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赶紧把他抱起来哄着。
另一边,卫泱看着弟弟哭了,觉得没劲,但他还没玩过瘾,去找卫啸的茬儿,逗他跟自己抢东西,哪里知道卫啸心眼多,把他手里的东西全哄骗过去了,等他回过味儿来的时候,看着两手空空,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大人却笑得合不拢嘴。
卫景平悄悄地拉了下姚溪:“你闺女在瞧笑话呢。”
卫七七看着两个哥哥哭,小胖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巴掌,那小表情,恨不得开口说话叫他们哭得再大点儿声。
姚溪哭笑不得。
卫景平望着几个小娃儿,心道:哦,原来大人说说笑笑,孩子哭哭闹闹的平常日子,看起来很舒心啊。
……
孟氏过来回手拍了他一下:“你来半天了,不回去处理公务?”
卫景平总是很忙,这下忽然闲着,她还看不顺眼了呢。
卫景平:“……”
他被多嫌了?
好吧,他走。说完他跟卫长河打了声招呼,找个理由起身离开。不过,他娘说的没错,就出来这么一会儿,家中的帖子已经成堆,要见他的六部和各衙门的官吏太多了。
到了九月份,秋风送爽的时节,顾世安忽然来请卫景平去看一艘停泊在运河码头的楼船。
楼船,顾名思义,就是船上的层数很多,像楼一样,一层又一层。
“新造的?”二人骑马去运河码头的路上,卫景平问老顾:“你们工部什么时候不声不响造了一艘大船?”
顾世安说道:“你们户部漕运用的船,一直是工部造的。”但是造好的船都送给户部了,他们白当了工匠,捞到的好处不多。
二人说话的功夫,这就到了运河码头。
工部新造的楼船耀眼地停泊在大运河的码头远远望去,大船首尾高翘,底尖面阔,跟后世博物馆修复的宋、明的远洋航船的模样、工艺差不多。
目测是一艘长40丈,宽16丈左右的巨大船,当朝的计量单位尺和丈,换算成后世的,一尺是33厘米,十尺是一丈,40丈大约是130米左右,船上有16道隔舱板,将整艘船分为17个舱,除了舱壁底部靠近龙骨的地方留有一个小小的“水眼”之外,舱壁的密封都很严实,船壁贴了三层的侧板,宽大的船板一片一片叠合,用榫卯的构造固定起来,据说这是鱼鳞式搭接,这三层是怎么来的呢,是造船的时候先造一层,放了隔舱板之后再贴第二层,全部完工的时候再贴第三层,水密隔舱、三重板构鱼鳞搭接这样的造船技术,让这首楼船非常坚固。
问了工匠,按照吃水的深度,他推测,这艘楼船的排水量达到了1000多吨。
1000多吨。
达到后世一艘普通航运商船的规模了。
“工部的工匠们去泉州学了一阵子造船工艺,这才造出来的,”顾世安见卫景平看得入迷,笑道:“相爷看看如何呀?”
还请了泉州造船世家的老师傅全程指点呢。
卫景平一看,这船本就是用于航海的好嘛,好啊老顾,套路他也笑了:“这船给漕运,大材小用了,莫非你们工部想租给市舶司?”
租给市舶司或者大的商行,收取租金。
顾世安眨巴了下眼睛:“不然呢?”
