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中喧扰热闹,没有任何神明注意到杜勒斯短短一段时间内的去而复返。
就连先前对他青睐有加的几名女性邪神也没有留意。
在魔渊,最不缺少的就是英俊而放浪的神明。
在一处碰了壁,她们很快便调整了心态开始了新的猎艳。
杜勒斯端着一杯酒,状似无意,实则极具目的性地朝着吧台旁的金发少女靠近。
妮可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是将这名人类少女带入时空缝隙之中。
他需要让她照到那面出自时间之神手笔的水镜。
在见识过那名人类少女格外丰富的未来之后,杜勒斯并不认为她像娇气外表一样脆弱。
他并不打算迅速地暴露自己。
作为妮可大人最信任的属下,他有着足够的耐心。
步伐沉稳地走近金发少女之后,杜勒斯像是再寻常不过的路过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
但他端着酒杯的手腕却不动声色地微微倾斜。
骷髅金属质地的酒杯中,浅褐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像杯沿滚动。
只需要他轻轻一抖,便会从杯口溢出瞬息间浸透少女身上的衣裙。
到时候,她一定会去盥洗室清理身上的酒渍。
杜勒斯垂下眼睫,掩住眸底汹涌的晦暗思绪。
魔渊中的神明行事作风极为放纵,和神国中截然不同,但这无疑成了他行动最大的便利。
魔渊中的盥洗室并不区分性别,就在刚才,他已经提前进入盥洗室,将水镜延展成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原本的镜面上。
为了防止其他神明误入时光缝隙造成混乱,杜勒斯甚至在镜面上布下了结界。
只等少女靠近水镜他便会发动神术,将她卷入其中。
万事俱备。
脚步落在少女身侧的地面上,鞋跟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侧身而过的瞬间,两人之间咫尺间的空间里掀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掀起杜勒斯黑色的袍角和少女金色的发尾。
身侧人来人往,杜勒斯手腕用力,佯装被冲撞失手没有扣住杯壁,将酒杯朝向金发少女的方向扣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金发的少女没有回头。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只专注地侧着脸和黑发的神明闲谈着,唇角挂着明媚的笑意。
杜勒斯不知道他们此刻正说到什么,少女脸上的笑意陡然加深,十分自然地朝着黑发神明的方向靠了靠。
她的身材纤细,包臀鱼尾长裙更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这一动作,整个身体都几乎被黑发神明圈入怀中。
浅褐色的酒液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霓虹灯光映在上面,将水流照得通透。
哗啦。
酒液泼在少女方才所坐的位置上,然而此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水流顺着桌沿向下滴滴答答地坠落。
而金发少女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被弄湿。
杜勒斯身体一僵。
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他脑海中正飞速旋转着,冷不丁听见一道带着点讶然的好听声音从身边传来。
“诶?你没事吧?”
杜勒斯抬起眼,看见金发少女正从黑发神明的怀中转过脸,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她似乎也是刚察觉到身边发生的突发状况,但眼神只是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她湿透了的座位,便定定地看向了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关切的神情。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杜勒斯抿了下唇角,动作有些僵硬地收回端着酒杯的手。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干净,比起神国中最神圣的雪还要圣洁。
一时间,他甚至感觉到卑劣,有一种不敢直视她的错觉。
“没事,谢谢关心。”杜勒斯平复了一下有些怪异的心跳,默念着妮可大人交给他的任务,目光重新恢复了冷漠。
他停顿了一下,主动抬起手臂勾落兜帽,露出一张英俊立体的脸。
“刚才的事,实在抱歉。”杜勒斯看向金发少女,特意放柔了语气,温和地说。
像极了被惊艳之后分寸有度的追求者。
杜勒斯没有丝毫怀疑,金发少女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搭讪。
身为爱神公认最强大的属下,他的容貌在神国之中与实力同样远近闻名。
杜勒斯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少女和黑发神明交叠的指尖,心中冷冷一笑。
这名人类少女分明拥有着色谷欠之神作为未婚夫,却依旧和嫉妒之神暧昧厮混在一起。
而她却不满足,就连从神国堕落的暴食之神和傲慢之神也不愿放过。
她必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送上门的猎物。
很快,在他摘下兜帽之后,他果然看见金发少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定住了。
果然如此。
回想起刚才在宴会厅角落中经历过的骚扰,杜勒斯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他不着痕迹地克制住一闪即逝的厌恶,唇角扬起一个疏离却优雅的弧度。
“倒是您,不知道我刚才粗鲁的行为没有让您受伤吧?”
