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
一种十分浓郁的危险感如有实质地攫住温黎的心脏,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收拢,挤压。
她感觉心脏停跳了几拍,然后胸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笼罩下来。
这是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的生理反应。
“救、救命……”
一道微弱的呼救声将温黎的注意力扯回现实。
她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循着声源望过去。
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祭坛旁并非是空无一人的。
神殿中光线太过昏暗,温黎凑近几步,神情一点一点僵硬起来。
——随着她的靠近,血腥味越发浓郁地往她鼻腔中钻,那味道甚至已经浓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温黎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最后靠近出声的方向,蹲下.身借着高悬在墙面上的夜明珠散发的光辉看去。
只一眼,她的视线便凝固了。
在祭坛不远处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具尸体。
那数量实在太多,冰冷的尸体叠在一起就像是一座人肉堆叠而成的小山,一眼看过去,温黎甚至无法辨认其中的数量。
他们似乎刚死去不久,鲜血还没有流尽、凝结,此刻依旧汩汩顺着可怖的伤口向外涌出,像是血腥的喷泉一般不断地流淌。
祭坛旁边的地面微微凹陷下去,而积蓄起来的血水实在太多,甚至汇聚成了一条人造的血河,几乎满溢出将近二三十厘米高的台阶。
别说是四个深深的金碗,恐怕就算是四个金桶,在这里随手按一下都能被装个盆满钵满。
然而令温黎毛骨悚然的不仅于此。
这些尸体的死状极其凄凉惨烈。
有些死不瞑目,有些表情狰狞,就像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经历了不可想象的可怕事情。
更有甚者,他们的尸体并不是完整的。
温黎浑身发冷,十分庆幸她今天出门前穿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连体裤,这时候才不至于被泥泞的血污沾染一身。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具缺少双手的尸体。
尸体腕间的切口并不平整,血肉模糊,参差不齐,看起来就像是被一种怪力残忍地生生撕扯下来一般。
这具尸体被压在最底层,温黎甚至看不见他的脸,而在他之上的那具尸体半个身子都落在外面,脑袋向下歪倒着,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像是一个黑洞。
温黎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他空无一物的口腔。
他的舌头……被拔了下来。
温黎忍着头皮发麻想要呕吐的冲动,绕了一圈找到了几具还算能够辨认的尸体,细细观察。
除了失去双手、舌头,她竟然还看见一具尸体下身赤裸,某个需要被打上马赛克的地方一片血肉横飞,被连根拔起。
温黎感觉头发都要炸的立起来,幻肢一痛。
雾草,这……这也太疼了吧。
她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响。
在这充斥着嗜血的环境里,听起来格外诡异。
温黎不敢动了,她眯着眼睛不想看到什么更多的会让她做噩梦的画面,试图寻找一开始出声吸引她的那个人。
姑且……还算是个人吧,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死去。
可或许死亡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才算是解脱。
沉默在血腥气味之间蔓延,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嘶哑不成人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救、救……救我……”
这声音似乎不是从尸堆里传来的。
温黎凝神辨认了片刻,意识到这道声音似乎来源于不远处的四根罗马柱。
她心头抖了一下,突然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也没有任何危险降临。
温黎十分顺利地走到了罗马柱旁,附近墙面上黯淡的夜明珠甚至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十分体贴地自动点亮,为她照明了前方的路。
还有景象。
出声求救的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和不远处令人不忍目睹的尸山血海相比,可以说是幸运了不少。
可是……
温黎几乎无法维持表情管理,僵硬地看向他的双眼。
在那里,他的两颗眼球被生生剜出,仅余两个深深的血洞,向下不断流淌着血泪。
“救救我……”