工部可是不养闲工匠的,有手艺不用来赚银子怎么行呢。
卫景平笑道:“比起我来,江大人应该好说话。”江扬一直想要一艘大船,而他,虽然也想给市舶司寻一艘大船,可他小气呀,回压租金的。
而江扬,应该能比他大方那么一丢丢,让工部租更多的银子。
顾世安:“你得给我闭嘴少说话。”别跟江扬说他们工部的套路。
卫景平笑道:“我都听夫子的,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半句。”
老顾故作高深地笑了笑。
卫景平心中感慨:工部这些年真是生财有道啊,要不怎么能从“贱”工部一跃而生成富贵窝呢。
不能不服气。
……
当年十月份末,卫景川再次领着武进士,此刻已经在羽林卫任职的何驹和陈四禹他们,还有各商行的商船,出海了。
他们于次年三月份归来,出海半年,不仅带来了几十艘船的珠宝和香料,还有数百条海外的商船跟着他们来到刘家港,带着当地的水果等物进行贸易。
由于刘家港一个港口太挤,外来的,出海的商船要排队入港,很是耗费时间,经过一番斟酌和考察,卫景平决定在沿着刘家港而下的几百公立之外的福建府的泉州开港让外来的商船和东南各府的商贾可以在泉州港出港入港。
朝廷在泉州港设立了市舶司衙门,让众公卿自荐,傅宁上书,自愿到泉州港去任职,云骁帝很高兴,很快就任命他为泉州市舶通判,到那边经营海运去了。
泉州港开港的次年,亨庆十一年,市舶司抽解的关税银子已经站到了每年收缴上来田亩税的三分之一,数额巨大。
年底十二月初,云骁帝把卫景平叫进宫里,屏退太监女官,说道:“朕在紫禁城里头四十多年了,还没见过海,明年开春想到泉州港去走一走看一看,卫爱卿觉得可行吗?”
他一直觉得卫景平特别抠门,对动用银子十分小气,所以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反正不管卫景平同不同意,他都是要出京南巡的。
没想到卫景平这次一点儿都没有打岔,而是爽快地说道:“陛下此趟去泉州港,正好可以从京杭大运河一路过去,连两岸的漕运一并看了。”
云骁帝还有些不适应他的大方:“……卫爱卿陪同朕一道去吗?”
卫景平:“臣喜不自胜,臣遵旨。”
爽快的不能再爽快了。
“那卫爱卿张罗一下吧。”云骁帝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君臣说的竟像去城东头的天坛祭祀一样简单,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了。
卫景平想的是: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反正这两年府库有银子了,说句大实话,还不都是人家的,他只是过了个手而已,能挡着皇帝花钱吗。
不用在南巡上,只怕也会花在别处,比如修个宫殿,大肆修建豪华陵墓上,甚至在后宫选秀,广揽美人儿等等……
还不如让他去南巡呢,还能窥见民间百态,瞧瞧市井百姓的生活呢。
他能做的只是提前做好预算,把云骁帝南巡的花销摁在预算里头,仅此而已。
云骁帝听了很是舒坦,赏赐给他一些地方进贡的茶叶、果品等东西,让他退下了。
……
腊月二十三,小年,飞雪入户,一会儿,树杈纷纷变成了琼脂。
卫七七这时候已经一岁半了,她才会走路,跌跌撞撞地和两岁多的卫昂在后院的小花园里跑着玩雪,俩小儿正追的起劲儿,没看到卫景平散值归来,一前一后扑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身上。
卫昂淡定地拉起他的衣袍,擦了擦被冻出来的清水鼻涕。
一瞬,卫景平心里嚎叫:这是谁家的熊孩子,他认识吗?
卫七七一看这样,瞪大了眼睛,立马闪开了:“爹爹快去换衣裳。”
不换别想抱她。
说完撒开小短腿跑进屋去了。
卫景平:“……”
他把卫昂抱起来,指着他身上系着的巾帕,说道:“以后拿这个擦好不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儿:他二哥和二嫂两个那么讲究人儿,这孩子怎么粗犷豪放起来了。
卫昂嘟囔:“大丈夫不拘小节,是真名士自风流。”
卫景平哭笑不得:“谁教你的?”