温黎的确愣住了。
在游戏世界中,她已经见过了许多天使——虽然对方都是为了追杀她而来。
起初她是惊艳的,但是看多了,也就像是在博物馆里看精美的雕塑,已经麻木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和之前的NPC相比,这位湖蓝色长发的天使显然帅得过分,肤色冷白,高鼻薄唇,一下子就从普通NPC的行列中脱颖而出。
显而易见的,他并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温黎脸上笑意不变,将杜勒斯上下打量一遍。
和先前相遇即动手的杀手相比,这名天使无疑温柔得不像是对她怀有恶意,反倒有些若有似无的勾.引意味。
……这次难道换成了美人计?
这么帅的属下也敢往她身边送,爱神这一次真是下了血本呢。
不过,画手太太也要加鸡腿!
温黎的视线落在那头垂顺的湖蓝色长发上,有点挪不开目光。
看上去就很好摸。
这年头乙游已经这么卷了吗?
就连男配的立绘也要画的这么精致。
温黎心下感慨,却冷不丁感觉下颌一痛,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
她倒也没有反抗,顺从地随着这股力道转过脸,便看见泽维尔阴沉的神情。
“好看吗?”他黑眸微眯,唇角扯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温黎想了想,觉得他这副打翻了醋坛子的样子格外有趣,干脆笑眯眯地实话实说:“确实好看。”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落在下颌上的力道更重了点,她几乎感觉整个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但系统提示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令温黎暂时忘记了疼痛。
【可攻略对象[嫉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5,当前改造度20100】
嗯??改造度竟然加了。
温黎切换到[反派改造指南],看见初级目标就在刚才不经意间已经被全部完成了。
[在他面前表达对别人的好感(11)]
还真是误打误撞。
果然,做人就是要诚实。
——尤其是在泽维尔面前。
温黎现在心情格外好,就连下颌处的疼痛都忍了,抬起眼来和泽维尔对视。
看见少女眼底的戏谑狡黠,泽维尔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在她主动钻入他怀中时,他的心情原本是美妙的。
今晚他从赫尔墨斯手底下抢走了人,带着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宴会中。
他们甚至在大大小小的神明见证下一起亲密地跳了一支舞,想必这件事很快就会在整个魔渊中流传开。
泽维尔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
这种感受令他餍足得甚至短暂地放下了对赫尔墨斯的厌恶,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和少女相处的舒畅快意。
可在他察觉到她靠在他怀中,眼睛却盯着另一个神明一眨不眨地看时,那些称得上美好的情绪便被瞬间击碎。
平静的假象被打破,更加汹涌的占有欲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理智。
泽维尔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道,一把将少女按在怀中用力扣紧,像是在宣示着主权一般放肆。
随即,他缓慢地撩起眼睫,眸光森森阴冷地瞥向不远处站着的那道身影。
“你找死。”泽维尔脸色阴戾,从牙关中一字一顿地挤出三个字。
随着他这三个字落地,空气瞬间冷却下来。
无名的危险沉浮涌动,仿佛下一秒便要猝然爆发。
这里的动静迅速吸引了整个宴会厅的视线。
属于魔渊四主神之一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所有的神明都感受到了灵魂中惊惧的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竟然敢激怒泽维尔大人!”
“……”
强大的压迫感在整个宴会厅中席卷而来,处在边缘的神明尚且无法抵抗地跪在地面上,身处于风暴正中心的杜勒斯更是内心惊骇。
他已经是神国中最优秀的一批天使,可如今直面着泽维尔随手释放出的威压,他竟然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无可抵挡的无力感。
冷汗开始自发分泌,浸透了他的衣料,黏腻地紧贴在身体上。
杜勒斯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这种压力下弯折身体,双腿颤抖着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跪拜在地。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了泽维尔手上。
“突然又在闹什么脾气,泽维尔大人?”
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开口的少女身上。
她不要命了吗?