这画面实在太刺激了,就像是一个人体验全息版午夜电影,在气氛渲染的特别到位的地方来了个贴脸杀。
温黎本能般向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下意识抬手撑了一把身侧的罗马柱。
然后,她便感觉指腹触上了什么滑腻、有弹性的球状物体。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温黎脑海中迅速闪过。
该不会是……
温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惊疑不定地看向罗马柱。
在内侧的凹槽中,赫然镶嵌着一对新鲜的眼球。
上面的鲜血已经被人细心地清洗干净,就像那些残忍的事情不曾发生。
温黎想被烫到一般收回手,另一只干净的手死死捂住嘴唇,将险些逸出的尖叫声憋了回去。
她回想起上一次撞见赫尔墨斯神罚时,他慵懒倚靠在软塌间,指尖执着一杯红酒优雅地摇晃。
或许,那根本不是红酒。
而是……血液。
光线骤然一亮,两侧墙面上黯淡的夜明珠倏地在这一刻焕发出炫目的光晕。
整座神殿的一切都被点亮,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温黎眼前。
她正站在祭坛中央。
在距离祭坛将近百米的地方,台阶一层层拢合而上,在最上方,是一座冰冷宽阔的神座。
神座色泽沉郁,通体乌黑,间或有灿烂的碎金闪跃其上,黑金流淌,就像是深邃夜幕之中闪烁的星辰一般明亮。
赫尔墨斯就坐在那里。
他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领口敞开露出蜜色的胸肌,清晰的锁骨勾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盛满了晦暗而压抑的阴翳。
他半支着身体,手臂处的长袍顺着重力落下来搭在神座扶手上,露出手臂上有力的线条。
修长的指节按在额角,半张脸陷落在阴影里,仅剩眉间金色的吊坠摇曳出炫目的金色光影。
他的五官深邃英俊,没有笑意的时候,侧脸线条显得冷漠而锋利。
金色的咒文爬满了他浑身的每一寸皮肤,若隐若现间更多了几分神秘和压迫感,让人感觉格外不祥。
这是温黎从未见过的赫尔墨斯。
他在她面前向来是体贴入微、深情款款的,脸上的笑意迷人得甚至称得上温柔,就像是能够包容她的一切任性和要求。
可此刻他高高地坐在神座上,眼神凉薄,神情冷漠。
就像是居高临下的君王睥睨俯瞰着众生。
薄情,寡恩,任何人或事都走不进他的眼底,更不会让他在意。
赫尔墨斯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可在这种压迫感和掌控感之下,没有人能够直视他。
就算看出了他与平日不一样的苍白,也绝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弱小的。
他身上带着属于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永远属于强大。
在神座台阶下左右两旁的暗处,更多还未死亡的祭品满脸泪痕地遥遥注视着温黎。
可能是全程目睹了刚才神殿中发生的一切,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祈求。
然而在绝对的掌控和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呼救。
可那种几乎溢出眼眶的灰暗情绪却几乎淹没了整片空间。
光鲜亮丽的神座之下,是充满着罪恶和死亡的囚牢。
温黎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那种情绪太真实,很容易影响她的心态。
她也是头一次和气场全开的赫尔墨斯对上。
尽管一早心里就有了计划,可真的走到这一步,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感觉有一点口干舌燥。
温黎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贸然开口。
倒是赫尔墨斯略显轻佻地挑了下眉,神情带着一如既往的懒散笑意。
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顿晚餐。
他没有问她的去向,没有问她先前有没有真的昏迷,没有问她有没有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像是一早就洞悉了一切,又像是能够无条件地包容她的一切,他轻笑一声问道: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甜心?”
温黎深吸了一口气。
她放松了眼部肌肉主动控制了焦距,让视线变得模糊一片,然后才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周遭。
温黎没有掩饰脸上的讶然和些许害怕,但最终还是定定地注视着赫尔墨斯,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赫尔墨斯大人,您……”停顿了片刻,她斟酌了一下,似乎改变了措辞,“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您说。”
赫尔墨斯眉目间笑意慵懒:“愿闻其详。”
“我只想说给您一个人听。”
温黎定定地直视着他,伸手一指神座下的那些祭品,“赫尔墨斯大人可以让他们回避一下吗?”