“是云津哥哥说的。”卫昂憨憨地说道。
顾云津。
顾世安的儿子,那孩子跟卫啸一般大,去年他俩一块儿入了学堂,颇为调皮捣蛋,是个让夫子头疼的主儿。
顾云津跟卫啸一块儿上学堂,课下又常要顾世安检查功课,又和着卫啸和卫泱一块儿跟着卫长海习武,是以老顾的孩子跟长在了卫家似的,卫家孩子又常常去老顾家里,跟他们家的孩子差不多,是以双方非常熟识。
卫景平:“……”
姚溪在门里望见这一幕,笑弯了腰:“你快去换身衣裳吧。”别说卫七七了,她也嫌弃着呢。
卫景平:“……”
……
一过年,到了亨庆十二年的初春,他开始张罗起云骁帝南巡的事,林林总总的,忙起来没日没夜的。
作者有话说:
从下一章开始,要转入正文完结章了。
第282章 完结(一)
◎鱼和大雁,沉鱼落雁?◎
头一件要紧的事, 是云骁帝南巡的行程安排,和挑选随行人员, 从大臣到护卫, 再到太医和厨子,以及贴身服侍帝后二人的太监、女官,还有可能临时要缝补一下的绣娘等等,非得面面俱到, 不能有半分疏漏, 是个细致到不能再细致的事情。
卫景平把南巡之事一件小事一件小事拆分, 最后细分成了上千件小事, 给一桩桩小事都亲自写清楚明了的安排和可能出现意外时的预案。
写完之后, 他私下里请顾世安来给把把关,老顾说道:“你我都未曾经历过这种大场面, 不如去问问福州长公主。”
他记得先帝鼎元八年还是什么时候来着,出巡去过一次应天府, 听说那次宫里头有位分的妃嫔和皇子、皇女都跟着去了, 想来福州长公主秦绮经历过, 说不定能回忆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来。
卫景平说道:“还是夫子想的周全。”
他遂备了礼, 到福州长公主秦绮府上拜访请教去了。
右丞相卫景平来访,惊得秦绮一把推开了怀里新收的男宠, 叫来婢女:“快备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她甚至趿着绣鞋跑到窗户边瞧了瞧看看今天的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升起来。
卫景平则被请进客厅坐着,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才听到款款而来的脚步声,是秦绮来见他了。
她着一袭海棠粉的襦裙, 走到卫景平面前盈盈笑道:“哟, 卫大人来了?”
卫景平起身施礼。
秦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伸出葱白的手指想去掐一把卫景平的肩,吓得他连忙闪开:“殿下,臣有件事想向公主请教。”
“……”秦绮眼中的笑意散了,好像对卫景平的来意很失望:“你,说吧,什么事。”
卫景平:“敢问殿下还记得跟先帝去应天府出巡的事吗?”
秦绮没想到他竟是来问这件事情的,想了想说道:“小三十年了,那会儿本宫才七岁,不一定能想得出卫大人要问的来。”
卫景平说道:“臣写了份预案,想请殿下给掌掌眼。”
秦绮倾身过来,笑道:“好啊,那么卫大人,今晚宿在公主府吗?”
卫景平面色肃然:“殿下别开玩笑,臣不敢对殿下不敬。”
秦绮嫣然:“可是那么多事情一一回想起来,只怕一天也说不完。”
卫景平:“今日说不完的,臣明日再来拜访殿下。”
秦绮看着他打了个响指,嗯哼,卫四还是这么迂腐没情调,逗起来好没意思。
“你叫人把你写的预案搬来到我府上来吧。”她懒懒地说道。
卫景平在心中舒了口气:“多谢殿下。”
他当日就书写的几卷预案送到了公主府。
秦绮虽然没个正形,但做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她花了三五天的功夫在卫景平的手稿上圈圈点点,几乎把自己当年的所见所闻都写出来了,可谓非常用心。
卫景平看过后很是感激,又备了一份大礼登门致谢。
南巡的行程安排,基本上无虞了。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云骁帝南巡期间,让太子秦衍监国之事了。
这件事云骁帝自己有经验,当年先帝出巡应天府,他是以太子的身份留在京城监国的,他会教,因而没劳旁人插手,自己搞定了。
……
三月初,云骁帝与裴皇后,文武大臣及护卫、太医等人启程南巡,一行共三四百人,这已经是卫景平精挑细选,极致压缩随行团队的结果了。
