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枝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你不吃?”
“已经吃过了。”谢承礼扯了扯唇。
尤枝的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转身朝餐厅走去,星级酒店的精致餐盒包装完好地放在桌上。
尤枝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窗前的人影:“谢承礼,你昨天为什么去亚汀体育馆?”
谢承礼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好一会儿避开了她的眼睛:“谈生意吧。”
*
路上有点堵车,尤枝到达亚汀体育馆时,已经九点半多了。
走到体育馆外,尤枝才发现自己的工牌落在了格泰,所幸在外面也不用工牌出入。
今天的项目多是一些轻松娱乐项目,有林倩的两场比赛,氛围很好,尤枝一直在场外给林倩加油,和其他同事的声音混在一起,有一种大□□动会的感觉。
唯一的插曲是林倩的第二场团体赛,和技术部合作时,那个叫李引地特地到尤枝跟前说了句:“有个节目的直播出了问题,许主管回台里解决了。”
尤枝莫名地看着他,而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解释时,李引已经跑远了。
尤枝无奈,她还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如果贸贸然和许冰澄清,万一人家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周末,加上没有领导坐镇,大家都忙着赶进度,中午只休息了半个小时,草草吃了一口午饭便继续。
所有的项目进行得又快又顺利,等到领导发言结束,比昨天还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尤枝想着工牌的事情,直接搭乘了去格泰的地铁。
地铁上闲着没事,她将这两天的《光影资讯》翻出来看了看,没想到视频自动跳转到下一个,是一个街边牛排的视频。
视频里,烟火气的街市上,并不名贵的牛排被煎得油滋滋的,泛着诱人的光泽,馋得尤枝咽了咽口水,想着一会儿去格泰拿完工牌,便也买些牛排和西蓝花回去煎着吃。
不到四点,尤枝便到了格泰,门口早就录入了她的面部信息,尤枝顺利地进去,乘坐电梯,验证指纹锁。
门应声打开。
尤枝换好拖鞋转身的瞬间,整个人惊在了原地。
谢承礼还在这里!
他仍穿着上午的白色休闲上衣,坐在沙发上,一旁是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抱枕,眉头紧皱着,下颌紧绷,似乎仍在苦恼着什么。
听见开门声,他才转头看了过来,待看清是她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继而像是想通了什么,眉心一点点舒展。
尤枝看了眼时间,四点整。
这个时间他通常都是在公司的。
“你没去公司?”这么想着,尤枝也这么问了出来。
谢承礼很快平静,点了点头:“今天公司不忙。”
“哦,”尤枝应了一声,下秒反应过来,解释道,“我的工牌落在这里了,我来拿……”
“尤枝,”谢承礼打断了她,叹了一口气,“这里你可以随便出入,不用解释。”
尤枝抿了抿唇,耳根红了红,转头找起工牌,最终在洗烘间里找到了。
尤枝将工牌拿起来放进包包,一转头便看见谢承礼斜倚着洗烘间的门框看着她,目光幽深。
“你怎么了?”尤枝不解,想到他上次这么老实地待在家里,还是因为生病发高烧,心脏一提,“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谢承礼的眸光动了动,看着她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尤枝放下心来,仍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刚要问他发生什么事,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尤枝的睫毛不好意思地抖了下,中午休息时间短,她也只吃了几片面包垫了一下,这会儿肚子抗议起来了。
谢承礼的神色松了松:“没吃午饭?”
尤枝纠正:“吃了个面包。”
谢承礼皱眉:“昨天累到那么晚,还吃得这么少?”
尤枝一愣,陡然反应过来,脸颊爆红:“还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竟带了丝羞赧的嗔怪。
谢承礼顿了顿,看着她的脸颊,唇轻抿着:“想吃什么?”
尤枝仍想着在地铁上刷到的牛排,诚实地说了出来:“牛排。”
谢承礼转身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就要让人送来。
尤枝莫名想到今天早晨的星级酒店的高档餐盒,迟疑了几秒轻声说:“谢承礼,我想吃自己煎的牛排。”
谢承礼拿着手机的手一滞,转头看着她,而后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挂了电话,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唤她:“尤枝?”
尤枝抬头,迎上他认真的视线:“嗯?”