赫尔墨斯金色的眼眸锁定着她,琥珀一般蛊惑人心的眼底酝酿着暗涌。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辨不清喜怒地看着她。
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倏地愉悦地笑起来。
“当然。”他说,“只要是甜心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说着,赫尔墨斯轻轻打了个响指,神座台阶下瑟瑟发抖的人群周遭便赫然闪烁起一道灿烂的金色光芒。
五芒星的图案如流水般在地面上倾斜,点亮,金光愈演愈烈,将整个空旷的神殿都映得亮如白昼。
光芒散去时,拥挤的人群、狰狞的尸堆都消失一空。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神座上俊美深邃的白发神明勾了勾手指,温黎瞬间感觉身体一轻,身体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引力牵引着不受控制地落到了赫尔墨斯身前。
她侧着身体落在赫尔墨斯双月退上,紧接着肩头一紧,被按在一个蕴满了深邃木质味道的怀抱里。
“或许你没有察觉,其实我是个耐心极差的人。”
赫尔墨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温黎的下颌,强迫她仰起脸来。
“甜心,你知道吗?在你身上,我几乎倾注了我所拥有的全部耐心。”
“所以——我更希望你接下来想要对我说的话的确像你所说那样重要,重要到值得我为了你做出这一切。”
赫尔墨斯像是雕塑般完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宠溺而纵容的微笑,眸底却缓慢凝集起寒凉的冷芒。
“否则,其实我偶尔也会好奇,我会为你赋予什么样与众不同的下场。”
温黎顺水推舟地顺应着这个力道仰起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赫尔墨斯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闻言,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半是顺从半是挑衅地扬起唇角,轻声说:“赫尔墨斯大人,我也很期待。”
就在几秒钟之前,赫尔墨斯为了她清空了整座神殿的旁观者时。
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可攻略对象,[色谷欠之神,赫尔墨斯]改造度+10,当前改造度33.5】
[改造对象:色谷欠之神赫尔墨斯
中级目标: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你(NEW)(11)]
[原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色谷欠之神也会有“满心满眼全是一个人”的一天吗?]
[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第79章 SAVE 79
果然, 和可攻略男主的神格对着干,她就能够最高效地收割改造度。
温黎原本只是抱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期待,然而试探的结果令她更加笃定之前的猜想。
赫尔墨斯是色谷欠之神。
无论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样, 传闻中的他依旧浪荡不羁,夜夜笙歌。
只要她能够让他在意她多一点, 哪怕是采取一些投机取巧的手段,竟然也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温黎心头沉甸甸的压力稍微松了一点,连带着方才所见到过的那些恐怖血腥场面带来的压迫感都减退了些许。
她安静地窝在赫尔墨斯怀中等待了一会,然后才小声试探道:“赫尔墨斯大人, 您……今天心情不好吗?”
“吓到你了吗?”
赫尔墨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另一只手随意搭在神座扶手上, 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地轻点。
半晌,他冷不丁慢悠悠笑了一下。
“如果我说, 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呢?”
说这句话时, 赫尔墨斯纤长的淡白色睫羽掀起, 一双金色的瞳眸紧锁着温黎。
就像是一种巨型猎食动物,眼底酝酿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温黎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异样。
她丝毫没有嫌弃他皮肤上蔓延的金色咒文,视若无睹地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颈。
“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金发少女没什么所谓地说,也没有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将全部真实的自己像一张白纸一样坦诚地展露在赫尔墨斯面前。
“虽然的确有些害怕,但是——我只要相信您就足够了, 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 温黎便像是理所应当一般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香薰递到赫尔墨斯眼前。
“我要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它。”
她像是献宝一样轻快地眨眨眼睛, 刻意维持的平静神情下掩着些期待的兴奋感。
“您快看一看,喜不喜欢?”
赫尔墨斯接过那块造型熟悉的香薰。
他意味不明地垂眸打量了一眼, 没有说话。
这个东西赫尔墨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久到他甚至要忘记他身边曾经有过它的存在。
但这并不妨碍在它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间, 他便将它准确地认出来。
说认出倒也不算准确。
——毕竟,此刻躺在他掌心的,充其量不过是个造型雷同的赝品。
而真正能够发挥功效的东西,早已在魔渊之主长眠的那一瞬间,一同被他深埋,不复存在。
这本该是一种混合了魔渊之主神魂的熏香。
点燃之后可以将那一缕单薄的神魂充满整个空间,日复一日地帮助他抵抗神罚,也减轻一日日累积对于身体的负担。
但魔渊之主已经死去。
失去了他神魂的熏香,对赫尔墨斯来说不过是一块造型精美的废物。
分明这个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应该消失在了魔渊之中,他的甜心倒是给了他一些惊喜,能够将这种已经绝迹的东西拿到他的眼前来。
而且——
不为了别的任何,只是为了他。
赫尔墨斯眼神晦暗不明,他直直地盯着温黎,将她脸上不似作伪的善意尽收眼底。
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情绪,此刻却像是温柔的流水一般冲淡了他因她擅闯禁地而躁动的暴戾。
甚至让他在神罚之下千疮百孔的身体都减轻了些许痛苦。
赫尔墨斯沉吟不语,轻敲着扶手的动作却不知不觉间放缓。
良久,他指尖一顿,辨不清喜怒地吐出几个字。
“甜心,”赫尔墨斯薄唇掀起一抹深情款款的弧度,“我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但也没有说明白,究竟是她为什么出现在泽维尔神宫中的解释,还是她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解释。
温黎仔细想了想,决定把人设贯彻到底。
她面不改色地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赫尔墨斯大人,我知道,您先前提醒过我远离嫉妒之神。无论如何,我都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这是我的不对。”
说到这里,她抿了下唇角,微微沉默了片刻,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撒娇讨巧的神色,只固执地半低着头。
明明口中在认错,却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错的样子。
赫尔墨斯看得想笑。
而他也向来不喜欢压抑自己的冲动,鼻腔里逸出一声闷笑:“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顿了顿,他挑起眉梢,“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只要你接下来说的,足够取悦我。”
然而这一次,温黎却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赫尔墨斯大人,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取悦您。”
她坚定而执着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深知她截至目前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系统:【……】
没想到当时那个初入游戏世界时惊惶的玩家竟然能修炼出这种堪比城墙厚的脸皮。
是它打扰了。
温黎没有回应系统。
脸皮厚怎么了?说几句善意谎言怎么了?