在泽维尔大人动怒时,他们甚至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
而她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可令他们更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是瞬间,空气中狂乱的威压便倏地一静。
紧接着,在无数道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平息下来。
尽管脸色依旧阴沉,黑发神明身周躁动的气流却肉眼可见地安静了下去。
温黎依稀听见此起彼伏惊讶的吸气声。
她没有回头,反而变本加厉地扯了扯泽维尔的袖摆,顺手在他腰间的黑猫胸针上屈指弹了一下。
很快,她乱动的手便被用力攥在掌心。
“不想哭就别乱动。”泽维尔冷冰冰地垂眸扫她一眼,黑浓的眼睫压着戾气。
温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威胁,反手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一下。
泽维尔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指,脸上阴冷的神色却消散了一点。
温黎弯眸一笑,贴近他耳边道:
“在这里,能够令我心动的只有你。”
这算不上在说谎。
此刻宴会厅中没有其他的老公在场,她喜欢的当然只有泽维尔一个啦。
可身侧的黑发神明却并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像是被这句话讨好了。
他一言不发地冷嗤一声,将她一把推到身后。
挡住了所有人窥视她的视线。
“……看来,是我打扰到二位了。抱歉。”
总算得到喘息的机会,杜勒斯主动开口。
他的视线惊魂未定地扫过黑发神明锐利俊美的侧脸。
杜勒斯一早便听说过与泽维尔有关的传闻,本以为能够在他面前做手脚,却没想到连半点招架还击之力都没有。
此路不通,杜勒斯很快便想到了新的对策。
垂落在身侧掩于衣袖之下的指尖微动,他不动声色地将水镜召回,指腹在酒杯上虚划而过。
空荡的酒杯中瞬间浮起一个指节深度的酒液。
杜勒斯将酒杯放在吧台桌面上,朝着温黎的方向轻轻推过去。
“这杯酒,就当作是赔罪了。”
温黎盯着那杯酒。
在外不能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这一点她被亲妈耳提面命得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更何况,还是经过这位“惊喜”手中递过来的酒。
里面该不会有毒吧?
温黎不打算伸手去接。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背包栏,被她好不容易复制而来的神术[绝对臣服]正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
或许,她应该把这个用在这名英俊的天使身上?
把对手最强大可靠的手下策反,她会很期待爱神的反应。
可余光瞥见泽维尔再度黑下去的脸色,温黎心底突然浮现起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
如果她将计就计地喝下去,那又怎样呢?
有传送阵和神术绝对臣服傍身,温黎现在格外有安全感。
与其风平浪静地过去,倒不如轰轰烈烈一点。
泽维尔正皱着眉,打算替温黎把酒杯推回去,便听见身侧传来一道“啪嗒”清脆的声音。
他眸光微动,不自觉回眸看过去,发现她竟然缓慢地将脖颈上的项链摘了下来,细细理好放在了桌面上。
泽维尔一愣,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总算知道嫌弃了?”
“泽维尔大人。”
温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开启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无论我去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泽维尔听得莫名其妙。
但他向来听不得这样的质疑,便把心头那阵狐疑迅速忘到了脑后。
“废话。”
他挑起项链在指尖转了两圈,嚣张地挑起眉梢,语气笃定,“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一试。”
温黎彻底放了心。
再加上一个泽维尔在,有魔渊四主神之一当保镖,她总不至于会在爱神的阴沟里翻船。
“那就试一试吧。”趁着泽维尔没有在意,她迅速拿起那杯酒,凑到唇边。
动作间,温黎不可避免地看见杯中流动的酒液。
在她这样剧烈的动作下,寻常的酒液早已该在杯中翻腾四溅。
可这杯酒却格外特别,水面光洁平滑,泛着粼粼的水光,像极了一面镜子。
在镜子之中,温黎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映。
紧接着,平静水面像是落入了一片石子,以她倒影的眉眼为中心,向四周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水面开始扭曲,倒影也在水光波动下发生异变。
温黎倏地感觉到一阵晕眩,就像是灵魂被巨大的吸力牵扯着,要被吸入水面之中一般。
哦,原来是这样啊。
……
泽维尔一个不留神便察觉酒杯被夺去。
他只当温黎刚才的话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黑眸中开始泛起冰冷的怒意。
下一瞬,他便转身重新一把夺过少女手中的酒杯。
然而令泽维尔意外的是,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他便轻而易举地将酒杯从她手中拿了回来。
这不对。
泽维尔皱眉,视线向上盯着少女的侧脸看。
她的神情有些迷蒙,像是醉了,却又比醉意更多了几分古怪的虚弱。
漂亮的鸢尾色眼眸失去了焦距,身体也软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来。
简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等等,抽走了灵魂?
顾不上理会那个递酒的混蛋,泽维尔起身一把揽住少女倒下的身体,低头冷声道:“喂,醒醒。”
然而他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少女的眼睛轻轻阖拢,莹白的脸颊因为酒气而染着些红晕,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泽维尔从未见过她如此乖巧的模样。
然而此刻他心里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一种莫名的恐慌迅速霸占了他的神智,泽维尔咬牙掀起眼皮,单手扶着少女的身体,单手端起酒杯低头看去。
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看不见他的影子。
泽维尔瞳孔骤缩。
喀嚓——
坚硬得就连寻常神术也难以破坏的酒杯在他手中四分五裂。
在这样破碎的酒杯中,其中却没有逸出半滴酒。
一面圆润的水镜幽然悬浮在半空中,和他遥遥相对。
“时间之神——”
汹涌的时间之力扑面而来,几乎是瞬间,泽维尔就明白了这个破玩意出自于谁的手笔。
时间之神为什么要伤害她?