谢承礼的眼中带着些不忍,安静地看着她,良久徐徐说:“以后如果你有了很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
他今天一整天待在公寓想了很多。
想自己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失态,想尤枝和那个姓许的男人的互动,还有昨晚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对情.欲多么热衷的人,但昨晚有一瞬间,他险些克制不住自己。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开始思索对尤枝的态度。
他清楚尤枝喜欢他,可他也清楚,自己无法给尤枝相同的感情。
昨天程意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尤枝知道他早就猜出了她的感情,却依旧故作不知情地和她来往,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刚刚,尤枝熟练地验证指纹,打破了这个公寓一整天的死寂后,他突然就想通了,甚至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并不想和尤枝断了关系,她和那些朋友们还是不同的,和那些朋友相处,他会肆意一些,但和尤枝在一块,他会觉得很舒适,一种心理上的舒适。
所以他需要在最小伤害尤枝的前提下,让她明白他的态度后,不会选择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谢承礼承认,他也有一些私心,看到尤枝和那个姓许的互动频繁,他心中的确不爽。
可这又和吃醋无关,因为他很清楚,尤枝喜欢的人是自己。
生意场上,以退为进是很常见的手段。
所以,说出这番话,也是他足够自信,自信到不相信尤枝会为了那个姓许的,或者其他男人,轻易选择结束与他的关系。
尤枝在听见谢承礼的话的那一瞬间,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想是不是昨晚她表现的依恋太过明显,所以谢承礼才会说出这番话来提醒她,不要爱上他。
尤枝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缓解着瑟缩的心脏,好一会儿扯起一抹笑来:“告诉你,然后呢?”
谢承礼认真地说:“我们可以各自后退一步,永远以朋友的立场相处。”
他说这句话时,紧皱的眉头甚至都彻底舒展开了。
尤枝怔怔地看着他,昨晚那一丁点儿关于“他会不会吃醋了”的忐忑猜想,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在这个时候,尤枝竟然回忆起中学时在杂志上看到的一片古早明星八卦,说的是早年某个金主和明星的事。
金主捧着明星大红大紫,后来俩人关系断裂后,明星的资源断崖式暴跌,没几年便查无此人了。
如今谢承礼想要在关系断了后,依旧和她做朋友,听起来似乎还很好。
尤枝感觉自己的心脏酸酸涩涩的:“那你呢?”她反问,“你以后如果有喜欢……”
“不会。”谢承礼打断了她,语气冷静而笃定。
尤枝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中,似乎还带着对“喜欢”这一感情的淡淡不屑。
不知道为什么,尤枝突然便平静了下来,有一种不知道欢乐还是悲哀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
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里,也包括她。
第10章
也许是终于解决了一桩烦心事,谢承礼又恢复了如常的平静从容。
他转身拿过一旁的黑色大衣,看着尤枝:“走吧。”
尤枝原本失焦的视线逐渐凝聚,神情依旧有些茫然:“去哪儿?”
谢承礼扬眉:“不是想吃牛排?”
尤枝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反驳,低低“嗯”了一声。
谢承礼带她去的,是附近的SKP超市,里面安静,整洁,高档。
尤枝跟在谢承礼身边,看着包装完美的水果蔬菜,心中却忍不住一遍遍回忆着刚刚刷到的街边牛排的烟火气息。
她幻想过,有一天和谢承礼两个人一同逛着超市,选着能塞满冰箱的水果食物,然后笑闹着回到家。
可是,当幻想中的成为现实,看着四周宁静的满目琳琅,她却开始无所适从起来。
她不属于这里。
“还想要什么?”谢承礼已经拿好了牛排和配菜,转头看向尤枝。
尤枝摇头:“没有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两个人便从超市出来了。
尤枝越发安静,直到返回公寓时,尤枝收到了公司的一条消息,说是今晚有个演员的影片在国外获了奖,刚好下周一的“好片怀旧”栏目就是这个演员的片子,节目临时决定把下周一的内容提前到今天。
尤枝不由庆幸,自己平时有将工作内容线上和硬盘双份保存的习惯,否则现在再赶回出租屋或公司,一定来不及了。
将事情和谢承礼说了,尤枝便借着他的电脑将下周一的工作内容下载下来,开始润色文案,精简内容。
加班倒也有好处,譬如她可以投入到工作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
大约一个多小时,尤枝终于忙完了,松了一口气,将文件整合好发到内部邮箱。
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尤枝看着邮件已发送成功的提示,趁着等回复的间隙,顺手将手机拿了过来,接听:“喂,你好。”
“尤枝学妹。”对方的声音带着丝调侃,透过听筒传来。
尤枝愣了愣:“许主管?”