她只是嘴甜的小姐姐一枚吖~
“自从上一次不小心发现,我就一直记挂着您身上的……”
金发少女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她落在赫尔墨斯肩头的手指轻轻抚过若隐若现的金色咒文。
“总之,您知道的,我想要尽我所能帮助您,哪怕只能解决一小部分无关痛痒的问题。”
像是鼓足了勇气,温黎坦白道,“听说在嫉妒之神的神宫之中会出现一面水镜,在镜中里的时空缝隙中,将会有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就去了泽维尔大人那里。”
系统对她这一串张口就来的谎话目瞪口呆:【色谷欠之神真的会相信吗?】
温黎不确定。
她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赫尔墨斯。
英俊的白发神明眉间的金坠小幅度地摇曳着,他金眸微眯,没有立即开口。
半晌,赫尔墨斯不置可否地勾唇,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面水镜的?”
这个问题绝对是积极的信号。
温黎心里愈发踏实有底,不紧不慢地说:“不久前,有一天我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神。”
“关于水镜的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
她露出一个无辜而茫然的表情,“赫尔墨斯大人,怎么了吗?”
系统惊愕到沉默。
过了很久,它才憋出四个字:【……无中生有!】
温黎丝毫没有负罪感,无动于衷地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爱神送了她这么多份大礼,她也应该适当地礼尚往来。
这份薄礼,就算是她为了答谢爱神为她创造的这么多机会特意准备的“见面礼”。
赫尔墨斯一手揽着温黎的月要身,下巴不轻不重地搭在她肩头。
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神?
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抿唇轻笑,深邃的眉眼间流淌着很淡的笑意,辨不清情绪。
“美丽的女神。”他拖长了尾音重复一遍,语调懒散地像是随口一问,“她长什么样子?”
系统原本以为温黎打算直接将爱神的讯息透露出去。
它知道她没有见过爱神的立绘,但看热闹不嫌事大。
玩家能够摆平游戏世界里自然孕生的危机自然是它想要看到的。
再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它原本打算稍稍为温黎开一扇小小的后门。
在它的权限范围内助她一臂之力,把爱神的立绘输送到游戏面板上。
可还没等系统动作,温黎的表情便倏地一变。
依赖感和期冀笑意在她脸上尽数褪去,少女纤细的眉梢微皱,饱满的唇角也略向下撇了几分。
是一个十分隐忍的不悦的神情。
温黎再次抿了下唇角,视线从赫尔墨斯身上挪开,漫无目的地飘到不远处,虚虚落在地面上。
“不记得了。”她淡淡地说。
系统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
它有点惋惜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忿忿不平地抗议:【为什么不直说?不用担心你描述不出爱神的特征,我可以告诉你她长什么样。】
温黎微笑婉拒:【谢谢,不过不用了。】
对待赫尔墨斯这类在女人堆里闯出来的男人,有时候说得太明白,反而是一种愚蠢的事。
爱神不是那种随意暴露自己的蠢人。
保险起见,她还是说得模棱两可一点比较好。
正巧还可以借机巩固她对他“痴情不悔,甚至愿意为了他死去”的深情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