公子不必拘谨,”卫景平掸了掸身上的常服,他此刻没穿官服,随意点儿不碍事:“有话请直说。”
沈明又行了个大礼:“草民听闻卫大人昨日去了刘家港,”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想来大人已经知道,我朝生丝、茶叶还有漆器,以及一些日用的摆件、木刻品、铜镜等小玩意儿运到渤泥国,可以十倍二十倍的价格卖出去,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只是这条海上通道时常有海贼出没,商贾们畏惧不敢前往,草民斗胆向卫大人打听一二,大人想赚这个钱吗?”
卫景平在打听沈家,殊不知沈家早就把卫景平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卫四这个大老爷跟别人不一样,他很热衷于搞钱,所以沈明才敢拿这样的话问他。
“沈公子以为呢?”卫景平笑着反问道。
沈明:“草民不敢妄猜大人的心思。”
“且不说本官想不想,沈公子这次来见本官,目的是要寻到一条商船能出海的路子吧?”卫景平问他。
沈明听他不兜一点儿圈子,坦诚道:“不敢瞒着卫大人,草民的确是这个打算。”
卫景平看似左顾而言他道:“朝廷去岁开了武举科,选出诸多武将。”
或许他们能和卫三一样,出海为商船保驾护航呢。
沈明思量片刻:“卫大人,这……”
听说武举所选拔的将才都进了北衙六军,由太子亲自执掌,他哪有门路请这些贵人保驾护航呢。
“沈公子,”卫景平暂且不会把话说的很清楚,他粗略地道:“本官如今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还要回去琢磨商量,沈公子先不要急,本官回京后择日会给沈公子一个答复。”
沈明向他叩头:“草民多谢卫大人。”
……
卫景平离京之前给云骁帝上了一本折子,说了他去太仓府这件事情,他是打着户部在这里开办正通钱庄分号来的,这已经是他的常规工作了,皇帝想都没想就允了。
但是他在太仓府耽搁了,比先前约定的日子晚了几日,先是户部尚书梅清敏来信催他回去,后来一算,该他轮值右相了,卫景平不敢再逗留下去,只好立刻启程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