书房外,端着一杯温水的谢承礼听见这个名字,脚步莫名停在了门口,透过半掩的房门,正看见尤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对方似乎是约她周末出去,她说:“抱歉,许主管,我周末还有事。”
谢承礼垂眸,没听她说这周末还有事情。
不多时,书房内又传来尤枝的声音:“许主管,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只是,我可能需要先忙工作上的事情。”
“抱歉。”
谢承礼眉梢微动,心底倒也没有诧异,如今尤枝拒绝了许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尤枝正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成年人对待感情不需要太过直白,委婉的一句话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意思。
许冰听完她的话后,安静了几秒钟,温和地笑笑:“没什么可道歉的,你好好工作。”
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尤枝飞快地回过神来,转过头正看见谢承礼走进来,神情比平常要轻松随性些,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书桌上:“喝点水。”
“谢谢。”尤枝轻声道谢。
谢承礼蹙了蹙眉,转头看向一旁的电脑:“忙完了吗?”
尤枝点了下待机的电脑:“在等那边的回复。”
“嗯。”谢承礼淡淡应了声,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倚坐着宽大的书桌,垂着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电脑屏幕。
尤枝的手落在键盘上,也许因为不久前他说的那些话,此刻她难得地不想说什么。
刚好电脑提示音响了一声,公司回复了邮件,只需要在文案上添加几句关于主演获奖的热点就好。
尤枝思索了一会儿,飞快打了几行字重新发了过去。
“刚刚在打电话?”谢承礼突然开口。
尤枝没有在意,点点头说:“是技术部的主管,说些事情。”
谢承礼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随意道:“我记得你是节目部的?”
尤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记得,毕竟她也只是随口提过一嘴:“技术部主管是和我同个大学的学长,而且他家乡也是秦市市区的,离我爸妈住的地方不远,所以比较照顾我。”
谢承礼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倒是也在秦市待过一段时间。”
说完,谢承礼脸色微沉,似乎有些诧异,唇紧抿着。
尤枝的身子一僵,目光无意识地看向右手腕的平安绳,心脏也在不可控制地快速跳动了几下:“是吗?你在秦市……待过?”
谢承礼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声音淡了下来:“嗯,几个月而已。”
“没有听你提过。”
“没什么可提的。”
尤枝只觉自己的手指变得冰凉,她紧攥了下,无声地吐出一口气:“那你还……”
“你先忙。”谢承礼却已经打断了她,再没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尤枝僵坐在椅子上,良久,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根平安绳。
台里这一次很快回复了邮件,说文案完成得很好。
尤枝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关了电脑走出书房,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动静。
尤枝愣了愣走了过去。
谢承礼的厨房一看就是很少开火的那种,装修得几乎完美,却都是冷色调,没有半点温度。
而此时与平时却又不一样。
谢承礼正在煎着牛排,白色休闲衣的袖口随意挽起,带着一种松弛的从容感,每一步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好像在处理着一件工艺品。
察觉到门口的人影,谢承礼转头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就好。”
尤枝的呼吸一紧,不觉避开了他的视线,下秒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
你看这个人,明明要她不要爱上他,却还是做这么多让她动心的事。
谢承礼的厨艺很不错,他这样的人,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高档的牛排比起街边牛排的肉质鲜嫩许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尤枝却没有了食欲,反而仍在挂念着那块在烟火气里油滋滋的牛排。
也许因为下午说的那些话,晚上谢承礼和尤枝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亲密。
尤枝心里想着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她又想到了谢承礼提到秦市时近乎冷淡的表情,以及那一句“没什么可提的”。
那段她为之心动的短暂相识,对他而言,大概是可有可无的吧。
尤枝是在高三复读时遇见的谢承礼。
小学时,父母带着弟弟去了海城工作,将她交给了爷爷照看。
高考前几天,她接到一通医院的电话,说爷爷出了车祸,等她赶到医院,爷爷已经走了。
爷爷名下唯一的那个小房子,留给了她。
那段时间,尤枝的状态很差,她按照爷爷的嘱托,坐在了考场上,可试卷上的字密密麻麻,看不进心里,最终大片大片空白的试卷被交了上去。
尤父尤母回来处理爷爷的后事,再后来,尤母留了下来,负责她复读的事情。
那段时间,秦市刚刚明确了公办院校不得接收复读生,所以尤枝去了一所学费不低的私立高中。