比起皇帝出巡动辄几千人出动的规模,他们略显寒酸。
问就是在排场和银子两者间,他和云骁帝都选了省钱。
毕竟,都是曾经过过抠抠搜搜日子的人。
他们坐船从大运河出发,御舟到了镇江府之后又换了车驾,月底,来到了泉州府。
按照事先的行程安排,云骁帝驾临城外的苍山,住在山脚下依山而建的寄春园,接见了当地大族孔氏,据说是孔圣人嫡孙一支的族长,赏赐礼物,还命随行的文官,卫景平他们当场作诗,对这里的阡陌、农家、府衙吏治赞赏有加。
当夜云骁帝一行宿在寄春园中,园子背山临海,他们入住时,垂柳依依,松竹交映,开满了粉白色的山桃花。
云骁帝此行要来观看泉州港的盛况,因而市舶司的官吏,江扬和谢映都随行而来,驻泉州府的市舶通判傅宁,在皇帝一行抵达后,也赶来恭迎。
卫景平和傅宁久别……也就分开三个月,重逢,双方都有点小激动,老傅:“你这次来泉州多住一阵子吧,住上个十年八年的,把这里的美味吃个够再回去。”
十年八年的。
“傅兄……”卫景平竟没听出有什么蹊跷来:“是要住上个十天半月才启程回京呢,”他问道:“泉州这里,都有什么美食啊?”
他看傅宁来这时间不长,但面皮细了许多,还胖了一小圈呢。
傅宁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得空,我带你溜出去吃姜母鸭和醋肉,这两样很好吃。”
转而一想卫景平如今右相的身份,他是不能离开云骁帝身边的,笑了:“算了,余知府会进献给陛下的,你等着吃就是了。”
泉州知府名叫余大愚,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知府了。
卫景平:“……”
老傅一整个不厚道,上一句话让他期盼的不得了,下一句话又说不带他玩了,有够气人的。
他本来想捶傅宁一顿,只听卫五月在门外说道:“相爷,余大人来了。”
卫景平想了一瞬:“请余大人进来。”
余大愚是带着泉州的特产来拜访他的,身后一字排开的仆人首里捧的盒子里,果然就有姜母鸭。
卫景平对傅宁使了个眼色:老傅,来了,姜母鸭来了。
傅宁:嘿嘿,可是你不像有心思消受美味的样子。
还得琢磨琢磨这礼重不重,收了日后会不会被御史台弹劾,以及来拜访他的人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是走过场呢还是趁机结识……
有点伤脑筋呢。
卫景平:老傅你可别太气我了啊。
他不和傅宁斗嘴,招待余大愚去了:“余大人,久仰久仰。”
余大愚面对卫景平,那种年纪和权势的压迫下来的窒息感很重,他说道:“这都是泉州本地出产的一些小食,卫大人长途跋涉,正好拿来开开胃。”
卫景平:“多谢余大人了。 ”
余大愚来的不算多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人家请教,请人家配合呢。
余大愚忐忑地道:“不敢不敢。”
卫景平又问:“余大人去见过陛下了?”
余大愚眼神微闪:“下官递了名帖,李公公说陛下才安顿下来,不见下官。”
言语之中,稍稍有些失落。
卫景平说道:“余大人一向勤政,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本官会在陛下面前提起余大人的。”
余大愚知趣地道:“多谢卫大人提携。”
卫景平勉励他踏遍乡野,对治下的百姓奖励耕织,募修县学、水利与桥梁:“这几样大事做好了,吏部考核总归是拔尖的。”
余大愚一一记在心上:“下官受教了。”
卫景平从他带来的礼物中挑了一两样,又让卫五月回赠了从京城带过来的玩意儿:“余大人也瞅瞅京城的风物。”
官场之上都是人精,余大愚知他细微谨慎,不敢推拒,道谢后收了。
他在心中感慨:看他这待人接物的风度可知,卫景平能身居高位不是没有缘由的。
……
次日一早,云骁帝携文武官员前往泉州港,观看海,和进出港的商船。
外来的商船多半运载的是各种香料,搭配金属物,宝货珍玩,海产品等等,出口的主要是丝绸织品、茶叶,陶瓷器和药物之类,据说这里的商船比刘家港航海更远,去往更多的国家和地方。
到了泉州港口,看到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水,云骁帝兴致所至,拉着臣子们登船望远,他特意点名傅宁到御前去,边观海边问一些市舶司的问题:“傅爱卿,茫茫大海上,商船来往,夜里可见过居住于此地的神仙?”