泽维尔阴晴不定地垂眸看向怀中少女精致的五官。
哪怕是陷入沉睡,她的脸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再联想到她平时放纵的行事风格——
难道就连时间之神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见她成为了赫尔墨斯的未婚妻而因爱生恨,所以痛下杀手?
她到底还招惹了多少人。
后槽牙被咬得嘎嘣作响,泽维尔冷着脸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算你运气不错,就算是赫尔墨斯在这,他也救不了你。”
泽维尔冷笑一声,闭上眼睛调动起神术,追寻空气中不易察觉的时间流线。
他是掌管时空的神明,虽然控制时间并不是他最擅长的神术,但找到她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不过瞬息之间,泽维尔便倏地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行了,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泽维尔捞起吧台上的项链,起身将少女打横抱起,大步朝着沙发边走去。
宴会厅中的神明察觉到异动,早已自发向外走,只剩下零星几道身影正被一黑一红两个小团子往外赶。
泽维尔将少女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躺好,自己在攥着项链靠坐在她身边。
——“无论我去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吗?”
泽维尔薄淡的唇掀起一抹阴郁的笑意。
他突然间反应过来了。
她其实一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只等着他自投罗网,是吗?
可该死的是,明知道她在明目张胆地利用他,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往她给他挖好的坑里跳。
他们说好了,他会找到她。
“出来之后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泽维尔皮笑肉不笑地最后瞥一眼少女安静的睡颜,阴沉着脸缓缓闭上眼睛。
寻着那道气息追了过去。
第66章 SAVE 66
意识还未完全苏醒时, 温黎就感觉浑身刺痛.
像是被无数把利刃来回碾磨刺伤,火辣辣得生疼。
她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身体找不到落脚点, 顺着空间中狂乱的气流凌乱地到处飘动。
这种身处未知的危险中却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并不美妙。
温黎抿着唇用力绷紧腰腹,试图稍微找回一点掌控权。
她正艰难地想要凌空翻个身, 便听见系统的惊呼声,几乎变了调刺穿她的耳膜。
【小心——!】
温黎连忙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面巨大的障碍物朝着她的方向飞速撞来。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形状不规则, 边缘却十分平滑,像是沙滩上逐渐将要干涸淡去的水痕。
镜面上反射出看不见尽头的苍穹, 绚烂的色彩四散飞掠。
分明是极为美丽恢弘的场面,温黎却感觉汗毛直立.
一种出于生物本能的危机感瞬间从她心口炸裂开来, 就连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身体就像是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细线束缚, 用不上力气。
温黎狠狠咬了一口舌尖, 刺痛刺激了她的神经,支撑着她勉强在瞬息之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动身体,堪堪躲过那一面飞掠而来的巨大水镜。
只是方寸间的距离。
在那面水镜和她擦肩而过时,温黎甚至能够感受到阴冷的气息掠过她耳畔的长发。
紧接着, 刀割般火辣辣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从脸颊上传来.
温黎抬手摸了一把疼痛不已的脸颊,垂眸时不出意料地看见满手的血痕。
而那一侧耳畔的碎发也不知何时被齐齐削平, 和背后金发的长度相比, 肉眼可见地短了一大截。
温黎讶然地睁大双眼。
这气流也太锋利了吧?
她来不及心疼自己被割断的头发, 目测着长发被削断的距离默默估算着。
躲过水镜并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至少要距离水镜二十公分以上才能防止被误伤。
这是什么地狱级难度的闪躲游戏啊!
温黎抿了下唇角,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她最讨厌玩这样的游戏了。
每次玩类似的游戏, 她都会显得她像一个没有进化完全的手残。
室友总说她在上演一些人类早期驯服手指的尝试。
然而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纠结,几乎是下一瞬, 温黎便感觉到另一面水镜朝着她的方向呼啸而来。
好在温黎已经掌握了一些在这样失重状态下闪避的技巧,她用力扭转了一下核心,狼狈却远远地躲到了另一边。
这一次,另一侧的头发幸免于难,没有被冷硬的气流割裂。
温黎松了一口气,系统却在她脑海中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快看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