复读那一年,尤母最常做的事,是在每天饭点的时候,和弟弟视频通话。
最常说的话是:“枝枝,妈妈舍下了弟弟来照顾你,你这次不能再考得差了。”
尤枝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留着厚厚的直刘海,戴着眼镜,性格也越来越内向。
只是私立学校没有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尤枝每次在家做试卷,总会透过隔音不好的墙壁,听见隔壁卧室尤母在和弟弟通话的声音。
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在学校操场的座位上写完卷子再回家。
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当时的英语老师,苏老师。
她很漂亮,是那种成熟女性的风情,大概是看她一个人可怜,便提议要她去她家继续做试卷。
尤枝最开始不好意思地拒绝了,直到一次下雨,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尤枝转头就看见斜靠着门口的苏老师对着她挑了下眉:“尤同学,走吧。”
后来尤枝回忆起这件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老师和谢承礼长得是有些像的。
秦市是个海边城市,私立高中的选址很好,就在海边不远处,而苏老师家在学校附近,一个二层海景小别墅。
将她带到一楼的旁厅,苏老师只留下一句:“在这写就行,不用拘谨,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收留人。”
尤枝不明白她的意思,苏老师又笑着说:“我有个外甥这段时间在楼上养病。”
“有事叫我。”
大概是为了照顾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怕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别墅,苏老师每天都会等她一块回去,后来除了她之外,还多了两三个英语成绩不好的学生。
尤枝为了帮苏老师分忧,偶尔也会主动帮那几个学生补习英语。
只是她一直没见到过苏老师口中的“外甥”。
直到半个月后,其余几个学生早早完成了卷子去海滩玩,尤枝没有出去,一个人安静地做往年的真题。
苏老师问过她为什么这么拼?
她当时回答说,她想考出去,离开秦市,不论去哪儿。
也是在她做到一道历史题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动静,不大,也不小,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
尤枝心中有些忐忑,想了想去找苏老师却没有找到,与此同时,楼上又传来一声闷响。
尤枝担心出事,壮着胆子上了楼。
在那间最大视野最好的房间,她看见了谢承礼。
那时的谢承礼还很清瘦,肤色是不正常的白,有些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旁是歪倒的椅子,以及散落的白色药片和两个药瓶。
窗外的海景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泄露了一道缝隙,照在他的脸上。
尤枝愣愣地看着那张脸,像是白色石膏像一样,神像般俊美,又带着薄如蝉翼的脆弱。
直到他睁开眼,尤枝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干巴巴地说:“你不要想不开,看看外面的景色,很好看的,今天还有落日,你要是出事,苏老师也会伤心的……”可越说,她反而哽咽起来。
尤枝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画面,昏暗的房间、满地的药片和倒在地上的“病人”,完全是吃安眠药自杀的征兆。
只是,他比电视上的人好看得多。
恍惚里,她听见了一声叹息:“能帮我把药拿过来吗?”
尤枝的话倏地停了,不解地看着他。
“止痛药,”谢承礼说,“胃疼。”
尤枝闹了个尴尬,红着脸将药瓶捡起来拿给他。
谢承礼几乎看也没看,两瓶药瓶各倒出几片药片直接一把放入口中,尤枝又忙把桌上的水递给他。
谢承礼扫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接过水灌了一口,又缓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好转后才站起来:“谢谢。”
尤枝见他真的没事了,飞快地摇摇头,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直到到了楼下,玩得尽兴的几个同学回来了,疑惑地看着她:“尤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尤枝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听清那个人究竟说了什么。
震耳欲聋的心跳,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低沉又磁性,和梦里那一声“谢谢”重叠。
尤枝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公寓天花板,重重吐出一口气,而后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
尤枝顿了顿,没想到自己会梦见第一次遇见谢承礼的场景。
想到梦中的场景,其实那天后,她偷偷在网上搜过谢承礼服用的药物,一瓶的确是止痛药,还有一瓶,是抗焦虑的。
尤枝起身朝外走,才发现刚刚的说话声是从房门半掩的书房里传出来的——谢承礼正在和人开会。
餐厅放着酒店送来的早餐,尤枝吃完后,想到自己前天换下的衣服还在洗烘间,便直接走了过去。
衣服已经洗好了,不止她的,还有谢承礼的一件衬衣。
尤枝索性一块叠好拿回房间,却在看见自己和谢承礼的衬衣上都少了颗纽扣时一愣,继而想到前天晚上激烈的画面。
尤枝的脸颊一热,转瞬却又想到什么,热意逐渐褪去。
尤枝最终拿着衬衫和纽扣回了客厅,在茶几下顺利找到了针线盒——这还是当初向日葵抱枕有些开线,她特意买来缝补用的。