不都说神仙住在海上嘛。
卫景平侧耳聆听,想听听傅宁怎么回答。
只听老傅说道:“陛下,商人海上行船,看管财物一刻都不敢松懈,怕是没有闲心看神仙了。”
云骁帝听后哈哈大笑:“傅爱卿说的有理。”
接着转入正经问题,问了市舶司。
别看傅宁来泉州的时间短,但是他业务娴熟,各种数字了然于心,各种问题都难不倒他,云骁帝对此很满意,老傅露脸了。
卫景平在一旁听的很舒心。
“海浩渺无极。”云骁帝站在岸边感慨地说道:“要是人驾船从这里出发,一生漂在海上,不知能去到哪里呢。”
他很好奇:海有尽头吗?是什么样子的。
卫景平:“……”
其实地球是圆的,从这里出发只要能保证一直往前走,到时候还会回到原点的。
这时候,傅宁命市舶司的小吏从一艘渔船上买了新鲜捕捞的海胆来,破开了盛在白瓷碗中呈给云骁帝和随行的文武大臣:“这里的渔民喜欢生吃,下官也品尝过数次,味道还不错。”
“这不经烹饪能吃吗?”云骁帝看着像从蛋黄一样的海胆黄问道。
随行的御医还在左看右看海胆这玩意儿。
卫景平先尝了一口:“臣吃着还不错。”
入口有一阵淡淡的果香,轻滑,并且带着清凉的甜味,一点儿腥气都没有,说它是海中的水果更合适一些。
裴皇后半信半疑地拿起小勺,沾了一点儿放在口中,尝了个味道:“嗯,陛下,没有腥气味儿,反倒有一股香气。”
云骁帝学着她的样子那银勺沾了一点儿嗅了气味,但不敢入口,遂问御医:“段太医,你瞧出门道来了吗?”
随行的御医段茗自己都品尝起来了,他掩饰地磕巴道:“嗯,此物能滋阴补肾,陛下,可生食,可少量生食……”
有点停不下来还想再来一勺,真的。
云骁帝笑了笑。
这时,市舶司的厨子又进了清蒸海胆来,淋上了酱和葱姜,闻起来更香,他才尝了一口,说道:“嗯,不错。”
卫景平听到他的夸赞,隔空瞧了离他不远的傅宁一眼:傅兄会来事,有前途啊。
傅宁:向你看齐,做大官嘿嘿。
……
是夜。
三更末,卫景平还在灯下看书。
羽林卫大将军,此次出巡的御前侍卫头儿郝胜深夜巡逻困了,拎出一坛酒来,想喝一杯提神,见卫景平这屋的灯还亮着,料他还没睡,邀他同饮:“卫大人,喝一杯吗?”
卫景平踩着月光出来,笑道:“本官半夜喝不了酒,不过既然大将军有雅兴,本官以茶作陪怎样?”
二人一人饮酒一人喝茶,在暮春的夜色里对坐而饮。
许是夜色太美,又或者是连日来绷的太紧,郝胜刹不住酒兴,很快就喝光了半坛子酒,醉了。
他席地而卧,很快鼾声如雷,任凭卫景平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
卫景平本来已经有了睡意,但他见郝胜睡着了,虽然园子外头有泉州府的府兵守卫,但他不放心,沏了一壶浓茶,拎着在园子里转悠,听到哪里有一点儿动静都要请侍卫们过去瞧瞧。
生怕出了意外惊动天子。
到了黎明时分,郝胜转醒,他回想夜里的醉酒,惊出一身冷汗,去问下属,才知道下半夜卫景平没回房睡觉,一直带着人在园中走动注视着各处的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